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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林笑应了一声。不再說话。
“殿下,老奴得到消息說,白鼎臣已经投靠了大皇子。”承恩又进言道。
“唔。”
“殿下有何打算?”
“他投靠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殿下莫非忘了,白鼎臣可是您的知交好友,在萧国的时候,白大人可是一直很关照我们的。”承恩提醒道。
“可是他打算投靠别人的时候,并没有想起我。”林笑冷冷說。
“那是他以为,我们不是他投靠的最佳对象。”承恩撇了下嘴,“他若是知道殿下如此受到陛下赏识,定然不会做出那般愚蠢的选择了!”
“你觉得他愚蠢么?”林笑斜眼看着承恩,“在所有人看来,选择大哥都是明智的,选择我才是愚蠢的。承恩,我们自信是应该,可是不能妄自尊大。”
“殿下教训的是,老奴知错了。”承恩马上垂下眼帘,谦卑地认错,“可是,殿下,我们该有自知之明是不错,但是也不能妄自菲薄。凭我们的实力,在大昊诸多皇子中,不說排前两位,至少也是第三位,而且,不管怎么說,咱们都不是容易受到攻击和排挤的势力。白鼎臣若是真想带着白家东山再起,就该学会审势度势,那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而我们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我们不是。”林笑淡然說。
“……可是我们若是能掌握了白家的力量,实力就会更上一层楼!那么我们的地位就能更稳固,自保的力量也更强了!”
“哼,那样只能让我们更具威胁性,让别人对我们的警惕心更强罢了!”林笑皱着眉头,不想再說了。
“不管怎么說,白大人终究与您交好,他来到炎都,您还是应该去拜望他一下的。”承恩不死心地說。
林笑深深看着承恩,良久才說:“承恩,若是有心与我相见,不管怎样都会找到我,既然白鼎臣没有主动出现,我就没有必要去拜访他。因为,他可能根本不想见我!”
“……殿下就不想见白大人么?当年只有白大人是真正与您倾心相待,因为惜重您的才华而与您结交的,您不是一直都对白大人很是另眼相看么?”
“……承恩,此一时彼一时也。人是会变的。”林笑淡淡說。“就算我没变,可难保白大人不变。”看着承恩深深道:“你明白了么?”
“是。老奴懂了。”承恩看着林笑得眼睛,终于低下头,沉声回道。
林笑看着承恩,暗叹:人未易知,知人未易。古人诚不欺我。
“老奴还听說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承恩却又开口了。
“哦?”
“老奴听說,百里将军也到了炎都了。”承恩看着林笑的表情,淡淡說。
“……什么?!”林笑不由一呆。“你从谁那得到的消息?!”
“这点殿下就不必多问了,老奴自有老奴的渠道。”承恩又淡然說。“只是殿下,您这一回,想要怎么面对百里将军呢?”
“……”林笑沉默了。“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殿下问老奴?”承恩指着自己的鼻子,笑了,“老奴怎么知道。殿下不是一向自己拿主意的么?”
“你……”林笑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左一句老奴又一句老奴,偏生就没一点老奴的本分!”
“殿下是生老奴的气了么?”承恩不愠不火地回道,“老奴只是怕說得多了,殿下又要怪老奴僭越。老奴现在很怕殿下生老奴的气呢!”
林笑看着他,终于叹了口气。“罢了,你不想說就算了,不要想辙*着我求你。我不会求你的。”
“老奴怎敢为难殿下!”承恩嘿嘿笑着。“只是,殿下心里清楚,百里将军和咱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除了听殿下的,他什么选择也没有。所以殿下也不用为难,该怎么对待他,就怎么对待他便是。”
“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又怎么知道该如何对待他。”林笑淡漠地說。
“那是……估计百里将军见了殿下,也会认不出来呢。”承恩深深看着林笑,悠然回答。
东皇巷内。
德诚亲王府内的明月楼前,一个白衣飘飘,面若美玉的青年当楼吹笛。
笛声悠悠,正是享誉海内的《出水莲》。
一曲罢了,麒正鼓掌,面带笑容赞道:“白兄的笛音超凡脱俗,让我这俗人听了都有如沐神恩之感。”
“大皇子谬赞了。”青年淡淡說。“那是你不曾听过你十四弟的琵琶。”
“白兄还记挂着十四弟么?”麒正微笑着。
“若是记着,还找你做甚。”白鼎臣一笑。“大皇子连这点自信也没有么?”
