“可是，就算奴才放了她，她曾经的丈夫是是一个太监！就凭这一点，还会有哪个好男人会要她？奴才不想看着她再难过……这些东西，都太苦了。若是为了一时的幸福，就要下半辈子都这样后悔和煎熬着，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开始过。这样的话，痛也只会现在痛一会。”
“就让她以为，奴才不喜欢她好了。”
杨清一愣愣地听着这番话，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似乎王承恩说的，确实是有可能成为事实。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能考虑的如此周全。
古代女子，生育是她们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事情。茯苓如今年纪还小，或许还不明白这个的重要性。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受了多年封建教育洗礼的女子，一定是把生育作为头等大事去看待。或许现在还年轻，为了爱情认为这些都不重要，可是未来，当看见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心里怎么可能不失落？
这种失落，是最要命的。
更何况，嫁给一个太监，一辈子不生育，就足够让她遭受无数的指责了。
或许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可是当那种失落产生，每一句指指点点都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是……”杨清一忍不住道，“你既然心中了有这些考量，是不是应该还是要告诉茯苓呢？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你怎么能代替她，帮她做决定呢？”
“她现在……正处在爱情里面，奴才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因为她觉得，爱情就是一切，可以跨越任何阻碍。可是，事实却不是那个样子的。爱情，需要很多东西的支撑。否则的话，很快就支离破碎了。一样东西，如果注定要破碎，为什么还要去经历那样的痛苦？不如从来没有拥有过。”
是啊。
杨清一看着王承恩认真的神色，忽然之间，她看到了那个倔强的自己。她自己何尝又不是如此呢？因为知道最后的结局会痛，所以才会拒绝嫁给朱由检的，不是吗？
真要说起来，她比王承恩自私的多。
至少，王承恩是为了茯苓考虑。而她，更多的却是为了自己。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劝说别人？
“好……我知道了。”杨清一将口中的浊气呼出，“你先下去吧，我会帮你，劝一劝她的。”
王承恩微微诧异地抬头看了杨清一一眼，很快又低下了头。“谢姑娘。奴才告退。”
杨清一看着他离去的那个沉重的背影，觉得自己的心也同样沉甸甸的。“王承恩！”她忍不住又叫住了他，王承恩应声转过头来，静静地望着她。
“……你把这一切的顾虑都一个人压在心底，承受着茯苓对你的误解。最重要的是，你是喜欢她的。你这样，你的心……不会疼吗？”
王承恩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可是依然笑了笑，不无落寞地道：“当然疼啊。奴才的心，也是肉做的。可是……奴才自小就苦惯了，一直这么疼着，也就可以把它当做是平常事去看待了。”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其实，像现在这样，奴才能一直呆在她身边，一直看着她，和她同喜同悲，其实就已经很好了。……或许哪一天，茯苓会出宫去，会寻找一个好男子嫁了。她若是过得好，奴才也就知足了。”
“这是奴才的命，奴才认了。自从进宫的那一刻开始，奴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永远永远的，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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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您穿这身，也真是好好看啊。”
杨清一瞥了一眼一边感叹的茯苓，又照了照镜子中的自己。一身红色的骑装，显得精神极了。“好看有什么用？估计回来的时候，就很惨喽。”
“怎么会呢？”茯苓不解道。
“我是去学骑马的啊，不摔几次，怎么可能学得好？”杨清一叹了口气，“反正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不会的，王爷肯定不会让您摔的。”
“……这可不一定。”杨清一心道，在现代，她连自行车都不会骑，更别说马了。“我的平衡性实在是……比较差哈。”
“姑娘，您要相信自己嘛。”茯苓笑了笑，“对了，等会姑娘出门的时候，是不是要避开王妃？”
“避开她？”杨清一不解道，“避开她干嘛？”
茯苓看了一眼周围，小心翼翼地凑到杨清一耳边，低声道：“姑娘，王妃毕竟是王妃嘛。而且奴婢听说，王爷这几日都借由自己忙，没怎么……所以姑娘，我们要不要避讳一点？”
说到这里，茯苓没有继续说下去，杨清一却明白了她的意思。“……无所谓，到时候我正常出门就是，跟着王爷走好了。”
她刚要出门，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朝着茯苓笑了笑。“不过……茯苓啊，你倒是对于后院女人间的东西了解的挺清楚的嘛。”
茯苓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却又听她继续道：“那你以后嫁了人，是不是也能应付自如啊？”
茯苓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声音也弱了几分。“姑娘，你又在开奴婢的玩笑了……”
“没有啊。”杨清一仍然是笑盈盈的，看起来并没有发觉茯苓的异样。“这个我倒是不担心。只不过我在想，要是你以后生了孩子，尤其是女孩子，如果也养成你这么个性子，那……”
杨清一估计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惹得茯苓忍不住笑骂道：“奴婢这个性子怎么了？再说了，奴婢喜欢文文静静的女子，定然会把她教导成那样的！”
杨清一眨了眨眼，心中暗暗有了考量，并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行吧，你说了算。我先走了。”
她推开门，却看见朱由检身穿着一身同样利索的骑装站在院子里望着她。见到她出来，他笑了笑，道：“终于不再像一只臃肿的熊了。”
春寒料峭。
虽然寒冷，但是这样的冷里面却隐隐透着几分万物复苏的生机，每个生物都蠢蠢欲动着。王承恩站在朱由检的一边，同样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