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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旺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他是枪林弹雨,死人堆里滚出来的人,陈伟几句发狠的话,自然吓不到他。然而这件事搞得这么大,便很蹊跷了。他把杨一帆派过来押物资的勤务兵叫过来,仔细询问当时的情况。
“当时战场打扫干净了吗,确定没有一个活口吗?”
第一百二十七节 杨一帆反水了
“打扫干净了,一共击毙九个人,没有活口。”
腊旺勃然大怒:“没有活口,这件事怎么传出去的。”
那勤务兵蓦地想起张文茂来,张了张嘴却没敢说。因为这意味着,他在挑唆杨一帆和腊旺之间的关系。腊旺他是不敢得罪的,可杨一帆他也不想得罪。那是个疯狗,没事还得躲着。更何况没事找事。他不敢。
腊旺看出他的犹豫,眸光迸S出鹰一样的寒光来:“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有什么该说的你却没有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勤务兵闻言骇得脸色如土:“长,长官,马帮的人的确全死了。可能还,还有一个活口。”
“什么,真的还有活口?”腊旺简直不敢相信,他派去的杨一帆素来杀人不眨眼的。他怎么可能留活口的。这样犯忌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怎么有的活口。”
“因,因,因为,那个人和杨连长一样,都,都是腾冲西连人。”
腊旺一脚踹翻了勤务兵:“混蛋。他杨一帆是干什么吃的。做这种事,还能顾念什么老乡不老乡的,就是亲爹亲兄弟,见了也一样要杀的。”
然而这尚不是让他担忧的,他担忧的是当局把这件事搞得这么大,造这么大的舆论,他们想干什么?天气要变了,想到此他便寒噤不已。他虽然有些实力,但他的实力和当局绝然不在一个档次上。他充其量只是个山大王。占的地方也就那么一亩三份地。可要是当局来真的,搞一个封锁,就能将他困死在这大山里。这山里除了婴粟还是婴粟,可这婴粟是不能吃的啊。
他不由绝望了,杨一帆一时的侧隐之心,将整个队伍推到了绝境。他打通了杨一帆的手机,原要狠狠臭骂他一顿,但想到无论是追杀林峥,还是以后和当局打仗,他都离不开杨一帆的,便强忍着怒火,声音漠然地说:“一帆哪,林峥的尸体找到了吗?”
林峥的尸体是顺流而下的,可杨一帆他们却要走山路,山间的路九曲十八弯,也许河流一里,他们却要跑上三四里路。除非林峥搁在浅滩,否则他们便毫无机会追到林峥。他们已经追了好几天。竟从果敢,追到了滚欣。已经跑了上百公里,这还不算他们沿河搜查,来回折返的路程。
当杨一帆接到腊旺的电话时,首先是一惊:“还没有,还在找。”
“哦,这样啊,那要努力啊。”
“是,上校,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哦,也没什么,只是再过两天,就是你们汉人的大年三十了。所以问候一声。兄弟们辛苦了,回来,我为你们庆功。”
电话挂了,可杨一帆的心却悬了起来。依腊旺的脾气,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林峥,他绝然要大发雷霆的,却想不到他非但轻描淡写,竟忽然打起亲情牌来。这不是他的作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说明他怀疑我了。
事实上果敢同盟军离他们不远,偶尔走到手机信号无法覆盖的地区,他们就会用电台发报和果敢或者附近的部队联系。他的通讯兵多次截获对方的密码,切破译了出来。他们也在找林峥。
便在那时起,杨一帆就为自己动了一时的恻隐之心,而追悔莫及。他们在找林峥,同盟军也在找林峥。说明果敢特区政府已经知道消息,他们知道消息,那陆军部铁定也是知道消息的。因为当局视果敢人为果敢族,但果敢人却视之为汉人。且果敢与镇康相连,且清朝时原就是云南的一个小县,是清政府战败给英国了,才割给当时英属缅甸的。
因此的原故,他们对同盟军素来忌惮的。这也是为什么除了果敢有政府驻军。其他的地方却没有政府军的原故。然而自同盟军从果敢到滚欣的几次越界,非但不会引起当地武装的猜疑,反而得到其襄助,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是政府牵线,跨地方的联合行动。他们这般做,绝不是为了一个区区的林峥,也不是他杨一帆这二十号人,而是他身后的腊旺。
