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猛兽速度快的惊人,转眼间就冲到闷油瓶近前,我以为它会直接扑上去撕咬,不由心情紧张到了极点,谁知它后腿一锉来了个急刹车,停在离对手几步远的地方,开始兜着圈子对闷油瓶打量起来。
这兽王比那八只黑兽体型大了近一倍,满是肌肉的身躯看上去异常强悍,不过从它不断用力挥动耳朵动作可以看出它有些紧张,一边绕着闷油瓶转圈,一边呲出刀子般锋利的牙齿低声咆哮。
闷油瓶仍是双手握剑,将剑锋竖在脸畔,一足虚点,单脚站了个马步桩,便于随时移动方位。
我从他手指不经意的小动作发现,他也和那只兽王同样兴奋的难以自制,看来他们是在相互评估对手的实力,以确定最佳的攻击方式。
自然界中不同物种的两名强者终于碰到一起了,这将会是一场激烈的生死角逐。
如果一对一的较量,我绝不担心闷油瓶会输,不过现在他身旁还有一只白毛,那家伙虽说没有上前夹攻,却一直低声作啸,将分散在墓道各处的同类召唤过来帮忙。
这时大队人马都已经涌入大殿,正抓紧时间攀崖,准备抄近路离开地宫。三叔是第一批上去的,正调动人手清理碎石,准备炸开阻塞的通道。
小花和几名好手负责掩护众人上崖,尽量拖住几头镇墓兽,斗得也是相当艰苦,阻击的人包括解语花在内全都挂了彩,有人已经受伤躺倒了,趴在地上不住口的哼哼。
不过他们用利器攻击那些畜生的眼睛口鼻等柔软之处颇有成效,已经合力干掉了其中两头。
那群镇墓兽吃了亏,攻势反而逾加凌厉,剩下三头毫不退缩,将上崖的路尽数堵住了,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手不放,似乎打算同归于尽。
双方正相持不下,这时白毛忽然叫唤起来,刚才还准备玩命的镇墓兽迟疑一霎,忽然扔下对手,一溜小跑往闷油瓶那边去增援了,小花赶快趁这机会让人把伤者抬走。
我一看心就悬了起来,拦住一个正要上崖的伙计,对他说:“把你的枪给我。”
那小子有点舍不得,不过禁不住我的目光逼视,犹犹豫豫的递了过来。
我一把夺在手里,又向他要子弹,他摇头说只剩下枪里那几颗了,让我省着点用。我卸下弹夹一看,真他娘的慷慨,里面居然只有两颗子弹,肚里暗暗骂了一声,端起枪就往闷油瓶那边跑。
解语花一条手臂上全都是血,看样子伤得不轻,本来正想带人撤离,见我突然回头就也跟着来了。
我劝他先去包扎一下,小花说不打紧,料理完眼前的麻烦再说。我知道这家伙虽然看着秀媚,打起架来比我要凶狠得多,也就不再劝他,闷油瓶有伤在身,多一个人帮忙把握总是大些。
这时胖子也从崖上返回来了,一路大骂着加入战团,瞬间打破了闷油瓶刻意制造的僵持局面,抡起大棒往一头镇墓兽脸上砸去。
我耳中听到清晰的咔嚓一声,被打中的黑兽横飞出去,胖子的大棍也断成了两截。
那畜生几乎气疯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嘴上吐着白沫,喉咙里发出吓人的嘶吼,狂风一般向胖子反扑。
胖子挺身迎敌,也是大喝一声,棍子横扫出去,急切之间根本没考虑棍子已经折了,劲道用得太老,差点闪了一个跟斗。
镇墓兽趁胖子这一失误,冲上来张口便咬,胖子措手不及,身上连连中招,好几处伤口都鲜血淋漓,被迫撒腿逃跑。
那镇墓兽一心想修理胖子,寸步不离的紧追着他。胖子慢慢退上一道台阶,没走几步就出了地宫大门,背后便是那个深潭的边缘。
眼见无路可退,胖子干脆停住不动,像疯魔似的咧嘴大笑起来,拔出匕首准备玩命。
那黑兽似乎觉得时机终于到了,后脚一蹲作势欲扑,我忙举枪瞄准,刚要对它后脑扣动扳机,猛然一股腥风扑面,呼的一声被它的同伴给撂倒了,步枪走火,正中一旁的白毛,把它震了个跟斗。
我顾不上再管胖子,回过枪托照那踩住我的畜生脸上就是一下,趁它躲闪,一骨碌爬起来就跑。
那家伙在后面紧追不舍,有好几次差点咬到我,它身上受了好几处伤,没想到奔跑起来仍是十分迅速,我给追的实在跑不动了,看到岩壁下面有个小洞,干脆一头钻进去,缩在里面呼呼直喘。
那黑兽只比我晚到一步,伏低身子也想钻进来,我立刻调转枪口,顶住它眼睛射出最后一颗子弹,那家伙嚎叫一声,身子向后飞去,奄奄一息的躺着不动了。
我急忙从洞里爬出来,拎着已经没有子弹的步枪,准备紧要关头当成烧火棍来用。看看周围情势,胖子已经和追他的黑兽一齐翻到水里去了,正稀里哗啦的在潭里厮打;另一边闷油瓶也和兽王交上了手,双方似乎都没占到多少便宜。
