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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萧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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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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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定求了太皇太后跟永璘,让我好歹能跟倚云住上一次,以完心愿。她叫来丫头,低声吩咐几句,一时丫头走到妆台前,取出一个珠光宝气的匣子,她道:“初见妹妹,也无甚表礼,这是我家相公自新罗重金觅得的鸽血石首饰一套,今送于妹妹添妆,聊表心意,望妹妹勿嫌简陋。”说着让人递给我,我见她是自妆台当眼处取来,知道是她平日深爱,便道:“妹妹怎好夺人之好?姐姐心意妹妹心领了,这个还是请姐姐……”她止住我道:“物贱情深,我自小儿好强,与自家姊妹也多心意不全,无甚多话,今日得遇妹妹这样的天人,又说了这么多话,也是从未有过之事,这是天赐的缘份,首饰虽贵重,怎比得上姐妹情重?望妹妹不嫌是姐姐用过的,万勿推辞,不然姐姐也不敢认这个妹妹了。”我无法再辞,只得收下,从头上拔下银簪,道:“妹妹出来的匆忙,也没料到会遇到姐姐这样知心的人,所以未带什么饰物。这是出嫁时母亲给的银簪,妹妹念及母女之情,一直带在身边。今日赠与姐姐,望姐姐不要嫌弃。”她欣然收下,道:“这可比那首饰值多了,尚带着妹妹的孝顺之情,那姐姐愧领了。”说着便叫丫环给她C入发中,她浑身珠光宝气,无一而非精品,这银簪与之相比,自是黯然失色,但她言笑甚欢,显是看重情义甚于此物所值,不由心中惭愧,回宫后倒是要好生去库中寻寻,找一份相应之礼回赠,方不负了她这份相待之情。

      她拉着我的手,走出内堂,一路缓行,细细与我说话,直到见到了永璘,方将我交于他手,道:“妹妹禀性忠厚,固然贤德,只怕也易吃亏,但望妹妹多多保重,勿自伤,不然姐姐心中可是会难过的。”我道:“谢谢姐姐教导,姐姐也要多多保重,异日有暇,妹妹定还来请教。”崔季真过来搂住妻子,道:“你们姐儿俩聊得倒甚是投契,只怕三公子跟王公子回去晚了,家人悬念呢。”她方一笑,道:“相公说的是,那姐姐也不虚留你了,来日方长,总有相见之日,祝妹妹早得贵子,和睦平安。”我道:“多谢姐姐,妹妹也祝姐姐与崔公子恩爱如初,白头到老。”依依不舍地话别。

      

    84.纵欢无意犯宵禁

      出了崔家后,永璘方笑道:“瞧你们的样子,若不去叫你,只怕还不肯走呢。手里拿的是什么?”我打开,道:“是崔姐姐的送的见面之礼。”满眼宝光,端的是珍品,永璘道:“怪道你将你娘的簪子送了给她。”我道:“那银簪自是不能与之相比,不过因是娘所赐,取这点心意罢了,臣妾求皇上应允臣妾至大内库中取一两样相与之礼回赠崔姐姐,可行么?”他笑:“有什么不行?早就跟你说爱什么自己去拿,是你一直矫情不要的,朕内库之物虽多,只怕比起崔家来相形见拙,昔日石崇斗富,皇家可是败了下风呢。”我忙道:“崔家不是那样的,姐姐也不是炫耀,不过是相待之情罢了。”“朕知道,”他笑:“朕不过这么一说,你又急了,朕广有天下,还在乎这么一点点财物么?你也太小瞧朕了。”

      我将头靠在他肩上,他揽我入怀,用雪衣裹住我,我道:“臣妾不识皇上博大胸襟,皇上担戴臣妾的鼠目寸光吧。”“回回都这样,”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道:“朕要是不担戴呢?”“那臣妾只好罚自己入冷宫待月了。”他哈哈大笑,在我耳边道:“朕怎么舍得?”忽听人喝:“什么人夜犯宵禁,当街喧笑?拿下!”却是巡街禁卫。

      邱行恭忙挥手令羽林护住我们,三哥负手而立,站在永璘身边,满不在乎地笑着,雪夜下,直如玉树临风,甚是清贵。我笑嘻嘻地打量他,三哥实是人中之龙,当世少有人及。不说别的,单是这份外貌风度,已是令人倾倒不已。也难怪永璘会如此宠爱他。但凡人,都喜爱美丽的事物,皇上也不例外。我低低对永璘道:“哥哥真好看!”他嘘了一声,示意我好好听着。

      邱行恭问:“是哪位将军巡禁?”“邱将军?!”一个人吃惊的声音,听得有人下马,跑过来道:“末将吴俊参见将军!”邱行恭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永璘,见他没发话,便道:“我与萧公子刚从朋友家饮宴归来,说笑中无意惊动了街卫,没什么大事,你继续巡街吧。”那人迟疑了一下,道:“是,那么请将军速速回府,以免小的们为难。”邱行恭点点头,吴俊一挥手,令兵士们让开了道。