所以当腊旺一反常态,杨一帆便不能不起疑了。他晓得腊旺之所以没有翻脸是因为他还要倚重自己。但他腊旺是什么人,他杨一帆是清楚的。他能从一个连长混到一个团长,近而控制整个缅北的毒品生意,靠的就是心狠手辣。他是没有肚量的人,习惯了秋后算帐。所以他杨一帆,是到了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考虑的时候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可怕的萨尔温江
林峥的确没死,救他的是他脖子上的项链。他从崖壁滑下,虽然几次撞击,却并不严重,因为那崖壁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悬崖,而是一个十来米高的斜波,几次碰撞也不过擦伤一点皮。所以他掉进水里时,还十分清醒。悬前的水洼并不十分深的,约摸两三米。他一掉进水里,身子便跌得挨住了河底的一块大石头。他的腿是不能摆动的,但是他的手还能动。他用手撑着那块蛋似的石头,浮出水面。便在他抬头换气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杨一帆。
他不敢动了,便憋着一口气,尽可能的趴在水面上。那水很急,只在片刻间,便把他冲到一块礁石上,那礁石撞到他的腰,疼得他禁不住翻了一下身,一下子仰面飘浮起来。他是会水的,且最善的就是飘浮。便在他仰面朝上的一刹那,他呼吸到的新鲜空气,使他觉得原来能够呼吸,竟然是那么幸运的事。他贪婪的吸着空气,任那水流送他往下游流去。
便在他崴脚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便不断的翻腾计算。便是那小黑马不把他摔下来,以他的骑术,也一定会落在杨一帆的手里。事实上就在他看到那根天线时,就已经意识到这批人绝不是冲着马帮来的。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林峥。
如果他们的目标是马帮的话,便一定和马帮结怨的。可发现他们有诈的,却是自己,而不是锅头。这说明锅头根本就想不到他们会朝马帮动手。以锅头的精明,如此乍现的强敌,都引不起他的怀疑。可见这一带没什么劫匪的。可他们就出现了,这说明他们的出现却是在锅头的意料之外。
他们出现在一个不该出现的地方,惟一的理由,就是因为马帮有他们出现的理由。那就只有一个,就是他林峥临时入伙的马帮。他这次回来,陪谭娇过了年,便要回国的,毕竟家里还有那么一大摊的事。所以,他要为家里的人带些礼物。且不说那几位红粉知己,就是商场的朋友也是一个都不能拉的。便精心的在曼德勒挑了些地方特产,手工艺品,生生装了一驮的。恰山路难行,最好是跟着马帮同行。这样他才找到这个马帮的。万没想到,因为他的出现却给马帮招来灭顶之灾,想到这里他便追悔莫及。
至于这些人为什么找他,其实他心里很明白,就在陈伟和他在剧院邂逅的一刹那,他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这一生几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但是当年他为了能够迅速东山在起,却违心的把陈伟送进了监狱,这一直都是他心里的Y影。所谓仇人见面,分外面红。
所以陈伟的一举一动,他是很注意的。就在他和帕娜茶分别的一刹那,他看到了陈伟。陈伟身边没有人,且也没有上车。这说明他既不是来送人的,也不是坐火车的。那么他来干什么。便不言自明了。所以当杨一帆干掉马帮的几个枪手之后,他惟一的念头就只有逃命。他晓得这批人就是陈伟的雇佣军。他们来的目的就是要干掉自己。
可他崴了脚,还害得张文茂的马也跑了,如果让张文茂背着他的话,他们一个也活不了。那么自己当真的怎么死的,也就没人知道了。
可要想既不连累张文茂,又能从容脱险,谈何容易。便在那时他看到了崖下的水流。他对自己的水性还是蛮有把握的。但这里的山如此高峻,河道如此的曲折,便是他再好的水性,也是拿命在赌。便在这时,他看到了杨一帆的马头,在那样的情形下,他便是不想赌也要赌了。所以他跳了崖。
