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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萧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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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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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士达怔怔听完,拜伏在地,道:“臣叩谢皇上不世之恩!”说到后来声音已是哽咽。我有些恻然,这是个老实人,永璘依然淡笑:“庄卿起来吧,只消日后尽忠国事,朕心已是甚慰,这头么,倒是不必嗑那么多了,不然朕的这块金砖就要换新的了。”说得庄士达甚是不好意思,讪讪地站了起来,摸了摸头。永璘道:“你去吧,日后朕再与你畅谈你修撰中的见闻。”庄士达谢了恩退出去。

      永璘方才伸了伸腿,站起来走了几步,活动了一下手脚,复又坐下,搂过我的肩,低问:“刚才你出神地在想什么?”原来他都看见了,我脸一红,道:“没什么。”“欺瞒朕。”他点点我的鼻子笑:“朕都看见了,你一时叹一时喜的,定是想起了什么事,快老老实实地告诉朕,不然朕罚你打手板子。”“真的没什么,”我低低道:“就是想起了皇上的一些事而已。”“是么?”他道,有点怀疑,但旋即又笑了,道:“随你吧,朕这几日事多,也管不了你了。”放开手来,拈起一枚樱桃放入口中,慢慢嚼着,我道:“皇上听得累了,臣妾吹一曲笛子给皇上解乏可好?”他点点头,我叫人取来笛子,拭了拭音,他以手支头,微合了眼,我细细吹了一曲《采桑子》:桃花羞作无情死,感激东风,吹落娇红,飞入窗间伴懊侬。谁怜辛苦东阳瘦,也为春慵,不及芙蓉,一片幽情冷处浓。

      见他不语,似有微酣之意,便放柔了笛音,吹了一曲《鹧鸪天》:背立盈盈故作羞,手挪梅蕊打肩头,欲将离恨寻郎说,待得郎归限却休。云澹澹,水悠悠,一声横笛锁空楼,何是时共泛春溪月,断岸垂杨一叶舟。

      转成《浣溪纱》:更漏三声烛半条,杏花微雨湿轻绡,那将红豆寄无聊?春色已看浓似酒,归期安得信如湖,离魂入夜倩谁招?

      “唔,”他应一声:“好是好的,只是有点悲凉了,换一首。”眼都未睁。我轻问:“皇上要听什么?”“不要柔靡的,不要伤春的,”他道:“拣一首清新一点的,吹吧。”我应:“是。”横笛唇边,吹道:“凤凰山上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蓉,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念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相问,人不见,数峰青。”

      他嗤地笑了,睁开眼来,道:“你终于脱不了伤怀的路子,拿来,朕吹给你听。”我递上笛子,他试了音,吹奏水调歌头:“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知君为我,新作窗户湿青红。长记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烟雨,渺渺没孤鸿。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我轻轻击掌,道:“好!”话音未落,西南处一声笛音飞来,道:“一千顷,都境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十里快哉风。”却正是这词的下半阙。永璘早已停下笛子静听,听着听着唇边浮起笑意。

      一曲吹完,四下静寂,过了片刻,那笛声又起,却转成了《金缕曲》:“德也狂生耳,偶然间,淄衣京国,乌衣门第,有酒惟绕赵州土,谁会成此生意?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在此同时,一个人白衣翩翩,横笛而来,风卷衣袂,态拟神仙——却是三哥萧子风!难怪刚才永璘笑容那么奇怪,定是已识出三哥的笛声。他上半阙吹完,随即停下,永璘的笛声已冲霄而起,接着和道:“共君此夜须饮醉,且由他,娥眉谣琢,古今年内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

      自些两曲既完,如行云流水,绝无滞碍,虽是两人合奏,却如一人独奏一般,配合得妙到毫巅。我又惊又喜,永璘告诉我三哥去云游,我只道又要一年半载,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叫了声三哥,他微笑点头,永璘道:“坐!”三哥在前坐下,我推过自己的茶水,他饮了一口。永璘问:“如何?”三哥点头:“尚可,无妨。”我才知他是为永璘办事去了。瞧两人的神色,定是有什么秘密。我也不想知道,也不想问,只道:“三哥,有冰镇的西瓜,你可要尝一点?”他道:“太麻烦,有绿豆百合羹吗?拿过来,我有点渴。”我让人拿了冰镇的绿豆百合羹来,他很快饮完,放下来。永璘笑着吩咐:“再去给三公子盛一碗。”三哥摇头,道:“不用了。”

