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罗本未就属于这种刚下海对市场经济缺乏深层理解的商人,简单的把公司放在两个中心市场一除二的中间位置,全没理会到牛尾巴山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依然没起色的原因。黄泷所指的山脚是下排,这地段本是领导和开发商忽失的地方,却一不留神成了一个原始而繁荣的聚集地。这可能就是开发区发展的规律吧:先农村包围城市,再城市包围农村,并且中心的农村比周围的城市人口要密集,市场更活跃。
山水画(13)
下排就属于这独特的现象。它位于牛尾巴山的西边,是夏水开发区的管辖之地。在夏水开发区未成立之前,它是西部最邻近城市的所在地,算是城乡结合部。那些进不了城,却想吸收城市空气的农村人就变着法子在此批地建房,渐渐地它形成了一个城镇聚集地,当时就是夏水镇行政中心所在地。等到夏水开发区管委会成立,管委会领导迫于当时的财政窘迫,先避开它,开发西部。等到开发区差不多建设完,回过头来,发现己是很难动它,并且也不舍得动它!因为如今的下排己不再在是原来的一个小村落,而是人群鼎沸,建筑密度、容积率超强,牵扯着地方财政收入、劳务市场稳定的小城镇了。这里聚集来自源州各式各样求梦的人,本地人差不多己全部搬走了。这里的人在本地人眼里是那么的不屑,但他们毫无疑问却是源州发展的基石。当然这里也是滋生毒菌的温床,那些骗子、掮客、卖Y的小姐充实其间,犯罪率在源州居高不下。这里也是刚来源州追求梦想的年轻人的暂歇之地。
萧寒到下排先找了几家房屋租赁公司,当看房租的价格时,连还价的勇气都没有退了出来。亏得墙面、电线杆贴满诸如治性病、三级片录像、租房的广告,而这种最原始的广告,才有最廉价的商品。果不其然,萧寒终于看似在一根鲜血淋漓、斑斑珀珀似伤心欲绝情人泪的电线杆找到了他所承受起的房子。于是迫不及待打电话过去。却听见里面一个爱理不理的声音:“噢,想租房,你是大学生吗?”
萧寒一愣,没想到在源州租房子也要看学历,看来读书人还是蛮受尊重的吗?只是自己原来还没体会到,于是忙回答:“是的,大学本科。”
“带上你的毕业证到牛肠子弄174号找我,我姓顾,照顾的顾,知道吗?”
“知道。”萧寒老实回答。
萧寒顺着他讲的地址,C进牛肠子弄,里面的世界差点让他望而生畏,这才体会到黄泷所讲的绝不是吓唬他:一条支离破碎的石板路的左边有一小沟,沟水停滞不流,己发臭发黑,在正午的阳光下“呲呲”冒着气泡。萧寒禁不住捂住鼻子。对于这沟死水,他无法形容,忽然想起了闻一多先生的一首诗《死水》: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可是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是矛盾的:清者无鱼,土污而万物生。这沟死水啊!滋润着旁边的土地,养育着一方的生灵。这里常住的居民一一老鼠、苍蝇、蚊子因为他的侵入,乱成一团,胆小的老鼠吓得满地乱窜,胆大的绿头苍蝇围着他“嗡嗡”抗议,更喜的是一冬未进食的蚊子岂能放过这送上门的午餐。不一会,萧寒感到脖子间痒,抓抓止痒,不曾想被抓的皮肤仿佛一下子传染扩散,继而他感到脸、手、脚都痒成一片。在人家的地头上,他没缩回去,而是大踏步往走,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落单,因为他知道这两旁参差不齐、破破烂烂的房屋里飘来的呛鼻油烟味、笑哭声和麻将声是他同类所造成的。
终于到了,他敲开174号大门,从里面探出一个黑黝黝、圆弧弧脑袋,冲他呲牙裂嘴一笑,露出两个撑着门面的金牙,金牙里嵌着R屑和韭菜,显示他的富有,对萧寒道:“你找谁?”
“我是刚才打电话来租房的。”
“是大学生吗?”
