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发深沉,纱帐飘渺,香炉里细细长长飘着一缕烟云,满室都充斥着一种磨人的暧昧……
慕云凡双目直直的盯着床上的安月云,他俊脸通红,双颊已被细汗浸湿,鬓上的两缕发丝轻轻垂下,柔柔的落在她的额角。
他气有点粗,撑在床边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此刻,他几乎用尽了全身气力在抵制着胸腔里的那股欲念。
他忍的这般辛苦,而床上的安月云却越发不安份起来。
她口中不住的发出阵阵嘤咛,娇躯的扭动着,双脚将锦被都踢去了大半。她本就只穿了一件素纱薄衫,锦被褪去之后,她那玲珑的身躯,更是毫无隐藏的泄露了出来。连她微红肌肤上寒颤轻绽的细微毛孔也看的异常分明。
面对眼前这样一派旖旎春光,慕云凡本就已经有了一种置身火海的煎熬,而安月云却似乎是有意要将他折磨的更狠些,只见她恍惚间伸出一只手,缓缓抚上了他的脸,那柔嫩的指腹,在他光洁的皮肤上轻轻触碰,带起一阵阵酥麻,当她的手流连在他的唇间时,他的身子更是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一瞬间。一股仿佛被雷劈中的电流,迅速从他的唇角蔓延到了全身。
“不要是你慕云凡不要”安月云忽然摆着头,发出几声呓语,她紧闭着双眼,声音有些乱,脸上的表情也带着几分挣扎的迷离。
慕云凡听见她唤出自己的名字,额上本已绷紧的青筋,忍不住剧烈的跳动了几下。这种情形之下,他不必想也知道此时安月云脑中浮现的他和她,会是怎样的画面!可是为什么不能是他?难不成除了他,她还希望是旁人?
他眸光倏然一暗,咬牙捉住她的手,声音沉哑道:“安月云,为什么不能是我?我们分明才是”
最后他还是未能将“夫妻”二字吐出来,她嫁给他,他却冷落了她三年,而那三年间,他分明有过无数次与她恩爱缠绵的机会,却只留她一人守着空阁独享寂寞。他想,在她心中,他也许从不曾有过夫君的样子,
所以,现在他也没有理由在这种情形下去趁人之危!
他握着她的手,用尽全力支撑着自己的意志,直到她脸上的红晕略略消减了些,躁动的身躯也渐渐平息了下去,他才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那吻虽然带着滚烫的温度,却极轻极柔,像羽毛划过湖水一般,不带一点亵渎。
终于她熟睡了下去,露出了一脸安详的神情。
慕云凡伸手替她锊了锊贴在面颊上汗湿的碎发,俯身将鼻尖抵在她的额上,声音略带艰涩的低低道:“若有一日,你清醒着,我握住你的手,你不再挣开,我拥着你,你不再拒我于千里,安月云,我们便好好的在一起,像一对寻常的夫妻一样,没有世事纷繁的纠葛,没有朝堂上尔虞我诈的争斗,过最简单的生活,你可愿意?”