      永璘一直微笑打量着他,道:“辛苦你了。朕又欠你一份人情。”三哥笑道:“士为知己狂!”永璘笑容更深,道:“早上皇祖母想稚奴了,叫朕下午有空带了去看看她老人家,你也一起去吧。皇祖母见了你这样子,准定开心。”三哥笑道:“你们一家祖孙同乐,我夹在中间算什么?我先回去沐浴,看望一下家人,等你忙完了,咱们再叙。”永璘道:“你急什么,既然回来,自是有的见的。皇祖母自见过你后,也常跟朕几次提到你,要朕带你去陪她老人家说说话呢。一会说完了,你去朕那儿沐浴更衣,一起议议你办的这事儿。刘全——”刘全忙过来,永璘道:“你亲自去一趟萧家,跟老夫人请个安,就说萧子风已回京城,朕留下他有点事情要办,请她安心。事一办完朕即会着人送三公子回去的。再将西域贡的哈密瓜带几个过去,给三公子的家人尝尝。”刘全应声是,急步走了。永璘伸手扶起我,对三哥道:“走吧,还等着朕着人八抬大轿抬你不成?”三哥笑着立起来,道:“皇上跟小妹处久了,别的不知道,这任性霸道可是越学越纯熟了。”我们都笑,自不会拿他的话当真。

      永璘怕我走得累,叫人使凉轿抬着我,自己却和三哥走在轿边,嘀嘀咕咕地不知说些什么,我对两人的“密谋”早已见惯不怪,只管自己合目养神。

      到了太皇太后的宫门口,轿子放下,我下了轿。先理了理衣服,走到永璘和三哥跟前,帮他们整肃了衣冠,三人才一起进去拜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正坐着看经,永璘跟我参见了,永璘道:“皇祖母,你瞧孙儿带了谁来?”太皇太后头也不抬,笑道:“皇上又遇到了什么可心意儿的人了吧?我老了,怕见人,皇帝不必总惦记着逗我开心。倒是上次见的德妃的哥哥,叫什么萧……”一时想不起来,永璘笑着提醒:“萧子风。”“是了,萧子风的,那孩子长得好,人也有趣,也还罢了。别的人,让他们陪着皇帝玩儿吧。”永璘笑看着三哥,眼中的意思道:如何?我说的不错吧?

      三哥走上前,跪下叩头:“臣萧子风叩见太皇太后!”他一向跟永璘都自称在下,这会儿倒自称起“臣”来。古怪!

      太皇太后听是他,放下了书,抬头打量着他,笑道:“是你啊,我道是谁让皇帝这么高兴呢,走近点,让我细瞧瞧。”三哥走上前,太皇太后细细打量他,一边微笑点头,道:“好,真个是玉树临风,象人家说的那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了。最近都陪着皇帝做了些什么啊?”三哥笑着回禀:“回太皇太后,臣德薄才微,蒙圣上特恩,也不过陪皇上弹弹琴,读读书而已。”太皇太后点头:“大户人家往往有清客相公,咱们皇帝如今也得了个相公伴读了。刚刚听得好笛音,是你吹的?”三哥微斜眼笑望着永璘,永璘道:“是孙儿跟子风合奏的。”“唔——迥乎有异,清新高昂,有如天簌之音。”太皇太后看着二人,喜动颜色,道:“也只有你这份心境吹的来——皇帝今儿兴致倒好。”永璘笑首道:“听庄士达说了两个时辰的编撰图志的事,孙儿有点乏,德妃为了给孙儿解乏拿了来吹的,倒引出了孙儿的兴致,没想到惊扰了皇祖母了。”太皇太后道:“吹得甚好,他们(指着左右宫女太监)都跑出去听了呢。皇帝虽是勤政,也要有张有弛,闲时弹弹琴,读读书也是好的。别一味埋首案牍,伤了身子就不好了。”“是,”永璘道:“谢皇祖母关心。”我捧住肚子,站得久了,有点吃不住。“德妃去坐那儿给我抄一部金刚经吧。”她虽未看我一眼,却似什么都已见到,对我道:“让你哥哥跟皇帝陪我说说话儿,我也听听山海经。”我微一蹲身,道:“是。”迟疑一下,问:“太皇太后要臣妾用什么字体抄经?”她想了一下,道:“你那本华严经用什么抄的?”我回:“隶书!”“便用那个,字写大些,我老了,字小了看不清。”“是。”我答应。慢慢走到桌前坐下,宫女上来研墨铺纸。我坐着休息了一会儿,仍站起来抄经。

      那边三人喁喁低语,那熙熙融融的场面倒象是祖孙三人在共聚天伦。三哥本来见识广博,加之巧言如簧,又诚心要讨太皇太后欢心,说得平时不太动颜色的太皇太后也不时发出笑声。我自然心中开心,一边抄经,一边默默念诵,忽觉腹内震震,似有动静,遂停下笔,却又没有了。许是自己人日夜想的太多的幻觉吧,也没多做理会,仍继续抄写。