“是。”萧寒把毕业证掏出来给他。他假模假样看了一会儿,突然面露桃花道:“小伙子,你好运气,我这儿刚巧有一上等好房间,人家想租,我都没租。我就要租给象你这样高素质的大学生。”
萧寒听后很舒心,跟着他进来。这是一栋未拆迁的农民房,四层楼,每层楼的结构几乎一样,朝北一个公共卫生间,其它的搁成五个房间都用来出租。老板一家住在四层楼。这栋楼前有一大院子,院子里种了些树、草,收拾的倒也干净。更喜的是这儿挺安静,除了个别房间里传来的微弱的打鼾声,便寂静无声。同外面脏乱、喧哗的环境相对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萧寒一下子就喜欢这,感觉这儿才是他创业的所在地。
顾老板直接引他上三楼,边打开朝南的一个房间门边对他道:“别看这房间简陋,风水却极好,刚开始租给一个叫刘明远的,现在是源州市建筑设计院夏水分院院长,还有一个叫胡文秀的,现在己当上新大地房地产公司老总啦,在这之前,刚搬出去不久,好象是搬到浅水湾花园。”
“是吗?!”萧寒听后一阵窃喜,他要的就是这种氛围。其他两个他不知道,可是刘明远这三字对他来说,无异于如雷贯耳,他可是在他这一行在源州呵咤风云的人物。此刻他有点迫不及待想租下这间房。
房间打开,传来一股死鱼的腥味,萧寒禁不住捂住鼻,见墙角一摊发黑的秽物。顾老板也捂住鼻,似自言自语道:“这胡文秀是湖南人,最好吃咸鱼,所以总是弄得这栋楼里一股鱼腥味。我对这味又特敏感,说了几次。但人家偏爱吃吗?没有这东西下不了饭。怎么办呢?只能迁就他,毕竟都是文化人吗?”
听他如是说,萧寒拎不清问:“顾老板也上过大学?”
“没有,没有。”顾老板一阵脸红,解释道:“同你们文化人呆久了,潜移默化也似乎觉得自己有文化了。”
萧寒笑笑,顾老板问:“萧先生,你觉得这间房怎么样?”见萧寒仍捂住鼻,笑道:“是不是同我一样特敏感这味道?”
萧寒道:“有点,但这不是主要的,顾老板谈谈价钱吧?”
顾老板报出价,萧寒吓了一跳,自语道:“这么贵!”
“还贵?!”刚才还笑咪咪,一脸和善的顾老板突变得满脸鄙视,对他不屑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这儿的房间是下排最好的,也是价钱最合理的。说真的!许多人出高价想租,我都没租,就嫌他们没文化,素质低。没想到你年龄青青的,倒学会生意场上的一套,胡乱杀价。算了,不租了!”
顾老板前面一番话说的萧寒汗颜,后面一句话让他慌张。他生怕顾老板生气不租给他,那真是竹篮打水一一一场空!忙陪着笑脸,近乎求他道:“顾老板,我刚从内地来的,不领行情,就这个价,我们签合同吧。”
顾老板犹是余怒未消,老大不情愿答应道:“算啦!看你是文化人,就租给你。不过我这儿有规矩,就是先预付三个月定金。”
“行,行!”此刻的萧寒己被他嘘得丧失了正常的思考,乖乖地答应了他所有的要求。上楼,交了定金,签订好合同后,向他借了扫帚、脸盆之类的清扫工具回来。再见这十二、三平方米的小房间,心里感慨万千,那股鱼腥味忽儿就闻不到了。骄傲自己在南方有了安居之地!虽是陋室,但古人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何陋之有?他得意着、看着,心里设计着他未来的工作室和起居室。突感后面有啃瓜子的声音,回头,见后面立着一个人:一头粟色卷发,黝黑的脸上沟壑纵横、皱褶交错。朝天鼻,鼻中营养丰富,稀松的鼻毛长出鼻外。整个是个未彻底进化的北京猿人。顿时被他吓了一跳。这不是齐圣天是谁?!可又敢确定,齐圣天是丑,可他既使再热的天也把自己打扮得道貌岸然,让人不敢小视。可眼前这家伙邋里邋遢,整个不象人样!虽是南方的初春,温度还较低,可这家伙整个不怕冷,光着膀子仅穿一件马夹,并且马夹不扣,露出一片浓黑的胸毛。萧寒见这家伙的样子本身就厌恶,更见他肆无忌惮“啐,啐”地往他这本不干净的地上吐瓜子壳,心里就更加厌恶了。
这人不在乎萧寒对他的表情,还颇为他这付尊容得意,“嘿嘿”笑着问:“刚搬来的?”
“嗯。”
“这房间真怪!”他似自言自语道:“去年死了一个心脏病的,刚过年,又死了一个生梅毒的。”
“什么?”萧寒简直不信自己的耳朵问:“这里原来的房客生梅毒死的?”