      永璘道:“即是宵禁森严,恐怕前途更有街卫,就麻烦吴将军送我们一程吧。”我知他定有用意,故慢慢站直了身子,离开他的怀,只垂手与他相握。“是。”邱行恭执礼。吴俊迟疑:“这位是……”永璘笑而不答。三哥低喝:“见了圣上,还不参拜?!”吴俊吓了一跳,忙跪地参见称罪。士兵也赶忙跪下,惶恐不安地参见。

      “平身吧!”永璘道:“是朕犯了宵禁么,不怪你,你让士兵继续巡街,勿声张便是。你陪朕走走,朕有话问你。”将我轻轻推给三哥,三哥伸手揽过我。我见地上有水,生怕不小心滑倒,便伸手环住三哥的腰,拉紧了他拉衣服,小心行走。

      永璘问:“窦凌苍将军(京城九门总都尉)在府里么?”吴俊答:“回皇上,昨夜大雪,窦将军接到京兆尹冯大人的手令,帮助官衙兵丁进行扫雪,赈济,治安等事务,因刚刚又下了雪,窦将军去运盐和稻草,帮着冯大人一起撒盐垫草消雪呢。”看来永璘选取的这一文一武两个京都大员,都是务实之辈。“守城兵士都去扫雪,京城戍卫不会有问题吧?”永璘问。吴俊道:“窦将军今早已上报兵部,请求兵部调京城周边兵士入城帮助维护治安。兵部已下发部令,令左右卫军的刘海东与萧子治两位将军协助京城戍卫,今夜兵也该到了。”听到二哥的名字,不免分神,脚下一滑,幸得三哥有备,及时拎住了我,才没滑倒。但就这一下,也吓着了自己,立定了脚平缓呼吸。永璘回过头,责备地看了我一眼。我欠疚地冲他笑笑,定了定神,重新扶了三哥缓缓前行。

      永璘继续问:“这两天京畿治安如何?”吴俊答:“还好,除了几处民房被雪压塌,工部派员整修外,就是因雪摔倒的人十六名,醉者十名。”永璘问:“有没被房压伤的?冻馁而死的?”吴俊答:“这是京兆尹冯大人的差事,末将不清楚。听说有几个。”永璘停了一下,又问:“守城的卫兵的冬衣都发放了吗?”吴俊答:“每个士兵两件棉衣,两件披风,一件锦袍都已下发。冬至前就领到手了,士兵们都叩谢圣上恩德呢。”我忍不住道:“皇上,雪夜寒冷,臣妾求个恩典,下发一点御寒之酒给守城兵士,以体皇上圣恩。”永璘点点头,道:“公度回去后就去兵部说吧。”邱行恭应了。吴俊道:“末将代守城官兵谢皇上圣恩,娘娘懿德!”三哥笑道:“谢是谢了,别到时饮多了误事,自已醉了犯了宵禁军规,可就辜负了圣上娘娘的一份仁心了。”“末将不敢,”吴俊忙道:“回去一定转告窦将军三公子此意,断断不容此类事情发生。”“嗯,”永璘道:“也罢了,有这个心就好。”这些人中,也只有三哥有这个胆子敢说这些,不过也确是永璘的心中所想,他此刻心中多半开心得很呢。

      我说话分了神,脚下又是一滑,永璘索性站了下来,皱着眉看看我,道:“你还是上轿去吧,再这么下去,不出事儿才怪。”我笑道:“皇上恕罪,臣妾一准儿加小心便是。此刻雪下的正好,皇上尚在走路,臣妾却稳坐轿中,也实在不成体统,求皇上开恩让臣妾步行跟随吧。”

      他正要开口,忽的民房上飘过一道身影,疾行如电,眨眼间已消逝在雪中。三哥喝采:“好身法!”永璘走过来接住我,对他道:“你去吧。”三哥迟疑地看看我俩,永璘道:“大雪漫漫,别混了什么高手进来,给京城治安添乱,你去打探清楚了来回朕,顺便帮冯,窦二人维护一下城中轶序,看有没需要赈济的,一总来报朕。”三哥展颜一笑,抱拳:“谢圣上!”身形急拔而起,面对着永璘呈抱拳之姿,身形疾退,从屋檐上飘然而去。