      太监来回几个太妃太嫔来看望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对永璘三哥说了几句什么,就独个儿出去接见。这边两个人走到案边,叫人铺纸,提了笔,互相看看对方,又笑了起来。只听三哥道:“你是皇上,你定吧。”我半晌没听见动静,忍不住转头,见永璘凑在三哥耳边嘀咕,三哥含笑听了半晌,点头道:“甚好,便是这样吧。”提笔沉吟片刻,随即落笔如飞,永璘却负了手在一边看。我站得久了,坐下来休息,察觉腹中蠢蠢欲动,忙叫:“皇上。”永璘转过头来,我向他招手,他方缓缓走过来,脸上犹带着醉意的笑,问:“怎么?”我手抚腹上,以眼示意。他并未明白,笑看着我不动。我笑嗔:“傻瓜!”拉过他的手放在腹上,他眼中始是惊奇,然后嘴角慢慢漾开一丝笑意,回头对宫人道:“你们都去外头侍候吧。”宫人纷给退出,他低下身来,手放在我的腹上,道:“晚上朕上你那儿去,备两坛子好酒,朕带你三哥一起去。”“紫金醇倒是有的。”我道:“只是三哥留晚了不好。”“无妨,”他笑道:“朕待会儿求求皇祖母,以祈祷布道之名留晚一点,若不是碍于宫规,朕真想与他抵足而眠呢……”“皇上,我画好了。”三哥朗声道。

      永璘直起身,转身要走,又忍不住伸手轻轻按了一下我腹,里头的胎儿活泼泼给了一个明显的回应,他呵呵笑着转身走回三哥身边,三哥问:“何事龙颜大悦?”永璘凑在他耳边低低同语,三哥看看我笑笑,道:“好当把酒庆欢了。”永璘当然高兴这个一语就猜中他心事的人,道:“朕已跟稚奴说了备下酒,晚上咱们一起去上元宫。”三哥道:“我不喝杏花醪,梨花白之类的。”“知道。”永璘笑:“给你备了紫金醇。”三哥方笑了。永璘提起笔来,看了看,落笔如风。

      我好奇,走过去,只见他俩合画了一幅画。青山如黛,山中依稀庙宇檐角,一条小山路逶迤而也,直通山下,半路上一个白头老翁羽冠鹤氅,徐徐而来,山脚下,一个人正在向樵夫问路,樵夫手指山上。笔风清新飘逸,禅意似欲破纸而出。我不由轻声道:“好,是《深山问樵图》么?”三哥白了我一眼,道:“你怎能的眼力如此之差?”提笔落款:寻仙遇寿图!这是在拍太皇太后的马P了。却妙在不着痕迹,笔风又如此脱俗,一时之间倒也遮掩得过去。我掩嘴暗笑,三哥奇思妙想,当真不落俗臼。说话间,永璘润色已毕,放在笔来,看了看,颇满意的神色。“皇上,”宫女进来禀:“太皇太后请皇上带同德妃娘娘、萧公子出去看稀罕物呢。”永璘笑笑:“什么稀罕物儿?皇祖母什么没见过?还有什么稀罕物能惊动她老人家?”听口气浑不在意。小宫女笑嘻嘻地道:“后院海棠树下长了个紫壳的东西,开始谁也不认得,后来有人说是灵芝,太皇太后正带人在看呢。”“噢?”永璘方有点神色震动,扶住我道:“出去看看。”

      走到外面,一群人奉着太皇太后叽叽喳喳地围着海棠树在看。见了我们,宫人都跪了下来,闪出一条道儿。太皇太后对我们道:“真是稀罕,皇上来也瞧瞧。”永璘扶了我过去。

      果然,海棠树下,倚着一只紫红色半云装的东西,约有巴掌大小,鲜亮鲜亮的,果然是一枚紫芝。永璘道:“此物出于皇祖母宫中,实是祥瑞之兆,孙儿恭喜太皇太后福寿绵长!”说着跪下来,他这么一来,当然所有人都附合叩头,齐声祝寿。我扶了腰也缓缓跪下叩头。永璘搀起我。太皇太后看向我身后,问;“萧公子似有话要讲?”三哥笑着道:“芝兰于室!”我心中一动。“好。”太皇太后微微点头,扫了一眼我的腹,道:“说不定应在德妃身上呢。”照此话意,此胎当为女。我看了永璘一眼,他笑岑岑的,浑然未觉。心里不由叹口气,他一心盼着皇子,若是公主,他必要失望了。