“我什么也没说。”他丢下这句话,再丢下几片瓜子壳,悠哉悠哉出去了。
那股鱼腥味又飘进了萧寒的鼻孔,并且这次来势凶猛,他招架不住,扔下手中的工具,捂紧鼻子,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正遇上顾老板为他送收据,见他这样子,奇怪地问:“萧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萧寒夺过收据,喘着气道:“我那间原来的房客是不是生梅毒死的?”
“谁他妈的胡说八道!”顾老板怒不可遏地冲空无一人的走廊嚷:“谁他妈的再胡说八道,我把他轰出去!”
嘿!萧寒真的是后悔!更恨自己不长记性!刚来南方住旅馆就被骗还情有可原,可现在被这雷同的方式再骗一回,是简直是无药可救了!他咒骂自己,想退房,可一想到顾老板笑咪咪的脸,就知道自己白搭。丧气的萧寒在牛肠子弄一个小饭店胡乱吃点东西,乖乖回来,乖乖地打水冲地。这时,“北京猿人”不敲门悄然走到他身后,对他愤慨道:“你这小伙子太不仗义了,我好心提醒你,你却出卖我!”
“出卖什么?”萧寒回过头来,疑惑不解地问。
“出卖什么?”他更加愤慨了,指着萧寒的鼻子责问道:“你把我的话告别顾老四,这不等于出卖我吗?!”
这倒是真的!萧寒歉意解释道:“我是说了,可是我没讲是你说的。”
“你这傻小子!”他哭笑不得,摇头叹息道:“一点社会阅历都没有,这层楼面上只有你我两人,顾老四不认为是我说的,还会认为是谁说的?”
听他这一分析,萧寒倒为祸及他而内疚,抱歉道:“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
“没事,没事!”他拍着萧寒的肩,无所谓道:“我们是业主,是上帝。他不想租,老子还真不想租这破房子呢!”见萧寒木愣的样子:“哎,他租给你多少钱?”
萧寒如实对他说。他一听,惊呼道:“这么贵!难怪顾老四玩这噱头,看来你们这些书呆子的钱是好骗!”
萧寒被他说的羞愧难当,为掩饰,拿着抹布继续擦地。他却一把夺过,埋怨他道:“大老爷们!怎么能干这种活!”还未等萧寒反应过来,扯开嗓子喊:“小翠,小翠。”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肤色暗而不黑,却辛辣有力的小女人似闪着腰式的,一扭一扭进来,嘴上喋喋不休骂道:“什么事呀?催魂式的!”
刚才还大老爷们的“北京猿人”忽而堆满笑容,谄媚兮兮道:“想请你帮我朋友擦擦地?”
“嗯!”她眉头一皱,见地上的秽物,更觉恶心。萧寒见她这样子,岂敢!忙夺下“北京猿人”手上的抹布,道:“自己的房间,岂敢麻烦你们,还是自个干吧!”
“那怎么行?”她夺过萧寒手中的抹布。萧寒感觉到,她夺过他手中抹布的瞬间,他的手背被她手指轻轻划了一下,那划的感觉就象丝绸擦过般的爽!他禁不住偷望她一眼,见她层层翻开的衣领内,忽隐忽现露出一片白,那白与她黝黑的肤色相对比,更显得白,他心紧,发现自个极快,极容易被她引诱。她也似乎发现他内心的慌张,冲他欲眠、似醉、带梦地微笑,她微笑的嘴鼓起来似在跟人使性子、似跟人接吻。萧寒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北京猿人”疏忽全没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自以为他的意志得到贯彻,洋洋得意地掏出烟,扔给萧寒一支,自个燃上一支道:“小伙子,你是不是刚来源州的大学生?”
“你怎么知道?”萧寒燃上他送的烟,深吸吐出,掩饰窘态反问。
“一看你这老实样就知道!你做什么的?”
“建筑设计。”
“哎哟!”他套近乎道:“没想到我们还是同行呢。”掏出名片给萧寒道:“我是做建材生意的,你们搞设计的人信息很多,以后有什么信息,一定要告诉我。”
萧寒微笑点头。看他名片写的是汇源建筑材料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包世有,不是齐圣天。可是同他接触时间越长,越觉得他象齐圣天,不说长相,就连说话的腔调也象。
包世有见他看自己发呆,不解道:“哎,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你特象我一个朋友。”
“是吗?”他自嘲道:“这世上会有人长得同我一模一样?”