“哈哈哈哈。”麒正大笑,随即面色一沉,道:“太学生们都散了。”
“我在楼上看到了。”白鼎臣缓缓說。
“想不到他们只掀起这么点风浪。”
“不是他们太笨,而是你的父皇太厉害了。”白鼎臣扫了他一眼,然后笑道:“想不到,大昊的国君,原来是这般手腕高明的人物。难怪灭了萧氏一族。”
“白兄觉得,我父皇这人怎样?”麒正的瞳孔微微收缩,凝视着白鼎臣,缓缓道。
“不愧明主。”白鼎臣惜言如金。
“那,您看太子……”
“太子逊明主远矣。”白鼎臣断然說。
“哈哈哈哈,那就好!”麒正立刻高兴地說。
白鼎臣看着他笑,也笑了。
麒正不知道,白鼎臣心里想的是:太子虽远逊圣煊帝,而麒正逊太子亦多。
只是,他永远不会說出自己的心里话,而麒正也永远没有机会知道他的心里话了。
风拂过竹林,传来刷刷的声响。白鼎臣望着满目翠碧,悠然笑了。
横笛于唇边,悠扬的笛声再次响起;不过旋律却欢快灵动的多。
这一次吹的,却是《战金鳌》。
第十七章 故 人 不 远
事情总是这样:深陷烦恼的众生往往汇聚成绝佳的群体。。
龙煊烨在眠月阁和董美人一起欣赏着禁宫御苑的姹紫嫣红,董美人的小腹微微隆起,娇若春花般的笑靥对着龙煊烨绽放着最甜美的笑容、水汪汪的秀目款款深情地看着龙煊烨,目中的柔情蜜意呼之欲出。龙煊烨一边听着宫中乐师弹奏瑶琴,一边柔情款款地将一颗剥好的枇杷喂进董美人口中。
“陛下想要男孩还是想要女孩?”董美人甜笑着倚在龙煊烨怀里,纤手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娇滴滴地问。
“都好。”龙煊烨全神贯注地剥着另一枚枇杷,随口答道。
“陛下!”董美人扭动一下娇躯,嗔怪地道。“怎么可能都好呢?”
“那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呀?”龙煊烨宠溺地笑着看她,“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朕都喜欢阿!最好是个小公主,长得像你一般倾国倾城!”
“妾身蒲柳之姿,哪里谈得上倾国倾城呢……这句话,送给那位风华绝代的十四殿下还差不多……”董美人转着眼珠笑道,“看着十四殿下,臣妾总算明白陛下为何总是对淑皇后那么念念不忘了,十四殿下若是女子,恐怕天上的仙子都得来接他上仙宫去做客呢!”
“哈哈哈哈,你给朕生一个仙子般的小公主吧!看看有没有仙女下凡来,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借小美人的光儿去仙府游览一番了!”龙煊烨哈哈哈大笑。
“臣妾……”董美人抚着自己的肚子,笑了,“臣妾是第一次生产,总要给陛下生个聪明勇敢的皇子才对。臣妾一直在跟菩萨求呢,只盼着肚子里的孩儿是个皇子。将来长大了,也能为陛下分忧,为大昊建功立业。”董美人娇笑着。“就像太子那样,陛下,您不喜欢么?”
“……喜欢阿!只要是爱妃生的,朕都喜欢!”龙煊烨笑眯眯地抱着她,董美人坐在他膝上欢喜无限,龙煊烨的目光却在一瞬间闪过一丝无奈。
“启禀圣上,四殿下和五殿下在阁外候着呢。”六出道。
“哦,叫他们进来吧。”龙煊烨淡然道。董美人想从他怀中站起,却被他按了回去,依旧扣在怀内喂枇杷。
麒岚和麒镇两人走进来,跟龙煊烨与董美人见了礼,然后坐下叙话。
“董娘娘,听說再有小半年,我们就又能添位弟弟了?”四皇子笑呵呵地跟董妃說话。
“呵呵,还不知是男是女呢?”董美人笑眯眯地回答。
“看着父皇与娘娘这般恩爱,孩儿们心里真是高兴啊!”麒镇也道。
“哦,你们高兴什么?”龙煊烨笑问。
“父皇都很久没有笑过了,最近却总是笑逐颜开,使儿臣等心中如沐春风,不知是否是因为我们终于统一了萧地的缘故?”麒镇问道。
“占了些土地倒不至于让朕如此开心。”龙煊烨微笑回答。“朕只是因为你们十四弟死里逃生又回到朕身边,朕终于不再有遗憾了。所以才开心。”他笑着說:“对你们的父皇来說,骨R团聚,阖家团圆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父皇对儿臣们的关怀,儿臣们始终铭感五内。但愿能有机会报答父皇的如山恩情!”麒镇和麒岚忙道。
“罢了罢了,你们这些孩子是朕一个个看着长大的,每个人怎样,朕心里清楚得很。”龙煊烨摆摆手,道。“麒镇,你若能多长点心眼儿少說点废话,朕对你也就放心了。至于岚儿,唉,你若能像你六弟和九弟那么沉稳,朕也能跟你们少C点心。”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两人忙道。
“你们今儿怎么这么闲,有时间跑到宫里来看朕啊?”龙煊烨悠然问道。
“孩儿们听說太学生们闹事,所以特意从郊外赶了回来,谁知居然没赶上。父皇,您为何不严厉处置那些为首的学生呢?他们照这么下去,岂不是遇到点事就会啸聚宫门*宫么?”麒镇道。“长此以往,父皇必将不堪其扰!”