      吴俊忍不住道:“早听说萧三公子有一身好武艺,没想到竟高到这个地步,末将叹服!”其他士兵也一脸惊羡之色。我自是高兴,对永璘道:“这一去怕又要好几天不回来了呢,皇上下次可别由着他这性儿去会友了,这些个江湖之徒只会给京兆尹和圣上添麻烦,不如统抓起来省事。”永璘笑道:“这些江湖之徒的门人弟子众多,抓了他们,那些人闹起来更给朕添事,你呀,不懂就别瞎说,省得弄巧成拙。”我笑笑。邱行恭道:“皇上,这儿离皇宫还有好长一段呢,雪又越下越大,还是请皇上和娘娘早些上轿,回宫去吧。”永璘轻轻叹口气,道:“好吧。”知道哥走了,邱行恭怕出事,所以催请。我和永璘分别上了轿回到宫中。

      平姑姑早等得急了,见了我们满头满身的雪,一边叫人烧热水给我们洗浴,一边埋怨个不停,我们相视而笑,既感有趣,又觉无奈。

      洗完了浴躺在床上,我问永璘:“后来那两个新来的人是谁?远远看着你们谈得很欢的样子。”他道:“那也是两个落弟的士子,一个叫孙孟达,一个叫肖克亮——小月肖,因不肯受崔季真的接济,住在安国寺内读书,以卖字画维持生计,崔季真爱惜他们人才,每每叫人以买字画为名接济一二,所以他们与崔季真往来甚多,今日卖了几幅对联雪图,就沽酒买R来与崔季真赏雪了。”我道:“这两人倒甚是高洁,三哥定然喜欢。”他笑道:“你三哥是三教九流,无所不交,人又倜傥风流,人家自然也想与他结纳,崔季真也好,虽富却仁,难怪与你三哥并列京城四公子之一,朕看着他也是不错的。”我翻过身,搂住他的脖子,道:“皇上,崔姐姐对臣妾很好,臣妾想下次回礼时亲自去一趟,以示诚意。”“又跟朕绕弯子说话了?”他捏捏我和鼻子笑道:“你是自己想去见见这位深闺知己吧?还托是心诚,小坏蛋!”我笑:“什么也瞒不过皇上法眼,那——行不行呢?”他道:“行——难得贵妃跟朕提个要求,朕还能不答应吗?”我亲亲他,道:“谢谢皇上!”“宁可你叫朕相公,”他笑:“听见崔夫人那么亲热地叫丈夫,朕都心痒了呢。”我脸红,道:“臣妾……臣妾这会儿叫不出来……”“下次再叫,”他笑道:“朕等着。”我将头埋进他胸口,羞得不敢开口。

      他抚摸着我的头,叹道:“稚奴,朕知道在这深宫里,除了朕你也没个可说知心话的人,就是跟朕,也有能说的,也有不能说的,更有没法子说的,你忍耐力极好,朕每常看着,心里都疼得慌,又没法子劝你,难得你交了一个姐妹,又如此投缘,这要求若在平常人家,自是平常之极,只是宫规所宥,才让你如此谨慎为难,朕自是要成全你的,你三哥说崔家是皇商,以后你可借宫中用度招她进来聊聊,也可全了你的心愿。”我叹口气,道:“皇上想的何尝不周到?只是若知我为皇妃,恐怕见面之时再无这等自在无拘,臣妾宁可麻烦些,以王公子夫人身份去找她,也不愿她进宫正襟召对。皇上请恕臣妾冒犯。”他伸手搂住我道:“可怜的稚奴,是朕的身份累了你了……”我捂住他的嘴,笑道:“皇上千万别这么说。皇上待臣妾的情份,臣妾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何况,能入宫为妃,是世间多少女子梦寐以求,臣妾从未怨过,倒是臣妾身子骨儿不好,总累皇上为臣妾担心,是臣妾累了皇上,而不上皇上累了臣妾呢。”“稚奴——”他深情地唤,将我搂得紧紧的,似想将我融在他宽广的胸怀之中,我知他心襟动摇,为分他的心,轻轻笑道:“皇上,你压着皇儿了——”他方松开了手,让我转了个身,从身后抱住我,轻声道:“稚奴,朕——总不负你,相信朕!”我笑道:“臣妾一直相信的——不过不是皇上,是王公子!”他忍不住笑了。

      

    85.荫祖德三家传喜(上)

      大雪一连下了几天,宫里到处都积满了雪,公主玩得开心无比,永璘也陪了她一起堆雪人,打雪仗,活象个大孩子,公主自上次挨打后,甚是怕我,总躲着我,我暗自伤心,永璘一个劲儿地安慰我,说道公主大了,懂事了自然就会明白我的苦心,我也只好这么安慰自己了。

      因明年开始考试变为春秋两闱,永璘着人去安置在京过冬的贫寒士子,他因在崔家见过落弟举子,对吏部更为不满,只是一时不便撤换大批官员而已,不过,他几次召大哥入宫问话,显是打听阅卷内幕,大哥不肯说别人坏话,只是给出一些防止舞弊的方案供他选择而已。永璘夸大哥有宰相气度,我宽慰无比,家中终于有人可以承继父亲衣钵了。

