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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变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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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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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黎明时分,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一阵开门声把她从睡梦中吵醒,文黛勉强睁开哭得红肿于涩的双眼,只觉头痛欲裂。

    她与汤玛已达成一项共识,让她在周末休息,不必上班,所以她有一整天时间可以陪查理。通常在这天她会趁着查理骑单车去买报纸时,在厨房准备他爱吃的炒蛋及附近R铺自制的香肠。

    文黛勉强坐起,抽出一张面纸擤着鼻子,顺手揉揉眼睛,一看表,竟已九点多钟了。

    “嗨!妈妈,看你睡得很熟,所以爸爸已先做好早餐,我帮你端来了一杯咖啡。”

    刹那间,她百感交集,丝毫没有欢欣之情。稍不留神,他不仅取代了她在查理生活中母亲的角色,更破坏了他们往常作息。

    查理端上来的咖啡飘送着阵阵的香气,杰姆显然已找到她平常舍不得吃用的咖啡豆及研磨器。

    文黛从查理手中接过咖啡,往日的回忆又痛苦地涌上心头。新婚时,杰姆特别为她准备的就是手上拿着的这种洒满细巧克力粉的咖啡。

    杰姆随意的一个动作,不仅让查理体会了他的细腻体贴,而且再一次使她心神激荡。

    此刻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我们去买报纸时,爸爸特地买了些巧克力,”查理郑重地告诉她,“他说你喜欢喝这样的咖啡。”

    “啊!你已经醒了,你没有照平常时间起床,查理有些担心,我告诉他,这是约会后的正常现象。”

    看到杰姆站在房门口,她惊慌得差点跳了起来,手里的咖啡飞溅四处。

    文黛的目光越过查理的头顶痛苦地看着杰姆,心里想着,难道她还得继续忍受他不断地破坏她与儿子间的关系?

    聪明如他早已对她了如指掌,他到底已经计划多久了?他几乎万事俱备,不是吗?在查理眼中,他仍充满新奇、魅力十足;但对她而言,她得不断地抗拒他带来的异性吸引。眼前残酷的事实,几乎使她斗志全无。

    杰姆一派神清气爽,从短袖衬衫下露出一身壮硕的黝黑肌肤,衬着一头闪闪发亮的头发,澳大利亚的生活想必不只是电脑软体生意而已,必然少不了许多的户外活动。相对于神采奕奕的他,她那双彻夜未眠的疲倦眼睛及脂粉未施的面容,此时看来必定是惨不忍睹。

    离婚后,文黛从未想过他会如何生活或他可能交往的对象,毕竟他们已经分手了。但此刻文黛脑海里不禁浮现一幅清晰的影像—身着短恤衫的他有高挑优雅的金发美女为伴,神情愉快地调整风帆,自在地遨游于大海上。

    “你的咖啡凉了。”

    文黛思绪一下回到现实,她几乎无法置信地看着杰姆一如往常地在卧室内走动,坐在她的床边,好像他本来就有权如此似的。

    感谢上帝!此刻她衣着整齐。新婚时,杰姆温暖而体贴的拥抱,使她养成了L体睡觉的习惯;离婚后,她有一度愚蠢地希望从过去他曾经触及的棉被及枕头中,再次重温他的体香,也就一直L体而眠。直到她彻底觉悟,并换到现在的房间,才又改变习惯。

    查理长大后常要求保有隐私,为了使他有较大的生活空间,所以她一直不再L睡。

    杰姆与查理正坐在床边看着身穿耐用棉质睡衣的她,专注的眼神使她感觉有如怪物一般。她有好几件同式样但颜色不一的睡衣,这令她蓦然想到,杰姆周围的女人必然不会如她一样穿着如此保守。

    新婚时的回忆如影随形的跟着她,当时每天清晨她都会在杰姆温柔的抚摸下醒来,杰姆的新欢想必不会如此幸福吧!但现实残酷地提醒她,这些回忆有何用?她必须想的是—他曾残忍地拒绝查理的到来、无情地背叛她,而不是rou体曾有过的感受;没有他,这些年来,她再也不会夜半哭醒。

    “你不喝咖啡?”