听他如实说,倒不好意思追问。于是低头看着小翠擦地,这小女人擦地就象她用刷子刷她脸上的粉似的,磨洋工!萧寒心里哭笑不得,这才理会到一句经典名言:世上那有免费的晚餐!看来自个是缺乏社会阅历,本以为可偷个懒,不曾想,欠了人情不说,自个还得等他们走后,再重新干。
下午萧寒到市场买来了家具,剪了一点布算是做窗帘。布置完,见这房间被自己布置的象模象样,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深夜己近二点,萧寒在睡梦中被走廊里吵吵闹闹、跌跌撞撞的声音吵醒,睡眼蒙胧地开门张望。妈哟!那来来这么多小姐,她们肆无忌惮地光着脖子穿着内K进进出出,全没有羞涩之感,还有两位喝多酒的在撒酒风。难怪白天静悄悄,原来这里全是月光族。真是上当受骗!“萧生。”萧寒听是包世有在叫他,见他也躲在门边瞧风景,于是问:“你也被吵醒了?”
“好看吗?长夜难熬,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介绍。”
“别开玩笑了!”他“碰”地一声把门关上。
包世有见那扇门被关上,露出让人察觉不到的笑,心想:“我就不信世上有不吃荤的猫?”
这栋楼住的不光是靠开发自身资源的“月光族”,还真藏着几条龙几只虎,口气大的上嘴唇顶天,下嘴唇立地,让萧寒惊叹不己。这天凌晨他N急上厕所,在走廊碰见一精瘦精瘦的,满脸倦容的小伙子同另一个精瘦精瘦的,满脸倦容的小伙子打招呼道:“老朱,你最近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还不是把俺们家的土特产批发到香港去。”
没想到他鄙笑道:“这种外贸生意既累人,又没利润,我早就不干了。”
“那老陆你最近忙什么?”
“想搞房地产,听说过城南那块地吗?我己拿下了,现在正游说银行融资呢。”
“老陆,亏得俺们还是兄弟,这等好事也不同俺说,太不仗义了。”
“你也想参与?”
“当然想。”
“那好。”他似身上被割下一块R,勉为其难道:“那你到我房里来合计合计吧。”
看着他们勾肩搭背走进了一房子里,萧寒似做梦一样,等他醒过神来,惊佩自己做出了一个正确选择,别看这些陋室,住的人也貌不惊人,可真是藏龙卧虎!只是这些龙和虎的看起来真的让人不敢恭维,所以萧寒也就不恭维地把他们同自己作比较,觉得他们的“成功”只不过比自己早到几天而己,没什么稀奇的,只要自己稍一努力,他们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
可创业难呀!第二天,萧寒就领会到了。他到办公室,罗本未就领他上楼,介绍几位同事。这里人不多,仅四个,一个建筑、两个结构,还有一位是罗本未的表弟罗海。他负责办公、出纳兼描图员,凡室里杂七杂八的事全由他一人负责。别小瞧这设计室小,却五脏六腑齐全,并且等级分明。李光同、梅尘笑各自是专业的负责人。这负责人相当于大院设计部的主任。萧寒和另一个搞结构的刘润生就分别是他们的手下。萧寒的顶头上司就是李光同。
李光同是这里唯一的高级工程师,所以大家尊称他为李高工,叫顺口了叫老李工。老李工很有涵养、很有学者风度,他的长相非常象日本现代建筑大师一一丹下健三。可是他真的老了,老的缺乏生气,老的让人觉得他总处于睡眠状态。他额头上布满了沟壑密布的皱纹,眼袋肿肿、两目无光。可是他很敬业,对工作一丝不苟。萧寒上来时,他没象其他人拥过来,凑热闹,而是一直趴在桌上画图。只有等到介绍到他时,他才礼貌性站起来同萧寒握握手。但萧寒从他和自己握手时的颤动就己感知他对自己很敏感、很警惕。
罗本未介绍完,就让李高工分摊一点活给萧寒干。李高工顿时紧锁双眉、脸微微变色、身体轻轻颤抖,从图桌下拿出一叠方案,东瞧不舍西瞧心痛。最后在罗本未的催*下,眼一闭、心一横,给了萧寒一个门楼的设计任务书。萧寒一见是这玩意,知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心里老大不乐意。可是人在屋檐下,岂有他选择的权力?
罗本未可不管这些,只要他付出的工钱不冤枉就行!他交待萧寒一下,下楼了。
罗本未刚下楼没多久,刘润生就凑过来,偷偷摸摸问他:“哎,老板答应你什么条件?”