      永璘叫大哥代母亲叩请入宫探视我,为给我个惊喜,也未事先告知,所以我在看到母亲时惊异之极,母亲走近我,才醒悟过来。忙扶了平姑姑站起来,母亲行过礼,我要行礼,她拦着不让,拉我坐下来,道:“你歪着吧,娘儿俩还讲究这个?”我告了罪,仍半躺下来,让平姑姑带宫人退出房去,好方便与母亲叙话。

      母亲看了我良久,伸手轻轻抚摸我的腹,道:“你大哥三哥说你行动不便,我只当你只是走路艰难而已,没想到起卧都如此费力,唉——娘心里既喜且忧。”我安慰:“娘放心,女儿自己觉得还好,只是旁人看着不免有点怕,其实也没什么的。”她压低了声音问:“真的是双胞胎?”我笑着点头:“娘觉着不象么?”“是比你姐姐大多了。”她开心地笑了:“我的女儿还有这个福分,百年不遇的事儿呢。”我摸着腹道:“是福是祸还很难说,稳婆摸过了,说有个胎儿姿势不太好,怕到时……”她捂住我的口,道:“稚奴别说了,娘听了心里怕,上次稚奴难产,险些儿唬死娘,但愿此次平安。”我拉下她的手,笑道:“娘别怕,皇上跟三哥什么都准备好了,不会有事的。”她道:“皇上行事沉稳,三郎医术又高,他们做事我是放心的,不过说他们不担心是不会的,你三哥那么洒脱的一个人,娘从来没见他愁过怕过,这几天也上了心事,问他,只说担心你,别的也不肯多说。皇上每常召见你大哥,都叫他跟家里说为你去庙里上香祈求平安,他素不信这个的,可见他的心情,你大哥说他脸上虽从未露过什么,可话里话外,是忧心的,你一向对自己个儿的事粗心大意,自是不会晓得他们的心思——这俩孩子的劲儿挺大的。”却是孩子醒了,正在踢动。我笑:“皇上总说象他呢。”娘迟疑一下,问:“别的宫妃没有怀孕?”我心中一动,这事原有些奇怪,虽说他在我这儿待得多,但也有幸其他宫妃的,可是除了我,这两年便没听说过别人有孕,照理不应该如此。只是这事不方便打听。

      我和娘坐着沉默了好一会儿,娘才笑了:“无论怎样,皇上宠爱你是真的,连你三哥都说他是真心的,他的话应该不错的。”我笑笑,道:“总归是皇上,不象平常人家,他那性子好起来什么都好,一拗上来谁的话也不听的。太皇太后都得顺着他呢。”“男人么,还能没点脾气?”娘倒不在意的样子,笑道:“何况你大哥说他什么都懂,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怕是几百年才出的一个圣君呢。可惜你爹去世得早,不然他定是开心得很呢。”听她提到爹,我心中猛可地一痛。“稚奴,”她忙扶住我,问:“你怎么了?脸色一下子这么白?”我摆摆手,道:“没事儿,自怀孕后常感心痛,三哥说是怀双胎负担过重所致,一会儿就好,娘别担心。”娘端了杯水递给我,我喝了几口方缓缓好了些。

      娘叹口气:“你这个身子啊,总是让家人担心。你大哥说上次见你生病,说着说着那眼圈儿就红了,他自小刚强,还从未见过他这样呢。”我道:“叫大哥别担心,人食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女儿在宫里这么多人照应着,没事的。”娘点点头:“你自己个儿也要照顾好自己,别老拿身子不当回事儿。你三哥说皇上每常提起这个都恨得要命脉,你要是有个差错,怕是他也受不了的呢。所以为了他,你也该好生保重。”我摸着腹道:“娘说的是,皇上在这上头是有点儿傻的,我跟他说了几次他也不听,说宁可不要孩儿也要保我的命,他脾气硬,我真怕他到时不管皇儿的死活,一心要救我,娘回去跟三哥说,算小妹求他一件事儿,无论如何都替小妹保住这两个皇儿……”“稚奴,”娘的泪流了下来:“你快别说了,娘的心都要碎了,娘回去便为你们母子点平安香请长命灯,保佑你们母子平平安安的。”我怕她伤心,便不再说下去,只将她的手放在腹上,让她体会孩儿的活动,一边告诉她:“皇上说这是大喜事儿,要过年去祭拜皇陵,告诉先祖们,叫女儿也去,说想让祖先们看看女儿跟双孙。”“那可不行,”娘忙道:“你都这样子了,可经不得路途颠簸,你答应他了?”我笑:“娘放心,这儿到皇陵也没多远,皇上怕女儿辛苦,还打算中途在皇庄休息两日,女儿已答应他了,因为知道他满心思要建立超越先皇的伟业,女儿既为他的妻子,自是不能不成全他这心愿儿。”“唉,他胆大,你也糊涂,”娘低低道:“这是能开玩笑的么?万一受了辛劳,在路上临产,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娘——”我笑着打断她:“不会的,照理儿还有两个多月呢,不会那么赶巧的,三哥说最近女儿跟孩子都很正常,没什么事的,再说三哥也随去的,有他照应着,娘就放心吧。”娘没法子,给我逗乐了,戳了一下铁额头道:“都做娘的人了,还这么撒娇儿,我瞧啊,皇上真正把你给宠坏了……”

