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绿芜忽然间想到自己刚刚对张长老说的,纵然人有三魂七魄,可以入轮回,但终究不同了。
她重生了,所以还是前世的她,可凌慕寒却没有,这是不是说明由于她的重生其实是改变了很多事情的?其中也包括了凌慕寒的性格。
所以现在的凌慕寒所说的一切都只能够在这里听一听,而不可以带到别处去。
「师尊这样的性格人品,只能让会对未来的师娘十分好。」
想通了这一点,江绿芜也不再执着的找凌慕寒要一个答案。
就跟她对张长老说的一样,那一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已经找不到对方了,那么她又何必非得找现在的凌慕寒要一个以前的答案呢?
凌慕寒刚刚心中就有一种怪异的感觉,直到江绿芜问出那个问题,他毫不迟疑的回答,总觉得如果回答晚了或者是回答错了就会失去什么。
可如今看到江绿芜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他心里又开始不舒服,可是江绿芜应该在乎什么呢?应该再问些什么呢?
凌慕寒不知道,但是却也不想马上结束回答。
「师娘?」凌慕寒忽然问道。
「对啊,师娘……」
江绿芜理所应当道:「师尊,你总不会一直不成亲吧?那么早晚都是会有师娘的啊。」
「师尊。」
江绿芜忽然间可怜兮兮的看了他一眼:「你可要好好筛选一下,一定要找到一个对你好的,也对我们好的才可以。」
凌慕寒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然间不舒服起来。
「那你呢?」
「我?」
江绿芜自然不会自恋到认为凌慕寒在这个时候问到她会是有什么其他想法,当即就道:「我当然是要继续好好修炼了,你忘记了吗?师尊,我可是想要还这个世间一个清明的。」
她忽然间一拍脑门:「师尊,你跟我出去一趟?那小乞丐我们得安排一下。」
江绿芜和凌慕寒一起去给那乞丐安排了一下,回来的路上凌慕寒还在好奇。
「我以为你会将他远远支开。」
一般来说跟人密谋的人都这样,要不就是将那个人,牢牢的控制在掌心,要不就是将那个人给送走,确保那个人不会再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
可江绿芜倒是好,就直接给人家在这里安排了一个地方。
「师尊,别人那样安排是怕东窗事发,难道我会怕吗?」
江绿芜摇摇头:「且不说我原本就无所谓江老爷怎么看待我,就算我还在乎,这件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是啊,这件事情跟江绿芜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不过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又顺便将这件事情给捅出来了而已。
就算李素知道了,想要反咬一口都不可能,毕竟当年她掉下水的时候江绿芜甚至都还没有出生呢。
当她跟那群男子鬼混的时候,江绿芜也不过还是一个孩童呢,别说安排人勾她鬼混了,就连自己的院子门都出不去呢,说是她安排的这一切太过于牵强了。
「万一他们就是要将这些事情跟你牵连上呢?」凌慕寒倒是不放弃,继续追问道。
「我不在意。」
江绿芜直接甩手:「我觉得我这一次之所以回来那完全就是为了跟江老爷他们撇清关系,而不是为了别的。」
「这件事情了结后,可能这辈子就不会再见面了,我又何必再想那么多?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就怎么处理就得了。」
凌慕寒目光从未离开过江绿芜身上,似乎是想要从她身上找到那么一丁点口是心非的证明,但最终无功而返。
她似乎是真的已经放下了,轻松了,就连脸上弥漫着的也都是愉悦的神情,仿佛一株在太阳底下完全伸展而开的花。
直到回到府邸,管家来找她通知她去书房时,她忽然间瑟缩了下。
「要不我陪着你去?」不经过思考的话直接就被说了出来。
江绿芜看他一眼,有些吃惊,笑的更加灿烂:「师尊,这件事情我还是自己去吧。」
书房中,十分安静。
江老爷一个人坐着,仿佛老了十岁,听到声音抬起头,想要说什么却又沉默了。
江绿芜也不说话,自然也不客气,直接就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意料之中的,江老爷这一次也没有数落江绿芜,时间就在两人的沉默中缓缓消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老爷才终于开口。
「你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听到这话时,江绿芜只觉得有些可笑,他们是骨肉至亲,是这世间最亲的人。
可如今两人互相坐在一边说出口的却是全然陌生的话。
而这一次江绿芜却没有炸毛,没有任何不悦,甚至都没有回嘴。
「父亲。」
她甚至叫出了之前的称呼:「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江老爷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儿:「这些事情中,你扮演了什么角色?」