他成功了,他漂浮在水面上,感到无比的轻松。他又一次赢了。他的赌运真好。可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他掉进了另一个瀑布,万幸的是他是随着瀑水滑跌下来的,却是头上脚直立着掉进水里的。那瀑水有四五十米,身子与水的巨大撞击力,使他崴了的腿,险些没有折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直见那瀑水如一道雪帘披挂在山间,却不见杨一帆的人马,便晓得挣脱他们了。他很兴奋,腿伤了不要紧,只要胳膊没事,他就不会被淹死。而且如此湍急的水流,更不需他费力划水。他所能做的就是任水流将他快快的冲走。
他不晓得一共跌落了多少条瀑布,反正在他的印象里,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往下掉,有时头上脚下,有时头下脚上。任他水性再好,一点水都不喝是不可能,几番下来,他的肚子里便盛满了水,身子也沉了起来。
更可怕的是水底或者露出水面的礁石。若是在平滩的河面,他还可以躲避。但是当他随着瀑水直贯而下时,任他是神仙也躲不过去。几次撞击,他的骨头都散了。他不晓得自己的身子是否被石头擦烂,也不晓得骨头是否被撞断。起初还能感到撕心碎肺的疼痛,最后却是麻木了。原本灵活的手臂,也因为多次撞击,而不能伸展,只要动一下,他就会有一种臂骨要被掰折了似的感觉。他绝望了,这样的情况下,他便是不被淹死,也要被撞死的。
他不晓得自己在水里泡了多长时间,因为他的腕表,已经不晓得是掉在山坡上,还是沉进了水里。他身上的衣服也被礁石擦得烂成了碎片。他只晓得他们原是要开梢的,他知道开梢是吃午饭的意思。那么他坠崖的时候,应该还是中午,可现在天却要擦黑了。他还没有吃饭,他却在水里泡了这长长的时间,且腿脚都还有伤,死定了,死定了。他无比绝望的想着。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他爬上了漂浮的板根
便在这时蓦听隐约听到右侧的山头传来空灵响亮的号子声,便听得轰嗵嗵一声响,便有一颗两个人包不拢的楠木,从山上跳下,嗵的坠进河流里,水花溢溅,只是沉了一下,便漂浮在水上。就听山头传来一阵懊恼声。
那树坠下的地方离林峥很近,便在他身后不远。他很想游过去,趴在上面,可他的手脚不能动弹,他很着急,因为这颗树,有可能就是他最后一线希望。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爬到树上去。最好是扒到那尚未被剔得干净的板根间,那就像一个船舱,足可以使他躲避被水浸泡的肿胀的危险。
他拼命的抬起头来,在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无可倚凭,无计可施。他有些绝望。便在这时,那水流转过一弯,却见那河流的中间有块露出水面三四尺高的像个钟的石头来。他不由大喜,这是他惟一的希望。以他的现在的方位,他绝然是撞不到石头。可他要撞不到石头,就不能攀爬身后的大树。所以,他摇紧牙关,摆动的疼痛的近乎已经无法动弹的双臂,向那石间划去。可腿不听使唤,他滑得很慢,眼见着就要与那石擦肩而过。他拼命伸展开手来,就在那一刻他的伤腿居然能摆动一下,虽然只是那么一下,却使他的指头勾住了那个石钟,那钟很滑,上面尽是苔藓,差点就没有抓住。
他小心翼翼的推动着手指,便如蚕似的蠕动,只到能抓住那块石头。却不待他抓稳,那块巨木便向山似的撞来,先是砰地一声,撞在石头上,溅起水花来。那一撞,便撞到他的手指,疼得他啊地一声大叫,只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去抓,去勾,却无及于事,那手指全然没了知觉。
便在这时,那木头从他的身上碾过,一下子把他辗进水里,那河水幽蓝,河底却是黑汪汪的,什么也看不见的。他的身子在沉。他绝望了,看来这回子,自己是必死无疑了,他闭上了眼睛,只等着死神召唤的那一刻。
忽地便觉得脖颈一阵疼痛,他憋着气,睁开眼来,努力去看,借着还没完全黑下来的天色打进水里的折光,看到了他胸间的菩萨挂在了板根的一角。
他的心中又露出了希望。然而那项琏似乎在极力挣脱的他颈,且后颈是无法像下巴一样勾住项链的,他便凭命的仰着脖子,希望那项链千万别脱了去。那链子便嵌进他后颈的肌肤来,渗出血来,向烟云似的在水里飘散,又迅速溶解。然而那的身子还在水下,他撑不了多长时间,一但过了他的极限,要不然把肺给憋爆,要不然就被水给灌泡。无论哪一样,他依然还是死。