萧寒心一紧,生怕又出现海城丁小丽给他下的套,于是模棱两可道:“没什么条件,他说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他更加神秘兮兮问:“是与我同仁,还是与他们同仁?”他指着李高工和梅尘笑。
在南方己混过一段时间萧寒心里当然知道绝对没有所谓的“一视同仁”,但还是控制不了心中的好奇问:“他们多少?”等着被他喷的难堪,没想到刘润生轻易就告诉了他。萧寒听后,心里很不爽,可以说有点嫉妒,没想到同样的工作,报酬却差距的如此之大。
刘润生见他的神情,明白了一切,心也就平衡了,爽爽的一笑,悠哉悠哉走了,扔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搞建筑的也没什么了不起!”
萧寒硬是半天缓不过味来。更让他不爽的还在后面,罗本未领着一个小年青上来。这小家伙学结构的,刚毕业才半年,就辞了内地的工作到南方来闯荡,在人力市场,见到罗本未的招聘启事,就自个跑过来。刚才在下面同罗本未讨价还价了半天,罗本未最终让步,答应他的要求。当然他的待遇好过萧寒。更让萧寒自愧不如的是,梅尘笑给他一个活,他一见,嘴一撇道:“这垃圾活,我才不干呢!”
众人听后惊讶,尤其是梅尘笑。可他却一副D而啷噹的样,看着罗本未。众人也瞧着罗本未。可罗本未非但未动气,反而满脸笑容做梅尘笑思想工作道:“梅工,小谢是个本科生,你给他一个大一点的活吧?”
“没问题,没问题!”梅尘笑给了他一栋三星级宾馆的高层,是臭他,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这小家伙却不知天高地厚接了下来。可想而知,梅尘笑当时气急败坏的样子。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罗本未非但未阻拦,反而露出一脸欣慰的笑!
这一幕,萧寒百感交集,发现自己老了,落伍了!尤其是罗本未那句话:“小谢是个本科生。”让他汗颜。他也是本科生,并且学建筑的,并且在设计院滚爬了几年。没想到却不如刚毕业的,这能怨谁,只能怨自个。怨自个在这市场经济下,却选择了落后的应聘方式:托人找关系。这下好了,自个权益非但未争取到,反而欠下了黄泷天大的人情!
情绪懊丧归懊丧,但工作还得做,并且还得认真地做。这个小门楼,萧寒做了三个方案,并都画了效果图。等待老板的选择,等待老板对他工作能力的认同。
罗本未在做老板之前,也是搞建筑的,只是方案一个没做,净当下手画施工图,所以对自己建筑的审美能力非常不自信,叫来老李工。老李工一见他的图,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鼻子责备他道:“你怎么善作主张改方案呢?是不是嫌我水平低,想取而代之!”
萧寒是隐约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不满,可没想到如此激烈。对于他的无理取闹,他是有点火了!可是己经过一事的他,没有发生象在海城被高奇刁难窜出火来,而是强忍着压下去,尽量使自己的语气缓和道:“你不是给我任务书,让我做方案吗?”
听他这么一说,老李工更来劲了,对着他嚷:“方案我早就做好了,业主也己认同了,只等你来取,我再同你交待几句。没想到你这年青人骄傲的很!全不把我老头子当回事!”
萧寒硬是被他闷了一G,有理说不出!又一次体味到人世间的险恶!等到他把方案拿过来,萧寒一见:中规中距的建筑立面、铅笔素画的效果同自己活泼的立面、炫丽多彩的效果图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心中坦然,有点得意地看着罗本未,等待他公正的裁判。可罗本未却毫无原则站在老李工一边,批评他道:“小萧,你要谦虚一点,凡是不懂可以请教李高工吗?”
这句话,犹如当头一棒,萧寒彻底泄气了!就此他感到前程茫茫,仿佛自个置身于一个茫茫无边的森林,迷失了方向!
