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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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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吹捧果然见效,那余公公也不再和他客套,直接带着他便往马场边上走,并不是去马场的方向,一边走还一边道:“成老弟太过奖了,当不起当不起。我哪里有他吹捧得那般好?只是做事认真细致一点罢了。”

    他带着周同走了一刻钟,来到一大片马厩前,对着周同豪气地大手一挥:“除了最前面这五排的不行,其他你任选一匹!”或许是担心周同误会,他又解释道:“最前面这几排都是挑选出来作为种马所用的,所以不能给你选走了;至于其他的马,还不如这些,咱们不看也罢。”

    周同大喜,抱拳道:“多谢余公公关照!”

    这一排排马厩中,显然是马场里挑选出来的好马,虽说有令在身,但别人随便找匹普通的战马来也能将他打发回去;现下能用五两银子换取这么一个机会,这位余公公给的人情明显不小,周同自然得承上这份情谊,日后有机会得报答对方才是。

    到了这里,余公公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让周同自行去挑选。周同也不客气,按着顺序一排排的看下去。

    这马厩里的战马果然匹匹都是好马,身材高大毛色油亮,虽然比不得自己的大黑,但就军马而言已然是一等一的上品了。他转了一圈,最后还是选了一匹浑身黑油发亮,只四蹄有白色的战马给套上笼头,牵了出来。

    余公公远远看见周同牵了这马过来,不由得高声笑道:“周将军果然好眼力,这可是真正的大宛马,名唤‘踏雪乌骓’,在这数百匹马里面也算是上等。不光速度极快,耐力也是不弱。”

    周同咧嘴笑道:“我到没想那么多,主要是这颜色和我之前的那匹大黑马一般,看起来更加亲切一些,便选了它了。”

    那马看起来也和人很亲密,不时将头低下在周同身上磨蹭,还几次三番伸出大舌头朝周同脸上舔去,极是有趣,看得余公公哈哈大笑。他挥了挥手,便有随从从身后奔出,将马鞍、马镫等全套马具给黑马装上。

    周同惊到:“这如何使得?怎么能让公公如此破费?”这一整套鞍具算下来少说也要五六两银子,他送出去的不过才五两而已。

    余公公摆了摆手笑道:“这有何使不得的?左右不过是些无用的死物,有人需要才有用,没人需要的时候难道还能当饭吃?不用在意。”

    周同有些受宠若惊,这宦官一开始见到自己的时候,和后来收到银子的时候截然不同的两种表现,分明就是典型的财迷,为何此刻突然大方起来了?难道真的是因为成大哥的关系?

    他来不及细想,见那随从正在装配马具,从怀中又摸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上前两步塞到余公公手里,低声道:“多谢公公馈赠,此番来得匆忙了些,身上所带银钱不多,些许银子微表谢意,稍后另有感谢。”

    余公公佯怒道:“你这人怎的如此客气,忒不直爽,直接收下不就行了吗,非得搞些事情出来。”话语虽然严厉,脸上却是笑容满面,那银子更是仿佛变魔术一般消失在他手中。

    这手技巧让周同有些吃惊,竟然和自己才领悟出来的掌控浑身肌肉力道的路数有些类似。他不禁在心中感叹:“果然如卖油翁的故事所讲的一般,任何事情做到了熟能生巧,都能上升到‘道’的境界啊!这余公公不知道收了多少次他人的好处,这一手袖里乾坤使得竟然连我都几乎找不到破绽,真是……啧啧。”

    忽然一声响亮的马儿嘶鸣声从另一边一个单独的马厩中传来,这声音极其响亮,高亢无比,震得周同耳朵都有些发痒。他有些诧异,问道:“那边莫非是什么异种良马?这声音听起来可是很响亮得紧!”

    余公公脸上神色却不怎么好看:“什么异种良马?那就是个赔钱货!光吃草不长膘,浑身瘦骨嶙峋,两次混到送出去的战马中都又给退了回来,兽医看了几次也不知道是甚么毛病。除了声音大些,其他一无是处,连当驮马都不合格!可又不能杀了、丢了,真是晦气。”

    周同却觉得不对,能发出如此穿云贯石般声音的动物,绝不会是什么有毛病的。他当即对道:“小子好奇,可能过去看看?”

    余公公劝阻道:“那病马有甚么好看的?又瘦又弱,脾气还极差,一不小心还要咬人,你去看甚?”