      “皇上,”外头有人高声请安,娘忙站起来,门推开,永璘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天未见的三哥。

      

    86.荫祖德三家传喜(下)

      母亲忙跪地请安,永璘亲手扶她起来,道:“萧老夫人请坐!”三哥再给娘请安,母亲不敢坐,只站着。永璘在我身边坐下,问:“今儿可好?”我笑:“好,都好,皇上放心,臣妾谢谢皇上让母亲进来探视,此刻身子不方便,日后容臣妾一并叩头谢恩。”他拍拍我的手,笑斥:“顽皮!”转向母亲,道:“萧夫人今儿就在贵妃这里用膳吧,朕已经吩咐厨房做了。”三哥脸上便有些不自在,娘在,他自是不敢放肆。平日随意惯的人,当然不愿意受拘束,娘道:“谢皇上恩典,本来老身不该辞,只是老身的长媳也有了身孕,老身须回去照料她,老身辜负皇恩,请皇上恕罪。”什么?大嫂也有了身孕?我高兴得一下子坐起来,问:“娘,是真的么?”永璘斥:“你慢点儿。”娘笑道:“是真的,方一个多月,不过已经有反应了。”“回去替我恭喜大哥,”我笑道:“也恭喜娘将得孙孙。”永璘也高兴,道:“昨日见萧子庭他也没说,刘全儿,去朕的御库房挑几样礼品代娘娘赏给萧夫人。”“谢皇上赏赐!”母亲叩头谢了恩,才道:“犬妇有身,不是什么大事儿,皇上召见臣下,是问对公务的,自不便以私情相告,望皇上恕罪。”永璘心情甚好,道:“贵妃娘娘,岑夫人,加上你的儿媳,萧氏三人有孕,那是老夫人积福所至,朕已经答应了稚奴,等岑夫人生子,朕要带了贵妃去萧府贺喜,接岑夫人过府一叙呢。现下萧子庭妻子有孕,生子时朕更是要去的。”“老身代犬子犬妇,长女叩谢皇上不世之恩!”“三郎,快扶你娘起来。”永璘道:“她年纪大了,又不是在朝堂之上,不须如此多礼。”三哥低身扶起母亲。

      永璘道:“既是这样,朕倒不好强留你了,横竖过些日子就能再见的。你的儿子三郎朕要留他下来说话儿,顺便也跟老夫人打个招呼。再有,三郎有时虽性子冲动,便不失侠义之风,且为人嫉恶如仇,忠肝义胆,朕甚是赏识。朕在这里代他向老夫人讨个情儿,以后若有过失,朕来代老夫人教训他。老夫人年事已高,不宜动气伤身。”母亲道:“是,多谢皇上对犬子的殷殷之情。”永璘便着人送她出宫。

      我笑着看三哥道:“你这顶保护伞可够大的,连娘都不能管儿子了。”永璘笑:“你跟三郎两人朕亲自管,你娘的板子太狠,朕可是心疼的。”三哥笑着在屋中走了几步,道:“其实娘管的不错,她那几板子本也伤不了我,只是管的未必有效果。她若不是我娘,那几板子也打不到我身上的。”永璘笑斥:“你还说?未必有效果?难道你还想下次再来一回么?朕可告诉你,御史弹颏的奏折朕还留中未发呢,下次再出了这事儿,别来找朕,朕见了你,第一个送你去有司衙门办你擅杀之罪!”三哥笑道:“那下次我杀了人也别来找你了,自己先行脚底抹油,逃之夭夭,谅你也抓不住我。”永璘斜看着他,冷笑:“你不妨试试看,看朕能不能抓得住你!”三哥道:“我就不明白,你自己也说了,你若知此事,也是一个杀字,既同样是杀,又何必那么为难我?”永璘冷冷道:“因为朕是皇帝,朕说可杀,即此人无可杀之罪,他也必得死。怎么,莫非你还要跟朕较劲儿不成?”我担心永璘真的的生气,忙道:“三哥,快向皇上请罪!”三哥笑笑,道:“罪是不会请的,我不觉得自己有罪。不过皇上说的也是,你是皇上,自然无人可比,这点上我认栽,最多下次我剑下留情,割了他那玩意儿,送进宫来,交给皇上亲自处置便是。”我又气又羞又不能不笑,永璘正喝着茶,听他这么一说,一口茶立时喷出来,呛得直咳嗽,我拍着他的背,助他顺气。

