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再不说实话就要遭遇一顿毒打,小鹿三下五除二便把肚子里那点小秘密竹筒倒豆子似的赶紧坦白了。
根据长泽的交代——
早在岑妙妙参加仙门择选,渡过重重幻境最后却灵力暴走时,长泽便从她身上感应到了浩渺无穷的灵气。
灵兽对气息格外敏感,那时长泽感受到岑妙妙的灵气中之中夹杂着熟悉的气味,也正是来自于剑主庄衍兮。
剑主是长泽的恩人,早年将弱小无助的受伤鹿灵救下后,就将长泽放进了三才秘境中疗伤。
“虽然剑主后来仙踪难觅,可他身上的气息本座记得。”
说罢,小鹿还陶醉地抽了抽鼻子。
“既然你身上有数重灵气保护,想必与剑主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不,千丝万缕的关系。那时傀儡不想你担心,毕竟依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无论对上哪一个剑主那一辈的老东西都是送菜。”
小鹿挺了挺胸膛。
“见过剑主的人少之又少,傀儡虽然蒙着面,可我能嗅出气息,其他感知灵敏又对剑主熟悉的人若与傀儡相距很近,也一定能有所察觉。所以……咱们不能让人知道。”
岑妙妙:“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全是废话。
长泽还在张大嘴叭叭,她连忙摆摆手,“那……有什么法器或者宝物能隔绝他身上的气息么?连你也嗅不到的那种。”
长泽想了一会儿,“隔绝气息的灵物是有不少,不过一时半会不太好收集,听说鬼市中有擅长隐匿行踪的大妖会以此易物。”
太岁此时淡声接道:“鬼市如海中漂萍,寻常难遇。”
岑妙妙道:“我让兄长留意一番吧。”
长泽忽然抬起脑袋,“想到了,还有一个法子,只是……”
岑妙妙:“只是什么?”
长泽:“若是能遇到正阳之体,取其血肉或者毛发,混在我的兽血中,以烈阳之气可以暂时将气息掩盖。正阳之体不算难找,寻常体修只需锻体三十年且未泄元阳即可成就。剑宗有不少体修弟子,只是不好挨个去问,怕反而暴露。”
体修弟子,没有道侣,正阳之体……无巧不成书,似乎方才不久刚遇见过。
只是尚且需要验证一下。
岑妙妙伸出一截嫩红的舌尖,舔了舔唇边结痂的伤口,“无妨,交给我。”
……
转眼便是归曲与岑妙妙约定好的日子。
消息不知被谁走漏了出去,到了这一天,平日里无耀峰上冷冷清清的仙法台边居然围了不少人。
“勾陈峰岑妙妙对大觉峰归曲,买定离手,岑妙妙一赔一百——”
不止归曲与林未识,甚至连其他几峰都有弟子来围观。
岑妙妙与太岁刚到仙法台,就听见了管由熟悉的吆喝声,“下注可得岑师妹与归师弟的应援旗帜一面,数量不多,先到先得。一炷香后封盘,还有机会下注——”
“管师兄,生意不错嘛。”岑妙妙凑到管由面前,看他身边已经堆了一大堆灵石,旁边还有红、蓝二色的旗帜,红色的那一面绣着一个意趣横生的“妙妙”,甚至以墨线勾勒了几缕黑光,而蓝色的那一面却是铁画银钩的“乘风”二字。
不用说也知道是管由临时找宗门里的绣娘连夜赶出来的。
岑妙妙一看“乘风”二字,便知道在场的大家都是被谁吸引而来的了。
想来归曲在地下演武场里也算个叱咤风云的人物,有追随者不足为奇。
但是她看了几乎举满了蓝色小旗的人群里零星几面数得出来的红色小旗,想不通居然还有人下了她的注。
定睛一瞧,其中有久未谋面正抱剑冷眼旁观的辛辞,鬼鬼祟祟一见她视线横过去就迅速抬头看天的吴芷汀,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正假装四处看风景的杜思卿与风铃。
怎么回事?
明明早上才问过风铃,今日她与归曲相约决斗,要不要来仙法台指教她一番,结果师姐冷着一张脸明确拒绝了,当时风铃得知决斗的前因之后,说的什么来着?
——师妹,你只管去尽全力便是,若是你输了,我自会带上杜师兄去将那臭小子套上麻袋揍一顿。
所以师姐你是梦游过来的么?说好的平日承担半师之责一定严厉凶残高冷呢?
还捎带上了杜师兄?如此口嫌体正直也太明晃晃了吧?
管由见岑妙妙也到了,绿豆大的小眼仿佛见到了行走的灵石矿脉,避过所有人,偏过头向岑妙妙说悄悄话。
“岑师妹,不瞒你说,我也悄悄押了你。”
他比了个二。
岑妙妙一挑眉:“两百灵石?”
管由摇摇头,眉飞色舞道:“不,两千。”
岑妙妙还真有些惊讶,“管师兄对我颇有自信啊?居然下这么重的注。”
以管由平日里的抠鸡性格,当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才会如此。
管由哼哼两声,自信得很,“他们都不比我与师妹相熟,我知师妹天纵之姿,三年前便已结金丹,如今新一辈弟子里,除了清寂峰的辛师弟之外,谁能望师妹项背?只是师妹平日低调罢了。”
岑妙妙蓦地笑了出来,“管师兄,忘了告诉你,我修为跌落了,如今只有筑基。今日与归师兄一战可是跨小境界对决。”
不想管由的脸色只变了一瞬,不过片刻又回到胸有成竹的模样。
正当岑妙妙以为他视灵石如粪土时,管由才慢悠悠开口道:“无妨,我早有准备,在归师弟身上压了六千。”
“敢情我就是个添头。”岑妙妙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声,掏出一包灵石扔在管由手里,“既然如此,我一定得替管师兄争光才行。”
管由捧着沉甸甸的灵石,听见抬脚往仙法台走的岑妙妙回头留下一句话。
“不压多了,就一万吧。未免管师兄明日买丹引的灵石都输光要来找我借。”
一炷香后。
仙法台钟响三声,决斗双方入场。
无耀峰的这一座仙法台已经落灰许久,直到岑妙妙轻盈地跳上来,纤细的双足踏破扬起的尘埃。
对面的归曲今日特地将自己收拾了一番,玉簪束发,黑衣劲装,肩宽腰细腿长。
“岑师妹,”他摸了摸鼻子,“今日必然多有唐突,师妹勿怪。”
岑妙妙的视线却落在台下的一处空地。
那一处乍看上去什么也没有,她却能轻易窥破隐身在人群中正看着她的太岁。
任归曲肩再宽腰再细腿再长,她也懒怠正经看上一眼。
毕竟比不上傀儡严丝合缝衣领下坚硬的胸膛。
连漫不经心地勾勾手也让她心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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