    她心情激荡地看着搁在一旁的咖啡,她不相信自己能毫不颤抖地端着杯子。

    “我现在都喝黑咖啡。”她冷冷告诉杰姆。这倒是事实,但不代表她舍不得给自己加点奶精,只是她再也不要像从前杰姆做的一样,还得加上巧克力。

    她转过头时,看到查理眼里闪过一丝失望,这才想起咖啡是他端上来的。

    “也许就喝这一杯。”她端起杯子朝查理笑了笑,却一直无视于杰姆的存在。

    “很有节制,”杰姆嘲弄地说:“我记得有一阵子你非常爱喝这种咖啡,这里总会残留一圈巧克力渍。”

    他伸手轻触她的上唇,她顿时脑中混沌,胃部一阵抽搐,震轰得无法开口说话,异样的感觉不断袭向心头。

    那段记忆仍历历在目。当年他柔软的双唇曾轻柔地吸去残留的巧克力,再沿着她的唇线缓缓地轻咬着,下唇带来的兴奋感往往使她情不自禁叫了出来,再从杰姆的亲吻中消失。

    “爸爸今天早上要带我出去,”查理的声音传来,甜蜜的回忆仍使她一阵恍惚,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这可不是她该做的事。“我们要去看一些适合爸爸开公司的地点。”

    “我想看看这个地方,研究一下几个工业区,”她听到杰姆平静地解释:“我想查理或许也有兴趣跟我去,也可以让你一个人静一静。”

    文黛抗议似地告诉他,周末是她与儿子分享的日子,她不需要一个人独处。但无视于她的表白,查理不耐烦地起身走到门边说:“爸爸,快点!”看着前夫与儿子离去,她不禁悲从中来,杰姆又一次轻易地击败了她。

    听着他们父子兴奋的谈笑声,文黛只觉周围弥漫着一股悲哀寂寥的气氛。她当然可以禁止儿子与杰姆外出,但是看到查理兴奋的神情,她又何其忍心因自已私心而剥夺他的享受。

    文黛的确嫉妒,也害怕杰姆与查理间密不可分的父子亲情。固然她拥有合法的监护权,但一旦杰姆提出监护请求,或者更糟的是,查理自己提出要求与父亲同住,她该怎么办?

    在一片寂静的屋内,她脑海里不断掠过各种将来可能演变的情景。杰姆显然已打算在此重新建立事业,而且长居于此,如此一来,他与查理相处的机会将与日俱增,尤其现在他们母子间的关系正处于空前低潮,长此以往,查理有一天定会要求跟着杰姆。

    届时她将如何自处?不,她当然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杰姆现在或许想拥有查理,但当年他不也想拥有她,而现在呢?

    当然,爱小孩不同于爱一个大人——父子亲情是不同于夫妇之爱的,但文黛还是固执地认为杰姆不久就会改变心意。

    照目前情况看来,杰姆正在极力笼络查理。

    文黛更衣后,走下楼,厨房内除了风扇的声音外,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她冲了一杯咖啡,突然听到电话铃响,她拿起听筒,心里不由得开始紧张,电话那头却传来荷姿那熟悉的声音。

    她简短地向荷姿解释昨天的经过情形,电话那头传来惊奇的叫声。

    “你是说他已经搬回家?而你也让他住了下来!”

    “我实在没办法,”文黛不悦地告诉她,“在法律上,他拥有这房子一半的所有权;而且最主要的是,查理正极力地讨他父亲的欢心,我担心如果我叫杰姆离开……”

    “噢,文,对不起!”

    荷姿不像汤玛,根本无需她多言,立刻就能了解她内心的感受。

    “汤玛的口气怎么样?”荷姿小心地问。

    文黛叹口气,“不太好,”她痛苦地说:“实际上,他甚至建议我干脆……干脆把查理给杰姆算了,口气就像丢掉破鞋一样的简单。我知道他们处不来,但我绝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冷酷无情,他还说将来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他绝不让查理跟在身边。他有这么大的成见,实在让我觉得很意外。”

    “或许这样也好,在你还没嫁给他之前,先认清他的为人。”

    荷姿温和地安慰她。

    她与荷姿已是多年好友,根本无需一些不必要的客套,但听到她直率的言词,文黛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是的,”她同意,“我现在也不想跟他结婚。有一阵子,我曾经暗自希望想些办法协助他们能彼此容忍,但是现在……查理毕竟是个孩子,荷姿。”她痛苦地将内心情绪发泄出来,“但我觉得汤玛应该可以了解这点,然后我再试着让查理知道他是关心他的,假以时日,我们一定可以共组家庭。如果今天情况正好相反,换成是汤玛离了婚,带个孩子……”

    她听到荷姿叹了口气。

    “男人不像我们,”荷姿苦笑地说:“有一些男人根本无法接受竞争或挑战,即使面对自己的孩子都如此,恐怕汤玛就是这种男人。文,我实在替你难过,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过去陪你。”

    “不用了,我很好。”文黛撒了个谎,赶快改变话题,转问荷姿下星期一是否会去上韵律C课。

    “会,我非常需要去上课。”荷姿回答着:“昨天晚上,我又试穿了去年的比基尼泳装,还是不能穿!”