“哦,照你的意思,父皇应该把他们打杀了,血溅宫门,让他们再也不敢参与国事?”
“……可是儿臣总觉得这么纵容他们那帮子酸儒不太合适。瞧他们那一个个一副自鸣清高的样子吧,看着就让人来气!好像他们才是这天下的主人似的。”麒镇愤愤地道。
“呵呵呵,镇儿可知,这群儒生就是我们大昊未来的栋梁?没有他们,大昊就真的是后继无人,离灭亡不远咯!!”龙煊烨大笑。“你以为,你父皇坐在龙椅上就是高高在上了?朕告诉你吧!一旦做了皇帝,就是这天下最辛苦的人,你的百姓、你的臣子,每一个都是你的主子,你的肩上扛着整个天下和天下人,不能有一丝一毫慢待!所以,为君者必须善于听言纳谏,不能固执己见,谁的话都听不进去!那些青年人血气方刚,充满激情,虽然见解不免幼稚,可是,却充满正气与勇气。对于正直勇敢的年轻人,怎么能拔刀相向呢?就因为他们犯了点小错?镇儿,你这孩子啊,什么都好,就是气量太过狭窄,是以始终眼量不宽啊!”
“……父皇教训的是。”麒镇垂首道,說完就紧紧闭上了嘴。
“唉,朕听說,你还出言嘲笑你十四弟?說了很多不该說的话?”皇帝眼角轻挑,淡淡說。
“定是麒泰跟您告的状吧?哼。我就知道他会跑到您那鼓唇弄舌。切!”麒镇撇撇嘴,不屑地道。拳头却握了起来。
“麒泰?他倒不曾对朕說什么,不过,你怎么就觉得一定是他跟朕說的呢?莫非,你和麒泰还有些不合?”龙煊烨皱起眉头,有些不高兴地說。“你是兄长,怎么连这点气量都没有?还跟弟弟斗气?”
“哼,我不过是說了句麒光,谁知麒泰那么大反应,可见做贼心虚!”麒镇气愤地說。“这天下谁不知道麒光那点事儿啊,我不說,他就瞒得住天下人了?就堵得住天下人的嘴了?哼!”
龙煊烨立时沉下脸来,看着麒镇,“麒镇,今日父皇就正式告诫你,以后永远不许在任何场合谈论你十四弟的过去!就是你独处暗室,也不许腹诽于他!你记住,他是你弟弟,你们在朕身边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他一个人在萧国君臣的摆布下提心吊胆的挣扎求生!你们不爱护他就罢了,怎么还能欺侮他?!简直可耻!”
“……”麒镇咬着唇,直直地看着龙煊烨,目中满是愤怒之色。
“你那是什么眼神?不孝子,在对你父皇我不满吗?”龙煊烨松开搂着董美人腰肢的手,目光凌厉地瞪着麒镇。“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父皇,你对十四弟未免太护着了!为了他,您是不是可以不要儿臣了?”麒镇突然流下泪来。“您是不是光要他就够了?!”
“……你这孩子胡說什么?!”龙煊烨大为恼火,只得站起身,“好好的哭什么?”