他现在惟一要做的是,把身子搁到楠木上。他在焦急的等着。他已经将尽极限,他要憋不住了。就在他要张嘴喝水的时候。那楠木陡然拽着他凌空飞了起来。且是那楠木在下的拽住了他。
瀑布,他大喜过望,就在那一刻,他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抓住了板根的一角,紧紧的将身子贴在树干上。砰,巨木撞击水面,水花雪一般的漫舞。那一刻天暗了下来,便在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前,他看到那菩萨挂在板根上对他微笑。他一下子想到了帕娜茶,禁不住留下泪来。
巨木被水流冲击着,不时的想侧翻过去。林峥靠着意识,挪动身子撑住平衡。夜渐渐黑了下来,他不敢睡,他怕自己睡了,楠木会翻过去,那么自己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他的肚子原来很饿,可被灌了一肚子的水,便撑得很,肚子疼了起来,却也不愿挪动身子,便像爬在树上小解。可是因为穿着裤子的原故,却总是N不出来。他使劲的憋着,才憋出一丁点的N来。他这样憋着,那手间竟有力量,使他能往板根间又爬了许多来。他心中一喜,却又要憋着向前爬时,却N了,那NY顺腿而下,却没有半点感觉。
然而有了第一次N之后,他的小解便频繁起来,渐渐的肚子空了,也饿了,肚子叫的声音就像推轱辘的声音,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形容饥饿时用辘辘这个词来。只过了好长时间,才不觉得饿,却没了力气,好像飘在云团似的,独那两只胳膊像灌了铅似的,酥麻酸胀痛,无不折磨着他。他真的很想松开手来,解放了手臂,也解放了自己。但他没有。
夜是那么的漫长,他苦苦地碍着,期盼着曙光的早一点到来。他无以慰解,便只有数数,一,二,三………,数了几遍却反倒睡意沉沉起来。这不是个好兆头。他便*自己想事情。他想起了父亲。父亲说他下矿的时候,关了矿灯就跟进了地狱似的,漆黑一片,到处都是瓦斯味,那是地狱的味道。父亲的描述增加了他对黑暗的恐惧。漆黑的夜色,无月无星,惟有不尽的江水,由咆哮变得涓涓。那水声在他的耳中,便如地狱的大门,在门轴上吱呀作响,那门启阖间,便透出丝丝Y冷与恐惧来。
他从没想到万倾碧涛,风吹水流,浪拍岸石的声音会这么令他害怕。可他又不敢不听,甚或不能不听,因为当耳边还有水响,那就证明他还活着。可如果没有水响,那就意味着他死了。
他不想死,因为他还有很多没事做。他不能忘记陈杰对他的羞辱和陷害。他落到这番境地,绝然是他们兄弟做的。他们想让他死,他偏要活下。他从没忘记在维维那个夜晚,陈杰是如何羞辱他的。这些年,他无论搬了多少次家,他的酒厨里,总是放着那瓶从未启开的路易十四。因为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把那酒还给陈杰。
嘿嘿,陈杰他怕了,所以陈杰要害他。他不能让陈杰得逞,因为他要让他输得很惨,输得一文不名,倾家荡产,包括陈伟。睚眦必报的格性,使他的胸膛充满了愤怒,那指间便又平添了力量,竟拖着身子,向前攀了攀,只让整个上半身,爬在板根间,让那板根与干间的连接处紧紧的卡住他。
此番那个项链不在成为他的救命稻草,反而成了他的羁绊,紧紧的羁住他的后颈,竟使他再也无法攀爬。他想挣断它,蓦地想到若非是这根项链,他已经死了。所以便只是俯着。
他静静地趴着,也不晓得什么时候,那河面变得宽阔而又宁静,那根楠木就像一叶舟,平稳的随波逐流,这让林峥的心放下了许多。饥饿与伤疼,以及暂时的脱离危险,使他的警觉性大大削减,疲劳便如一张大网,将他牢牢罩住,束缚着他的身体,神经和思想,麻痹渐渐的在他的身体滋生蔓延,困意也便缓缓袭来。天是黑的,他既或睁着眼也看不到什么的,他这样想,便闭上了眼睛,只任那楠木载着他继续漂流。
第一百三十节 丛林风云
一架云雀3正低空盘旋,蓦地从密林间S出一枚“毒刺”导弹来,那导弹拽着尾焰,划出一道虹来,便击中云雀的油箱。轰地一声,便如烟花一样机身爆炸起火,浓烟滚滚间,碎片纷飞,直坠向峡谷的江里面去。
杨一帆放下肩头的便携式导弹发S器,他的脸已被硝烟熏得就像刚从窑里钻出来的挖煤工。他已经和同盟军,人民军,政府军打了十几次遭遇战。他带出来的一个排,已经只剩下七个人了。尽管牺牲掉的十几个弟兄,每个人换了只少十条人命,但是他的队伍不同于满山遍野的政府武装,那些人是杀不完的。可他的人却是死一个少一个。少一个,他的危险也在成倍增加。他不怕,但也不想死。他一定要找个机会冲出去。
