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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冰柱被放了出来,脸上青紫一块,看的全栓栓心疼不已,但是在那个贫瘠腐败成风的年代,进派出所肯定是被打的,一般只要不杀人,用钱都能保出来。
李三冒在谢过这位小吴民警,散过烟后,带着全冰柱离开森严的派出所。
出了派出所,李三冒让全冰柱,全栓栓兄妹俩坐上牛车,全冰柱一直是低头不语,李三冒赶着牛车,来到尤吉屯镇最繁华的大街上,这条街左右两边店铺琳琅满目,饭店,百货,副食店,五金店,布店,比比皆是。
李三冒把牛车停在羊汤馆旁边,带着兄妹俩走进羊汤馆,找了一个靠墙角的位置坐下。
“几位,来点啥?”
李三冒说道:“两个羊头,四肢羊蹄,羊肚羊腰子都来点,再拿一瓶老高粱酒。”
“一会儿就上,稍等啊。”
酒菜都点了,这三人之间的气氛倒显得尴尬了,全栓栓看着全冰柱,全冰柱低头不说话。
李三冒掏出根烟递给全冰柱:“这是咋了?跟我还成生人了?”
全冰柱接过烟,然后捂住李三冒递过来的火,狠狠抽了一大口:“三哥,这次又让你破费了。”
全栓栓接过话茬,埋怨道:“你以后能老老实实的吗?这些钱是三哥卖了……”
“栓栓。”李三冒打断全栓栓的话,笑道:“以后别干那事了,犯法的事别做了,好好的在家种地,给你妹子找个好的婆家。”
全冰柱完全不顾李三冒说的话,而是看向全栓栓:“你刚才说三哥卖了啥?”
全栓栓为难的看了李三冒一眼,刚要开口,李三冒给全栓栓使了使眼色,示意全栓栓不要说出来。
但全栓栓憋在心里难受,而且说出来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让全冰柱知道他这次闯了多大的货。
“三哥把他存的皮毛都卖了。”
听到这话,全冰柱的眼睛中,热泪翻滚:“三哥,我,我对不住你。”
李三冒叹气道:“别哭了,一个大男人跟个娘们一样,好了,别哭了。再说也没花多少钱。”
全冰柱擦掉眼泪,神情决然道:“三哥,我打听出来了,那块玉至少值一万块钱,后来那个四眼想一千块钱买我的,还威胁我,说如果不给他,就报警,就因为这个四眼,我才被抓住的。”
李三冒愣了愣,说:“原来你是被陷害的啊,不过,这也是对你一次教训,以后别弄那事了。”
这时候,羊汤,羊脑都上来了,热气腾腾的羊汤,油滋滋的很是香,全栓栓碰住碗,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李三冒把羊脑袋撬开,放在全栓栓面前:“把这两个羊头都吃了。”
全栓栓咧嘴一笑,貌美至极:“嗯,三哥,你真好。”
李三冒被全冰柱倒了一杯高粱酒,宽慰道:“别瞎想了,能出来就是好事,来,走一个。”
全冰柱端起杯子,说:“三哥,我敬你。”
一仰脖,喝了个底朝天,而刚刚出来全冰柱,对他口中的四眼,恨之入骨,同时也被那四眼所说的价格吸引住了,一块小小的玉,就能赚一万多,这是联合村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财路,全冰柱在派出所里也早就认定这门生意了。虽然全冰柱没有听从李三冒的话,但内心却是很感激李三冒,已经把这个傻里傻气的男人当作自己的亲人了。
吃完羊汤泡馍,李三冒赶着牛车带着全冰柱兄妹俩回联合村,回到村里已经是近黄昏了。
下车后,李三冒嘱咐道:“栓栓,看着你哥,别让他在生事了。”
全栓栓猛地点头:“嗯,我知道了三哥。”
全冰柱也答应道:“三哥,放心吧,我不会再干了。”
李三冒掏出三百块钱来,塞给全栓栓:“栓栓,这三百块钱你拿着,想吃啥就去买,买件过年的衣服。”
全冰柱夺过钱,又塞给了李三冒:“三哥,你这是干啥啊,这钱俺兄妹俩不能要。”
李三冒瞪了全冰柱一眼:“我说给你了吗?我这是给栓栓让她买过年衣服呢,你没本事给她买,我这个三哥给她买,把我当亲哥就拿着。”
李三冒这番话说的让全冰柱兄妹俩感动不已,全栓栓眼含泪水的接过钱。
“好了,早点回去歇着吧。我把牛车给马寡妇送去。”
全冰柱兄妹俩走后,李三冒提着一大袋子东西,牵着牛车,去大嫂子袁花家,顺路把马寡妇家的牛车送过去。
来到袁花家,正巧赶上袁花刷锅做饭,李三冒喊道:“嫂子,把玉米饼子热热,我买了羊肉和羊头。”
袁花见李三冒回来,脸上挂起笑容:“三,咋又乱花钱啊。”
李三冒嘿嘿笑道:“花不了几个钱,妮,起床啦,看三叔给你买的啥。”
李妮一蹦一跳的出来:“嘻嘻,早就听见了,我最爱吃羊脑了。”