    周同曲起手臂,单薄的衣衫掩盖不住隆起的肌肉,他笑道:“那马若是敢来咬人,今晚便吃马肉,就当是小子买了便是!”

    余公公指着他笑道:“你若是看上了,只管牵走,给我换只你家的羊来便是,只是你不要后悔!”他这是公然索贿起来,要知道周记烤肉店现今名声响遍京城,烤全羊虽然已涨到了二十两银子一只,每日里仍是一羊难求。他早就听闻大名却总无缘得尝,心中实是期盼已久,此番给战马配上马鞍,也是卖好与周同,概因几日后便是他的五十大寿,欲开口向周同求一只烤全羊来作为主菜,也好在诸位同僚面前露脸一番。

    周同当即答应下来:“休说一只,便是十只,只要公公开口,那也得给你送来不是?只是这一时之间挪不出来那么多,便每隔十日送来一只,你看可好?”

    余公公大喜,双手不停搓揉:“这如何使得?这自然是极好的了!”

    他挥手催促周同:“快去快去,你也不用再看了,直接去将那马牵走便是!”说着还想来推搡周同,心里担忧周同反悔,那到嘴的十只羊可就飞了。

    周同哪里愿意让这老阉货冰冷潮湿的手碰到自己?当即不再多言,迈开大步朝那单独的马厩走去。

    许是听到人来的脚步声,那马竟然又嘶鸣起来,不时还打几个响鼻,又有异声传出,仿佛是那马在踢腾栏杆一般。

    周同赶上两步,便见得那破旧的马厩中一匹瘦弱的灰马正不停转圈,显得极为暴躁。那马果然如余公公所描绘般瘦弱,骨架却是极大,肩骨、股骨、肋骨都异常突兀,毛色稀疏暗淡沾满泥土杂草,也不知道多久没人打理过了,脖子上的鬃毛乱成一团团的。

    只是这马虽然卖相不如何好,可是一双大眼睛却极是有神,似乎被关得太久,见有人来显得有些不知是急躁还是暴躁,总之周同想伸手去拉开木栏,那马脖子一伸,竟似是要伸嘴去咬周同。

    周同下意识地手一缩,朝后跳回小半步,却见那马并非是真的要来咬自己,而是去拿大牙咬那木门。他仔细瞧去,见做门的木料上竟然是牙痕斑斑,已然不知道被这马啃过了多少次。

    他不急着打开木门,而是仔细打量眼前的这匹马。兔头,耳朵和四蹄也和成大哥说的一样,这是匹宝马的苗子啊?不知道怎么会被养成这个模样。

    周同摇了摇头,翻身跃进了马厩。

    那瘦马见有人进入它的地盘,顿时不再纠缠那扇木门,转头冲周同就嘶鸣了一声,两只前蹄不安分地在地上乱刨。

    周同在来之前便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纸包,甫一打开,那瘦马打了个响鼻,顿时就将大脑袋凑了过来。

    周同微微一笑,将纸包慢慢打开,从里面抓出一把加了盐的炒豆子,摊开在手心中。这便是从马青处学来的方法,这样炒过豆子极香,只是人吃起来磕牙,嚼起来牙疼,磨成粉倒是可以作为一种干粮。加上一些盐进去,对马儿有极强的吸引力,他用这种东西来与马儿亲近,几乎无往不利。

    果然那瘦马毫不客气,将头凑了过来,几下便将周同手中的炒豆子吃光,又用舌头将他手掌也舔了两遍,随后便将脑袋朝周同怀**去。

    周同甚是惊奇,这马竟然不去抢他左手的纸包,而是向自己表现出了亲热的态度来讨要食物,这可是非常聪明的马儿,这样的灵兽按照约定便是自己的拉?

    他又惊又喜,这匹马状况非常的明显,乃是食物不够导致的营养缺乏,以至于骨瘦如柴至此,这分明是他余公公尸位素餐,渎职贪墨所导致的,偏偏要怪到马儿有病上去。这样的人坐在这个位置,对军马场、对朝廷而言是一件坏事,可在当下对周同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周同伸手摸了摸那灰马的脸,随即将手中纸包全部摊开,让那马将豆子全部吃光。灰马吃完豆子,又将脑袋朝周同怀**去,看样子是想要再从里面找些吃食出来。

    周同脸露微笑,将那马头从自己怀中抬了出来,固定到与自己双眼齐平的位置,看着那马说道:“马儿啊马儿,你这些日子可是受苦了,今后跟着我,保证让你吃好喝好,再不过这吃不饱的日子了,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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