      太皇太后宫中的总管太监方正德道:“太皇太后,奴才奉了它供在菩萨面前吧。”我忙道;“不要!”太皇太后看向我,问:“德妃有什么高见?”我道:“臣妾不敢,只是臣妾想,难得此神物出现,若轻易损毁,一来可惜,二来也有伤天和,不如仍让它慢慢长着,小心护持,敬菩萨贵在心诚,东西倒在其次,太皇太后向来尊佛敬道,菩萨必会知道太皇太后之心,再说,若为了敬佛而知伤生害命,倒违了本意了。”太皇太后看了我片刻,道:“你说的甚是。”回头对方正德道:“就照德妃的意思办吧。”说着回宫。我看她不动声色,不知这番话是否得罪了她,心中大是惴惴。永璘问:“你不舒服么?怎么手心全是汗?”我低低道:“我怕是得罪太皇太后了,若待会儿太皇太后怪罪,皇上替臣妾担待些个。”他擦擦我额头上的冷汗,安慰道:“这你放心,朕当然替你担待的。你别多想,她没不高兴,看把你吓的。”扶了我进宫。

      太皇太后看了永璘三哥的画,眉间方有了一点喜色,道:“难为你们了,画的好也画得巧。”三哥道:“是皇上的主意,也是皇上润得色,臣不过附翼而已。”太皇太后耽了永璘一眼,笑道:“皇帝真的懂事了。”坐了下来,抬眼看了我一眼,问:“德妃不舒服么?气色怎能的如此之差?”我跪下,道:“臣妾刚才言语造次,得罪了太皇太后,请太皇太后责罚。”心里又急又怕,差点哭出来。“叫你别这么跪的,你总是这样。”她轻叹一声,道:“皇帝扶着德妃一点,都坐下来。”

      永璘扶了我坐下,责备地看了我一眼。太皇太后缓缓地道:“我没怪你,你说得很是,是得了真道的人,我之所以有点不开心,是想到了你。”我?我奇怪地看看她,我怎么了?

      宫中静静地,谁也没说话。过了好久,太皇太后道:“德妃——我随着皇帝叫你一声稚奴了。”我应:“是,恭请太皇太后训诫。”她道:“稚奴,打你第一天进宫起,就投了皇帝的缘份。如今在这宫里,你的容貌、性情、才学、品行都是顶尖儿的,皇帝也私下跟我说了几次要立你为后,我一直没答应,不是觉得你不好,相反的,是觉得你太好了,反怕一下子给你太多替你折了寿数。这宫里我待了四十年了,冷眼看去,除了皇帝的生母跟你有几分相似外,其他人确乎比你不上。但孝懿皇后只活了二十四岁。”永璘的脸一下子黯淡下来,微微将目光转向别处。我心中疼怜,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太皇太后道:“她的心也是太善了,看谁都是好人,唯其如此,先帝当年才特别宠她,没成想这反倒害了她,给他种了祸。如今看起来,皇帝待你之心跟先帝待孝懿皇后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自小倔犟,凭我怎么劝,也是改不了的了。所以我一直压着你的妃位,为的就是怕重蹈先帝当年的覆辙,可如今年看来却是无甚效用,皇帝——不懂事啊。”

      永璘眼中噙泪,道:“皇祖母殷殷爱护之心,孙儿明白,孙儿惹皇祖母不开心,小儿不孝!”太皇太后没理会他,对我道:“我原本以为你中介一时媚惑皇帝,邀个宠卖个乖什么的,时间长了,自然就清楚了,所以也不来管你,如今看你行事,听着平儿的日常回话,再看看你哥哥的样子,才知你本性如此,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为了皇帝,我也不能不护你周全。”转头冷眼扫了一下宫中侍候的宫女太监,厉色道:“今儿在这里说的的话,谁要是敢出去漏一个字,仔细我剥了你们的皮,将你们的家人发送披甲人为奴!”宫女太监吓得全跪了下来,称不敢外泄。她并不理会地下的宫人,看着窗外,慢悠悠地道:“你素来躲在宫中不惹事儿,这很好,你过口的东西有皇帝着人把着,我也放心。只是你这性情儿,得改一改,不能一味让着人,委曲求全,该尖刺儿时候还得尖刺儿。”我心中一动,她几次目光都望向西边,那是皇太后宫室的方向,以前没注意,如今才隐隐觉着,她和永璘对皇太后都似乎有点儿——不大亲近。“我听说昨儿傍晚你在宫边散步,遇到玉妃了?”她直接问。“是!”我答。永璘怒目我:“怎么没听你跟朕说?”“皇帝!”太皇太后警告地叫了他一声,永璘悻悻收回目光,我低低道:“偶然碰到的,也没说几句话。”“她尖刺了你几句吧?”太皇太后道:“话中还提及了皇帝,多有不堪,是么?”我赔笑:“昨儿的事臣妆也记不请了,太皇太后恕罪。”永璘抽回手,脸色蕴怒,显是对我生了气。我满心委屈,低着头。三哥一直没说话,此时忽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永璘跟着狠狠地道:“不错!”太皇太后叹口气:“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事儿也过去了,你自己个儿多加珍重吧。皇帝回去也不要怪德妃了,她是这样的性子,让她安安生生过几个月生下这孩子,别招她生气。”永璘应:“是。”脸上却甚是不情愿。“子风。”太皇太后道:“你陪着皇帝德妃回宫,劝着皇帝一点儿,今晚也不必回去,跟皇帝睡吧,就说我说的,皇帝最近身子欠安,得有个有道之士替她唪诵消灾。”虽是随口所说,却与永璘的想法不谋而后,永璘的脸上有了一丝舒缓。“你们去吧。”太皇太后挥挥手。我们起身告退了出来。

