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递了出去,却半天没有回应。
无论是床榻上躺着的傀儡还是春风,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我知道你醒了。”
岑妙妙轻轻叹了口气,灵透的眼里透着一点在阵法中穿梭的疲惫,她坐在床榻边,将太岁的一只手掰过来,手指在后者苍白的后背上有节奏的轻轻叩着。
肌肤短暂的触碰带来零星的凉意。
薄光打入窗棱,藏在阴影中的少女脸上浮现出一丝鲜明恶意。
“我数三声,三声之后……若是还没有回应的话,那好办——”
“傀儡我不要了,本命剑我也不要了,你们俩下山去浪迹天涯。”
手指在傀儡冷白的手背滑动,她漫不经心地拖长了音调数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撒手离开。
“三、二……”
“一。”
无声无息。
说到做到,岑妙妙毫不犹豫起身走人。
衣袂带起纤软的风,门扉轻薄,就在她伸手打开之际,垂下的手蓦然被一股大力牵住,冰冷的指节穿过她温热的指缝,严丝合缝地扣住,随后猛然向后一扯,将她整个带进了身后人的怀里。
傀儡的怀抱疏冷,岑妙妙被他紧紧地扣在怀里一动不动,两人的长发交缠在一处,在她肩头落下几缕,太岁一只手扣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围过她纤细的身躯,握在她窄秀的肩头。
岑妙妙鼻尖的空气里,踪迹难寻的不见昙清幽的香气又一次弥漫开来。
她挑起眉,并没有回过头,“装睡?嘴硬?不敢睁开眼看我?”
太岁没有说话。
“留我干嘛?耍我呢?机会给过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没法儿补救了,说不要就不要了。”
把岑妙妙气笑了,索性也不理他,一人一傀儡就这么对峙着。
傀儡的头搁在她的肩上,两人的阴影投在窗外打进来的薄光下,仿佛巨大而凶残的野兽向心爱的玩物俯首。
岑妙妙动了动,想挣开太岁的手,可架不住傀儡为了让她无法离开,不声不响之间连禁制都施加了上来。
暗光闪动,傀儡一声不吭地将她的手不动声色扣得更紧。
岑妙妙冷笑一声:“在须臾阵里不是很能蹦跶么?怎么这会儿当死狗了?”
一想到这几年自己对他无时无刻在挂心,在他刚沉睡之际修行甚至几度差点走火入魔,须臾阵里再见他时重逢的欣喜,结果这玩意儿不知道在哪一处虚空里静静看她笑话,岑妙妙就气不打一处来。
挣扎之间,岑妙妙肩头的衣领也略微松散了些许,露出一小片白皙细腻的肌肤,那一处恰好枕着太岁的下巴。
软腻的温热肌理上被突如其来的凉意笼罩,她猝不及防地轻轻抖了抖。
傀儡察觉到之后,默默将体温提到了与常人无异。
岑妙妙鼻子里哼了一声,色厉内荏地威胁:“别以为不出声我就拿你没办法,出了这扇门我就解开契约,把你变回木头桩子,一把火烧成炭灰,扬到山脚下去!”
终于,太岁有些低哑的声音贴着她耳边响起。
“是我错了,抱歉。”
虽然毫无情绪,温热的吐息钻进岑妙妙耳中,带来一丝微妙的痒。
“妙妙,别难过。”
她撇过头看他,猝不及防撞进傀儡猩红瑰丽的眸光中,一瞬不瞬,仅仅装着她一脸惊愕的倒影。
岑妙妙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流的眼泪,直到太岁的手指在她眼眶脸颊轻轻摩挲时才察觉自己鼻酸眼热。
但凡傀儡展现一次对她的纵容就变成哭包,实在是……太丢脸了。
太懦弱了,这不应当是她。
在红尘里摸爬滚打过一遭,她清楚但凡动心,便是先输一城。
她似乎是来人间赴过了一场约,却被彻头彻尾的孤独杀死,到如今都瑟缩踟蹰不前,看似随心所欲却从不敢与谁推心置腹。
眼前傀儡的目光静而专一,能蚀人肌骨,他在向她解释。
“我……似乎只是一片碎裂的魂魄,不知此身寄于何方,不知自己到底是谁。直到另一片恶魄与我争夺躯壳时,才恍惚明了了一些过去发生的事。”
他终于松开了一只手,探向胸前,单手结了个岑妙妙看不明白的咒印。
不多时,一小团暖光自他胸前浮凸而出,落在傀儡宽大的掌间。
太岁:“这是我醒来时身体里多出来的不明之物,不知从何而来。”
岑妙妙视线随之一定,“这是……”
思绪回到彼时身在须臾阵中,她附着在岁星之上,而眼前太岁指尖有序跃动不停的暖光,正是那团落进庄衍兮左眼的星光。
岑妙妙不由分说将那团光芒推进了太岁胸口。
眼看着星光没入,她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放心,这原本就是你的。”
哪怕藏在另一个躯壳里即将散碎成灰,她永远会第一时间认出他。
太岁的眼眸里微光莹莹流转,鲜活的少女近在咫尺,指尖按住的衣料下是光滑软腻的皮肉,若是置于唇齿之间,似乎轻轻一抿就能将甜美的味道纳入喉中。
是令破碎的灵魂都想叹息的甘美。
他隐隐察觉自己动荡的魂魄在渴望什么,叫嚣呼号着想拥有什么。
岑妙妙看见后知后觉的傀儡似乎发现自己行为逾越,慢慢松开拥着她的手。
她哂笑,以为他想离开,于是反手抓住了太岁的衣领。
“喂,又想当死狗?睡了这么久,没想过要怎么补偿我么?”
可傀儡只是飞速地将她提在衣领上的手握在指尖,锁在身侧按住,蓦然俯首探去。
不见昙的香气扑面而来,岑妙妙感觉自己后颈被太岁另一只手牢牢掌住,她被迫半仰着头,傀儡眼神沉沉,身影彻底将她笼罩,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冰凉而血腥的吻。
傀儡的犬齿将少女柔嫩的唇角咬破,舌尖卷过冒出的血珠,继而追寻着舔舐上去。
伴随着细微的刺痛和清晰的吞咽声,岑妙妙的脸一点一点红了个透。
少女口腔里的芬芳被傀儡掠夺一空,气息交缠。
良久,在快要透不过气的时候,她空着的手有些无措的抓上了傀儡腰间的系带,胡乱地攀扯一气,直到听见傀儡喉中传来一声浅浅地闷哼。
这才被放开。
太岁的鼻尖贴着她的鼻尖,缓缓开口道:“这……算补偿么?”
心里有十万句脏话,很想现在就说。
岑妙妙腹诽。
可是无处不在的男色和诡计多端的傀儡,让她只能抹了抹发肿的嘴角边仍在往外冒的血珠,被迫打消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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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核酸做到扁桃体长茧q-q,有在看文的宝子能吱吱一声告诉蠢作者你在陪我咩,打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