    放下听筒,文黛并不期望汤玛会打来道歉电话,虽然他并不是那种处处想占上风的人,但显然地,也绝不会先低头认罪。文黛不禁自问,他会跟她站在同一阵线吗?

    荷姿或许说对了,她现在才真正认清汤玛心里对查理的看法。

    以她对汤玛的认识,她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地去通知他—他们不可能会结婚;文黛猜想,他一定会以一贯的作风,渐渐地疏远她,让这段感情无疾而终。

    她唯一担心的是她所热爱的工作,那是她凭一已之力努力挣来的,她珍惜这种独立自主的生活方式,以及因此而产生的自信,但这一切可能会因她与汤玛关系的结束而告终止。

    年少时,她忽视父母的劝告,放弃独立,依附着杰姆。如今,这种大错是不可能再重演的;现在她是以自身的能力去赢得他人的尊重,而非像当年被当成孩子般地受人宠爱。

    屋内静得可怕,不觉竟已日上三竿,文黛走出厨房,打算以清理贮藏室的体力劳动,来赶走不断涌现的烦人思潮。

    半小时后,她气喘吁吁地坐在一堆杂物前,看着眼前的东西,她不禁自问,她怎么会保留这么多的垃圾?旧教科书对她有何用处?还有这些从相本掉出的相片……

    她弯下腰捡起相片,其中一张立刻使她想起,当时大哥还曾嘲笑她,要她小心点,免得不小心怀孕了。

    听到那些话,她着实难过了好一阵子,但现在她已能明白大哥的用心。

    一张年轻的照片映入眼帘,使她顿时百感交集。她圆圆的脸蛋配上扎在脑后的马尾,皮肤光滑而有弹性,看起来稚气而纯真,乍看之下极像婴儿时的查理。

    是照相技巧使她看起来如此稚气未脱?还是她生来如此?当时她看起来的确较实际年龄年轻多了,但19岁的年纪不应看来如此幼稚。

    文黛拿着照片的手开始不停地颤抖,她看着自己当年的丑样子,突然想到,或许杰姆从来就没爱过她,而不是因为后来一连串的事件才移情别恋。

    文黛一把撕掉手中的相片,扔到垃圾堆中。

    一张旧照片已足以使她明白或许是因为她的稚气,才使杰姆拒绝接受她的爱。

    过去不成熟、幼稚、愚蠢的种种记忆此刻一幕幕地映入脑海,当年她不曾因为这些特质而被责备。杰姆鼓励她与他相恋,也宣称自己同样爱恋文黛;但文黛现在回想起来,他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稚气又需索无度的小女孩?而查理固执的个性显然得自她的遗传,或许如此,才使得她对儿子特别宽容。

    文黛疲惫地站起来,拍掉牛仔裤上的灰尘。

    她再也不需要这些老东西,文黛将它们统统扔到垃圾桶,等查理回来后,再一起烧掉。

    整理贮藏室时,她一边想着,或许可把这儿改成查理的书房,但她随即想到,这不过是她逃避现实的想法,或许不久之后,陪伴查理读书的人将是杰姆,而不再是她了。

    痛苦一阵阵地烧灼着内心,她努力地重整纷乱的思绪。但仍觉得头痛,伸手将头发从脸上拢到颈后,此刻她才发现全身脏兮兮的。

    阳光照在室内,发出熠熠光芒,不知不觉竟已过了很长时间,他们想必快回来了,而且查理也必定饿坏了。

    她决定将痛苦置诸脑后,唯有奋战不懈才是她致胜的利器。她将垃圾桶搬到屋外,重新上楼梳洗。

    这些日子以来,查理与汤玛紧张的关系弄得她食不下咽,以致原本穿不下的牛仔裤,现在竟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至少她现在不必再去担心这个问题,由于汤玛对查理的态度,她绝对不会再考虑嫁给他。

    她捏捏双颊,让紧张而无精打采的面容稍显红润,稍后只要再擦上粉底、眼线、口红,即使无法完全掩饰疲倦的心情,至少还是可以增添一些生气。

    厚毛衣下的身材显得有些弱不禁风,如不善加保重,恐怕就会变得瘦骨嶙峋。

    她思忖着,相较于自己瘦削的身材,环绕杰姆身旁的恐怕个个都是无忧无虑而散发性感魅力的年轻女郎吧!