      我不敢再坐轿,走到永璘身边,拉他的手,他用力甩开,大步向前,三哥在身后扑哧一笑,我不由尴尬,当着这么多人,他从没让我这么下不来台。三哥走上来,挽住我的手,低低道:“他是真有点生气了,你别怪他——你自己也是,位份比她高出许多,还这么忍她,也太懦弱了吧?”我委屈之极,道:“我还不是为了腹中的孩子?不想给她捏住把柄去生事。怎么你们全怪我?”“瞧瞧,我不过白说了两句,你又急了不是?”他伸指替我擦去泪,道:“好吧,我不说了,你去哄哄他,去啊。”我只好紧走几步,走到永璘身边,叫:“皇上。”他转开头不理我。三哥笑道:“怎么,夫妻吵架是这样子的嘛?在下倒是少见多怪了。”永璘头一拧,不理会三哥的话。三哥示意我退到后面,走到永璘身边低低耳语,只听永璘冷笑:“她自个儿不爱惜自个,朕有什么法子?”三哥又说了几句,他竟大怒:“别总拿朕的皇儿说事儿,今天朕就连妻儿统统不要了,看谁能拿朕怎么着?!”一抬脚上了御辇,绝尘而去,三哥苦笑,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看不出,他的龙性还真大。”转头看看我,又轻轻叹口气,道:“你先回宫吧,我去看看他。”我想叫住他叫他别去,只见他跃身而起,几个起落人已不见了,我只好独个儿回宫。

      闷闷地一下午,也不见他们过来,想是不会来了,我叫人将准备好的酒菜送过去,关上宫门草草用了膳,上床睡觉。

      

    20.帝母香

      永璘那夜并没来。

      第二天也没见他跟三哥的影子。我只知道三哥没走,一直陪着永璘,第三天也是。

      自打进宫跟了永璘,虽然也偶有赌气的时候,可是从没遇见这样的情形,他不肯过来,我也说不上话儿。宫中又传我怀的是公主。我倒不在乎孩子是男是女,但永璘这气不知何时消,倒是令人头痛,我神思不属,平姑姑担心郁闷出病来,硬叫我出去走走散散心。

      园中已是初夏景致,绿柳成荫,枝繁叶茂。我根本无心欣赏,心里想着永璘,只觉得心里从来没这么没着没落过,怎么品都不是滋味儿。

      “太妃娘娘!”宫女叫,我抬眼,静娴太妃正跟玉妃说着话,看也不看我一眼,虽是如此,礼数也不可缺。我跪下参见。她故意装没看见我,我只好跪着不动,说实话,我倒一点也不在乎她对我怎么看,此刻我满面心满脑全装着永璘。他的一言一动无不历历在目,他到底在想什么啊?就算生我的气不想来看我,但好歹也派个人传个话啊,哪怕骂我几句也行。我虽然一开始也怪他不体谅我,可是时间越长,这心里头的怨恨就越少,反而觉得对不起他,他总是因为我才这样的,玉妃又不敢得罪他的。

      跪了多半个时辰,太妃象是才看见我似的,拉着我起来,又是自责又是嘘寒问暖的,我淡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着她,心里还在想着永璘,后来大概是平姑姑想法子劝走了她,拉我回宫。

      我觉得浑身发热,却又流不出汗,直想吐。我素来怕冷,在夏天也不怎么出汗,有了孩子后这畏寒的毛病儿是好了很多,但不出汗依然没变。刚才在大太阳下跪了好久,又在热地上被太妃拉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回屋后就浑身不舒服,一直吐,平姑姑着了忙,一边叫人去请太医,一边叫人去请皇上。

