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然是赖掉我们的钱诺!”顿时咒声不止,突然听到一愤怒的声音:“我们钱不要了,打死这黑心肝的!”他只感到黑压压一片向他袭来,他开始还条件反S地捂着头,可是一阵阵剧痛后,他放手,任由无数支手正侧横斜地抽打他漠无反应的身体。
是丁小丽他们来救了他,更确切地说,是他不认的“好兄弟”包世有救了他。他一见萧寒被众人欺侮,当时就挽起袖管,大有一付为朋友两肋C刀的架式嚷:“你们竟敢欺侮我兄弟!你们会打是不是?好!我这就去叫我兄弟们同你们干一场。”这一嚷还真有威慑作用。秀才碰到真格的,怕了,忙收住手,怯怯地缩了出去。等他们全部缩出去了,包世有勇敢地跑进来扶住他,关心地问:“兄弟,没事吧。”总算遇见亲人啦,萧寒绷紧的神经稍一松懈,就觉得头一阵昏厥晕了过去。
萧寒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挂盐水,见洪七爷、丁小丽和包世有都在旁边,羞愧难当说:“不好意思,一点小伤,害得你们都没休息好。”
“活该!你才一点小伤呀?”洪七爷疾言厉色道:“可是你的自作聪明,把现在的局面弄成不可收拾的地步。”
萧寒羞愧的无地自容,“啊,啊。”地说不出字来。丁小丽护惜他道:“七爷,这也不能全怪小萧,是他们太不讲理了!”
“你也有份!”洪七爷回过头来喷她道:“我当初说这个院长一定要有管理经验、有社会背景的,可是你却偏要他这个窝囊废,说他为人老实,有诚信,可以依托。嗯,他倒是老实,可惜呀,老实任人欺呀!嗯,我倒要看看这窝囊废怎么收拾这局面?”
丁小丽听他把责任全推卸到自己身上,跳起来抗议说:“怎么全怨我?你当初是说过要找一个有管理经验的、有社会背景的,可那几个有管理经验、有社会背景的你却说他们太厉害,只能重用不能依托!小萧是我介绍给你的,可是我还没说完,你就打断我说:‘我就需要这种人,这种人虽然没能力,但不会给我惹祸!’”
“好,好……”洪七爷理屈词穷说:“算我看错人!”转脸对萧寒恶狠狠道:“小子,你是皮外伤,盐水挂好后就给我出院,明天就得为我摆平这件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完怒冲冲扭头走了。丁小丽看了一下他的背影,再看一眼萧寒,犹豫了一下,站起来拎着包带着包世有追随他出来。
他们都走了,空留下来的萧寒头胀痛得厉害。刚才他们俩的对白,彻底击溃他心里仅有的那点自傲。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们重用自己当院长,不是因为自己的才气,而是因为自己傻,可以被他们揉搓在手里。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一想到洪七爷的咄咄*人的架式,再想到设计人员愤怒的眼神,他就觉得脊梁骨“飕飕”的发冷。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他这时才知道进退维谷的滋味。
门开了,是黄泷,拎着一袋水果。他见是他,气就不打一处来,扭过身去。黄泷放下水果凑在他耳边小声说:“小萧,没事吧?”
没事才怪呢!假惺惺!他突然扭过来对他歇斯底里道:“黄泷我同你有仇呀?为什么陷害我?置我于死地!”
黄泷气得脸一阵白一阵红,强忍住,挤出笑容说:“小萧此话怎讲?我怎么会陷害你?”
“别装蒜了!”
黄泷见他愈来愈不讲理,生气道:“你怨我是没道理的,当初没人强迫你当这院长,是你……”事已如此,萧寒才不听他的解释,粗鲁打断他道:“是我傻可以了吧?”
黄泷见他蛮不讲理的样子,知道他这人己不可理喻了,可是他又不愿承担这罪名,忍着性子说:“小萧我与你讲过没有?刘明远为‘明月家园’这个项目挪用了设计院的承包金和员工的奖金。”
萧寒哑口无言,他再愤怒;再委屈,可他否认不了事实。
黄泷见他两眼是泪,像大孩子挨了打骂,咽泪人心的脸,鼻子忽然酸了,心软说:“小萧,这也许是好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事本来就是人力难以做到的,就让时间去稀释它。”
“你说的倒轻巧!你没看见刚才七爷凶巴巴的脸,*我明天就去上班。”
“小萧,听我话,明天千万不要去!你在医院能捱几天就几天,实在不行,买通医生,让他给你开个假证明。”
那有那么简单,萧寒对他凄惨一笑。
萧寒被揍的消息不翼而飞,他那些朋友都拎了一点东西到医院来探望他,包括与他没什么交情的范氏夫妇。可是在这群人中,他最想见到的那位没来。此时此地此种心情,他就想见她,哪怕见到她怨恨的眼神;听到她责备的话,他心里都会好受一点,都会觉得自己不再孤助无援,可是她没来,连个电话也没有。这一夜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恐惧。
“铃,铃……”黎明前响起这声音尤让他害怕,心想催债鬼来了,可是又不敢不接。电话里的声音比他还慌乱还无助说:“萧寒,阿旭死了。”
“谁…谁死了?”萧寒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刚才警察打电话过来说,煤气中毒。”
“怎么会?”