    她也曾拥有甜美缠绵的短暂时光。在杰姆的怀中,悠然于他温柔的爱抚,听他轻诉动人的情话——他是多么爱她、他是多么想要她、取悦她……

    往日的诺言一一浮现心头,文黛不禁为之侧然,她放下口红,眼中闪过一丝Y影。缠绵的回忆一幕幕地掠过眼前,脸庞上的轻触,还有嘴唇轻轻拂过颈项激起的炽热,曾使她急切地贴近杰姆。

    文黛闭上眼睛,伸手轻摸着胸部,口红不知不觉自手指间滑落,为了极力压抑心中的欲火,她的手指竟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回忆不断浮现脑海,战栗感一阵阵袭来。当年杰姆曾如此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胸部、轻触双峰,它们带来的震颤既使在翌日都仍觉销魂。

    当他急切解下她的衣物,迫不及待地埋首于她温热的躯体,双唇吸吮胸部时,往往带给她一阵阵的啜泣申吟。

    她悠游于记忆的洪流中,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口中发出的轻欢声、屋外戛然的停车声、脚步声及开门声。

    “妈妈,我们回来了!”查理开开她卧室的门,他的说话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文黛立刻睁开双眼,杰姆竟也紧跟在查理身后,一阵红晕顿时染遍她的双颊。

    他们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杰姆已经看到她方才的失态吗?他曾予她温柔感受的双手就近在咫尺,文黛毛衣下的胸部遂起伏不定,镜中映出失魂落魄的影像,杰姆是否已看到她亢奋的情绪?

    她不禁自责方才的举止。离婚后的那段日子,虽然缠绵的回忆仍时时出现,但她不也曾警告自己勿走上自我毁灭之路吗?

    查理喋喋不休地说着出门后的经历、杰姆的宾士车,但晕红着双颊的文黛除了尴尬外,根本无心去听儿子的描述。

    “对不起,或许我们吵到你了。”听到杰姆平和的声调,她不由自主地将涣散的眼光移开,回避他毫不放松的注视,罪恶、震惊的情绪仍挥之不去。

    他是什么意思?是否有弦外之音?他猜到她的息绪了吗?她满怀罪恶感地移开视线,他弯下身去,眼前壮硕的身躯几乎触手可及,文黛胃部又开始一阵抽搐,只好急急转过身去。

    “东西掉了。”她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去,看见他手上正拿着她刚掉落的口红。从他的眼神,她意识到他可能已猜到她内心的情绪起伏,以及刚刚占据她心灵的温存缠绵。文黛全身不禁如火烧般地炽热。

    “妈妈,我饿了,”查理问:“中午吃些什么?”

    经方才可怕的一幕,她几乎无法面对杰姆的眼光,翻搅的胃使得餐桌上美味的小羊R香肠,也引不起她的食欲。

    文黛放下刀叉,胸部仍微觉痛楚,况且杰姆或许已——她推开餐盘,一阵恶心欲呕,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怎么会……

    她踉跄地站起来,感觉杰姆的眼光正追随在后,她迳自走入厨房,倒了杯水,杰姆却在此时跟了进来。

    “你还好吧?”

    “有点头痛,没什么。”她撒了谎,痛苦与愤恨正烧灼着喉咙,他明知是他突然的出现及与查理的关系才令她不知所措,他竟毫不留情地如此虚情假意。

    刚才,她睁开双眼,却发现他就站在眼前,羞辱感不由自主地涌来,心中有百般疑惑,不确定他是否已完全看到……

    “去呼吸点新鲜空气,或许比吃药好些。”他淡淡地告诉她。

    她不禁怒火中烧,放下杯子,狠狠地看着他。“你管得太多了,或许在你的威*胁迫下,我会让你住下来,或许你也有办法让查理以为你就是上帝与超人的化身,但你无权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不再是个小女孩,而且——”

    “是的,你当然是,”他温柔的声音打断了她,“完完全全的女人。”

    他的眼光停留在她的双唇,她愤怒的心跳似乎和缓了下来,但取而代之的是躯体的欲火,文黛只觉嘴中发干,一直柔弱而无助地呆立着。

    杰姆的目光在她全身温柔地逡巡,眼中闪动的金黄色光芒十足地泄露了他内心的欲望,她几乎想开口阻止他游移的目光,但哽在喉咙的话语却无法发出半点声音。如果他现在靠近触摸她……

    厨房门突然打开,查理走了进来。“布丁是什么口味?”他问文黛。

    文黛有些昏沉地看着儿子,接着慌乱地回答:“水果口味,查理。”文黛镇静地拿着他的盘子走过去,打开冰箱,但内心却仍余波荡漾、澎湃起伏。

    她真是太大意了,在无意间又泄露了她的另一项弱点,或许他又要开始另一次的攻击?