那兽王头部中剑,嘴角被划开一道口子,有两根獠牙断了,伤口的皮肉外翻,看上去十分可怖。
这家伙虽说一身铜筋铁骨,连子弹都射它不透,这看来那口铜剑居然是它的克星。
我抽空看了一眼那口剑,通体锈迹斑驳,应该是件古物,多半是在长沙王棺室里找到的。剑柄部分已经烂没了,闷油瓶用一条破布缠了几道代替剑柄抓在手里,看颜色那布条是他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的。
可能因为用力过猛,闷油瓶背上的伤口又开始出血,一大股一大股的往下流,整个背影鲜血淋漓,他却根本不在乎,全神贯注和那兽王对峙。
小花正全力拖住余下一头镇墓兽,让闷油瓶不至于腹背受敌,他受伤的手臂好像不太灵便,一味采取防御手段。
现在就我一个人没有对手,我一时决定不了应该先去帮谁,于是端着空枪往闷油瓶身边靠,不料胖子那头竟然吃紧起来。
那黑兽原是水陆两栖的,在潭里几下就把胖子折腾懵了,咬住脚踝拖上岸,准备拿胖子当点心。
我一发现想冲过去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大喊大叫分散那黑兽的注意力,闷油瓶回头一看,长剑立刻出手,挂着风声呜呜的直飞过去,噗的一声透胸而过,将那头黑兽钉死在地下。
那兽王颇通人性,本来有点忌惮闷油瓶手中的利剑,这时见他忽然赤手空拳,不由大喜过望,身形一晃就往上扑,想趁乱捡个现成便宜。
闷油瓶纵身一跃闪开,伸手抓住巨鼎的边沿,双腿蜷曲攀上鼎口,刚好躲开了兽王的偷袭,不等那兽王再次扑上去,他已经从另一面飞身而下,拔腿向山洞对面冲去。
兽王见他忽然逃走,立刻激起了捕猎的欲望,撒开四蹄在后面追赶。
闷油瓶闪电般绕着山洞奔了两圈,忽然飞快的钻进一条墓道,兽王自然不肯示弱,跟在后面穷追不舍,转眼一人一兽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趁着他俩暴走的功夫,胖子和小花开始打扫战场,合力对付剩余的最后一头黑兽。
那畜生见同伴死的死走的走了,不禁有些胆怯,畏畏缩缩的一味退卻,很快被他俩逼到墙角上,忿忿的吼了一声,跳起来向小花猛扑,胖子趁机匕首一送,深深刺入黑兽眼中,见它躺在地上不住挣扎,胖子善心大发叹了口气,搬起一块大石往匕首上砸去,黑兽登时没了气息。
这时山洞里只剩下那只白毛,显得有些无所适从,莫名其妙的原地晃来晃去,仍是呜呜的发出啸声。
胖子见了咧嘴大笑,对小花说:“哎,我说咱俩把这会走路的骨头架子也处理了吧,省得丫挺的在这乱嚎,回头再把别的玩意招来。”
小花点头说好,问胖子应该怎么处理,胖子说:“我也不知道,要不点把火烧了吧,我估摸着邪魔外道的东西都怕火。”
这俩人一拍即合,立时三刻开始翻背包找点火的东西,我担心闷油瓶的安全,忍住不去和他俩凑热闹,独自往闷油瓶逃走的方向追去。
刚一跑进他们所走的墓道,忽然一条黑影猛蹿出来,把我重重撞翻在地,我一看那家伙满嘴是血,一双愤怒的兽眼直瞪着我,步步紧逼过来,正是被闷油瓶砍了一刀的那个兽王。
想爬起来逃走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束手无策的躺在地上,等它张开大嘴一口咬过来。
谁知那家伙咆哮一声,忽然放低前额,一头向我撞了过来。我见有机可乘,急忙往后翻滚,那兽王砰的一声顶在地面,兀自用无比沉重的前额用力碾压着,仿佛要把我整个人都碾碎一样。
我这才意识到,它嘴上中剑,牙齿和舌头都被砍伤了,无法张口咬人,因此我才逃过了一劫。不过我上半身被它的爪子踩住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想逃也逃不开,如果它再一头撞过来,我不当场吐血才怪。
那兽王显然和我想的是同一件事,只见它调整一下姿势,朝我脸上喷了两口气,再次耸臀收腰,我一看那姿势就知道它又要顶我,吓得扯开嗓子大叫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闷油瓶忽然从天而降,半空中双膝一曲狠狠顶在兽王背上,只听咔嚓的一声,连我的老腰都险些给他砸断了。
兽王疼的大吼起来,不顾一切回身向他手上咬去。
闷油瓶也不躲闪,伸手扳住那颗巨大的兽头,再次使出他的绝活,双手用力一拧,兽王顿时双眼突起,拼力一挣,带着闷油瓶滚进旁边一条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