“儿臣心里委屈!儿臣不舒服!儿臣就是不喜欢麒光!儿臣……”麒镇失控地大叫起来。“儿臣就是看不惯您那么护着他!他把大昊的脸面都丢尽了,凭什么还要独占父皇的宠爱!难道父皇你也和萧衍他们一样,看他好看就……”“啪”,龙煊烨怒不可遏,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
“住口,你知道你在說什么?!”龙煊烨气的脸色都变了。麒镇却捂着脸,一脸倔强地瞪着龙煊烨。
“滚!滚得远远的!别在朕面前惹朕生气!混账东西!朕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龙煊烨怒声喝斥麒镇。
麒岚和董美人忙忙地跪下给麒镇求情,麒岚又去拉麒镇,谁知麒镇一甩肩膀,倔强地瞪着龙煊烨,一字一字咬着牙說:“好,父皇不要见儿臣,儿臣再也不会踏入宫中一步!儿臣是混账,可是儿臣没有爬到萧国君臣的床榻上靠出卖色相苟全性命!父皇不要见儿臣,儿臣就不在您面前惹您讨厌了!您有了龙麒光这般懂事孝顺的好孩子,儿臣又算什么?早该乖乖地滚到一边去呆着了!儿臣这就滚!父皇,您就不该把我带回来,您就不该生下我!”說着放声痛哭,跑了出去。
“父皇……麒镇他是一时激动,他从小就情绪不稳,都是以前病坏了脑子,您可不能跟他一般见识呀!”麒岚跪在龙煊烨脚边不住哀求。
“你跟着他去看看,别让他一个人再万一想不开,出了事!”龙煊烨长叹一声,“这个麒镇阿!朕当初真是不该……不该把他留在白巫族,她们竟然把他变成这副样子!真是……唉……”
麒岚忙奔出去找麒镇。
龙煊烨颓然坐倒在石凳上,“六出啊六出,莫非是上天在惩罚朕么?麒镇这孩子越来越古怪了,要說是被他娘药坏了脑子,可他也不笨,怎么就是脾气暴躁,总是动不动就发狂呢?!还整日地胡思乱想……”
“唉,陛下也莫要过于自责,五殿下当年能活下来已经是邀天之幸了,现在心性古怪些也属正常,谁像他小时候受过那么多折磨都会心性大变的。陛下就多担待他点吧!”六出忙劝解龙煊烨,“五殿下那些话只是随口說說,不过是受不了陛下对别的殿下好,心中不平而已。”
“我以前,是不是太惯着他了?以致他这么大了还不知分寸不讲道理?”龙煊烨闷闷地问。
“陛下没有做错什么。”六出垂下眼帘。“孩子们争父母的宠本属正常,就是寻常百姓家孩子多了,父母也是有偏向的。兄姐们不喜欢父母对弟弟妹妹比对自己好,于是暗地里欺负弟妹的事,也是孩子中常见的,人之天性罢了。”
“朕的孩子太多了……”龙煊烨不由叹了口气。董美人不由面色一变。随即笑道:“陛下,哪有父母嫌孩子多的啊!”
“呵呵呵,也是,也是。”龙煊烨揽过她,把脸贴在她的腹部,柔声对着腹中的胎儿讲话:“宝贝儿,能听见父皇跟你說话吗?呵呵呵,乖,以后长大了,做个善良宽容的人,不要总是计较得失。父皇很想早点看到你啊!你以后,可不要让父皇总是为你C心呀!”
麒岚急匆匆地跑出,却一路追着狂奔的麒镇跑进了御花园的涵碧潭前,麒镇一个人扶着柳树,幽怨地看着平静的潭面,泪水扑漱漱地顺着脸滑下,砸进土里。
“五弟,你莫要伤心了……”麒岚叹了口气。“你这样子,父皇很担心。”
“反正他也看我不顺眼了!还担什么心?!假惺惺的!”麒镇呜呜地哭着,“我早就知道,麒光一回来他就不会理我们了!他就是这样子!总觉得我拖累了他,他和我娘一样!他们都觉得我是多余的!他们都巴不得我死!我还活着做什么!干脆死了干净!”
“父皇一个劲地催我找你,就是怕你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出事……你呀,怎么能跟父皇說那种大逆不道的言语,居然說父皇对麒光……唉!也就是父皇大度,不然,换了别人早把你打进宗人府圈起来了!你还好意思挑父皇的不是!”
“……凭什么,凭什么麒光一回来,父皇就什么都围着他转?!都封了亲王了还让他住在宫里,早晚见面,在朝堂上也是,凡是那小贱奴說的一切他都說好!都要臣工们照办,还都不能有一点差样儿的!那个小贱奴哪里值得父皇这样?不就是仗着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么?!呸!”
“别胡說!”麒岚忙阻住他的话,四下观望了一圈,急急道:“父皇若是知道你这么胡說,非重重责打你不可!你生气也好嫉妒也罢,可是这种话怎么能乱說呢?!你疯了?!还嫌现在不够乱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麒镇沉下脸,撅着嘴,恨恨踹了柳树一脚,“该死的……总要那小贱奴好看!哼!”
二人并肩往宫外走,途经玉华宫时忽见一株大桂树下站着一个白衣如雪的少年,那少年长得星眸杏眼,肤色白嫩,整个人仙仪飘飘,直如画中人儿一般。
“莫非是桂花精么?”麒岚不由痴痴道,“凡间怎么会有这般美人?”