      太医倒是来了,却不是陆天放,刚搭起脉,永璘也来了。我忙拉住他的手,叫:“皇上!”平姑姑道:“阿弥陀佛,娘娘总算开口了,真正这两天急死奴婢们了。”“没事儿,”永璘拍拍我的手,道:“朕在这儿呢。”转头看见太医问:“陆天放呢?”“他丁忧了,”太医叩头道:“三日前皇上亲准的假,现在已回乡为母亲守孝去了。”永璘叫人:“去萧府请三公子马上过来为娘娘看病。”又低头问太医:“娘娘身子怎么样?要不要紧?”太医道:“娘娘是中了暑,本来是极易治的,只是此刻娘娘怀了龙胎,实在不易用药,臣也无良策。”“你下去吧。”永璘道。

      我身上难受之极,体内热得要命可就是发不出汗来。我紧紧握着他的手,问:“皇上,你还生臣妾的气么?”“生什么气?”他柔声道:“朕从来不生稚奴的气。”我放了心,几要哭出来。“来,稚奴,喝点水。”他道。扶我起来喝水,一边问平姑姑:“这香的味道从没闻过,哪儿来的?”平姑姑道:“前几日淑太妃送给娘娘的,说是西域高僧制的,颇能安胎定神,奴婢们试过好用的才敬上。这两天娘娘用了后睡得极安稳,就一直点着。”永璘便不再追问。

      我喝了一点水,将茶盅递还给了他。他转手交给平姑姑,问我:“可好些?”我道:“皇上在就好些。”他笑:“顽皮!”转头问:“去萧府的人怎么还没来?”平姑姑忙使人:“去催催看。”正说着,一个小太监满头是汗地跑过来,道:“皇上,萧府说三公子今儿一早就出城去了,没交待什么时候回来,也没交待去了哪儿。”“派人去找,”永璘这才急了:“务必找到他,让他马上进宫来看娘娘。”小太监又忙忙出去了。我头痛得要炸开一样,刚喝下去的水也吐了出来。“你忍一忍,稚奴,”他道。“皇上,”我道:“别离开臣妾,臣妾好害怕。”他答应着,额上的汗却流了下来。

      我迷迷糊糊地做着恶梦,一次一次地被吓醒,我知道我面临大劫,是侥幸逃脱还是在劫难逃就要看老天的意思了。我只看见永璘的脸越来越青。

      萧子风终于出现了,仍是淡淡地,从容的样子。永璘却大光其火,道:“你上哪儿去了?”萧子风道:“我师父昨夜传信叫我今早去见他。”一边已走到床边,道:“皇上请让一让。”永璘让开身子,萧子风边诊边问:“娘娘是受了暑气吧?陆天放呢?”“他丁忧了,”永璘急道:“你磨磨蹭蹭地做什么?还不快治。”萧子风抬眼看看他,似要发火,却又忽地一笑,道:“皇上别急,姑姑,麻烦你用一分盐兑七分水拿来给我,记住,水要越热越好。再叫人煮点绿豆汤备着。”平姑姑忙去吩咐。永璘问:“她怎么样?”“中暑是无妨的。”萧子风沉吟:“似乎还有别的……先治了这个再说。”接过平姑姑递过的水,道:“麻烦皇上帮我扶娘娘起来。”永璘上床扶起我,水一入口,我忙推开,道:“好热。”“热点好,”三哥盯着我:“娘娘一定要喝下去,越快越好!”我看看永璘,他显然是不打算支持我的,我只好硬着头皮喝下去。三哥递回碗,我转头要吐,他警告:“你敢吐出来?”我看着他,不是我想吐,是实在难受,他在我背上轻轻一拍,然后又在我胸前一击,我胸口便没那么堵了。他将我交给永璘,道:“麻烦皇上扶一下。”永璘接过我靠在他胸前,萧子风站起来,走到屋外。

      我问永璘:“他在干什么?”永璘也困惑的神情,道:“朕也不知道啊。”我的汗慢慢透了出来,我道:“热,皇上。”“热点好,”他给我擦汗,道:“中暑之人汗能出来就见好了。”轻轻吐出一口气。我靠在他胸前,他也热,他的身体热量传给我,我的汗越出越多,人却越来越无力。我紧紧抓住他的衣衫,问:“皇上,为什么你不理我?”他道:“朕很忙……朕生你的气。”我笑了:“皇上生气就可以不理人了么?臣妾这两天可是难过得紧呢。”“朕知道,是朕不该跟你斗气。”他道:“害你中了暑。”我道:“是静娴太妃,她故意叫臣妾跪了半天,又拉着臣妾在热地里说话,皇上知道臣妾是经不得太阳照的。”他沉默。“皇上,”我道:“可是这些都比不上皇上伤臣妾伤得深。臣妾可以不在乎她,却不能不在乎皇上。”他嗯了一声,握住我的手。