    毫无疑问地,他将不计任何手段慢慢地破坏她与查理的关系。

    第六章

    *6*

    又是一夜无眠,文黛已经两天没有好好合过眼,今天又是星期一,早上送查理上学后,还必须在九点前赶到饭店。

    文黛急急穿上浴袍,走到浴室门口,迟疑了一下,杰姆的房门紧闭,也没有任何声响。

    文黛走进浴室,锁上门,提醒自己杰姆当然没必要这么早起床。她很快地淋浴梳洗,走回房间更衣前,又到查理房间去叫醒他。

    一如平常,她先行下楼准备早餐,一边听着新闻,一边不时留意时间,没有杰姆在眼前,就感觉不到沉重的心跳或被撩拨的欲念。

    今天仍与往常度过的每个清晨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杰姆正住在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皱着眉头走以楼梯卜喊查理。

    文黛简单地吃了一碗水果沙拉、全麦烤面包片,再加上两杯黑咖啡,算是早餐;再为查理准备小甜饼、水果沙拉及果汁,她不禁皱皱眉头。查理的学校禁止五年级以下的同学在校外午餐,查理自然不在此限,但他还是喜欢到学校餐厅吃饭,偶尔也会从家里带些简单的冷食,而且只要他愿意,文黛有时也会带他到速食连锁店午餐。

    待她上楼吹头发化妆时,查理才匆匆下楼吃饭,文黛经过浴室门口,看到湿毛巾又扔在地上,她皱了眉头,往楼下喊:“查理,看看浴室,你应该知道毛巾该放在哪里。”

    对她来说,将它收拾干净,当然轻而易举,但是她不愿查理因此养成自私、懒惰的坏习惯,所以她扔下浴室的脏乱情形,迳自下楼。

    她快速的喝完咖啡,随口提醒查理不要忘了带体育服装。

    “我会像平常一样到荷姿家接你。”文黛告诉儿子,再冲上楼去刷牙、补妆。

    她经过杰姆紧锁的房门口,又皱了下眉,心里想着,咖啡壶里还剩很多咖啡,她是不是该去叫醒他,请他喝杯咖啡呢?

    但突然又想到,他又不是客人,要喝咖啡,自己倒吧!

    文黛将头发梳往颈后,再以蝴蝶结固定,她看起来清爽俐落,也不会给人压迫感。

    湿毛巾还是扔在浴室地板上。

    “查理!”她生气地叫他。

    “来了,就来了!”

    她走下楼时,前门突然打开,杰姆满身大汗地进来,显然刚刚是去慢跑。文黛像见了鬼似地瞪着他,而他也以奇异的眼光来回地在她身仁转,激动的情绪使她从头到脚如火一般地灼热,心跳也怦然加快。

    “查理,快点!”她喊道:“你知道我九点就得到办公室,如果你两分钟内还没准备好,你就得自己走路去学校。”

    虽然这句话已说了几百遍,而她也从没真的这么做过,但杰姆却皱起眉头。

    “我可以送他上学。”他告诉她。

    文黛不住地暗自诅咒,正要开口拒绝,却听见查理劈劈啪啪地冲下楼,笑逐颜开地站在她身后。

    “爸爸,你真的要送我上学?太棒了!我真巴不得学校的同学可以看到你的宾士。”

    文黛闻言,将杰姆的一股怒气借机发到查理身上。

    “你不应该有这种心态,查理,物质并不代表一切,你是什么样的人那才重要。”

    “我知道,我知道!”查理生气地回答,一面冲入厨房。

    “现在说教不嫌太早了?”杰姆皱着眉问她,看文黛生气地转过身去,他接着又说:“噢,文,顺便提一下,如果你认为我刚刚的提议是为了要取悦查理,让我挑明了说,好吗?我不会用金钱物质去贿赂、赢得某人的感情,尤其他又是我的儿子。”

    十分钟后,她终于和查理坐进了车子。文黛依然很气恼,为什么杰姆总有办法攻击她所做的每一件事?

