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老人与灯
没有明月，但有明月楼，也有明月心。
燕南飞已经收敛起了面上的苦笑，他望着明月心，他望着明月心开口道：“你相不相信楚风的话？”
明月心道：“你呢？你相不相信？”
燕南飞眯着眼睛望着楚风消失的方向，他道：“即便我不相信但现在我似乎也不能不相信了。”
明月心恬静一笑，她道：“是的，现在你不能不信了。”
燕南飞没有在说话了，他静静和这个女人呆在一起，他已经不想说话了，很早以前他就发现只要和这个女人待在一起，言语本就是非常多余的。
这个女人并不算是他平生以来经过最惊艳最美丽的女人，甚至连前十都排不上，不过这个女人身上那种淡如秋菊的气质，却是任何人都很难生出厌烦感的。
他是一个浪迹天下的蔷薇剑客，是一位浪子，可浪子也需要家，现在他在这个女人的身边，即便不言不语，他亦可以生出一种家的感觉。
浪子无家，但浪子亦恋家，他喜欢这种感觉，他不愿意这种感觉抛弃他，他似乎只能抓住它，不惜一切抓住它。
燕南飞望着明月心，他盯着明月心看着，看了半晌，他道：“三天后，楚风是不是会来？”
“是的，他会来。”明月心很从容，也很优雅道：“他一定回来的，因为他和你一样想见公子羽。”
燕南飞点头，“公子羽呢？公子羽是不是会来？”
明月心视线已经凝视住燕南飞的双眸，她在燕南飞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以前没有出现过的情绪，这种情绪她并不陌生，那是渴求与**裸的占有，一旦男人的眼中生出这种情绪，往往会做出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出来，这一点明月心是绝对相信的。
不过明月心没有迟疑，似乎正如她对楚风说的话那样：明月本无心，何来明月心呢？他虽然是明月心，但她似乎已经没有心了。她声音温柔而平静回答道：“是的，公子羽也一定回来，但他只会见一个人。”
燕南飞不说话了，有些话本不用说完，聪明人岂非已经明白？燕南飞是聪明人，因此他明白。
手中有剑，蔷薇剑。
关于燕南飞最早的传言并非是说这个人如何如何，而是道这个人的剑如何如何？
燕南飞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剑客，也是极其有名的浪子游侠，江南之地，他的名气非但不小，而且很大。但关于他的事情流传得最多得还是剑，他手中的剑。
剑名蔷薇。
剑如蔷薇一样是鲜血的颜色，只是蔷薇无毒，蔷薇剑有毒。
剑上藏毒这种事情在剑客的身上出现得虽然并不常见，但并非没有。但燕南飞的蔷薇剑有毒却和普通有毒的剑不同。
蔷薇剑上毒气只杀小人，而面对君子或正义之士出剑，这柄蔷薇剑上从来没有展现出毒气，只有面对小人，这柄剑才会有毒。
至今为止都是如此。
有这样一把神秘的剑，燕南飞这个人的身上自然就被蒙上了一层非常神秘的色彩。燕南飞这个人也渐渐被人神话，成为了一个所有人都不太愿意招惹的存在。
现在燕南飞看着手中的剑，他的脸上没有在面对花丛时候的优雅从容，也没有面对刀剑交集时候的冷静淡然，有得只是追忆与肃穆，过了很久很久，他又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明月心，这时候他才开口道：“三天后我一定会来，我也想见一见公子羽。”
他说完就走了，走得很快，走得很急，似乎深怕明月心会对他开口挽留一样。
明月心没有开口挽留，她望着燕南飞离开如同目送楚风离开一样，脸上依旧带着非常淡淡的笑容，非常平静立在小小的楼梯前望着燕南飞转身离开。
燕南飞的身影消失了，明月心才喃喃自语了一句，叹道：“燕南飞啊燕南飞，你实在不应该来。”她说完也就转过身了。
明月楼。
明月楼内没有明月，更不是一栋楼，只是占地极广的府邸。
这间明月楼一共有十八个房间，每个房间中都有各种各样的布置，也有各种各样的用途。
有的房间是放置收集而来的兵刃的，有的房间是收集武林之中有价值的武林秘籍以及各门各派天下每个有名的人不为人所知的秘事，还有的房间是专门用来做饭的厨房，等等。
每一间房的用途都不一样，燕南飞来到明月楼已经有将近三个月，这三个月他已将十八个房间中大部分都逛了一遍，实在长了不少见识，但有一件房间她没有进去过。
一间十八间房间中最不起眼的一间。
这间房间没有半点装饰，只有一个苍老的老仆在门口清扫。
燕南飞曾向明月心问询过这间房间，明月心只是含笑道：“你如果成了公子羽，那你可以知道这个秘密。”
燕南飞还不是公子羽，因此没有资格知道。
燕南飞并不清楚这房间中有什么，不过他却可以做出推断，他相信公子羽一定在那间房间，如果公子羽还在明月楼。
此时明月心已经来到那间平平无奇的房间，她慢慢推开的房间，这间房间的秘密终于揭开了。
这的确是一件普普通通的房间，这个房间中除开一张硬板床以外，便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墙壁雪白，看上去没有一丁点痕迹。
这间房间中的一切都是摆着的。
床铺、墙壁、枕头、杯子都是白色的。
明月心一点也不奇怪，她早就已经不用奇怪了，她瞧了一眼还没有铺好的被子，随手一折，将被子叠好。
她就安安静静坐在床上，望着刚推开的窗外风景，怔怔出神。
已是夕阳。
夕阳西坠，一位提着扫帚的老者走进的房间，他将扫把放在门口，而后也坐在床上，他望着明月心，眼中没有一丁点多余的情绪波动，他只是安静坐在明月心的身边，而是非常平静也非常自然的开口了。
他道：“楚风来过了？”
明月心点头：“是的，楚风已经来了，而且他已经答应和燕南飞交手了。”
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燕南飞呢？燕南飞是不是也已经答应和楚风交手了。”
明月心抿嘴轻笑，他望着老者道：“燕南飞是一个浪子，可惜这个浪子犯下了一个错误，他不但喜欢上了我，而且还想要占有我，因此你认为他会不会答应呢？”她的笑容很灿烂，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快意，但很快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痛。
老者依旧没有一丁点表情，他仿佛根本就没有听见这句话一样，他道：“没有人可以拒绝你，因此燕南飞一定已经答应了，很好，一切都很好，现在只差一件事。”老者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一道冷芒，他道：“现在只需要看一看燕南飞是不是有资格当公子羽。”
明月心冷冷道：“你认为他只要胜过了楚风就有资格成为公子羽？”
老者望着明月心道：“你认为还要什么条件？”
明月心的面色已经有些发白了，眼中更是闪过一道冷意，他道：“我是公子羽的女人，因此他只有征服得了我，他才有资格成为公子羽。”
老者淡淡道：“你想怎么做？”
明月心冷笑道：“当然是看他有没有本事将我哄上他的床。”
老者点了点头，似乎认为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淡淡道：“是的，这一点他的确应当做到，倘若他做不到这一点他实在不配称为公子羽。”
明月心的眼睛亮了，他道：“倘若他做不到这一点，我是不是可以杀了他？”
老者一点淡漠：“你想杀他？”
明月心淡淡道：“我只是不希望公子羽的替身是一个废物。”
老者不说话了，他闭上了眼睛。
此时此刻他看上去已经很累很累了。
明月心也已经不说话，她站起身向着屋外走去。
砰，门关上了，窗户也已经关上。
房屋中有一盏灯，一片摆着。
一位老人，对着一盏灯。
天地似乎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死寂，可怕的死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