通讯员正在架天线,在这茫茫绿海的原始森林,手机是不管用的。杨一帆很清楚,此刻就是联系到腊旺,腊旺也未必会派人来接应他。就是派人接应他,也未必能够真的助他突出冲围。但是他还是要联系腊旺的。便如溺水的人看到最后一根稻草,明知对于拯救他的性命无及于事,他还是要抓。因为那是他最后的希冀,也是人类渴望生存的本能。
通讯兵已经在发报,杨一帆和另外五个特种兵,圈似的围着通讯兵,一边提枪一边警戒,一边不时地瞄向通讯兵,那是他们的希望。通讯员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砰地把耳机都给摔了。
所有的人都看到他脸上的绝望。他们的心一下子坠进无底深渊,禁不住浑身发抖起来。他们只有七个人,可面对的却是几百倍他们的正规军。如此悬殊的势力,无疑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了。
杨一帆没有问通讯兵,麻粟坝方向的回复内容,他也不需要问。他能想到腊旺此时的神情,和他对发报员讲的话。他的心里一阵阵的发冷。毫无疑问,他们已经是游魂野鬼。杨一帆站在一块巨石上,前面是深达百丈的峡谷,谷底是萨尔温江。后面是茂密的丛林,丛林的深处,正有无数的正规军向他们靠来。马匹早已经在战斗中遗失,没有给养,他们身上只有三天的干粮,这还是抢来的那驮稻米,做的竹筒饭。幸亏是贪路,做了些竹筒饭,否则马匹被对方抢走的时候,他们真的就要吃树皮啃树叶了。
杨一帆是个千里挑一的特种兵,他接受过生存训练的。所以在这般绝境下,他并不像他的士兵那样彻底绝望。他要杀出一条血路来。他拿起望远镜,居高环顾。便看到在他们左面两公里的棕榈林的一棵树下坐着两个女人,虽然也载着贝雷帽,观其举止,绝不是军队里的女兵,其模样极其的俊俏。
战事骤起,硝烟弥漫,这两个女人真是不知天厚,竟敢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或许能在这两个女人身上做做文章。想到此,他便又用望远镜去看,却见那个女人周围大概有两三十人,足有一个排的兵力。一个同盟军的少尉正把自己的军用水壶,递给其中一个女人。观他们的兵力布署,分明是以那两个女人为支点,向外蔓延,不象是攻击形态。
这两个女人是什么来历,居然要用一个排的兵力去保护她们。蓦地,他想起关于他要杀的那个人的种种传说,难道这两个女人也是林峥的女人。娘的,他真是艳福不浅哪。他招了招手,五个特种兵和通迅兵都围了过来。他把望远镜递给通讯兵,然后指着那片棕榈林:“看到那两个女人吗?如果我们和他们硬拼,只有死路一条。现在我们惟一的机会是抓住那两个女人,让她们做人质,*军方撤退。”
通讯兵将望远镜递给下一个人,那个人看了之后,又往下传。通讯兵说:“就这两个女人,他们会为她们而放过我们吗?”
杨一帆哼哼冷笑:“你也瞧见了,同盟军用一个排保护她们,且让她们离战场这么远。显见着这两个女人和林峥的关系非同一般。林峥是个成功的中国商人。这两个女人自然也是中国人。只要我们胁持了她们,就由你向陆军部发报。如果他们敢再追杀我们,我们就撕票,而且将通过电台,向外国媒体公布他们无视人质安危,以致两个中国女人被我们这些亡命徒撕票的事。当局就不得不就犯。所以,现在我们要倾尽所有的力量,靠过去,只要抓住这两个女人,我们就安全了。”
说着一摆手,五个特种兵,便借着粗大浓密的枝叶的掩护,向棕榈林潜去。那通讯兵忙背起电台,紧紧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第一百三十章 杨一帆的凶悍
当目睹云雀爆炸的一刹那,谭娇相信了地狱的存在,因为她就在地狱里。所有的人都劝她不要跟过来,但她还是跟过来了。
当她怀上林峥的骨血时,便和林峥紧密的联在一起。几年前,她曾经失去过林峥,在那些岁月里,她承受着心理与生理的巨大折磨。因为自己的无知,她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正是那漫长的岁月,使她晓得林峥对她原来是那么的重要。当他们再次走到一起,林峥却准备和那个叫小凤的女人结婚了,这使她的心都碎了。
