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马不在,这就意味着沈其茗没有回来。我忍着心里的异样,装作镇定的进店一看,两只狗都在笼子里安静的睡着。
狼青伤的重,我摸摸它的鼻子,干干的,虽然醒了也没有睁眼。那边茉莉倒是来了精神,小小声的哼唧一下,抬起没受伤的那只前爪扒拉笼子门。
这一声在安静的夜里异常清晰,有烦躁的狗开始吠叫。值班医生早就听惯,往这边扫了眼。发现了我,倒是在嘴边比了个嘘,好像是我叫的似的。
茉莉身量小,人家就给它分了个最小号的笼子,弄得转身都费劲。我想它可能是被宠惯了的,猛然离开主人,又是到医院里,肯定会觉得害怕。趁着医生回去接着看电视剧,我把茉莉的笼子门打开。它起先有点犹豫,在我手上嗅个不停。好半天才挣扎着跳下地,三只腿蹦着满屋子乱转。
“你别跑啊,这到处都是细菌的。”我追在后边小声说着,就好像它听得懂似的。这小家伙是不是真听懂了我不知道,不过追着追着我倒是反应过来。刚刚那医生的办公桌上正有台电脑不是?
“哥们,能借我用下你电脑吗?我收个邮件。”
他倒是爽快,二话不说停了正在看的婆媳剧,给我让开了位置。发现茉莉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跟进办公室,他倒是紧着抱起来去量体温了。
小狗临走前特别哀怨的看了我一眼,我这才想起来那量体温的方法。
“也是为你好嘛。”我偷笑,一边给付总发过邮箱地址。
他的人办事效率极其低下,医生照顾完了所有的狗回来又补了两集电视剧,这边邮箱终于有了反应。
闲着无聊的时候肥皂剧也好看,我正看得义愤填膺,和医生一齐骂那繁殖癌的恶婆婆呢。看到邮件到了,拿过鼠标就点开。
我忘了医生在场,而且那付总的人把照片直接贴在邮箱正文里。我无意中一滚动鼠标,大半的图片滑过,倒是让他看了个真切。
他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指着电脑屏幕两眼放光:“这是啥?是国外的恐怖片截图吗?”
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我当即就不怎么敢看了。不过转念一想我可是从井里捞过巨人观的人,还有什么看不了的?
那是一片幽暗的鬼蜮,我只能这么形容。似乎在老宅的地下有一个巨大的人防工程,水泥砌成的通道,横向只有三米来宽,倒是高不见顶。第一张图片拍的是地上的入口,是我发现手机的那间屋子。地上原本有个堆满杂物的坑,这时被清理干净,露出了黑洞洞的一个窟窿。
等下,我放下鼠标,按了按背包。
那只手机还在我的包里!
娘娘的手机在我这里,他是怎么给我打的电话?
我被这个事实弄得一头雾水,拿出来一看手机已经彻底没电关机。屏幕黑漆漆,上边贴着防水膜,可能贴的技术不大好,中间浮起许多气泡。都不用打开看,我现在就已经能断定这绝对不是娘娘的风格。
这不是他的手机?那他……
我仔细回想了下,最初拿到手机的时候,屏幕上有一条写在泥土地上的留言。语气同老板如出一辙,所以我才会直观的往娘娘身上联想。其实皮门中人多用暗语,八成先去的人遗落的,但总与这件事脱不了关联。
所以这不是他的,只是同样的型号,被我认错了。
这只手机不偏不倚的放置在地下密道的入口附近,而昨晚有手电光出现。持着电筒的人,是在找这只手机?
或是说,是在找入口?
我在一边想着心事,没留神医生已经把全部图片看完了。这个时候我才猛然间反应过来这些不能给他看的,可是为时已晚。医生兴冲冲的去翻其它的邮件,发现都是广告,又意犹未尽的点开最初的那封重新回味。
“你看出什么名堂来了吗?”我破罐子破摔,要脑子也没用,索性就不想了。
他沉吟一下,摇头晃脑的分析道:“我们这儿有矿,这些年来过不少勘探队。我刚毕业那阵子在打印社里工作,他们来洗的图片和这个非常像。”
勘探队,没错了。皮行的队伍总会伪装成地质勘探或是野外求生探险,无论是全副武装的进山或是破衣烂衫的逃出,都不会太过引人注意。
他指着其中一张让我看。那是通道中段的图片,水泥的墙面上有一道道干涸的水线,在一人多高的地方喷着橘红色的外文标志。
“O.V.N.I,什么意思啊?”
医生摇摇头,不过告诉说一支完备的队伍大多会分批勘察同样的地点,每一批次的侧重点不同,留下标记就是为了警示后来者。
我打开搜索引擎,输入这几个字母,蹦出满页的英文。在里边找了半天,发现了一条解释。
法文缩写,不明飞行物。
“不明飞行物?”医生咂摸咂摸嘴,笑道:“隧道里能有飞行物?蝙蝠吧,要不就是扑棱蛾子。这些人也太大惊小怪了。”
我回头看看他的金边眼镜,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张图片像素很低,我估计也就30万的样子。墙面上布满斑斑驳驳的水碱,在那个标志的上边有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一只脚?!
光大概是从拍照人的头顶灯上打过去,那几个字母在光圈的范围内。而这只像脚的东西已经在照片的上缘处,模模糊糊的只能说是一只悬空的脚的轮廓。
倒像是雨靴,鞋底上去就是一个直筒,虽然模糊,可还分得清鞋跟和脚掌。
我被这个发现惊得脊背冒冷汗,赶紧抢过鼠标把全部图片翻一遍。除了入口处几张外,几乎是差不多的场景。这个通道积水有一米多深,有不少碎木头和死老鼠漂浮着,他们甚至还特意去拍这些死老鼠的样子。隧道开端是笔直的,到中段开始逐渐有弧度,约莫是依着江水的回弯而建。
只要是拍到墙面稍微往上一点位置的图片都有这样类似于脚的轮廓,甚至于有些能够分辨出小腿。这些腿脚无一不是悬空着,似乎顺着通道的顶挂了一溜的人。
就像悬在屠宰场流水线上宰杀完毕的牲口!
我几乎不敢喘气,指着图片上方给医生看。
“这这这,这是只脚吗?”
医生先是看了一阵,恍然大悟点头道:“是是是,我也看见了,还有腿呢。”
我见他的反应这样大,越发坐实了心里的猜想。可是随即他指给我看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位置。
“你真看见了?”
他一本正经的点头:“是啊,好多呢。”
“什么样的啊?”我觉得乱极了,怎么我说的他没看到,而他看到的我又完全没有发现呢?
“这一瞅就是千层底,脚腕上还有牛仔裤的褶子呢。”
我附和着点头,悄悄顺着他的白大褂看下去。这位仁兄正穿着条牛仔裤,因为腿不够长在千层底的鞋口上堆起层层褶皱。
“好吧。”我默默擦掉冷汗,把邮箱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