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哥哥,慢点……”她扶着那是中了合欢散的牟兮傲,一步一步地走向床。
没错,早在她和他面对面对话时,就把装满合欢散的瓷瓶打开,那合欢散的气味散漫了满屋。
这次她真的成了他的人,床上那已无意识的人,受着那合欢散的驱使,进行着本应和最爱的人发生的事,床上二人颠鸾倒凤,做着洞房花烛夜的事。
府上的喜气洋洋,在谨花沁那确是死气沉沉。
她坐在床边,如新婚夜等心心念爱人的那晚,只是她这次再也等不到了。
她就望着窗外那二人的婚房,灯火通明,那人自从进了那门再也没出来。
此时她脑海里闪过无数他和自己说的誓言,甜言蜜语,“我只爱你,你是我的发妻我怎么可能抛弃你!你终于是我的人了……”
而后又闪过被自己撞破他与吕小姐同床后与自己道歉,悔恨的他,还有后来他对自己说迫于无奈压力,要娶吕小姐的他……
最终那个她心爱的人,还是成了背叛自己的人。
她现在甚至怀疑他爱自己是假的,不然他为何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却还是做了自己最深恶痛疾的事。
他明明说在娶妻是娘那自杀逼的他,他娶吕小姐后不会碰她的,可是这才新婚夜的第一天,他就变卦了。
虽然之前他说的话都是在花沁门外说的,但她还是听进去他的话了,却不想他的话都是哄骗自己的。
她一直坐到天明时的,脸上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掉了不停,这几日,她的泪水比她在做小姐时的十几年掉的还多。
而中了合欢散的他,怎知自己片刻的心软,就彻彻底底地失去了她,尽管此后的四个月他都未曾踏进吕朵娅房间半步。
尽管他对谨花沁的态度甚至比以前更贴心,更关心,但他如何如何的对她示好,都没转变她的心灰意冷,因为她觉得他是怕伤了那人的肚子,所以他这四个月也没进去谨花沁的门。
对,这也是最刺痛她的事,那人肚子隆起了,已有四个月了,偏偏自己再也不能当母亲……
这京城所有男人羡慕的对象,却不知还不如那些普通的男子,有两个绝色妻子,却过着
朝堂上,本应该风光无限的牟兮傲,因为这朝堂上曾进受圣上重视的谨丞相是他丈人,现今受圣上重视的吕尚书也是他的丈人,谁敢给他脸子?谁敢给他穿小鞋?
可是却偏偏有人不怕,自从常胜侯回来后,他在朝堂上处处被怼。
今日早朝,这不他上奏说,为了巩固北面边疆应该多派些军队驻守时,那个对外放荡不羁的人——长胜候,冷笑一声!
“牟刺史,不管这朝堂上人的作风问题了?开始也管上武将的事了?军队驻扎?牟刺史了解大周国现在的军队吗?”
“且不说南面大齐蠢蠢欲动,就说现在国内因之前与北面蛮夷之地打仗时物资全都供应前线,国库匮乏,百姓生活困苦,若此时在征兵去北疆,怕是要失去民心?”
“那依常骠骑将军所言,对待北疆该如何?”
“如何?以和为主!蛮夷之人,好战尚武,若是想同化他们困难重重,不如现在与他们签订协议,边疆百姓既能安稳下来,国内又能抽出身对付大齐,和恢复军队的元气。”
“牟刺史啊!牟刺史!文官就做文官的事,不要越权?不要以为有了什么好靠山,就能左右这朝堂?”
就连朝服都穿的放荡不羁的那人,走到他前面,贴着他的耳朵,吐字清楚地说道:“靠女人上位牟刺史这官途走的可真顺呀?忘恩负义的小人,你根本配不上她!”
“你!”他二人都是小声地说,朝堂上的人根本没听见他们说的话语,只是以为那骠骑将军只是单纯看不惯他,却不想其中的缘由是因为她。
谁让他负了她的,其实他上奏之事也不是不可行,因为西沉他之前也有这样想过,但只要是他上的奏,他都要反驳,反正他有能力掌控全局。
“好了,牟爱卿为国事关心,朕甚是欣慰,不过军队还是苏爱卿了解的更多,此事就如苏爱卿所言吧!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退朝后,那个一直想常胜候说“你根本配不上她”的人,第一次没有隐忍,他大步走到苏西沉前面,“骠骑将军,我有话和你说!”
