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王和鳖丞相出了水面,又在附近转了转,悠悠就看到了一座高脚楼,落下去一看,却空无一人,但也让二人联想到昨天的事。
既然这高脚楼里没有落下什么灰尘,住在这里的人可能离了没多远,二人又左右寻找,找了两个多时辰后,却在荒无人烟的山里看到一个少年正在林间打猎。
二人正要落下云层,就看到少年身后立着一个身穿青灰色衣服中年男子,这男子一看就是个修道的高手,二人又飞了一段路,想要落在一座小山包上,就看到从这山里出来一个高个男子,看着却比刚才的中年男子还有厉害几分。
二人不敢多想,即刻远远遁去,待飞了半个多时辰,回到榕树下的水潭里,才惊魂甫定。回到龙宫,坐在大殿上,蛟龙王和鳖丞相一大一小两对眼睛四目相对,二人没有多余的言语,但在心中已经明白,即便昨天的事情和这两人无关,这两个中年人也不是易与之辈,就是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带着一个年轻人隐居在此处。
疗养了三四日,高庆伤势大好,而费伯铭这边,时伯川早就好了,休养了四五日,时仲原和黄恕也是生龙活虎的,丝毫不见不便。若不是王珉拦着说,楚州宝箴院巡院使杨任要来主持剿灭高庆李奇的事情,费伯铭早就耐不住性子等了。
倒不是费伯铭性急,而是拖得久了,高庆就治好了伤势,而且,不知高庆用了什么秘法,费伯铭渐渐感觉不到高庆体内的蛊虫,若是再等几天,自己就真的感觉不到高庆身处何地了。
正心中焦急,就听到外人有人来报,原来是王珉传人来请费伯铭和法明大师去府衙商议追剿邪修一事。听到这个消息,费伯铭心想总算是等出了结果。
等费伯铭和法明到了府衙,王珉笑呵呵对二人道:“让二位久等了,如今州衙传来公文,杨院使已经返回楚州,计算时日,今日能到楚阳城,后日就可赶来主持追剿邪修的大局了。”
虽说还得等两日,但是有了杨任这个脱胎期的大修士来主持大局,高庆和李奇定是插翅难逃。二人没有多说什么,表了决心之后就出了府衙。走在路上,费伯铭不禁想,王珉虽然少了几分担当,不过如此一来,却也更为稳重,算是稳中求胜的法子。
费伯铭和法明心中有数,自然安心等待时机,但是镇海城里的刘君宝却是心急如焚。那日报案之后,县令周子昆回到县衙就让捕快带了消息给刘振平。关于四海货栈主事林子宁被邪修绑架一事,只等楚州大员过来主持追剿邪修就能得到解救。
可是刘君宝左等右等,也没听着这位大员来镇海城的消息,更不用说见着他了。
刘君宝心想,即便是这个厉害的大人物灭了那两个邪修,可没准子宁找就被这二人给杀害了呢?要是这两个人把子宁杀了仍在荒郊野外,被野兽分了尸也说不定。
到时候就算是灭了这两个邪修又能怎样?人死不能复生!
刘君宝虽然人在县学里听课,心思却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镇海县这边,王珉和费伯铭说了追剿邪修的要紧事,栾平县那边,王德也和城隍庙的奉祀官商定了祭祀的大事,约定三日后,三月十二日在龙王庙举行祭祀仪式。
承安三十五年,三月初十日,未时。
两日时间匆匆而过,已经服用了五颗坤元烈火丹,高庆脸上的惨白之色早就褪去,小腹的脓包也有茶杯粗。此刻林子宁正拿着小刀,轻轻划开高庆冻得发青的脓包,刚一划开时,高庆还不觉得怎样,等到林子宁开始挤出里面青色的脓血时,就觉得快要痛昏过去。
对已经是金丹期的高庆来说,这种痛感早就没有记忆了,可现在就像是铁耙子在慢慢耙着他的肉,就是不来痛快的。
这种同感持续了半个多时辰,高庆整个人就像是放在开水里煮过一样,林子宁也好不到哪去,汗水不住地流。等林子宁清洗了伤口,并在伤口上倒上金疮药,高庆再次发出嘶嘶的声音,显然是在忍住疼痛,真气亦是紊乱,在体内左冲右撞。
看到伤口没有脓血流出,林子宁心里放松了不少,高庆也激动地握住林子宁的手,可就在他握住林子宁的手时,神色立刻一变,但是他心思藏得深,惊疑的神色一闪而逝。而林子宁也是心里一惊,暗道不好。唯有李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只在那里担心高庆。
高庆神色疲惫,林子宁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忍住疲劳和惊惧,声音发颤道:“等再过一个时辰,高先生再服下最后一颗坤元烈火丹,不用运功催发,让它自己散发药力就好。等明日一早,我来为先生诊脉,在开一副方子服用就好了。”
说完,林子宁就匆匆告退离去。
看着步伐有些虚浮的林子宁走出石洞,李奇有些感慨,想不到这小子年起轻轻就有如此医术,正要向高庆夸夸这小子,就看到高庆眼神变得杀气十足,心中异常奇怪,问道:“老高,你这是怎么了?”