    真是倒楣的一天,而且是每下愈况。

    汤玛显然还在为星期六的事,不断地吹毛求疵,挑剔她为即将召开的会议所做的安排不够严谨。

    文黛耐着性子听他说教,心里不断提醒自己必须保住这份工作。虽然她与汤玛都有共识——公归公、私归私,所以她并不惊讶汤玛只字未提星期六晚上的约会。但回想他对杰姆住在她家的事所做的评论,文黛仍忍不住地气愤、苦恼。

    上周末堆积下来的文书工作,使文黛根本无暇吃午饭,等她饥肠辘辘地离开办公室时,已经较平常整整晚了一个小时。

    她得先到荷姿家接查理,再回家做饭,晚上还得赶去上舞蹈课。文黛敲着荷姿家的后门,心里正准备向她朋友道歉自己迟到了。

    “噢,查理并不在这里,”荷姿皱着眉告诉她,“他告诉丹尼说他父亲会去接他。”

    文黛心里不断地咒骂着杰姆。她走回车子,泄愤似地大力关上车门,但仍不能稍稍平复内心的激动。拿出车钥匙启动车子,却只听到车子徒劳地发出嗡嗡声。

    路过的行人有趣地看着这一幕,霎时令她面红耳赤。她重新再启动车子,冷静!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持冷静。

    但是说永远比做更容易。

    文黛气急败坏地走进厨房,一眼瞧见杰姆与查理正坐在餐桌的两端,吃着她原打算当做晚餐的意大利面条,文黛冷冷地看着即将一扫而空的餐盘。

    “很好吃,对吗?”她乖戾地问,一面用力甩掉外套。

    看到查理惊异的眼光,她才察觉自己已完全变了样。

    “对不起,”她伸手顺顺查理的头发,“我只是太累了。”

    她顿了一下,忽然瞧见杰姆正看着她,她一反过去闪避的态度,瞪了回去。

    “辛苦的一夭?”他问她。

    他的眼神所表现出的绝不会是出自关心或同情,他不过是想发动另一次攻击罢了。

    “可以这么说。”她简短地说:“而我不高兴的是,当我到荷姿家去接查理时,却发现他已被父亲接走了,”她转向查理,“我想你至少可以打个电话告诉我吧!”

    从小她就教育查理要体谅别人,要有责任感的观念,即使是对非常亲密的家人,也应该以礼相待。过去,他如要改变任何计划,都会通知她,这也就是体谅及为他人着想的具体表现。“做你该做的事。”她曾这样告诉他。现在看到他因自己的指责而垂着头,踢着椅脚,文黛不禁有些不忍。

    “妈妈,对不起。”

    这根本就是杰姆的错。文黛撇过脸去,杰姆却有如看透她内心似的说:“不,那是我的错,应该是我道歉才对。文黛,我曾想打电话,但想到你星期六讲的那些话,我觉得也许你不喜欢我打电话到饭店去,如果你的男朋友……”

    文黛楞住了,愤怒地转过身去。“汤玛不是接线员,而且如果他知道你打电话的原因,他也会理解的。”

    她根本就在撒谎。汤玛是不愿意,也不会试着去了解的;她已经彻底觉悟—她和汤玛的关系不可能会再继续下去。

    “妈妈,你待会要出去,对不对?”查理打断她的思绪,“爸爸跟我要一起看录影带……”

    “又跟男朋友出去?”杰姆和缓地问她:“你实在称不上是个尽职的母亲,一直把照顾孩子的责任丢给别人,今晚你又要准备怎么安排查理?到别人家过夜?”

    文黛一眼瞧见查理看好戏的眼光,她压抑满腔的怒火,不愿在查理面前与他理论;但查理上床后,她绝对要讨回公道。

    “老实告诉你,今晚我不跟汤玛出去,我要跟朋友一起去上韵律C课,查理往常都会跟我一道去。”

    杰姆愣了一下,接着嘲笑地说:“查理会喜欢韵律C课?”

    文黛恨得咬牙切齿。

    “健康中心里还有游泳池,他会跟丹尼一道游泳。你听着,他不但取得了游泳级别证明,还有潜水证明,况且游泳池还有救生员,我可不会鼓励他坐在家里看录影带。”她狠狠地瞪他一眼,“在你给他看录影带前,应该告诉我一声,查理的生活一直都是我在负责,”她愤怒地接着说:“如果你认为你可以大摇大摆地进来,命令我该怎么教育我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他又纠正道。

    她注意到他的双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想来他内心的气愤绝不亚于她,文黛不免全神戒备。厨房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氛,绷紧的情势使她全身肌R僵硬,汗水不断冒出.,她几乎连移动的力气都使不出,更别说争吵。

    文黛疲倦地从杰姆面前走出厨房,内心充满紧张、恐惧。

    杰姆不公平的控诉仍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文黛上完韵律C课,还未淋浴更衣,便匆匆准备离开健皂中心,连和荷姿一起喝咖啡的邀约都予以拒绝。

    “抱歉,我不能去,”她苦笑地告诉荷姿,“我根本不该出来,”她痛苦地说:“我把孩子仍在家里,真是太没责任感了。

    荷姿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什么?你没有责任感?谁说的?”

