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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的一次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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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9章 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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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内心的坚强程度,萧玉都远远不及他的哥哥姐姐,也正因如此,父母才给予他相对更多的关注和爱护,殊不知,这样不经意的倾向已经慢慢在萧寒、萧茹心中积累下怨恨的种子。萧玉落水后大病一个多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萧琦奶奶对他的关注更是胜于从前,彼时萧寒已经离开家独立生活,萧茹还在家长,眼见着父母的注意力尽数集中在弟弟身上,自己日复一日地被忽略,心灵中有些东西不知不觉地偏斜了。当时眼睁睁地看着萧玉落水而不伸出援手的事虽然被她刻意遗忘,但仍旧深埋在潜意识中,倘若那些隐藏的情绪变成自责,萧茹则会承受巨大的心理煎熬,因为一时没有倾吐,有时往往就会变成一生难以倾吐,一时的谎言,有时候就不得不用长久的谎言来掩盖。于是本应是自责的情绪转化为一种对外的愤怒,愤怒无法消解,渐渐便积累为恨意。

    因而,那晚萧寒忽然说出当年萧玉落水的事情,反而让萧茹获得了某种释放,尽管对那件事她仍一句未谈,尽管萧寒是带着质问对她进行道德审判,但她仍有一种莫名的快意,那间尘封于心的事总算重新浮出水面,好像一滩腐烂的污泥如今又重见天日。隐隐地,她感到自己内心正不断膨胀着一种情绪,像被焚烧的纸,像四面八方卷曲,中间渐渐显出一个大洞,刚才的她确实又一次失去理智,以至于现在她还在浑身颤抖,难以恢复平静。夜已深,连小区里的路灯都灭了,徐徐飘来的花香让她有一种怪异的慌乱,她跌跌撞撞地回家,想先喝杯热水,再好好睡一觉。

    推门而入,迎面便撞上了自己的儿子——和萧琦没怎么见过面的萧琦的表哥。原来刚才他一直站在窗口听楼下母亲和舅舅的谈话,后来谈话结束,外面的灯也黑了,还不见母亲回来,正打算下楼去找。萧琦的这位表哥身材壮实,倒竖的眉毛、大眼睛、宽鼻子,猛一看有些凶相,但他的眼眸中隐约透露出一丝优柔寡断,只有当他不经意地低下头,转移视线的时候,人们才能隐约窥见到他外表背后的性格。总的来说,他有些笨,至少绝没有他母亲那样精明,性格犹豫,遇事喜欢说“让我再想想……”,但其实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由于缺乏主见,从小许多事都有母亲代为决定,像之前贷款买学区房的事也是母亲决定的,尽管他内心觉得贷款数额实在太高了,他的工作收入不高,还是母亲托关系帮他找的,在单位也只是底层职员,时常连饭碗能不能保住都成问题,不过是因为国家机关,借着住房公积金贷款,他本不喜欢这份工作,总想着什么时候辞掉,但却没有这种胆量。原本是怕母亲责备,现在则又增添了一个捆绑他的理由。

    适才他在楼上,听闻母亲说“要杀你全家”之语,心头一惊,后又听舅舅萧寒回应“我也杀你全家”,更是心惊胆战,他本是个老实孩子,难以分辨话音的虚实真假,见两人都气势汹汹,以为不久后真要发生血案。刚才颤巍巍地想下楼寻找母亲,就有担忧的因素,怕母亲出什么事。此时见到母亲,后背又冒出冷汗,试探性地问:“妈,你和舅舅吵架,你刚才说的那个……那个……要杀什么……不是真的吧?”

    萧茹一愣,下意识地反问:“我刚才说过什么杀……说过这种话?”原来萧茹刚刚被强烈的情绪控制,尚未完全缓过来,一时间有些恍惚。

    “啊,果然,是开玩笑的吧?”萧琦的表哥似乎有些庆幸,“妈,您先喝点儿水……”

    说罢,便扶着萧茹进去。萧茹的丈夫不在家——近年来他经常不在家,只说是工作繁忙。

    一屁股瘫软在沙发上,萧茹喝了一口儿子端来的热水,感觉稍微恢复了点儿精神,但环视四周,看看自己家中的布置,还是有些恍惚。这是哪儿?头脑中有细微的嗡嗡响,视野也有些花。

    “我这都是为了谁?儿子,还不都是为了你?”萧茹忽然开口。

    萧琦的哥哥不敢说话,他知道母亲是指贷款买房的事,虽然贷款压力沉重,虽然他也不愿这样依靠母亲,但当下,如果没有自己的房产,如何能找到合适的对象?找到对象结婚后生孩子,未来的生活还很长,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了,母亲如此呕心沥血,确实是为了自己。可为了自己到要杀人的地步,未免也太……

    “如果你舅舅这次真的妨碍我们,我真的跟他拼命!”萧茹忽然又咬着牙说。

    都怪自己不争气,如果自己的当年学习努力一点儿,考个好成绩,现在找个好工作,母亲就不用为了自己拼命了。萧琦的哥哥惭愧地想。

    “你也做好准备,平时出门小心着点儿,你舅舅这人也是个愣头青,有时候一翻脸就六亲不认。”萧茹严肃地叮嘱儿子。

    这下又把萧琦的哥哥吓得浑身发软,他忍不住说:“妈,别……其实……钱少点儿就少点儿,但是别这样……毕竟是舅舅……”

    “你把他当舅舅,他把你当儿子吗?”萧茹猛地站起来,虽然她的个头才到儿子的胸口,但却气势十足,此时,她似乎缓过一口气,又变得气势汹汹起来。“你就是这么不争气,我告诉你,这件事如果不死磕,根本成不了。你就相信我,只要死磕,不成的也能成。”

    萧琦的哥哥不敢再多言,怕再激起母亲更多的数落。他忽然也冒出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离家出走,到广阔的天地去,独自去闯,不再依赖任何人。可这念头只出现了几秒钟便熄灭了,他没有这种勇气,他的工作都是母亲帮忙找的,失去这份工作他不知要到哪儿喝西北风去,他没有技术,又不聪明,如果没有工作又没有房产,别说结婚,连好好活下去都成问题。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囚徒,不是被母亲束缚,而是被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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