“哼,那是玉华宫里那老妖怪的徒弟,你就别在那犯傻了!切!”麒镇气哼哼地打击着麒岚,随即看了那少年一眼,目中猛地现出一丝恨意:“这妖童,长得与那小贱奴倒有几分相似,看着就让人气不打一处来!呸!”狠狠向地上吐了口唾沫,拉着神魂颠倒的麒岚大步而去。
林笑与麒玉、麒泰、麒惠一起,坐在“阅秀楼”上,临着窗,看着楼外青山绿水,听着遥遥地隔着画舫传来的琴笛合奏,不由心旷神怡。
“如何,七哥就說会带你到京城最好的地方玩吧!”麒玉得意地道。
“此处山青水秀,真是个风水宝地呀!”林笑不由感叹。
“此处还是文人雅士题诗赋诵之所,你看这满墙的墨宝,还有七八百年前的大文豪的作品呢……很多人来这边,一是为了看景,二来是为了看这墙上的诗!”麒泰介绍道。于是林笑跟着他一首一首看过去。直看了两个时辰,才看到第三面墙。
那面墙上倒是很多新题的诗,林笑一眼就看到一首名为“夕阳楼”的诗:“花明柳暗绕天愁,上尽重城更上楼。欲问孤鸿向何处,不知身世自悠悠。”,当下击节赞叹,“好诗!好诗!比些大文人的诗更好!”旁边的店掌柜笑呵呵地接茬道:“这是前日一位客人新题的,这几日被京中很多文士传抄呢!好多人来小的店里看就为了能与这位题诗的白先生见一面!”
林笑等人细看诗旁小字,上面写着“天涯飘零客越州白某**日题”。
“这位白先生最近来过么?”麒泰问。
“来!每天晚上都过来,一个人喝一壶清江特产的玉湖春。”掌柜的笑吟吟地道。“很多士子儒生都与他结交了。今儿他也会来呢!”
“这位白先生,是越州人?”麒泰缓缓问。“莫非是越州白家的子嗣?”
“哎呀,說来这位白先生,那名声就大了!”掌柜的小声跟四人道:“就是萧国那位少年宰相,白鼎臣白大才子呀!他已经到咱们炎都了,听說还要做咱们大昊的宰相呢?”
“胡說!”麒惠忍不住皱眉道。
“大家夥儿都这么說!”掌柜的翻了一下眼睛,不悦地說:“连徐庄徐大人都称白先生为‘白大人’呢!”
“他们叫得也未免太早了吧!”麒惠忍不住愤然道。麒玉赶紧拉住他,微笑着說:“我们也不赶时间,不如晚上就留下用饭,见见这位白大人?!”
麒泰看着林笑,林笑微微一笑,道:“也好。”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沿着河岸的人家都挂起了红灯笼,映得河面一片红晕。直如仙境。
阅秀楼内灯火辉煌,人来人往,林笑等人坐在雅间里,吃着菜,品着淡酒,闲闲地话着些奇闻轶事,楼内的人越聚越多,渐渐的只觉似乎整个楼中都坐满了人。有谈天說地的,有语笑不止的,有对着墙上的题诗评头论足的,还有些诗酒唱和、联词作对的,好不热闹!
“他家的生意倒好。”林笑感叹。
“是呀,整个炎都,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所有的京城雅士游学士子都聚到他这来了,连订这雅间都要提前一日预约呢。”麒惠撇了下嘴。
正說着,只听见楼外S动,只听楼上众人都在叫着“白大人来了!白先生到了!”……
林笑几个一听,不由也伸了头出去,好奇地跟着张望。
只听楼梯吱嘎响着,一个白衣人,缓缓地走上楼来。
第十八章 未必圆时即有情
鹅蛋脸,瑶柱鼻,四方口,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剑眉入鬓,目若朗星,笑吟吟的模样更添亲切,一身白衣,身姿挺拔,偏生得气度从容沉静如水。
白鼎臣方一上楼,林笑心中就不由赞道好个气度不凡的美男子!原来这就是萧国的少年宰相,号称天下第一才子的白鼎臣。
萧国地处江南,人物风流俊秀,文化浪漫尚清谈,在萧国的社会流行一种奇特的社交文化现象——以貌取人。
萧国上至国君下至百姓,无一不热爱华服美饰,追求容貌的美丽、肤色的姣妍、身姿的潇洒、步态的动人,可以說,这是一个举国皆为追求美丽而疯狂的文化,所以在萧国,越是长得美丽、身材高挑挺拔、气度雍容高雅、谈吐令人倾心、懂得歌舞诗赋、就越是出名越是受人尊重。想在萧国出人头地,第一要相貌好,第二要家世好,第三要善言辞。相貌好、肤色不好,都不行。
曾有人总结过:相貌好、家世好,才学好,第一等人物;相貌好、家世好,不善言谈或者相貌好、才学好、家世不好的,都能算二等;家世好、善言谈、相貌不好,就得算三等;才学好、家世不好相貌也不好的——就算你有报国之心,也只能屈居下僚,甚至找媳妇都不容易——姑娘怕找丑男影响下一代!