      他咳完了,笑指着三哥道:“亏你还是世家子,这种话也说得出来,朕真是错看你了。”三哥笑:“见到这等恶人,我就手痒,偏你又用纲常律法压着,我总不能委屈了自己成全了他呀,要不,皇上给我出个主意,既能让我出气又不违法乱纪的,我一准儿照着办。”永璘道:“朕叫你送他到衙门按律治罪,你干不干?”三哥摇头:“得了吧,你那些衙门我信不过,只怕你自己也未必全然信得过,与其让他们贪赃卖放,何如我担个罪名,除了这等祸害呢。”永璘拿他也没法子,只瞅着他打量个不停。我知三哥一向大胆惯了,无人能治,心中不免担心,对永璘道:“皇上,三哥的话虽有点过份,但也不是全无道理,他自小就这样子的,要他现下改也难。臣妾求皇上想个法子周全三哥些个,臣妾在此感激不尽。”欲起身行礼,他按住我肩,看了我俩半天,站起身来,提笔写了一张纸,取出随身小玺,端正盖了,递给我。我接过看时,上面写着:“着内庭一等御前侍卫萧子风替朕巡狩天下,凡萧子风到处,如朕亲临。如遇上下官员民众有不法情事,可从权便宜行事,钦此!”这无疑是一张护身符,三哥如再杀人,凭这道旨便可先斩后奏,免于加刑。我心中又惊又喜,又感激无比,道:“臣妾谢谢陛下!”再度起身要行礼谢恩,终是无力起来,永璘嗯了一声。我将旨意交给三哥,三哥笑着看完,道:“那在下可要谢谢皇上了。”只抬手一揖。却也不叩头下跪谢恩。永璘目光复杂,看了他半晌,缓缓道:“如你利用这道圣旨肆意妄为,到时也别怪朕手下无情。你纵本领再高,跑到天涯海角,朕也必拘你加来问罪!”我明白,这旨一下,等于天下官员的性命都交在了三哥手中,且三哥有极大的权力可以调动兵马布署,永璘不放心也情有可原的。

      三哥却依然笑容不改,道:“我自然相信你有这个本事,若我胡作非为,我的母亲,哥哥妹子都在皇上手里,我又能逃到哪儿去?皇上尽管放心好了。”永璘又沉默了半天,道:“你明白就好。”两人各有所忌,一时都没开口。我突然明白,永璘之所以一直相信三哥,任其胡为,全在于三哥说的,我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永璘手中攥着,三哥纵跑得了,我们却是跑不了的,一方面对三哥的聪明佩服不已,另一方面也对永璘的心计深为吃惊。虽然我一直知道他野心不小,可是对我和我的家人也如此用心,实在令我伤怀。我忍不住垂下泪来。永璘伸手握住我的手,我挣开,转过头去。他轻轻叹了口气。三哥道:“与天子为友,确是不易。天子权逾重,便逾是要慎重从事,以免因一念之差至流血漂杵。小妹,你别怪永璘,若换作我,只怕连这道旨也不会下的。”跪了下来,端端正正叩了个头,道:“皇上胸襟气度,在下佩服之至!”他鲜少正经时,这样一弄,反倒令人觉得可笑。我便忍不住笑了一下,可一想到家人弄成这样,又不禁难过起来。永璘已趁我一笑时,伸手揽住我的肩,对三哥道:“起来吧。”三哥站起来后,又一幅嘻皮笑脸的样子。永璘一边给我拭泪,一边道:“朕给你这道旨,也不全为了你,也是为了稚奴,你的胆子比老四还大,稚奴每常提起,都担心不已。若你闯了大祸,朕恐怕也无法回护于你。那时稚奴岂非要难过?她自进宫来,侍奉朕和太皇太后一直恭顺孝敬,甚少求人,偏偏开口的几次朕都难以办到,对她不无愧疚,自是望在你萧氏门中有所回报。朕一直爱你才,惜你巧,感你忠义,所以对你所作所为从不加以苛责,只怕也是纵容了你。你虽是稚奴的哥哥,却比朕小,朕拿你同四弟一样看待,可惜朕治国有方,却不通家教,两个人都狂放妄行,不唯朕生气,稚奴也一直担心不已。你可明白长兄弱妹之心么?”三哥低头作揖,道:“在下明白。”

      永璘点点头,继续道:“你的胆大不是一天了,你从不曾提到你过去有否杀过人此类之事,但以你的性格本事,朕断定是有的。而且恐怕还不少,但既无人提,朕也卖个糊涂,装不知道,无非年轻任性而已,如今你渐年长,又在朝中伴朕多时,当可明白,天下贪官是杀之不尽的,唯有利必有贪,霸道胡为之人也是杀不尽的,唯胆大方会霸道胡为。你又怎能以一人之力使世间无利,人改本性?朕夙夜勤政,为的也不过是减少上述之事的发生而已,终究也不能使其灭绝无迹。”我听得入神,早已渐渐止住了泪,听他道:“你什么地方都拔尖儿,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聪明人。若是入朝为官,搁哪儿都是头挑人才,唯性子过强这点太象朕,朕自奉行律己以严,待人以宽,可有时连自己人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性子,又拿什么话来说你?就说了,怕你也不会心服的。但朕举出一人,只怕连你也不能不服!”三哥含笑静听许久,听永璘这么一说,便道:“请皇上指教!”永璘道:“朕说的这人便是稚奴!”