然而,她抓住了最后一个机会,便是这个机会创造出了他们之间的结晶,从而和小凤又处在同一起跑线上。当她知道林峥要从曼德勒回来时,她又喜又惊,喜的是她马上就要见到林峥,惊的是林峥定是找到了小凤要的那种翡翠,这就意味着他将在她和小凤之间做出最后一次选择。
他会选择谁,我吗?她不能肯定,因为她曾经欺骗过林峥,正是那次欺骗使陈杰乘虚而入,*得林峥失去了记忆。正是因为如此,林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着她,使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他会选择小凤吗?如果他选择小凤,那她的生命里将再也看不到太阳。
便是在这种焦虑与彷徨中,等来了那双镯子。当她知道那双镯子的主人就是自己时,她喜极而泣。因为她不能失去林峥,而她肚子的孩子,更不能还没有出世,就失去了父爱。
然而林峥交给他镯子的时候,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她为了自己,也为了孩子,绝然不能坐在家里等,等着那些军人把林峥找回来,尤其是在林峥最困难的时候。所以她跟了过来。她要让林峥知道,他的选择是没错的,谭娇是可以和他共生死的。她执意如此,主席也无可奈何,只能叮嘱彭营长,尽可能的让她远离那批亡命之徒。她是有身孕的人,而军队里的人都是男人,便有许多的不方便,为此小婵也只好跟了过来。
刚出发时彭营长自信满满,他认为杨一帆就是再厉害,他只有二十号人,尚不足一个排。而他却有一个营的人吗,一比三十的比例,且还有人民军,政府军从旁策应,要消灭杨一帆,当真是手到擒来。
但当他的士兵一个个倒下,他才晓得杨一帆的厉害。杨一帆带的兵都是尖刀兵,是腊旺精锐中的精锐,最善丛林作战的,当他们放弃马匹,潜进丛林里时,便如胶龙入海,竟是再难降伏了。他们虽然也是果敢人,也在丛林里长大的,不过他们都是入伍的新兵,没有经过战争考验,决然比不得杨一帆的人都是在血里滚几滚的杀人魔王。刚进丛林,仅仅三天时间,他的一个连就对杨一帆打掉了。
活着出来的人回忆起遭遇杨一帆的情形时,竟痛哭流涕不能言语。接着人民军,政府军的伤亡也与目俱增,国外的战地记者随军采访时所拍摄的血腥画面,令世界震惊,硝烟弥漫,直升机,野战兵,尸体碎裂,血染的枝叶,所有的一切,使人一下子想起五六十年前,那些血淋淋的岁月。
电视前的人尚且如此,更何况身临其境的谭娇,当她看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时,她除了惊悸也只有惊悸了。那血淋淋的场景,使她心惊胆寒。然而更可怕的是,她绝少看到武装分子的尸体。那些尸体多是同盟军的。杨一帆如此凶恶。直令她心惊不已。与此同时,林峥生存的希望却在逐渐增加。因为杨一帆也没有找到尸体。他们多次截获杨一帆发出的信号,他们仍然在寻找林峥。他们接到的是死命令,那就是一定要找到林峥的尸体。
既然林峥的尸体尚且没有找到,那么他就还有生存的机会。她虽然不常和林峥在一起,却也晓得他是会水的。也许他借水遁去了。正因为如此,她绝不愿意离开的。
小婵就在她的身边,她对林峥的关切,绝不亚于谭娇的。可以说,她和林峥待在一起的时间,远比谭娇要长得多。当她还只有十六岁的时候,林峥关切的眸光,曾经让她灰暗的世界里布满了阳光。不可否认,她和所有的女人一样,对林峥的好感源自于林峥令人心悸的靓丽。正是这种靓丽,让她们牵肠挂肚。然而随着更深的接触,她们便会感受到林峥的体贴与温柔。此时呈在她们面前的便是十全十美的梦中情人。这样的情人任谁都是刻骨铭心,绝不愿放弃的,谭娇如此,小婵也如此。
看到如此湍急的水流,小婵真的怀疑林峥生存的希望。然而她们临行前袁昊臻似假还真的说法,却令她心中又还有那么一点希望。也许这希望只有萤火虫那般的亮光,却由于对其人的追思,而弈弈闪光,充盈于心了。
但是身处硝烟弥漫的现实,却令这两个女孩子心悸不已。她们是出身在和平年代的中国人,对于战争的了解,也只限于小说和电影。当她们亲临其境,看到尸体枕藉,血R横飞的场面,那种触目惊心,常常使她们生出逃离此地的念头,却因为对林峥的牵挂,而使她们的心理承受力经受着一次次超越极限的考验。
谭娇靠在棕榈树下,喘息着。由于紧张,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看着活生生的人,一个个倒在狙击手的枪下,她便体会到了生命之脆弱,便全然理解了枪口余生的张文茂为何那般惊悸的理由。她也怕死的。不过她并不怕自己死,而是怕她死了,肚里的孩子便也没了。那是林峥的骨血,如果林峥走了。她无论如何也要把孩子生下来的。可如果林峥没走,那么那孩子便是她与林峥的纽带。因为只有个纽带,才可以使林峥留在她的身边。