所以,在萧国的朝堂上之上,举目皆是美人,一个丑人都没有。越是官位大的,越是注意仪容风度,每个都肤色白净,胡须光亮顺滑,手指甲都要修剪得干净无比。而众人的衣饰就更讲究了,宽袍大袖,摇曳生姿,每个人都有些独出心裁装扮自己的小手段,皆可引领一国时尚,比如着高冠、比如在发带上坠玉环、比如佩戴环环相扣的玉佩以使走动之时有琅琅之音……似这般的例子,在萧国是人人津津乐道的。
林笑听說过,萧国四大世家的子弟皆姿容美好,善于引领时尚潮流,比如东门家的东门琛号称“乘风郎”,就因为他爱穿广袖袍,每每立于高处风拂袖动,隐隐地便有仙人乘风之态,于是得此雅号,也因此东门琛只要出现就都是站在高人一头的地方……再比如百里青锋,萧人皆称其为“玉树公子”,就因为他“隐然林下风,巍巍如玉树”;而白鼎臣则是最著名的“白玉郎”,当年只要他一出门,满大街的人都不干别的,就是跟着学他走路的姿态,还有很多女子牵手围住他,要他作诗送与她们之中最美的人,曾经有最夸张的一次就是他到了邺都附近郊区的当途县巡查,整个县的人都跑到大街上围住他的车马看他,热闹的场面几乎可用“万人空巷”来形容,那可真是人山人海——于是把白鼎臣看得缺氧窒息昏倒了——可见人之多!
也可见得萧国百姓对追求美丽的疯狂程度!
萧沐华之所以传位萧衍,主要就是因为萧衍“此三德皆具,可为一国之君”;而各大世家选取继承人时不是光考较才学,也都是要以容貌为主,谁家要是选了个拿不出手的丑八怪,肯定要沦为社交界的笑柄,整个家族都跟着蒙羞、抬不起头来,很快就被贵族圈抛弃了——没有一个萧国的权贵喜欢接待不够美丽的客人。所以,上不了台盘的家族之长是不会给家族带来任何好处的。因此大世家在选择继承人的时候几乎都是偏向以貌取人。
正是有了这样的文化,麒光才能在萧国如鱼得水,才能凭借着姿色让白鼎臣那般的清高之臣认可他——而百里青锋爱上麒光,最初也不过是源于麒光在萧沐华生辰时于君前的一曲傩舞……
林笑听承恩讲过萧国的很多逸事奇闻之后,才明白为什么麒光能在萧国那么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他的脸就是通行证,就是吃饭不给钱,也没人告他,反而店家还会以接待过如此美丽的客人为骄傲。本来很多厌恶麒光、觉得他迷惑君主、颠倒Y阳的朝中大臣一但见过麒光之后都立马对他没了恶感。没别的原因,就因为以貌取人的观点实在太深入人心,萧国的臣子们都觉得长得越是好看的人越是好人,长得像麒光那般好的人,当然更是好上加好、不能再好的好人!好人又怎么会有罪呢?……于是就都这么自然地不再反感麒光了,甚至如白鼎臣这般视麒光为知己、倾心结交的也大有人在。没办法,那样的社会文化下,教育出来的人就是这般奇特。
或许就如人說的,花在脸上的时间越多,脑子就越空。萧国的朝堂上满是整天把时间花在脸上的大臣,难怪都快亡国了还一个个懵然不觉。
你不亡国谁亡国!?林笑狠狠地腹诽。
白鼎臣刚一上楼,一大群人就围住了他,一个个的都一脸的兴奋与崇拜,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差不多都是些儒生和太学生,口中都叫着白先生、白大人,久仰久仰……
白鼎臣站在楼口与众人团团见礼,满面笑容。
“卢兄、李兄,白某今日听得京中都在传颂你们的大名,百姓们都在谈论太学中诸位兄台的义举呢!不光是君皇对你们赏识有加,连百姓都对你们的行为赞扬不已,所谓‘大昊栋梁’,真是实至名归呀!”白鼎臣笑呵呵地对着一个着青袍一个着白袍的青年连声夸赞,二人面红耳赤,连道谬赞,林笑一看,二人正是太学生们的领袖,卢振会、李敏。原来这二人却是早就被白鼎臣结交了。