      萧子风走进来,象在找什么似的四下打量。我想叫他,永璘摇手止住我。萧子风在屋中转了一圈,目光终于落在午炉上。嗅了嗅道:“好奇异的香。”永璘问:“西域贡的,有什么不妥么?”萧子风摇摇头:“不知道——娘娘闻了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么?”我道:“还好,也睡得沉了,所以总点着。”平姑姑问:“绿豆汤熬好了,娘娘什么时候喝?”“凉一下就喝。”萧子风吩咐:“另外准备燕窝汤,要银丝血燕的。”平姑姑道:“也不知宫里有没有……”永璘马上道:“去御药房看看,没有的话就去问问太皇太后,她那儿常备燕窝的,就说朕跟她老人家讨一点救命的。”平姑姑答应着去了。萧子风还在看那个香炉,隔了一会儿道:“在下心里还是觉得有一点点不安……”他话没说完,永璘就叫人:“来人,把这个搬了出去。”太监忙移走了香炉。萧子风仄一眼永璘,笑:“你还是那么着急。”永璘也老实不客气地道:“你也总是隔岸观火,不急不忙的。”萧子风哈哈大笑,永璘也不由笑了。萧子风冲我们道:“你们不热么?”我大窘,要挣开永璘,他反抱得更紧了,对三哥们道:“关你什么事儿?”萧子风笑道:“那在下只好先行告退了。”“你敢?”永璘忙叫。萧子风背对着我们,道:“娘娘暑气已解,下面要散热,你这样反会使她受害,我既劝不了你们,又无他法可以救治,只好辞谢不医了。”永璘放开我,让我靠在床板上,走到他面前,道:“你跟朕回去!”瞪了他一眼,三哥依然含着满不在乎的笑,跟了他出去。我喝了绿豆汤和燕窝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我被恶梦惊醒,叫人。平姑姑走进来,我问:“皇上呢?”她道:“皇上跟萧公子回承庆殿了,不是跟娘娘说过了吗?”是么?我都忘了,我道:“去燃点香上来,我睡不着。”她劝:“萧公子说最好不用,娘娘定定神,别多想就易睡着了。”“去拿来!”我道。她走出去取香。一会儿拿了进来点上了,我合上眼,一会儿就睡着了。

      永璘过来,见我点了香,不禁皱皱眉,道:“不是让你别点么?平姑姑,快拿出去。”平姑姑要拿走,我道:“皇上,没这香臣妾睡不安稳,你就让臣妾点吧。”“你哥哥说不大妥当。”他耐心地劝我:“朕也觉着这香味太浓郁古怪,暂别用了吧。”示意平姑姑拿出房去。我只好看着。

      永璘走过来坐下,问:“可好些了?”我点点头,他捋捋我的头发,道:“没事就好。”我看着他,似乎有点郁郁之色。便问:“皇上不开心?”他道:“你三哥——似乎跟朕闹了别扭,朕让人去叫他,他也不来。”我笑道:“他就这个脾气,过几日就好了,他敢给皇上脸子看,皇上也不用同他客气,叫人抓住他先打五十板子再说。”他笑笑,道:“他本事大得很,朕可拿不住他。而且,朕也舍不得跟他撂脸子说话,他偶尔使使性子,朕也得让着。”我笑道:“只怕他对皇上也一样。”“是吧?”他想想自己也笑了。我道:“我们家娘最大,皇上要真拿他没法子,那就叫娘去跟他说,他不敢不听的。”他点点我的鼻子:“你就这么当妹子的?出卖自己的亲哥哥。”我委屈:“我是为了皇上啊,不想叫皇上难过。”他笑道:“见不着他,朕还真挺难过的,这宫里,不是他就是你陪着朕说话,朕已经习惯了,乍然见他使性子不来,朕这心里头还真有点不是滋味。”我爬起来,道:“好,他不来,我来陪皇上。”“你小心着点儿。”他要扶,我没让。自己穿了衣服,道:“臣妾陪皇上宫里走走。”他道:“天都黑了,又起了风,怕要下雨呢。别出去了,就跟屋里说说话吧。”我道:“不妨事,躺了好几天了,也怪难受的,稍走一会儿就回来,不会遇着雨的。”他站起来,也叫人进来帮他换了衣裳,同我出去散步。

      我牵了他的手,走在湖边,问:“皇上可想去划船?”他看看天,道:“罢了,下次吧。”我坚持:“就这会儿!”叫人找船下水。“你疯了,”他笑道:“象一辈子没出来过似的,偏要这会儿划船。”“皇上依我嘛。”我反正有孕在身,就耍回赖,他也不得不依我。他果然答应了。