萧寒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同行如此相欺?或许是老李工一句深深叹息的话:我都耽误这么多年!提醒了他。是啊!象老李工这一代生不逢时老知识分子,一荒废就是二十多年。自然要把失去的青春夺回来!可叹他夺回青春时光的方式是如此让人难以理解:他按照现在的薪金减去过去的工资乘上时限,得出一天文数字。哇噻!不得了!他见了胆战心惊!为了把失去的损失夺回来!他就象绑在磨盘边驴,不知昼日地工作。可怜的他,不到六十,劳累的就象快走完了人生所有的行程。
萧寒真是倒楣,摊上一个不懂技术的老板、一个视他为仇人的上司。你想:他的日子能好过吗?更让他难过的是他住的房子,那可是度日如金呀!这时,他才知自己是多么的幼稚!放着免费的公寓不住,偏要挖空心思去租房子。租房子有产出倒也罢了,可他是在烧钱买罪受!他也曾想厚着脸皮找江海帆弄点活干。可他一到江海帆处,就被他支吾的玩笑挡住,他到底还是个要脸皮的人,没有犯贱开口。于是去了几趟,最终无功而返。可是压在身上的房租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心惊。久了,便麻木了。麻木的萧寒变得毫无生气,白日恍恍惚惚不知做甚?疲倦的直想睡,晚上倒清醒,清醒的让他后怕、头麻。
春天本是个生情的季节,萧寒在南方没有情人,可是多情的他一见两个异性粘在一起,便管不住自己遐思,伤春的情境是那么让人欲罢不能。突然他想到陈旭,陈旭这小妮子前段时间倒在国贸商场碰见过一次,只不过当时自个躲着没敢同她相见。他自信以为她应该算作他在南方的一个朋友!因为自她离开海城后逢年过节总给他寄来贺卡。虽然贺卡上淡淡几句客套话,他就会禁不住遐想,他巴望她能成为自己的情人,毕竟她实在太象让他怦然心动初恋的情人。可是他再自信心里也自知自明知道她绝不会成为他的情人。明知去拜访她,也知道是自找无聊。可是现在他的生活就是这般无聊,现存女朋友太缺乏了!只能把她将就将就了,权当慰籍自己寂寞的心吧。
况且他心里还有个阿q的想法:那就是把海帆带去,让他瞧瞧!想到海帆,他心里就憋气。对这个老同学的友情他不敢苟同,他心里说不上他好或有什么不好,反正从他瞧自己的眼光里,他感觉的出他在应付着自己,就象应付一个穷亲戚。自个是落魄一点,可还不至于落魄到让他怜悯、让他嫌恶!
南方春天的傍晚特别美,太阳红彤彤地悬在海面上,撒下片片的阳光象金子般在海水中荡漾,勤劳的渔夫们架着小舟,朝着金光最闪烁处撒下鱼网,捞取劳动的果实。萧寒、海帆心怡自得坐在海边一西餐馆里,啜着咖啡,望着窗外的美情。海帆边品着咖啡边随口问了句:“喂,这段时间混的怎么样?”
萧寒随口回道:“能怎样?不就象得罪众神之神的西齐弗,被罚每天推一块石头上山,可是那块石头每推到山顶就滑了下来,没办法他只能又往山上重推。日复一日,永无止境。”
“你小子!”海帆苦笑着摇头,敏感的他觉的这老同学在臭他,心里有点愧疚,可这愧疚感在他脑海里瞬间而过,反倒怨起萧寒不争气,禁不住嗫嚅道:“如果你爱他,叫他来纽约,因为这是人间的天堂;如果你……”
“你说什么呀?”声音虽小,但萧寒还是隐约听了出来。他现在是有一点恼怒他的老同学,自己一句随口还自以为幽默的话,竟惹得他假正经的说教,心不爽,但理智的他佯装没听清楚,断然打断他的话。
江海帆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而懊恼,喜的是萧寒没听清楚,忙止住,转话题道:“我说你小子太消极,不懂得积极去争取。机会对每个人都是均等的,你一定要有信心!”
萧寒听后哑然失笑,但这是苦恼人的笑。心想信心他倒是有,可机会呢?总是与他擦肩而过。己经被世事磨圆的他打哈哈附和他道:“或许你说的对?运气在盼的时候不会来到,盼来的运气不是好运气!”
“你知道就好。”江海帆严肃道:“萧寒不是我说你,你缺乏斗志,记住:这儿就是人生的战场,胆怯者的坟墓。”
这不是说教是什么?萧寒情绪陡然一落,负气地望着窗外,窗外依然是那付美景。只可惜江海帆那句煞风景的说,让这美景黯淡了许多。心里有点后悔,不该带他来。后悔归后悔,可心里实在不愿辜负这美景,岔开话题问他:“海帆你也算是个成功人士,为何不成家呢?”
江海帆苦笑道:“尴尬!”
“尴尬?”萧寒乐道:“是有点尴尬,这倒让我想起我们大学宿舍后面的女研究生楼,高不成,低不就。最后耽误到人老珠黄去婚姻介绍所。”
“你小子,好不正经!别忘了你年龄比我大,要成老处男也是你先。”
见海帆急的样子,萧寒心里有股报复的快感,哈哈地乐。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声轻脆的声音:“你说的对,他一定会成为老处男的!”
谁呀?萧寒扭头一看,这不是陈旭吗?见到她,萧寒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激动,激动的人来疯道:“去,去,去,小孩子一点都没礼貌,大人说话,C什么嘴?”