突然一串枪声,她看到了,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保护她的人倒下了一大半。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近乎是被少尉和小婵架着,往林子里撤。她只看见迎面下来七个人,那七个人就像七把刀,直直地C向保护她们的人的胸膛里。为首的那个人很瘦,却不想哪来得那么大力气,在他干掉第一个人时,有一个同盟军的战士发现了他,举枪向他扫S,那人拉起那个被干掉人的尸体,生生地像投弹似的向那个战士掷去。那尸体便飞了起来,径自挡住了那战士的子弹,便在那尸体落地的同时,那个人一侧滚翻,已经滚出三四米来,便端起怀里的ak47来,一阵狂扫,那个战士的身子便一阵抖动,而后像折尺似的弯曲着倒在血泊里。
那个人的枪很快,便在干掉那个战士的同时,他又对着距那战士十米开外的三个人一阵狂S,那三个人便如同那个战士,都身中数弹导在血泊里。其他的人还没来得反应,他身后的六把刀同时亮出了锋芒,六杆81自动机关枪,一齐开火,瞬间便消灭了二十个人。眨眼间,保护她们的一个排,只剩下少尉和另外五名士兵。少尉一边撤进丛林,一边向对讲机大喊:“我们发现目标,需要火力支援。”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杨一帆投靠了另一个贩毒头子
仅剩的五名士兵的举起班用机关枪,一阵狂S,形成一张密集的火力网,才阻住了杨一帆的疯狂反仆。杨一帆和他的六个兵,忙以树做为掩体,躲避同盟军的S击。他不断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藏身的树的旁边,恰有一颗树的。树与树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两三丈,只要两个三个侧滚翻,便能滚到那颗树后。但是对面那些士兵的方位,他却是不知道的。想到此,他便悄悄地露出头来,便在他刚露出半张脸来,窥测同盟军的火力点时,小婵发现了他。
缅甸枪支泛滥,黑枪横行,小婵走的有条黑吃黑的路,所以也备了枪支防身用的。此番出来便随身携带了p7式自动手枪。此时见杨一帆探头探脑的样子,抬手便举起枪来,砰砰砰,便连开了8枪。
便是这一连串的S击,让杨一帆很有些猝不及防。小婵的枪法虽然没有他准的,打的却有模有样,便只听那子弹破风而来,从他的头顶颈边穿过去,只吓得他一身冷汗。尽管如此,他是看到了那些士兵的方位。只待小婵只把弹匣打空了,他便侧滚翻起来,一梭子弹便破膛而出,便向飞舞时激S的刀芒,扑,扑,扑,一人胸部中弹,一人膝盖中弹,一人肩膀中弹。
一下子少尉的战斗力又下降了一半。杨一帆便要冲过出起,便又一个特种兵说:“连长,我来。”
杨一帆看了他一眼,那眸光里满是感激,这些都是他带出来的弟兄,却因为他的一次失误,陷身绝境,他的心里禁不住有些内疚起来。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能让张文茂死一千次一万次。他点了点头,对其他人说:“火力掩护,他们能战的人,只有三四个。你能行的。”
说着,所有的人都举起枪来,朝着林中一阵狂S,那个特种兵,便端枪冲了过来。排长和小婵一齐开枪,那特种兵见火力猛烈,慌忙俯下身,匍匐前进。同盟军又倒下两个人,便只剩排长和小婵,他们却也中弹了,虽不致命,但伤口汩汩溢血的疼痛,却使他们的动作再难灵活起来,尤其是小婵,她是右臂中弹,那枪便掉在地上,竟是再抬不起胳膊来。排长艰弹的装着弹匣,他的动作是那么的迟缓,终于给了那个特种兵可乘之机。
那特种兵大喜过望,猛地从地上虎似的窜起,几个抢跑,已自跑到他们身前十来米远。他狰狞的面孔是那么清晰可见。而谭娇就在他们的身后。情势如此,直让他们的心头都冒起了冷气来。
就在这时一架协同作战的小羚羊已然锁定了他,嗵地从火箭简里打出一枚炮弹来。那火箭弹拖着尾焰,轰地一声,那个特种兵支离分裂,血R横飞。那激身出来的残肢烂R,打在树干上,泼洒在腐叶堆积的地面上。直溅到排长和小婵的身上,也溅到了谭娇的身上。