他不管对方同不同意,扯着他的衣袖来到台阶一旁,“你凭什么说我配不上她,她和你什么关系?你又是以何身份说的?莫非你们……”
他之所以这般问,是因为他怎么可能没有听见过别人传的小道消息,说公主之子与丞相之女关系不浅,从小就在一起,说丞相之女不爱他……
之前他不在乎这些传言,只不过是因为自己与她生活顺遂美满,琴瑟和鸣,不曾有过这些怀疑,但自从自己娶了吕尚书之女后,班师回朝的常胜侯就处处针对自己,而今更是与自己说起了她,若说他们二人之前没有关系,这些时日他岂能在不信,现如今他已经信了一大半了,不然他也不会拦下那人去问。
他和妻子现在的关系本就如履薄冰,在她那受了冷落的他,对今日之事,岂能在不相信那些小道消息。
于是他第一次不信任自己的妻子,也是此后他与结发妻子形同陌路的开端。
本就想杀了他的苏西沉,听见他如此说自己与花沁,他那放荡不羁的眼神变成阴狠,如黑夜里面对猎物的饿狼般似能把他撕碎。
“你这般问我?”苏西沉打断他质问自己话。
苏西沉冷哼一声,“你可真让我瞧不起,你这男性的劣根展现的淋漓尽致,你竟然不信任她,你是害怕吗?怕自己不是她最爱之人?怕自己失去她吗?怕我与她就是那般的关系?”
他的话,字字诛心,全都说中。
“我和她……”他停顿许久,看着那面上故作镇定,但内心开始惶恐不安的人,“没任何关系,只是我甚是讨厌懦弱无能的人,我甚是疼惜美人,京城第一美人跟你,可惜了,可惜了……”
他后面又似放荡不羁的说道,没有表现出一点点自己爱慕她的表情,装的就如他说的一般只是单纯的为她暴打不平,说完又潇洒的走远,不管后面那人什么表情。
他啊!多想说她是自己最爱之人!她是自己的命与信仰!可是他不能,那样会坏了她的名声,她说过想要体验平安顺遂幸福的一生,他怎能坏了她的名声,他怎能让自己的爱,成为她的污点,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所谈,坏了她期待的这一生!所以他只能把自己这份爱埋藏心底,不让任何人发现。
那人放荡不羁故作潇洒的话,似同他说的,只是为那佳人惋惜,可他那想杀了自己的眼神,和谈到她是不由露出暖意的眼神,无不在告诉自己,他在说谎。
苏西沉以为自己故作潇洒的样子就能骗过那人,可是,那人他也不是没爱过人,爱一个人的眼底骗不过他,苏西沉还是没能骗过那人。
牟兮傲得知后就站在台阶上久久不曾离去,在想这事消化这个事。他得到了最不想听见的答案,才知道原来有人比自己还爱她,但是他不会同情那人,因为他不是旁观者,他是她的夫,他不大度,他现在更多的是愤怒和恐慌,他怕她也不是真的爱自己,毕竟当初的自己处处比不过那人,所以他开始怀疑起了她。
这疑心一起,怎么可能轻易没有,而且他还知道那人确确实实爱着自己的妻,哪怕她已经嫁做他人妇,那爱意还是不曾退却。
只是他不知沁妹,心里有没有过那人,他现在才知道吕朵娅为何性格巨变,他才理解她为何会那般不择手段,原来嫉妒真的会让人面目全非,变了一个人。
回府后的他,在书房喝了整整十坛的浓度高的酒,灌得烂醉。
夜里,他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体贴之人,他因酒醉说的囫囵不清:“沁妹,开开门!”说着还用力的拍打门,这咚咚地声音,让易失眠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她,大半夜的被吵醒了。
那拍门声音持续了许久,她无奈的吩咐道:“小玖,你去和小巧扶他回房,若是一会儿老夫人过来,不知又要怎么编排我了。”
“哎?你们这是扶我进门吗?不用我自己能走。”
“姑爷,姑爷小姐不想见你,你先回房吧,夜深了,该休息了。”
“对夜深了,我该搂娘子睡觉了,起开!”