“还要多谢白先生昨日的一番指点……本来,我们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宫门,没想到不光得见天颜,更兼澄清了简御史案子中的误会……吾皇真是明主英君!生等纵使万死也不足以报答吾皇的善待之情、知遇之恩!”卢振会激动地說。“我们回去之后都在谈论八月恩科的事,大家都很是踊跃,为了争取这个为国效力的机会,人人皆立誓苦读。”
“所以,我们以后出来游玩的机会可能也不多了,大家都要准备参加恩科拔擢……白先生,您若是真能回萧地做招抚,我们皆愿在您麾下为马前卒!”李敏接口道。
“呵呵呵呵,那就预祝你们金榜题名!高中魁首!”白鼎臣笑道。“为了你们今日的壮举,白某就聊表心意,请楼上的诸位兄台每人一杯水酒!”掌柜的一听赶紧招呼店小二上来送酒斟酒,于是满楼皆欢。
林笑等人坐在雅间里,你看我我看你,心中都在暗暗琢磨白鼎臣这个人。正自无语间,小二却敲门也送来一壶酒,道是白大人今日请客,楼上人人有份。麒泰微笑着道了声谢,命小二把酒放下就是。
林笑等人看着那壶酒,半晌没人說话。
正在这时,只听见隔壁的雅间里开门,有人呼唤酒楼掌柜送笔墨纸砚进去,过了一会,只听见一个朗朗的声音在外间响起:“白先生,我家主人为答谢先生赠酒之恩,特赋诗一首,聊表寸心。”然后就听见那声音朗朗地读起了诗来:“问余何适,廓尔忘言。花枝春满,天心月圆。”
白鼎臣不由得绝口称赞好诗,可是接过那张纸时面色却变了。
“白先生,可有回复?”读诗的青年笑咪咪地站着问道。“我家主人吩咐小的,白先生什么时候乐意,都不妨进去与我家主人一叙,主人一直期待着与先生相见呢!”
“知道了。”白鼎臣淡然道。
“那小人就告退了。”青年带着讨喜的笑容向白鼎臣告退,回到林笑他们隔壁的雅间去了。
“隔壁是什么人?”麒惠不由好奇地问。伺候他们这间的伙计却也不知。
“看样子好像是白鼎臣认识的人。”麒玉不由皱了下眉头,“这诗和那青年的话里都另有所指啊!”
“可能是萧国旧臣吧。”
“搞不好还是和白鼎臣不对付的那种。”林笑暗想。
“不如,我们也给那人写首诗送过去?”麒玉忽然道。
“谁来写呀?!”麒惠不由望着麒泰和林笑。
“十四弟来吧。”麒泰看着林笑說。林笑踌躇不已。但是心中却知道,麒玉麒泰带了自己到这楼里来,一准是想接触一下白鼎臣。那么自己就算推辞,他们也会千方百计地让自己去见白鼎臣的。
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直接顺水推舟了。
可是,写什么呢?
皱起眉苦思,林笑拼命地在脑海中搜寻记忆中的古诗词。到底哪一首在这个场合更合适?
过了半晌,林笑的诗写好了。
砾岩捧着纸,送去给白鼎臣看。
白鼎臣拿起一看,只见上面写了一首《山坡羊》:青山相待,白云相爱,梦不到紫罗袍共黄金带。一茅斋,野花开。管甚谁家兴废谁成败,陋巷箪瓢亦乐哉。贫,气不改;达,志不改。
“好词!”白鼎臣一下子激动地站起来,拍案叫绝。
“这是你家主人写的么?”白鼎臣激动的有些失态地询问站在一旁默默无声的砾岩。
“回先生,正是我家公子所写。”
“不知令主人……”白鼎臣微笑着,“在下可否与令主人共饮一杯,谈谈诗赋?”
“主人本就是命小的过来请白先生的。先生肯赏脸?”
“那白某就不客气,过去叨扰令主人了!”白鼎臣笑呵呵地道,跟着砾岩进了林笑等人的雅间。雅间内伺候的人都被支到了外面,砾岩送了白鼎臣进门,自己却没进去,和其余的侍卫一起守在门口。
一进门,白鼎臣就看到微笑地看着他的麒泰麒惠麒玉,林笑却站在窗口前,只把背对着他。
“在下越州白鼎臣。”白鼎臣冲众人深深一揖,“此词不知是诸位中哪一位所作?”
