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楚地,沿长江溯流而上,是入西蜀的水路古道。
赵钟离于燕子矶渡口一剑断江,与弟子吕长卿步行渡江。南楚百姓无不以为仙人临凡,于燕子矶渡口建祠立碑。
彼时,天下分四国:茶、楚、蜀、凉。
以茶国土沃民著,国力最为强盛。另外三国,北凉民风彪悍,南楚富庶甲天下。而观西蜀,东西有要塞,南北皆天险,据险无虞,故而是四国之中最为太平之国。
蜀人崇尚黄老之术。境中,五斗米教大行其道。
五斗米教与东庭山全真皆是道家之一,两教同起一宗一源。赵钟离与吕长卿行至蜀中,自然先是去拜访鹤鸣山的五斗米教。
五斗教的掌门果老真人前些日子云游仙山去了,教中之事由大弟子许坚主持。
听说来访的是东庭山道士,许坚亲至鹤鸣山下迎接,倒也没有怠慢半分。
鹤鸣山十里山门,蜿蜒曲折,三人拾级而上,春山如笑,水木清华。上鹤鸣山途中,许坚问道:赵天师,可否请教小道心中的一个疑惑?
见赵钟离颔首,许坚继续道:诚如本教与全真,既然是同出一源,那老祖宗们在久远之时,又为何将一个教门,分于两地,分为两教呢?
赵钟离心中讶异。许坚是五斗米教的大弟子,地位超然,可将宗门演化,竟然视为分化分立,不知这些日子修道时是遇到了何样心魔。
修道之人,道、魔相依相附。道心长,则心魔消,心魔占据上风,道心荡然不存。
赵钟离道:许道长大谬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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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我道讲,虚无生一炁,一炁分阴阳。此乃天道演化,万物运行规律,皆如同此道。
分合乎道,合合乎道。许坚不作辩驳,继续问道:小道纵观经史,天下大势,分则相戕,生灵涂炭;合则太平,民安乐业,岂不背离天道也?
赵钟离潜心修仙,研习道藏丹药典籍是拿手,辩论却并非己长,一时语噎。
一旁吕长卿开口道:
道为之道,为道之道。道之变幻,除天地外孰人弗知,遑论道为之合,道为之分耶?唯有将己本心固道心,求道之左右殊途同归。
许坚听后,脸上阴暗变换不定,良久才恢复如常,心魔祛尽。
许坚后退三步,行作揖礼:这位道友是?
东庭吕长卿。吕长卿回礼答道。
许坚道:多谢道友为小道拔除心魔,感激不尽。
许坚见着只三十来岁模样,自幼跟随果老真人修道,修为已臻化境。前些日子,许坚的道心正突破小周天境之际,蜀君孟知返突然造访,秘商军机。
许坚不慎心魔作祟,道心大跌。
直至吕长卿与其十里山门论道,许坚这才如瀚海行舟,终于见到陆地之人,道心才止住下跌之势,否则
赵、吕二人在鹤鸣山逗留数日,闲暇之时,许坚至袇房和二人坐而论道。直至分别时,竟有不舍之感。
……
离开鹤鸣山,吕长卿要去见一个人。
南楚覆灭,已是无法更改的宿命。然而西蜀却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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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线生机。吕长卿遥望西蜀天际:如若这天府之国的万民,也如南楚那般生灵涂炭,弟子终究还是不忍心。
赵钟离道:是啊,只是这结局如何,终究是在那位蜀君的一念之间。就连真正的神仙,也无法左右。
蜀宫。
夜深之时,吕长卿独自入皇宫,如若无人之境。蜀君孟知返正在勤懋殿批阅奏章,见有一个小道士闯入,一时错愕。
吕长卿道:蜀君勿慌,小道东庭山吕长卿,不是刺客。
东庭山的道士?蜀君稍稍心安:你来此为何?
吕长卿道:今夜前来,小道想问一句蜀君,蜀君欲救孟氏于水火吗?
涪陵渡口。
再往北走,过了黄河,就是荆州地界了。那里有一座襄阳城,就像一颗钉子,深深插在茶、凉两国的交界处。
一个红衣女子,立于黄河渡口,手持长刀,周身真气膨胀,衣袂飘飘。
赵钟离手持云拂,道:敢问阁下,为何而来?
女子横刀,道:我有一刀,名为龙雀,可斩东庭山气运。
龙雀刀?赵钟离知道那把刀,道:你是西凉皆无寺的人?
老道士让开,你不是我的对手。红衣女子闪身越过赵钟离,缓步走向吕长卿,道:你,还可以。只不过,你缺一把剑。
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会来。吕长卿捡起一支柳树断枝,道:我以断柳为剑,以江潮为剑意,送君一程,如何?
这一剑,送给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