李三冒进屋,把羊头撬开,递给李妮:“吃吧,啥时候想吃了,跟三叔说,三叔给你买。”
李妮用筷子一点点的夹着羊脑,幸福的咧开嘴笑起来:“还是三叔好。”
李三冒摸了摸李妮的脑袋,转身来到厨房,袁花坐在土灶前,正在热着玉米饼子。
袁花笑问道:“三,今个干啥去了?一天不见你人影。”
李三冒编了个谎话,说道:“去打猎了,一个东西都没打到。”
袁花叹气道:“冬天了,这动物也都不出来了,对了,明天家里那十袋子高粱卖了去吧,过年还需要钱呢。”
李三冒摇头道:“那些高粱咱都磨成面,留着蒸馍吃,过年的钱我卖点皮毛和獐子都够了。”
袁花露出欣慰的笑容:“三啊,你总是为俺娘俩着想,也该为自己想想了,再说,你二嫂子再过两月就要生了,到时候又该需要钱呢。”
李三冒一愣,挠着头发说道:“这么快啊,我还以为要很久呢。”
袁花轻轻的拍了一下李三冒,笑道:“傻的不透气,听你二哥说,他已经在镇上给老四打电话了,到时候老四也回来。”
听到李四季,李三冒顿时眉开眼笑:“老四要回来啊!呵呵,那太好了,我有两年没见过这小子了,变样了吧。”
袁花笑道:“他在南方大城市里,肯定会变样啊。”
李三冒笑得合不拢嘴:“呵呵,这段时间我多打点野味,到时候二嫂子生娃,给大伙做一顿野味大餐。老四也能吃上家乡的野味了。”
袁花含笑摇头,心里对这个傻弟弟甚是喜欢,无论别人对他多嫌弃,他也是对人家笑呵呵,让人生不起气来。
玉米饼子热好,李三冒和袁花坐在堂屋里,拿着玉米饼子就着羊肉,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吃完饭,李三冒跟袁花唠了一会儿磕,趁天没完全黑下来,裹着棉袄回了家。
到了家,刚要**睡觉,堂屋的门又被踹开了,又是狗剩和驴蛋,拿着上次的宰牛刀冲了进来。
两人来到里屋,二话不说,先把李三冒按倒:“钱呢?娘的,让你准备的钱呢?”
李三冒赶忙摆手:“不,不是说明个再要吗?”
驴蛋抓住李三冒的头发:“我想啥时候来要,就啥时候来要!你管我啊!钱拿出来。”
李三冒挣扎了几下:“先把我放开啊。”
两人把李三冒放开,然后用牛刀指着李三冒:“掏出来钱。”
李三冒一脸的苦相:“咱们说死了,我给了这三百块钱,你们不能再找我要啦。”
狗剩恶狠狠的说:“想要一次性把这事解决了,拿四百出来,不然以后王孬要是犯病了,还要找你。”
听到这话,李三冒也只能认吃亏,从兜里掏出今天卖皮毛剩下的钱,保全冰柱花了七百,又给那个所长三百,又给了全栓栓三百,吃了一顿羊汤泡馍,前后共花了一千四百多块钱,现在李三冒手里剩下一千四百零十几块钱。
而李三冒在这时候犯了傻,一下子把一千四百多块钱拿出来了,狗剩和驴蛋一见这么多钱,心里起了邪念,立即坐地涨价。
“六百!”
李三冒惊愕的喊道:“啥!六百,不,我不给。”
驴蛋拿着牛刀在李三冒眼前晃了一下:“你给不给?不给弄死你。”
就在李三冒被威胁的时候,从院子里冲进来一个人,手里举着铁锹,满脸的凶神恶煞。
“麻痹,都给老子滚出去!”
来人正是刚刚从派出所出来的全冰柱,本想晚上找李三冒喝点,在村里的小卖部买了瓶高粱酒,几包花生米,没成想刚进门就看到这一幕,顿时怒火攻心,从院子里抄起一把铁锹冲了进来。
李三冒错愕道:“柱子,你咋来啦?”
全冰柱不理李三冒,对着狗剩和驴蛋喊道:“麻痹,你们滚不滚?不滚老子拍死你们。”
狗剩和驴蛋见全冰柱双眼赤红,显然是急眼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狗剩和驴蛋撂下一句狠话,然后夹着尾巴逃跑。
见两人逃跑,全冰柱把铁锹放下来,问道:“三哥,你咋惹上东村这俩无赖了?”
李三冒心知这事不能说,一旦说起来,那就要把他看到赵凤娟和王孬偷情的事说出来,一旦说出来,全冰柱肯定是不会就这样算了,虽然全冰柱弄不过王孬,但全冰柱知道了这事,肯定会告诉李四季,这事要是让李四季知道,那肯定是要出人命的。
李三冒再次露出标志性的傻笑:“我也没惹,他们看我好欺负呗,柱子,你找我有事?”
全冰柱出了堂屋,一会儿提着一瓶酒,几包花生进来:“没啥事,就是想找你喝点,给你做个伴。”
李三冒忙接过高粱酒:“行啊柱子,现在都是喝四块钱一瓶的酒了,你,你不会是跟栓栓要的钱吧?你要是敢用那些钱喝酒,我揍你。”
全冰柱忙求饶道:“三哥,我再不是人,也不能用妹妹的钱喝酒啊,这是我自己的钱,来来,把桌子弄过来,咱俩每人半斤,喝醉睡觉。”
李三冒忙不迭的搬过小桌子:“行!划两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