几个人还了礼,麒泰微笑着道:“白先生,久仰,久仰。此词正是吾弟所作。”
“哦?”白鼎臣眉毛一挑,眼睛却直直看着林笑的背影,“可是窗口所立这位兄台?”随即淡淡說,“光是看背影,倒是与白某的一个故人很相似呢!”
“本就是故人。”麒泰哈哈哈大笑,“光儿,回过身来吧!”隔壁咚地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了地。
林笑轻轻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来,直直望向白鼎臣。
白鼎臣面无表情。也直直看着林笑。
好半晌,二人都没先开口說话。
“十四弟,怎么,见了白大人太过开心,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麒泰微笑着道。“白大人,当初多蒙大人照顾我家麒光,麒泰在此谢过了!”
“公子,您认错人了。”白鼎臣忽然一笑,然后淡淡道。“在下并不认识令弟。更谈不上什么故人。您之所言,在下不敢承受。”
“哦,莫非白大人也得了离魂之症么?看来,举剑自刎之說,是确有其事了!”麒泰看着白鼎臣脖子上的那道红痕,微笑着淡淡道。
“是啊,在下是个没死成的亡国孤魂,进来只为跟令弟說一声,在下不配这等好词。在下早已没了气,改了志了!倒是令弟,年轻有为,才华横溢,志气不俗,此地大好,令弟鲲鹏展翅,直入云霄……不若各自珍重吧!”
說着,自顾自地拿过酒壶斟了一杯酒,仰首饮尽。深深看了林笑一眼,仰天大笑而去。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和大哥站在一起了。”麒泰静静說。
“可惜了这般风神气度的人物!”麒玉带着一丝惋惜之色,“偏生是个榆木脑袋。”
“光儿,你也不须难过,本来也没指望他会跟咱们在一起。”麒惠拉拉林笑,关切地安慰他。“是他自己不识好歹。”
林笑微微一笑。不作声。
“光儿,你不必沮丧。”麒泰走上前来,拍拍林笑的肩膀。“我看他也不是真心跟大哥在一起,哼,他这人准是打着什么别的主意,利用大哥呢。”
“而且,还这么高调地结交士子文生。”麒泰的目光一沉,冷声道。“这个白鼎臣,肚子里指不定有什么猫腻呢!”
“看着就烦!”麒惠忍不住气呼呼地說。“还不如不来这里了,平白地受了这个酸丁一肚子气!”
“呵呵呵,不白来。不来怎么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呢?”麒泰悠然道。“白鼎臣吗?我们就看看他要给咱们演一场如何精彩的好戏好了!”
“哼!”麒惠愤愤坐下,抓起一杯酒喝下。重重一顿酒杯。
林笑站在窗口,眺望着远处暗沉的山色,不觉陷入沉思。
隔壁雅间。
面目英俊身材伟岸的青年默默坐在椅子上,一个眉目俊朗的年轻人站在他身边,轻轻地给他揉着肩膀。
“回雪。”青年忽然站了起来,走到墙壁前,痴痴抚摸着光溜溜的墙壁。“他就在那边……离我如此之近……”
“是。主人。”回雪微笑着回答。“主人要见殿下么?”
青年的手顿在空中,慢慢收了回去。目中浮起怅然之色,“可是,见了他,我要說什么呢?我会不会吓到他?……”
“主人今日依旧不见殿下吗?”回雪还是那个笑容,一点都没变。整个人的脸上就像扣了一张笑脸面具。
“见……还是……不见呢?……”青年叹息着。指甲无意识地在墙壁上轻轻划着。
“白大人已经拒绝殿下了。看来,他也不会进来见您了。”回雪淡淡說。
“嗯……他本就恨着我的。”青年无所谓地說。“看来即使变了节,他也依旧最恨我。”
“或许,他还把自己当成忠臣看呢。”回雪微笑着說。“若是变了节,他就不会把脖子上那道伤摆在那么显眼的地方给人看,白大人一向是个注重自己容貌的人,平日的讲究那么多,那伤不止难看,还是他忠于萧氏的证据——一个变节的人,更正常的做法该是掩盖那忠诚的证据才对。”
“……哈……这就有趣了……”青年忽然扑哧笑了出来,“这个呆头鹅到底在自作聪明地打算些什么呀?!……”
“隔壁說看戏,那么咱们不妨也拭目以待,看看白大人给咱们演一出如何精彩的戏好了……主子,您不欢喜么?”回雪盯着青年的眼睛,笑问。
“欢喜……有何值得欢喜?……”青年叹了口气,“那个呆头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