    “杰姆。”文黛生气地加了句:“如果我开始谈这件事,大概会止不住了,如果他再说我忽视查理,我就……”她泪眼尴尬地摇摇头,荷姿从没看过她这么痛苦难过,她不知所措地望着文黛。

    “嗨,别这样,我们去喝杯咖啡吧!会让你好过些。”

    “跳跳舞已经让我好点了,”文黛一脸苦笑,“而且我实在不能再久待,荷姿,为什么女人总是比较容易觉得愧疚,我已经竭尽所能地照顾查理,或许我不够完美,但有谁是呢?才这么几天,杰姆已经让我从一个冷静、自信、成熟的女人,变得怀疑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去照顾孩子。”

    “胡说!”荷姿反驳:“我从没见过比你更称职的母亲,甚至瑞克的母亲都这么说!”

    没想到荷姿那位跋扈又吹毛求疵的婆婆会称赞她,文黛不禁为之失笑。

    或许因为未淋浴的关系,文黛在车内竟开始发抖,她扭开暖气,四肢还是不停颤抖。

    这该不会是因为还得重新面对杰姆而引起的吧?怎么会呢?

    文黛爬出车子,只觉全身酸痛。她疲倦地走进厨房,再绕到起居室,查理正与杰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嗨,妈妈,”查理眼睛瞪着电视,向她虚应两声,“节目正精彩呢!”

    她急急从健身中心赶回来,竟得到这样的待遇。文黛只得疲倦地再走回厨房,孤单地坐了来。她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想到还有一大堆衣服要烫,她还是勉强走到水槽边,扫一开咖啡冲煮机。

    “你坐下来,我来弄!”杰姆竟跟在她身后,文黛转身向他,很惊讶地发现杰姆毫不防备、关心的神情。

    她本能地摸摸脸孔,瞬时恍然大悟,一身脏乱、再加上一头被汗水湿透的秀发,她的确惨不忍睹。“我没有淋浴就回来了,”她突然说:“我以为查理……”

    “查理好好地在看录影带……你刚说什么?你没有淋浴就回来了?”他突然皱着眉看着她,“你应该知道运动后冲凉有多重要……这么粗心大意,你知道这样很可能会造成伤害吗?”

    文黛困难地咽了咽口水,虚弱地说不出话来,房间内一切似乎都在眼前浮动着,杰姆的话竟使她不由自主地发抖,她当然知道杰姆说的都是对的,但今晚尽快赶回查理身边似乎更加重要。

    她疲倦地将手指C入发中,低声嘶哑地说:“我……我没想到。”讲完,她竟觉得有些不知所以。

    “你老是这么轻举妄动。”她实在太累了,虽然察觉他声音有异,但脑中一片空白,实在无法集中精力去分析其中的原因。

    “你为什么不把韵律衣脱下来?你全身都热呼呼的。”杰姆似乎想测试一下她的温芳,用手背轻触她的脸颊,霎时,她觉得天旋地转。

    热气不断袭来—热而湿黏、热而疲倦……热而悲伤,还有热而……

    接着她僵住了,他竟伸手拉下她长袖运动衣的拉链,无视于她震惊的神情,他继续将运动衣脱了下来。

    杰姆看到她里面只穿着棉质紧身韵律衣——没有胸衣,只有紧身韵律衣,从外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她浑圆的胸部,他几乎愣住了。

    他的手指紧张地握着她的肩膀。面对曾经是她的情人、她的丈夫或她孩子的父亲的他,文黛压抑着过去的甜蜜回忆——那双曾触摸过她全身肌肤的双手,曾让她陶醉于前所未有的快乐,此时此刻,她千万不能沉醉于这些温存的记忆。

    她重浊的呼吸打破了沉默,杰姆倏然放开她,后退了几步,突然转过身去。文黛低下头,却隐隐看见茹头从衣服内突了出来,她满脸绯红地飞快穿上外套,然后带着痛苦失望从杰姆身边走出厨房。

    查理上床前告诉她,由于学校暖气系统出了问题,星期三停课一天。文黛没想到这竟是一连串苦难的肇端。

    “我上个星期就已经告诉你了。”他提醒她。

    “对不起,我忘了,我会问荷姿,看能不能让你到她家跟丹尼做伴。”

    “不必了,查理可以跟我一起出去,查理,对不对?”杰姆说。

    噢,上帝,为什么你总是站在杰姆那边呢?为什么不帮我呢?难道你也是男性吗?

    “我们可以到丹恩乐园去。”查理兴奋地说。

    “丹恩乐园?”杰姆困惑地看着文黛。

    “去年夏天才开放的游乐园,”文黛解释,“公路正好经过,而且……”

    “妈妈去年就答应带我去,但她没时间,学校里几乎每个人都去过。”

    文黛瞪了查理一眼,不高兴地向杰姆解释,虽然没去丹恩,不过他们已经先去中央公园玩过了!