许久,许久,安月云都不曾回应他,她睡的那般熟,又如何会回应他,这些话,或许,也只是他说给自己听的吧。
沉了口气,他将她的手缓缓放回了锦被中,自己则侧过身,无力的靠在了床头上,
那一夜,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那样强大的定力,竟在面对那副模样的安月云时,最终沉寂了下去。
虽然他也只是凡夫俗胎,并非什么没有欲念的神仙,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可他却真的做到了。
但老实说,他还是很急切的想要挽回她,想要再次完完全全的拥有她,可是他想要的拥有,却不是用这般卑鄙的手段去拥有。
她已受了旁人□□,那般委屈,他若趁虚而入,又与禽兽何殊?他虽并非圣人,却也干不出那般无耻的勾当,他不希望她对自己的怨更甚一步,更不想她本就屈辱心,因为他,再蒙新尘。而他和她本就飘渺的未来,也容不得再生一丝的嫌隙。
受了一夜的煎熬,安月云只觉整个身子都透着一股子酸痛。她迷糊的动了动脖颈,慢慢地睁开了眼。
“醒了,感觉好点吗?”她眼皮还未完全抬开,头顶便传来了一个男子温柔低哑的声音。她心内微微一颤,转了转眼眸,视线朝着头顶看去,只见慕云凡那张俊逸出尘,却略显疲惫的脸在眼前慢慢放大,几乎一瞬间,她的目光便定住了。
昨夜经历的事,开始一点一点在她脑中浮现,她想起那个猥琐的胖子,想起那副恶心的身躯,想起自己身中迷药,陷入莫名其妙的幻想中
不知为何,幻象中的看到的那些情景,此时竟然在脑中清晰仿若亲身经历过一般真实,而且几乎每一个画面都有慕云凡的身影,连他粗重的呼吸声也都异常真切。
而最后关于昏迷前的一点记忆还是她靠在慕云凡的怀里,在药物的驱使下,亲吻着他的颈项。
一瞬间,她觉得心底又涌起了一股燥热,脸羞的通红。她刻意别过脸不再看他,心里想着,他一定知道她昨夜经历了什么,也一定看见了她那副不堪的样子。
可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又是他?
她根本不知道昨夜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后,有没有说出更荒谬的话,抑或是做出更荒唐的事。
如果找到她的人不是慕云凡,她是不是就不会这般尴尬了
她咬着唇,双手紧紧的攥着被角道:“昨夜我是遭人暗算了,才会那般失态”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不会再有下一次,你放心!”他静静看着她,声音温柔如水。
他说的那般笃定,让安月云不禁转过头,向他投去了一种疑惑的眼光,许久,她淡淡的问他:“或许,王爷已经知道了是谁在暗算我?”
慕云凡并不想跟她提起太子,令整件事变的复杂。他只说:“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人有机会再伤害到你!”
“不会让人伤害我?”她轻笑,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嘲讽。
她心中暗暗伤感道,不会让人伤害我,而你却不知,这世上曾经伤我最深的人,便恰巧是你慕云凡。
看着她满脸都写着对他的抵触与不信任,慕云凡的心忽然刺痛了一下,他声音略显暗哑道:“安月云,不管是为你解开心结,还是护你周全,都让我试试吧!你可以继续不屑甚至怀疑我,只要别再让我远离你。”
安月云听见他又说出这般莫名其妙的话语,不由的怔了怔,她只觉此刻眼前的那张俊脸刺目的让人有些眩晕,她不明白,为何今生的慕云凡总是这般让她觉得不自在。
她将眸光避开,动了动身子,一边撑着床想要坐起来,一边转开话头道:“这是哪?我还在宫里吗?我要出宫!我不想再待在这”
她刚刚撑起了身,脑袋便传来了一阵剧痛,这是迷药的余效,也是她起身太急血液上冲导致的眩晕。
昏昏沉沉间,她眼前忽然一黑,一个不慎便栽进了慕云凡的怀里。慕云凡有力的手臂稳稳的接住了她,本该随后就将她放开,可他却没有放,而是轻轻一带将她拥进了怀里。
眩晕过后,安月云很快便恢复了清明,她发现自己落入了慕云凡的怀抱,便动了动身子慌乱的想要挣脱。可身子实在乏力,她越是挣脱越像是在暧昧摩擦,最后,她也只能嘴上挣扎道:“放开我,王爷那日分明答应过我,今生不会与我再有牵扯,现在又是意欲何为?”
面对清醒以后的安月云,慕云凡却没了昨夜的克制,他只一味的紧拥着她,薄唇贴在她的耳后,轻轻道:“安月云,我问你,昨夜你的幻想中,是不是只有我?”