“姐,这男人一点风度都没有,我们不理他,回去吧。”
“你姐也来了?”萧寒倒不是为刚才对她的放肆而内疚,而是因为有个外人。等到看清这外人是谁时,他的心不止是内疚,而是发慌、发虚。发慌、发虚的声带都在哆嗦。这女人不就是上次在书店里碰见的,让他忘乎所以,做了一件浪漫傻事的费月吗?见她一直含笑注着他,那神态仿佛己认出了他,又仿佛他这个人在她眼里如午夜的鬼魅视而不见,心里更是着不到底恐慌。
陈旭见他这窘态,嘴一撇,挤兑他道:“这男人真没出息!见到美女就找不着北。”
萧寒被她羞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不知该说些什么。还是海帆老练,站起来,邀请她们坐下。
陈旭却朝萧寒扬扬手,让他坐到对面去。萧寒讪讪笑着,P股却朝里挪挪,不起身。还是费月大方,挨着海帆坐好。无奈的陈旭只能坐在萧寒旁边,嘴却寒碜他道:“美女陪你共进晚餐,便宜你了!”
萧寒听后想跳起来抗议,可见到对面那含笑的脸,却力不从心。
“成功”的海帆的确有他过人之处,此刻见到他心目中偶像一一费月,内心顿时生出汹涌澎湃的复杂情感,可他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控制住内心的激动,道貌岸然地端坐着,嘴角略露微笑,仔细聆听着他们讲话,显得非常有绅士风度。费月坐下时,微笑对他招呼。他心一紧,受宠若惊忙把P股往里挪挪,套近乎道:“费总,巧!”
费月怔了一下,但脸依是含笑冲他点点头回道:“巧?!”
山水画(14)
既然有渊源,江海帆自然不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像画个无形的圈子,把自己和费月围在里面,谈话密切地泼水不入。他先问她的是不是自己开车来的。费月说是。他却道:“我今天没开车,主要原因是想参观浅水湾花园,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没想到浅水湾花园的环境和建筑设计的如此巧妙,简直是天人合一!刚才我就想,负责建造这小区的一定个建筑高手吧?”费月含笑地听着。江海帆见他一番胡扯把费月骗得一愣一愣,更加得意地问:“费总,您是不是也学建筑的?”
“哦!”萧寒差点呕出来,亏得嘴呡得及时,但肚里还一股异味在翻涌上窜。心想:人真不能同政治挂钩,一旦挂钩,人就不再是人啦!而是动物,是貌似人类的猴子。猴子只有得意忘形往上窜时,才露出他异于人类红烘烘的P股。对于他这蹩脚的拍马,萧寒想看费月脸部的反应。可费月脸部的反应让他很失望。她依是含笑的脸,但双颊却绽放了许多。柔声回道:“我是学中文的。”
江海帆恼怒地瞪了萧寒一眼后,便顺着费月的话大惊小怪道:“哦,学中文的,难怪有这么好的审美观。我现在才明白为何苏州园林是文人S客设计出来的而不是当时的建筑师一一技匠。那是意境所致,象我们这些学建筑就差这点意境,所以设计出来的作品,总觉得有缺憾。萧寒,你说对吗?”
萧寒能回什么,只能回是。可心里别扭、R麻。再瞧费月含笑的脸,双颊又绽放了许多,并泛出红晕,羞涩地垂下头,似嗔似笑道:“我那懂,全遵循建筑师的意见。”
“这更了不起!”江海帆似发现新大陆道:“现在象您这种既懂行、又谦虚、又民主的业主太少了,我就没碰到过,我的作品总是被那些自以为是的业主武断地改来改去,最终建造出来的全与我的想法背道而驰。哎,所以有的时候,心里特别愧疚于这个城市。”见费月同情的眼光,更加套近乎道:“我总想为费总服务,虽然我们院小,但我们总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去参与你们设计的竞标。可惜三次都落选了,现在好了,我们都成朋友了,以后你公司的项目我们更要参与竞争了。”
“欢迎,欢迎!”费月本是含笑的脸依在含笑,但绽放的双颊收敛了许多,嘴撇向一边,这是种孤芳自赏,现在更是拒人千里,流露嫌恶道:“可就是怕你们瞧不起。”
“怎么会呢?”精明的江海帆情急之下忽略了费月的脸部表情,生怕自个白忙碌一阵,忙自我表功道:“你们公司大的项目我们虽没做到,可是小的却委托给我们几个,并且都是我亲自设计的,我记得费总您还亲自表扬过我几次呢。”
“是吗?”费月一脸惊讶。
江海帆谔住了,一脸尴尬。萧寒忙C进来道:“别光顾着说话了,小姐捧着菜单己等多时了。”
“对,对,对!”江海帆从小姐手上接过菜单,殷勤地摊在费月面前道:“该死!光顾着说话,费总您饿了吧?”