    第七章

    *7*

    汤玛因必须去参加一项会议,星期三一天不在饭店。文黛见他未提及周末是否要共度的计划,猜想他和自己一样显然是要让这段感情无疾而终。

    不可讳言地,文黛获悉他内心对查理的感觉后,是绝对不可能再嫁给他。但如此草率地结束,难免令文黛觉得情何以堪,难道他从未关心过自己?

    思绪飞快地掠过脑海—她是否也曾真心关怀过他?他们的性关系是如此平淡而缺乏激情,但曾几何时,性又对她如此重要?这些年来,她一个人不也过得好好的。

    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甚至内心都清清楚楚地知道,烈火激情是善变而不可靠的。

    文黛凭窗俯瞰,窗外一对上了年纪的男女正在饭店的草坪上散步,男士轻柔地挽着女伴的腰,而她则深情款款地靠在他的肩上,几声喃喃低语使她不自觉地对他展露笑颜。

    看到眼前的一幕,渴望与孤寂一下涌上心头,此时此刻她真是嫉妒那位女士。她渴求生命中同样有个扶持她、照顾她、伴着她走过长长一生的伴侣,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心酸地苦笑着,一个可以依靠终生的伴侣?

    难道她心里会认为男女之间的关系,就非得是女人依靠男人吗?

    不!当然不是,她心里真正期待的是,在生命中或许因为缘分,而恰好与如此完美的对象相知相许……

    她叹口气,重新投入工作,飞快地敲击着电脑键盘,确认下周客房安排。

    一个上午就在忙碌中度过,待会儿,她打算花点时间出去采购,晚上再为查理冲杯他爱喝的茶,,配上些他喜爱的自制巧克力甜饼,然后再跟他去散散步——当然只有他们母子,毕竟杰姆已经陪了他一天。想到这一整天的计划,文黛不禁觉得似乎也在使用贿赂的方式,去赢回儿子的忠诚。

    文黛在超市出口等待结帐时,思潮仍不断掠过脑海,她思忖着,为什么男人可以轻而易举地去摧毁女人的自信?而她竟无法抗拒杰姆散发的吸引力。自他回来后,她与查理的情绪即一直任他左右。

    一如往常,文黛似乎总是做错决定,她排队的结帐窗口竟先行关闭,文黛无奈地转入其他行列,听到前面的两个女人生气地谈着话。

    “当然,你已经知道怎么回事,”其中一个严肃地说:“如果她没有离开保罗,这些事也不会发生,孩子毕竟需要父亲,特别在他这个年纪。我并不是说史蒂顽固不化,这可是他第一次被抓进警察局,虽然只是申述一下就让他离开了,但就像我告诉她的……”

    文黛听到这席话,一阵凉意自背脊升起,失望愧疚的情绪笼罩心头,她立即转过身,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父亲对成长中的孩子有多重要的谈话。

    那些只会带坏孩子、拖累孩子一生的父亲又如何?未给予儿女们正确的两性关系教育的父亲又如何?而对于那些教育孩子们以二分法—娟妓或圣母玛利亚来区分女人的父亲又如何?更有甚者,有些父亲甚至虐待他们的孩子、剥夺他们的人权,那又怎么说?

    她犹如大梦初醒般地意识到结帐员正奇怪地看着自己,文黛不禁面红耳赤而慌乱地将物品放到输送带上。

    文黛这两天一直没留意报纸上的道路施工消息,开上公路后才发现已陷入车阵中,车子缓慢地行驶在道路上,她焦急地不禁暗自懊恼,如果刚刚选择环城道路,虽说会多绕点路,但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心急如焚,而且还得忍受前面那辆卡车不断排入的黑烟。

    她一心想赶在查理之前到家,她不想让他有错误的想法,认为自她开始在饭店上班后,儿子在她心目中就不再是最重要的。

    虽然查理并不是班上唯一来自单亲家庭的孩子,她也不是唯一的全职职业妇女,但不能给予他正常的家庭生活,仍让文黛觉得愧对他。

    还未全天上班前,她只偶尔在家做些打字的兼职工作,她有充分的时间去接查理放学,或在家准备些牛奶、几片他爱吃的自制小饼干等他放学,母子高兴地闲话家常。

    而现在,她只能每天六点到荷姿家去接他回家,对他所说的话也是左耳进、右耳出,脑子里想的净是如何赶快做完那些没完没了的家务事。

    但这份工作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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