江老爷从来都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否则的话不可能会稳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
可他却是一个注重美色的人,是以才会沉湎多年,而如今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才让他从那个温柔乡中出来。
这也是江绿芜没有将那个乞丐放太远的原因,根本不需要经过调查,只要江老爷回过神来,自然就知道这些事情跟她是脱不了关系的。
「父亲,你认为我能够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江绿芜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直接将这个问题给抛了回去。
江老爷顿了下:「我认为这件事情你也就是推波助澜而已,旁的一概没有参与。」
他不是傻子,早就回过神来,可从这件事情爆发以来,江绿芜就十分淡然,该干什么干什么,旁的事情可一点都没有做。
甚至于在最能添油加醋的时候,江绿芜始终都保持沉默,这不是一个幕后黑手应该有的态度。
所以他才在想,在这件事情中只怕江绿芜不过就是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情,然后推波助澜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罢了,其他事情怕是都没有做。
何况就算是说江绿芜做了什么,这年龄时间也是根本对不上的,所以何必非得说这些事情跟她会有什么关系呢?
「感谢父亲这一次没有误解我。」
江绿芜刻意加重了这一次三字,江老爷的面色果然有些不自然。
他咳嗽一声:「我已经将李素送往庄子,往后你都不会再看到她,至于江月瑶也会经由张长老带走,我会彻底跟她断绝关系。」
江绿芜手撑住下巴,另外一只手均匀的在桌子上敲打着。
「李素走了,江月瑶也要走,所以亲爱的父亲,你现在又想到了我是吗?你想要让我留下来是吗?」
对于江老爷是个什么样子的样子,江绿芜早就体会到。
可每一次再次体会到的时候都是一股忍不住的心凉。
江老爷面露歉意:「绿芜,我知道父亲之前忽视了你,对你不好,但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嗯?」
「从今往后,这偌大的府邸中就你一个大小姐,往后我的东西都是你的,难道这还不够吗?」
什么样
的人就会看到什么样子的生活,江绿芜以前对这句话存疑可现在才发现这句话一点都没有说错。
「父亲。」
她嘲讽道:「你以为我是惦记着你财产的人?还是惦记着你位置的人?你以为你给我开出的条件足以让我留下来吗?」
江老爷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直接被江绿芜打断。
「你说你知道错了,你说你不会再像是以前对我,你自然不会,只是你不是出自于父亲对女儿的疼爱,而是因为出自于自己的考虑。」
「因为你……」
江绿芜红唇毫不留情的说出最残忍的话:「年龄大了,没有办法再有别的子嗣了,是,我这个女儿从各个方面来讲都不合你心意,但有一点我就赢了,那就是我是你的血脉,我是你的嫡亲血脉。」
「江河,前半生你沉湎在女色中,后半生竟要沉湎在血脉这一薄弱的关系上吗?我实话告诉你,我这一次之所以会来,就是为了和你断绝关系而来。」
「你说什么?」
江河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突发一阵头晕。
可江绿芜没有半分关心的样子,脸上有的只是陌然,冷冷的站在不远处。
江河一阵心凉:「江绿芜,我是你的父亲。」
「是,你是我的父亲这当然没错,江月瑶兴许可以原谅张长老,但我没有办法原谅你,因为江月瑶和张长老是被迫失散,而我却一直在你的身边,如果不是师尊,我现在就连这条命都保不住,现在你让我孝顺你?留在你身边?这怎么可能?江河,你怎么能够指着让你曾经想要杀掉的女儿为你养老送终呢?你就不怕我先下手直接送你去见阎王爷吗?你知道的,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不算难事。」
从江绿芜会说话,会走路,有想法开始,江河就知道这女儿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也许是因为现在受到的打击太大,也许是因为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他只想要从江绿芜身上找到些许慰藉,却被直接打脸。
他的唇畔抖动着,伸出手指指了江绿芜半天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他现在还能说什么?江绿芜早就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她有经营好自己的能力,甚至还有救别人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