“还好!”费月眼瞥着一眼菜单,客气道:“你们点吧,我什么都能吃!”
“这是你们公司的店,你熟还是你点合适。”江海帆不经大脑的一句话,惹得费月瞪了他一眼,本身不自然的他,此刻更加惶恐。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爬到梯子的顶端,却发现架错了墙。等他稍愣的功夫,费月跳出他为他们画的圈子,对萧寒眨眼睛道:“萧先生,久违了。”萧寒心一紧,猜想她要拿出那件臭事来调侃自己,头也不敢抬地“嗯”了一声,却听见她话一转道:“小旭经常提起你,说你这人挺幽默的。”
“是吗?”萧寒望着她不笑还依恋着笑意的脸,象电影序幕的音乐停止后袅袅空中的余音,在引待着故事的开始。心里又不着底,为掩饰,扭过头对陈旭大咧咧道:“没想到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挺重要的!”
“臭美了你,我倒是经常在我姐面前提起你,可只不过是把你的臭事拿出来调侃调侃。”
“真是失败!”萧寒故作委屈道:“我原以为请到你们两位美女是秀色可餐,没想到我们这两个大男人却成了你们调侃的盘中餐。”
“知道就好!”望着陈旭得意的脸,他们几个都“噗哧”笑出声来。费月打圆场道:“别先光顾着斗嘴了,这位先生你可能饿了吧?赶紧点菜吧。”
一边的江海帆听她突然说到自己,有点不知所措,忙客气回道:“我随便的,你们点吧。”后醒悟到自个在她面前忙活半天,却发现她连自己的姓氏都不知道,掩饰尴尬,低头啜咖啡。偏这鬼机灵陈旭不饶他,冲小姐嚷道:“来份随便,这先生要吃。”
除江海帆外,众人都会心笑了,包括小姐。
萧寒护惜海帆责怪陈旭道:“你这小家伙多坏,乱开玩笑,搞得我们江大院长坐立不安。”
“无…所谓的,无所谓的!”一向自以为睿智的海帆,一下愚钝起来,讲出的话语无伦次道:“大家开心就行!我,我真的无所谓的!”
陈旭说:“你这同学就比你有涵养,那象你小肚J肠,全不象个男人!”刚才还尴尬的海帆听她这一说,顿时露出感激的笑容。萧寒想反驳,可又怕跟她纠缠不清。想想还是自个安慰自个“大男人岂能同小女子一般见识!”,于是保存实力,作战略上的撤退。对费月道:“还真有点饿了,你就勉为其难替我们点吧。”
在众人的坚持下,费月也就勉为其难替他们各点了一份牛排。等小姐走后,她突然惊呼道:“哎哟,我忘了,小旭说萧先生不吃西餐的。”
萧寒听到她还比较关注自己,有点受宠若惊道:“我无所谓的,况且我现在也比较喜欢吃西餐,吃西餐就好比抽烟,吃过几次也就习惯了。”
费月似漫不经心批评他道:“这比喻不恰当,西餐营养搭配合理,有助于身体健康,可抽烟却是慢性吸毒,对身体一点好处都没有。”
“厉害!”萧寒心想,随便一句调侃的话,就被她挑出毛病。萧寒顿时感觉出她在捉弄自己,想挑明,可又怕他们听后,臭他;不挑明又怕她无休无止。于是试探性道:“费总,我觉得我好象见过你?”
“是吗?”费月捂住脸,露出两个并不大,但却灵活闪烁着光的眼睛,阻止他道:“我可从未见过你,想必小旭说的对,你碰见漂亮的女孩总是用这种方式套瓷吧。”
“好不知羞!”陈旭骂了句。
萧寒见她这样子,心中一阵窃喜,知道目地达到,忙装作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是在电视里。”,于是学着费月的腔调油腔滑调道:“入住浅水湾花园吧:这里住着……”
话未完,陈、江两位大笑,只不过海帆笑的分贝大了点,就遭她怒瞪,吓得赶紧戛然而止,而那口气噎在喉管里上不去,下不来,只能仰着脖子梗了梗,自我消化。萧寒见她的脸似窗外的夕阳映红的海面,已渐渐晕到脖颈。又更象新鲜得使人忘了口渴而又觉嘴馋的好水果,立刻想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