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安月云感觉到他散在自己耳畔的炙热气息,身体忍不住微微一颤:“不,没有你从来都不曾有过你!”那只是幻象,她没有必要对他据实以报。
“是吗?那你唤的又是何人?”他将脸深深埋在她的发间,心跳剧烈呼吸急促。此刻紧贴着他,闻着她熟悉的气息,他竟比昨夜身中迷药还要心驰迷荡。
“不记得了为什么要问这些!”不知是不是迷药还没有完全退散,她被他惹的竟有些心烦意乱。
慕云凡忽然缓缓的放开了她,他凝望着她,轻声道:“安月云,我忽然很想知道,你的心里是不是真的一点都没有我?”
安月云很想说出“没有”二字,可话到嘴边,她的脑子里竟莫名钻出了许多暧昧的景象。她眼神忍不住躲闪了起来,像是有些心虚。而她这些细微的表情,都尽数收入了慕云凡的眼中。
“是吗?”他勾唇一笑,低低道:“或许,我应该帮你忆一忆你是否真的未尝想过我,也应该帮你好好想一想,你的心里是否真的一点都没有我!”
不待安月云细想他话中的意思,他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这个吻犹如狂风暴雨而来,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她被他吻的心跳剧烈,仿佛那尘封已久的对他的那种心悸之感,都被他这一吻给勾溯了回来。
该死,还是那迷药在作祟吧!她怎么可能还对他有所眷念?她对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安月云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可这会她哪里还有那样的力道,就连她所有的抗拒声,都被他这狂热的吻完全吞没了。她只觉再这般下去,自己体内的空气都要被他尽数抽走了。
她忍不住皱眉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终于,他放开了她。两个人都气喘吁吁,面色潮红。
“慕云凡,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安月云愤怒的瞪着他,声音透着喘息的沙哑。
“安月云,我试过了!拼了命的试过了,可是我想今生,除非我死了,否则,我都无法再将你放下了!”他看向她的目光带着痛意也带着些痴迷,声音微沉:“我知道你心里并非一点都没有我,只是郁结解不开,安月云,给我一个机会,也许有些事并非是你想的那样,或许我真的能帮到你!”
“帮我?恐怕王爷连我心中的郁结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帮我?”安月云气喘不已的冷冷的瞪着他,唇角竟勾出了一抹讽笑。
慕云凡定定的看着她,眼中露出一些挣扎与惶然的神色,许久,他哽了哽喉,将手从她肩头慢慢地滑下,然后侧过脸将目光转向一边,轻轻道:“你的心结吗?”稍顿,他声音有些不稳道:“你曾经死心塌地的爱过一个混账,那个混账却冷落了你整整三年,最后他还亲手杀死了你和腹中的孩儿”
安月云的心内一惊,瞳孔蓦然放大,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情绪从心底陡然涌了上来。她胸腔极具的起伏着,耳内出现一阵空鸣,一瞬间那种濒死的感觉忽然袭来,让她竟然有了一种置身深海的窒息感。
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些?这分明是他和她的上一世,她今生从未曾跟任何人提起过。他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安月云心中无数念头在翻转,她无法说服自己平静,许久,她只听见自己的声音仿若回声一般传入耳中:“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这,太荒谬!”
慕云凡声音微颤,艰涩而困难对她道:“我也觉得这一切太过荒谬,当初我抱着你冰凉的身体时,虽也乞求过上天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但我万没有想过这一切有一天会成真!”
他想过无数次今生该不该向她坦白,也想过即使要坦白又该在怎样的时机下才算妥当。但显然这番话的吐露并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好时机。这样石破天惊的真相,无论在何时说出,都是需要狠冒一番风险。
幸运一点的话,她还能听他解释上一两句,虽然不至于原谅他,但至少可以打破现在的僵局,为彼此寻一个出口。
但更有可能的一种结果是,他的处境会变的更为糟糕,他欠她的是一尸两命,他的坦白,或许会将他逼上绝路。
可他想就算是真的赔条命给她,也好过像现在这般,被煎熬的痛不欲生。
若是真能死在她的手中,对他而言也未尝不是一种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