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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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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金瑞城,全城吊丧。

    青龙寨一役后,钟远当着金瑞城一方存活的所有人,正式晋升了见灵境。

    随后。

    青天寨;青木寨;五刀寨;清风寨;柳明寨;天下第一山寨……

    ……好像混入了奇怪的东西?

    总之,金瑞城周遭,大大小小二十余个山贼团伙。

    无论是否反抗,尽皆剿灭!

    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沈浪的身影。

    但。

    无人可挡的实力,毫不留情的手段。

    再加上金瑞城也损失了近千人,帝国的调令,赏赐,惩罚,想必都会在城主钟远一时无两的风头尚未过去时,接踵而至吧。

    至于沈浪。

    谁啊?

    这是金瑞城百姓最为直观的想法。

    也在对为此付出生命的人,奉上应有的敬意与哀悼。

    其中自也包括城主之女,钟雪岚。

    却不知,这位城主之女,此刻正站在远处山头,望着青烟处处的金瑞城,看着自幼欢闹其中的城主府,无声落泪。

    “不舍得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沈浪很想帮钟雪岚抚去脸颊泪痕,却又不敢。

    这都如同强买强卖了,自己再表个态……

    结果可想而知啊。

    钟雪岚抽了下鼻子,自行抹去泪痕,又用哭得已有些红肿的双眼盯住了沈浪:“你也想抛弃我?”

    “喂……”

    沈浪哭丧着脸,算是抱怨了一声。

    钟雪岚却很快绽放了笑容:“真不禁逗。”

    虽是强颜欢笑,却也难掩其天资绝色。

    随即便见她一袭白裙,似仙女下凡般朝着山下走去:“走吧,浪哥儿,先不提去哪,这一路上,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沈浪听得满脑门的黑线:“都说了,别叫我浪哥儿,听起来像客栈小二似的。”

    而且,最可能袭击我的,是妳才对吧!

    结果,自然也是抗议无效。

    到了山下,望着钟雪岚戴上斗笠,蒙上面纱,仅余姣好身段难以掩饰,又翻身上马。

    沈浪更是笑得,愁上加愁啊……

    “还愣着干嘛?”

    钟雪岚笑眯眯地问。

    沈浪恶狠狠地答:“为何只剩一匹马!”

    “呵呵呵……”

    在钟雪岚如似银铃作响的一串笑声,于伸手示意中,沈浪最终只能很是无奈地翻身上马。

    佳人在怀,策马同游。

    换做其他人,怕是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浪却很想哭出声来,也不想再糟蹋银子了。

    买了马,第二天也只会剩下一匹。

    开两个房间,也会在门窗被撬开以及被各种手段威胁后,容忍被窝里多出一个人来。

    几日后,沈浪也算是习惯了下来。

    毕竟,除了放弃,他似乎也做不到其他了。

    至少,没越界就行。

    一路南行。

    一月时光悄然而过。

    钟雪岚的情绪,也愈渐消沉起来。

    直到这一日,沈浪终于忍不住问她:“雪岚,妳若是还没想好停留何处,不如…我还是送妳回去吧?”

    钟雪岚抬眼看他,不答。

    随后一如既往地将他封了口。

    气息尚未平复,便将脸埋在沈浪怀中,轻声道:“快些睡吧,时候不早了。”

    “……嗯。”

    也不知是这段时日过来,已习惯了,还是其他原因。

    这一觉,沈浪睡得很沉。

    起来时,却已不见钟雪岚的身影。

    和行李。

    坐在床沿,沈浪一时茫然。

    到得回过神来,疯也似的冲出房间,问过掌柜,问过小二,又冲上街头,逮人就问,如此直到夜幕降临,也仍是一无所获。

    回到房间,沈浪才终于忍不住唤了起来:“师傅,您肯定知道的吧,雪岚到底去哪了,您能告诉徒儿吗?就算不行,也至少……至少让徒儿知道,她是否安然,可以吗?师傅,徒儿求您了……”

    “起来。”

    沈浪也不知自己到底跪了多久。

    只知听到这话时,抬头便看到师傅坐到了桌旁,无喜无悲地看着自己。

    他并未起身,就这么跪行到师傅身前,再又叩了下去:“师傅,徒儿恳求您,求您告诉徒儿,雪岚是否安然。”

    其师只问:“知道着急了?那为何在这之前,下不了决心呢?”

    “回师傅,徒儿毕竟已和灵语定了……”

    沈浪张口便答,然说到一半,就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复杂地住了口。

    其师这便又问:“你确定,真的仅是白灵语的缘故吗?若真是如此,那你今日,又为何会像条疯狗呢?”

    “……徒儿愚昧,既想坚持道义,却又未曾断然拒绝,事至如今,情根深种,不但辜负了白灵语,也辜负了钟雪岚,更皆是咎由自取,还请师傅责罚。”

    沈浪答得还算平静,却只觉揪心。

    他不知道今后该如何去面对白灵语,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钟雪岚。

    其师却忽而笑了一声:“为何要责罚你?就因你多找了个姑娘喜欢?”

    沈浪这才忽然想起那位大师娘来,更不知该如何回答。

    都不知还有几位师娘,因此,想要从师傅这里获取解答,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了。

    那么,自己到底应该怎办才好呢?

    却又听师傅问道:“你可还记得,当时回答钟雪岚,为何求道时的回答?”

    沈浪不明所以,但自是答道:“当然记得,却不知师傅为何忽然如此问徒儿?”

    其师未答,反问道:“那你又可知,为师当时听到钟远因你的回答而叫好时,险些鄙夷得笑出了声来?”

    沈浪愕然抬头,不知这话究是何意。

    却见自家师傅拢了折扇,在自己头上轻轻地敲了两下:“沈浪啊沈浪,你这暂且不成器的小徒,可曾想过,在你说出,弱肉强食,世道如此,因而才定要走修道路时,虽是见了真意,却也落了下乘?”

    “……徒儿愚钝,难明此意,还望师傅不吝解惑。”

    不懂就问,沈浪可不会在自家师傅面前自作聪明。

    “强者为尊,从而制定规则,然你既想遵守规则,却又想打破规则,如此,这修道路,你走与不走,又到底有何分别呢?”

    其师说罢起身,开了折扇:“自个想吧,大晚上的,将为师闹醒,这账迟早和你算,也无需担心你的小情人,想通了,便自觉去修炼。”

    说完还不等沈浪反应过来,手中折扇一摆。

    沈浪便只觉眼前一花,竟已回到了修行许久的山中木屋前。

    在原地茫然了好一会,沈浪才深深叹息了一声,又晃了晃脑袋,到屋前抓起扁担木桶,直奔水源而去。

    他需要找点事做,免得定会胡思乱想。

    就是不知看到功课翻倍时,会如何作想了。

    更是不知,就在他先前离开的房间隔壁,钟雪岚正抱着双腿坐在床上,倚着墙壁,双眼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痕,也不知在这距离沈浪仅一墙之隔的地方,到底哭了多少次。

    也还真是灯下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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