便在那个特种兵在谭娇的眼前粉碎爆裂,化为齑粉的一刹那,弥空漫布的血R如雨似的纷飞,自腔体喷薄而出的血浆,便如火山口里的岩石浆冲天而起时,她崩溃了,她一声惨叫,竟不敢去看。扑一块烂R打在她的腹。力道之猛。分明是那烂R要嵌进她的身子里去的,。便禁不住身子一仰,跌在地上。继而一阵的绞痛。她的下T已是流出血来,竟染红了她大半条裤腿来。
“啊…”谭娇戾声尖叫,那叫声满是绝望。
杨一帆眼见此景,沉沉地叹了口气,便要组织另一次冲锋。忽见那个彭营长带着大批战士扇一样的围了过来,那子弹形成了密不透风的一张网来。他知道,抓人质的机会消失了。不由恨得一咬牙:“撤。”
便和剩下的五名战士向林中撤去,带他行到一个尸体间,却见有部对讲机的。心头一动,便拿了起来,冲着对讲机大声喊着:“彭营长,你是抓不到我的。想让我死,拿你一个营的人来换吧。”
彭营长蓦听此言,骇得面如土色。
杨一帆和他的五个兵踩着几尺厚的腐叶,撤到了丛林,他们失去了一次绝佳的自救机会。这令其他的士兵沮丧不已。不过他们是悍匪,就像他们杀人如草芥一样,他们同样也不惜自己的命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如此恐怖。莫说是那四个特种兵,就是通讯兵也叫嚣着:“连长,和他们拼了。”
杨一帆怒目圆睁:“混蛋,那是送死。你们的命比他们金贵,我要你们活着,和我一齐享受荣华富贵。”
他的话让这群士兵为之一震,但那激奋只持续了几秒钟,残酷的现实却让他们跌进冰窟窿里。通讯兵叹息:“外面的人至少有一个团,可我们只有六个人,拿什么和他们拼。他们还有直升机掩护。”
“我们现在到了什么方位?”
“孟伯落。”
“孟伯落!”杨一帆的眼睛一亮。孟伯落正处缅泰交界,是大毒枭索吞的地盘。他有3000——4000的兵力。且就在左近。以前反政府军围剿时,曾和腊旺遥相呼应,与他也有几面之缘的。记得战地指挥时,就是这个通讯兵和他们联系的。此人是可以救他们于水火的。然而所有的毒枭都是利己至上的,没有好处,他们绝然不肯帮助自己的。他沉吟了片刻,想到了林峥。
他看着那个通讯兵:“还记的索吞少将么?”
“记得。”
“好,给他发报。就说杨一帆要送他一单大买卖……”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他遇到下蛊的部族
林峥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座Y暗的竹楼里,从那窗棂间,他看到了一抹黑的夜色。他不晓得是天还没亮。还是天亮了,又黑了。然而他的身子却恢复了知觉。那种骨头要散了碎了的疼痛,让他禁不住呻吟起来。额头上的汗珠便密密麻麻地布了一层。他的身上缠满了绷带,就像一具刚从金字塔里挖出来的木乃尹,竟是动弹不得。
他很艰难的扭动着脖子,打量着周边的环境,便见这个竹楼里,站满了脖子上,手脚上套满钢环的女人。那些女人皮肤黧黑,赤着脚,穿着大褂坎肩,腰系多褶围裙,内着长裤。都围在一张香案前。
那香案正在他的榻边,且离他的头顶不过尺许,那案上燃着一对白烛。便在那对白烛之间,放着一个粗瓷碗,那碗里盛着一只剥了皮的熟J蛋,在那蛋青间系了根红绳,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瘦得不能再瘦,将要掉光了头发的头上扎着不知名的野花的老太婆,跪在案前,叽里咕噜地不晓得再说什么。
屋外起风了,那风透过窗棂纸,穿进竹楼里,那对烛火,便摇拽了起来。一个穿着白短衣,颈间套着指粗的二十个钢环,头上宛似发丧似的缠着红粉色孝布,耳间坠着团花的少女忙用身子掩住那风的方向,那烛火才不被吹灭。
她回头看了一眼林峥,却见林峥满脸惊骇地看着眼前一切,便呲牙一笑,露出被槟榔染得通红的牙齿来,便如血喷大口似的,再温柔的笑容,也变得极其恐怖。林峥险些晕了过去。这时那梁间的一只吐丝的蜘蛛,用口咬着那黏丝,一点点的向下放着。忽然一阵风来,那蜘蛛意是被吹得一荡,那根丝便绷断了,它径自掉在林峥的颊上。
那少女伸出手来,轻轻的弹掉了它。林峥便嗅到自她颈边花簇间,散发出的浓香来,竟忍不住一荡。那个少女除了皮肤黑些却不丑的,柳眉凤眸,鼻梁也很挺秀的,独被颈下的钢环撑着,显得两颊有些肥大。
林峥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看着她颈间的钢环。他晓得这个民族,这便是传说中的长颈族。便在那一刻,他晓得自己还活着。但他却没有半点的喜悦。因为他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