      

    87.说君王内舅芥蒂

      我大惊,怎么扯上我了?欲待分辩,他却按住我的肩头,不让我开口,接着道:“稚奴自进宫已有三年,这三年来,她步步谨慎,处处小心,甚得朕及太皇太后的宠爱,可是她从不恃宠而骄,无论对上对下,还是对朕的其他宫妃,她从来都一视同仁,决不因自己获宠而恣生骄妄之心,总是安安分分地守着朕,皇儿及太皇太后。虽有权进内库而分文不取,虽有权处置后宫却一概宽以待人,虽有权过问朝政却一直谨守后宫之训,从不C言论政。朕每常有些赏赐奖励,她都欣欣然怀感恩之心,从不将朕宠视之为当然,太皇太后给予后宫当断之权,她也必每事先行禀告,方才处置,朕赋于她专宠之利,她宁可自己心内委屈,也必劝朕于施雨露于宫人,朕以为人皆有欲,有贪渎放纵之念,有好利虚荣之心,但视各人如何克制,稚奴能克制己欲到此地步,朕心里是很敬重佩服的,太皇太后曾语于朕,言稚奴虽是女人,论到胸襟气度怕是连朕跟三郎也不及其十一,朕是很相信太皇太后的,她旁观者清。三郎,今天朕将太皇太后这句话告诉你,便是希望你能收敛一二分骄狂之心,以稚奴为志,时时提醒自己不可因一时冲动而犯下大错,你听明白了吗?”

      三哥的神色本已渐渐严肃,听了他这最后一句,反倒又笑了起来,拱手道:“在下明白皇上之意,并多谢皇上告知此情,足见皇上拳拳眷爱之心,不过……”永璘问:“不过什么?”三哥道:“不过象我小妹这样的人,天下也不过凤毛麟角,屈指可数,她若不那么好,皇上何必煞费苦心地将她弄进宫来,又步步护持至今?若她的长处如此易学,那皇上怕也必不会那么衷爱于她了吧?”说得永璘也不由笑了出来,斥道:“狡辩!”却也不再追究,必是知三哥性子,一点即明的。外头有人回禀:“禀皇上,萧子治将军奉旨求见!”“宣!”永璘道。我问:“皇上叫他来的么?”永璘笑道:“你娘是朕召来看看你的,他却是自己请旨的,说道久未见娘娘,请朕钦准他见上一见。二舅子既然有命,朕还敢不遵么?”我破涕为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坐着等二哥进来。

      二哥穿的是朝服,他因野战加上训练骑兵有功,已升至从三品,那是比大哥还高的了。见了我们,便即跪下参拜,三哥避在一边,以示不能受他之礼,待他参过了,方行礼,叫了声:“二哥!”二哥嗯了一声,没理会他。却看着我,问:“娘娘有什么伤心之事?”想是刚才哭红了眼睛,一时回不过来,见他用颇为疑惑和不满的眼神扫向永璘,便忙道:“没有,刚才听三哥说了一些小时候之事,我一时感触才落了些泪,并没什么的。”“是么?”二哥将目光转向三哥,不悦地道:“没事你跟随娘娘说这些干嘛?尽惹娘娘伤心生气。”三哥眼一瞪,眼见得要吵起来了,永璘忙道:“朕要去御书房找些书,三郎,你跟朕一起去,帮朕找找,萧将军就留在这儿陪娘娘说说话吧。”冲三哥使了个眼色,三哥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是。”跟在永璘身后走了。