虽他醉的不轻,但他毕竟是个男人,他使劲一挣,那架着他的小玖和小巧,就被他摔倒在地。
晃晃悠悠的进来,满身酒气的他,快要抱到那心心念的人时,还不忘怕酒气熏到她。
“呃……”他就站在离她两步距离,嗅着自己身上酒味。
“不行,沁妹最不喜酒了,我要洗香香,洗香了就没酒臭了,这样才能抱沁妹。”
他说罢,又转身向那屏风后走去,边走边脱,脱得只剩下亵裤时,迈进那空空的浴桶,“哎不对,怎么没水,小巧,小巧……给我烧水,我要洗澡——”
“哎——来了,少爷!”
那个劈了扑棱跑过来小丫头,瞧着那坐在床上的人,那意思就是夫人你让不让啊?她在征求夫人的同意。
“去吧……”她还是不忍心,毕竟她心里还是有他。
那床上的人走下去,赤脚的走到浴桶边。
“沁妹……”他这自言自语地说道时,这抬眼一看,看见仅仅穿着亵衣,赤着冻的红彤彤的脚的人,立马站了起来,“怎么不多穿点,入冬了,怎么还不会照顾好自己。”捡起自己脱下的衣服給她披上。
即使他嫉妒,喝醉,还是本能的呵护她。
“你说说,你要我怎么样?你给不了我独宠,为什么还要在这装着深情……”她无奈又心疼说道。
“沁妹,我……你信我,除了新婚那夜我喝醉了,我再也没进过她房,真的,我只爱你一个人,你要信我,不要抛弃我,不要疏离我,不要,真的不要听信别人的话,我想和你好好过啊!你是我求来的,我怎能失去你……”
他搂着她哭,越说搂的越紧。
“那你说我们为何会走到今天这步,为何我们越来越远,为何啊!”
也许是因为他的出现,她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终于不在压抑自己,终于发泄出自己的情绪,崩溃地大喊……
“我太累了,太累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你信我,信我,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我……”
也许她一直在等,在等他对自己的态度,她承认此刻看见那个满身酒气,喝醉的他还知道自己讨厌酒味,还知道心疼自己,她就知道自己心里还是有他的。
她转过身捧着他的脸亲了起来,这时她也不在乎他满身的酒味。
二人之前的隔阂,因为他这一闹,似乎和解了。
他横抱起她,尽管他喝醉了,但他依旧抱的很稳,因为怀里是他最爱的人,他的所有。
他温柔地把视若珍宝的她放在床上,他们有许久没这般亲近了……
“不好了,不好了,爷,爷,娅夫人见红了——”
本来已经意乱情迷的二人,被那丫鬟的声音,生生打断。
那喝醉之人,立马清醒过来,即使再不喜那人,他也是那人肚中孩子的父亲,他不可能做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沁妹,沁妹……我……”他似乎在纠结着。
但他停顿下来,那后退的姿势,全都说明,在他心中已有了答案,却还要故作样子问自己,又让自己再次失望。
“去吧……人命关天,去吧!”她装作大度的让那人走。
“沁妹,等我回来……我处理好就回。”
她不顾漏着香肩,起身看着那匆匆离去的身影,她明白了即使他不爱那人,但是因为孩子他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而自己全是凭着他的爱,但这份爱又能维持多久呢?
也许自己真的要改变改变了,最起码那人心里还有她,最起码这家还是自己掌权,最起码自己在这家的地位没变……
这样想想,自己岂不是比这大周国一半的女性幸福的多,或者舍弃自己之前的一些原则,这样对谁都好,自己变成大度的夫人,与那人和平共处,也许婆婆就不会看自己不顺眼,也许夫君就不会这般左右为难,也许……
不如就这样吧!不在全心全意的付出,就不会痛,不会难受,就做这世上婆婆都喜爱的虚伪儿媳,这世上男子都喜欢的大度妻子,把自己伪装起来,就不会在受伤了……
不然这漫漫人生路,该如何度过,与其无休止的争吵、冷战、钻牛角尖,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糊涂涂,过得开心。
人总是要向前看,过去的事,无论好与坏,都让它随风飘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