      陪我坐在船上,他笑:“真是好久没弄这玩意儿啦。”我靠在他怀里,看天上的云,道:“皇上,若臣妾真的生了个公主,皇上不要怪我。”他道:“这谣言已传遍了宫中了,也好,这样眼红的人少些。朕不怪你,朕还要升你的妃位。”我笑:“谢皇上。”他抚摸着我的手臂,道:“朕想着把一个公主许配给你哥哥。”我忙道:“谢皇上,不过臣妾的哥哥们实在不配,还请皇上收回成命。”他笑:“那也无妨,朕指的婚,谁还敢说不配?”我道:“皇上固然是好意,但是公主难侍候,只怕未必习惯臣妾家的规矩,哥哥们也未必愿意娘对着公主称臣参见,侍候公主。皇上,臣妾的话是难听了点儿,但却是实情。”他道:“朕知道,其实很多人都这么想,不及你敢说出来而已。朕也不想这样,但荣昌公主看中了你三哥,缠着朕要朕指婚,朕也是没办法。”难怪三哥不肯进宫,原来是为这个。荣昌公主是琪太妃的女儿,人长得还不错,就是脾气大些,不太懂事,我是不想委屈三哥跟家人的。我问:“皇上真得觉得——公主配得上三哥么?”他笑道:“朕也知道你三哥是神仙一流的人物,但他总不能一辈子不结婚吧?你不想他娶公主也行,总要给朕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朕也好对太妃有个交待。”他不强迫就好,至于理由么,倒是能找的到的。我道:“我三哥自小拜道士为师,师父说哥不宜早娶妻,否则会克妻子的,何况娶妻是要师父同意的,哥哥的师父行踪不定,有时几年也未必见得到,臣妾一家不愿公主误了终身。”公主已十八了,过得几年,她哪还忍得住?就算她等得,太妃也未必等得。他道:“理由虽有点勉强,但也凑合说得过去,朕明儿就告诉太妃,但愿她母女打消此念,别再缠着朕才好。”我道:“臣妾的哥哥终究是男人,总在宫中这么往来到底不妥,皇上以后还是少召他进宫,以免再惹出什么事来。”他笑道:“花香自引蝶,你三哥长得好,人又出尘飘逸,京城四公子独以他为首,不少王公贵戚的女儿喜欢他,也不独朕一个妹妹。”我不禁皱眉,三哥也太张场了,娘怎么也不管管他?“听说去你家提亲的很多,”他道:“他之所以愿进宫不愿回家原也为着有这个缘故在里头,谁知到底躲不过。唉——也是他的劫数。”正说着,一大滴水珠溅到脸上,永璘忙道:“下雨了,回去吧。”刚说着,雨已倾倒下来,我们冷不妨就给浇了个透,忙躲进舱里,看看彼此的样子,不由相视而笑。

      平姑姑见我们淋得透湿,忙叫人烧水洗澡,一边给我们擦向上的水一边数落我们,我只顾笑,到后来,她也忍不住笑了,不再说了。

      洗了澡,我们的头发都湿湿的,靠在鸳鸯榻上说话儿,直到三更才睡去。

      我又做了恶梦,睡不着,叫平姑姑时来点香,她觉出了不对,道:“娘娘从不对香这么讲究的。”我内心烦躁,胎动又让我躁热不已,遂道:“快去点吧。”她不敢劝,默默点上香来。我枕着香气入睡,没再做梦。

      永璘来时,我正在画画,平姑姑将他拉到一边,大约说了香的事情,永璘走近我,从后搂住了我的腰,道:“你画的是朕?”我笑:“皇上不会自己看么?”他伸头看了一下,道:“又象又不象,脸倒是的,只是朕什么时候穿过这样的衣裳?”我道:“那是臣妾心中的王公子穿的。”“你还惦着王公子?”他低笑:“好大胆,身在朕侧,却去想别的男人,不怕朕降罪么?”我道:“想都想了,皇上能拿臣妾怎么样?最多给皇上杀回头好了,反正臣妾对王公子的爱是铭心刻骨,终身不渝的。”“你什么时候也能这么爱朕?嗯?”他用下颏擦着我的头发,一边轻吻我的耳垂,我道:“臣妾身子都是皇上的了,皇上还想怎样啊?”“朕要你的人,也要你的心。”他低声吃吃笑。我横竖是画不成了,只好搁下笔,道:“那皇上也肯把自己的人和心全都给臣妾么?”他道:“朕的心早就是稚奴的了,身却由不得自己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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