高庆却好似没有听见李奇的话一样,反是闭眼沉思。高庆本是躺在石床上,这时却突然用手撑起上身,待他慢慢睁开眼睛,神色一片清明。
看着疑惑不已的李奇,高庆冷冷道:“这小子果然有事瞒着我们。”
“果真如此!?”李奇既是惊讶,又是怀疑。惊讶的是,林子宁竟然能瞒过自己二人,怀疑的是高庆怎么突然知道。
“五日前,我输入真气进入他经脉时,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刚刚我因为疼痛,真气不稳,不慎将真气输入他体内,竟然在他体内走了挺远。”高庆恨恨道,他心中既是愤怒,又是疑惑,林子宁是如何在短短的几日就冲开了那么长的穴窍。
幸亏高庆不知道林子宁已然连通了十二经络,否则怕是要立马跳起来赶过去杀了林子宁。
高庆这话让李奇很是困惑和激动,问道:“他这是练了什么邪门功法吗?几天时间怎么会,会”话到这李奇又转过话题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估计这小子也觉察到我已经知道他的秘密,你现在就跟上去,看他今夜是走是留。”高庆决定先做观察,毕竟投鼠忌器。
李奇闻言却道:“反正已经在他身上种下钻心蛊,他还敢逃了去?”
高庆瞄了李奇一眼,问道:“既然他能在几天之内贯通经脉,你怎知他不能除了蛊虫?”
李奇一听,恍然大悟,就要出去,就听到高庆问道:“你这一去,可知如何处置?”
“老高,你这是可把我老李瞧扁了,他若逃跑,我自把他抓来,他若不走,我今夜就在那里盯着。”李奇虽不如高庆有计谋,却又不是傻子,自然之道该如何处理。
如此,高庆便不说话,安心躺下。
林子宁在高庆真气一冲入自己体内时,就知道坏事了,但是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此时问题摆在面前,是走是留?
若是走,则又该如何走,到何处去?若是留,又该如何应对高李二人的审问?又想到,若是留下来,又被种下新的蛊虫可如何是好?
高庆种下的钻心蛊因为无心可钻,兼又被林子宁冲穴顺道炼化了不少,瘙痒之感尚可忍耐,本想等体内真气运行几天彻底炼化蛊虫后再逃跑,现在却不得不提前走了。
可是又该往何处去呢?此处乃栾平县境内,一可去栾平城,寻那城隍庇护也可,二是躲到昨日一早发现的湖内,三则躲到自己修炼的河中,顺流而下,一路潜逃。
想了想,觉得还是往栾平县方向逃安全些。打定主意,林子宁不再犹豫,也不回住处,一发狠,不要命地催动真气,往南飞去。
亏得他当机立断,若是他先回住处,定然要被李奇抓个正着,等李奇赶到林子宁住处时,看着空空如也的石室,无名火蹭的就窜上头顶,飞出石洞,飘在空中,怒吼道:“林子宁,等我抓住你,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这一声吼,不知道惊动了多少孤魂野鬼,闭目养神的高庆一听,眼前就是一黑,想不到这小子是个狠角色,一言不发就溜了。也顾不得身体疲惫,立刻催动蛊母,就要给林子宁来个狠的。
林子宁本就是拼命狂奔,听到身后传来李奇的怒吼,就知道这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也顾不得其他,只是消耗真气狂奔。须臾之间就跑到那湖边,正要继续栾平县城奔去,突然就觉得身上瘙痒难耐,暗道,怎么如此瘙痒?快要痒死了我了。
随着瘙痒感越来越重,身上竟然发起热来,林子宁被痒得热得不行,一个猛扎,身体就跳入湖中,林子宁记得湖心有一个小岛,也不敢将头冒出来,便闭气潜水往那处游去。
就在这时李奇已经飞到湖面空中,林子宁对此处人生地不熟,林子宁一逃跑,李奇就想到两处地方,一处是高脚楼,一处就是这湖。
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李奇吸了一口气,高声喊道:“打扰湖中君了,贫道李奇,追拿贼人到了此处,他便一头钻进湖中,还请湖中君不要藏匿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