      他们一走,二哥看了看周围宫人,我示意他们都退出去,关上了房门,未及开口,二哥已问:“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我知道不是老三,他从不惹妹妹们哭的。”我对他的偏见头痛至极,只好道:“确实没有,实是无意中提起从前的事,一时伤怀罢了。二哥,皇上对妹子真的很好,你别总这样对他好么?他从未有只言片语对妹子说二哥不好的话。”二哥哼了一声:“他冷落你,打伤你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虽然娘跟三弟拚命为他遮瞒,但天下没不透风的墙,娘娘善待宫人,自有有良心的人心中不平,传于宫外,再瞒也是无用的。”我生气道:“浏阳王在这宫中长大,自是有不少宫人会与他暗通消息,又是他告诉你的,是不是?”二哥沉下脸,道:“王爷不是这样的人,你不必问是谁,总之我知道了便是。王爷待娘娘一片真情,听得娘娘在宫中受委屈,也只是大醉伤心而已,你别错怪了好人。”我道:“浏阳王是好人,皇上便不是好人了么?他为了我责罚宫妃,替三哥开脱罪责,为萧家营造庭舍,连对姐姐也是关心撮合,你对他几次三番无礼,他都不加怪责,你还要他怎样?”他Y沉着脸,道:“宫妃是他自己选的,他选人不贤,又怪的了谁来?三弟之事全是他纵容之祸,从前的三弟可有这么大胆过?为萧家营造庭舍的是王爷,并不是皇上,至于他对大妹之事,又焉知他是否别有用心?他爱娘娘是不假,可娘娘这样的人值得天下所有男人来爱,莫说是一个浏阳王,就是现在军中,又有多少青壮将军对娘娘不是爱慕已极,甘愿效死?娘娘若非身在深宫,随便哪个娶去,都会将娘娘捧之于掌心,岂独一个皇上?”“你……”我气得头晕手颤,心中隐隐痛将上来,腹中更是躁动不已。

      “娘娘,”他忙跪下,膝行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道:“娘娘勿气,是臣说错了话,娘娘但请保重,臣愿领罪!”我指指茶盅,他忙起身倒了茶喂我喝了几口,我慢慢平复了心跳,低头看他一脸紧张懊悔之色,不由长长叹了口气,扶起他手臂,道:“哥哥起来,坐下说话吧。”他坐了下来,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知他实是担心我和身体,心中并未服气,他对永璘成见已深,怕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冰释得了的,想到三哥之大胆,二哥之恚忿,大哥之忍耐,心中不由灰心,胸口一口痰气上来,侧头呕吐,却吐出一大口带血的痰来。二哥急叫:“娘娘——”我止住他,以免惊动屋外之人,只道:“你去倒点热热的茶来,什么也别对人说。”他看看我的脸色,应了一声,出去倒茶。我用永璘杯中的剩茶将地上冲干净。

      二哥端了茶进赤,我喝了两口,放下杯子,替他理整衣衫,让他坐下,拉着他的手道:“二哥,我知你对皇上颇有成见,一时半会儿的恐怕也改变不了。你自小儿刚硬,只有妹妹听你话的时候,从不敢让哥哥听从小妹之言。但今日小妹有些话要告诉兄长,望兄长不要怪我。”“你说。”他放柔了声音。

      我道:“皇上对我,有时温存,有进喝斥,或者也有发脾气,打骂之事,便这都是小妹应受的。莫说他现在对小妹很好,即便将来不好了,小妹也心甘情愿相从他于天上地下。他英武果断,爱憎分明,且学识渊博,文武兼备,有情有义,是个敢作敢当,顶天立地的男儿。小妹之所以爱他,便是因他是这样一个男人,而不是所谓的皇上。这样的男儿也值得小妹托付终身。哥哥,无论过去怎样,小妹请你看在这一点上,不要再同他治气了,好么?你们俩老这么别扭着,小妹见了,心痛如绞啊。”

      他伸手抹去我的泪,道:“娘娘从小儿就心地慈善,敏感多情,但见鸟兽之死,花木凋零,便会悲伤落泪。小时邻居赠娘娘一饼,娘娘便终夜绣得绣品以回报。你待物待人一向如此,只见人好处,不见坏处。如今对皇上更是如此。你只知他英武果断,学识渊博,几曾见他猎兽如韭,杀戮宫妃?他现在爱娘娘年轻貌美,又育有龙胤,自是对你温柔体贴,一旦娘娘老去,红颜不复,又焉知不会有顺妃玉妃的下场?即算当今的纯妃,当初进宫时济阳王也曾见他温顺可爱,宠极一时,否则何来公主?然如今呢,还不是冷落一隅,即算偶尔幸之,又怎比得了当年之盛?娘娘心思单纯,自不会有皇上的老辣城府,否则以三老之乱,乃至皇太后及静娴太妃父女并玉妃他又怎能不动声色地一一除去?须知他那时亦只有二十岁及二十三岁,你以为他对你百般宠爱,来日就不会杀你的兄长么?娘娘,前车之鉴不可不慎啊。”我沉默,他的话固无可辩驳,而永璘的城府,我也确是见过的。

      “娘娘,臣虽在军营之中,少与文臣宫中往来,便亦听说些许中事,臣实为娘娘担心,怕娘娘的率真性格一旦惹他发怒,便将面临不测之祸。大妹虽然性子倔犟,所幸她嫁的岑无忌是个普通文臣,又老实本份,并无可虑之处,家中唯一挂念的便是娘娘,身在帝侧,旦夕祸福。常言道是伴君如伴虎,他今日恋你越深,他日或许便是种祸最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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