“你有空吗?我想去新城。”
“行!你等一下我,我马上到。”他忙不迭地起来,顾不得浑身的酸痛,更顾不得护士在他后面嚷:“你还没付住院费呢?”打辆地,到她楼下,正碰到她拎着一袋东西出来。如不是她粉都遮不住的红眼袋,萧寒怎么也不信她是去奔丧,还以为她出席什么宴会。他刚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她淡而漠然先说:“上车吧。”
车子直奔新城,她握方向盘是那么稳健,可脸却是绷得紧紧的。萧寒莫名地有点紧张,缩在后面不敢说话。
陈旭家门外围挤满了凑热闹的人群,他护着她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却又被警察拦住,等验明身份后,一个老警察边引着他们边说:“你表妹也太粗心啦!烧开水,水没开,就睡了,煤气也没关。”她“嗯,嗯。”应着,随他上楼,进了房间。一直努力使自己泰然自若的她,见到躺在床上的陈旭,再也控制不了啦,先是双肩耸动,再泪如泉涌,后是哽咽说不出话。
萧寒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如不是他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信人死后会如此的美,美的让他不敢目视。陈旭满头秀发用红丝绒挽成髻,再披白纱巾,着一身洁白的婚纱裙,L露在外本来就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泛出幽幽的光,她依偎在黄志威的胸前,嘴泛出淡淡的笑容,这笑容是那么的安祥、幸福,全没有死神来临之前的惊惧。黄志威着一身毕挺的黑西装,皱褶分明正仰躺在床上,脸色从容,酣然入睡。
“哎!”老警察感叹说:“可怜的一对人呀!”见没人应话,摇摇头出去了。
正沉浸在悲痛中的费月被一颤悠悠的老者的声音惊醒,他说:“你是阿旭的表姐吧,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
费月就是费月,既使她的心绪再怎么乱,可是关键时候,她总能控制。这一点,作为男人的萧寒不得不叹服。她用纸巾擦一下眼泪说:“老伯,您是?”
“我是志威的爸。”他说:“志威和阿旭这段恋情惊天地、动鬼神!可惜他们走的太早了,太遗憾了!作为亲人的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么遗憾地走了,我们要圆他们的梦想。所以我想同你商量,在办丧事之前,给他们办一个隆重的婚庆,你看,行吗?”
“行!老伯,就照您的意思办。”
绝唱!这只有在电影才能看到的故事,可真的成为事实,亲临的人们心态会是什么样的呢?其他的人不得而知,可是萧寒心里梗得慌,站在那,支字不语,他觉得任何语言都是对死者不恭,任何声音都是那么聒噪!可偏有一聒噪的声音在他耳旁响声:“孽情呀!”他狠狠地瞪了那死胖子一眼,可这死胖子偏烦他道:“她为这种人徇情,死的太不值得!”
萧寒忍无可忍臭他道:“史城,你懂什么?你不过是食R动物,岂懂得人之间真正的感情?”
史城黯然失色,怯怯地避开他的凶光。他还有怯的时候,看来他的人性还没全泯灭掉。
萧寒这才稍稍清静了一会儿。史城又烦他道:“老萧,我们出去一下,有些事我一定要说出来,否则我会憋死!”
“你憋死算了,反正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老萧!”他突然大声嚷,犹如平地一声雷,众人的眼睛惊异地望过来,各种眼神都有,尤其费月的眼神尤让萧寒不安。史城就要他这种状态,继而威胁他道:“如果你不随我出去,我就在这儿同你大声说。”看着他无赖的脸,萧寒知道他是可以干出这种事来的,没辙,只能随着他,虽然走时,看见费月恼怒的眼睛,可是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他们没往下,而是往上走,到五楼,史城扔给他一支烟,自个先燃上,深深吸一口,长长吐出一串烟圈,说:“你相信这是意外吗?”
“不是意外,难道……?”萧寒仅迟疑了一下,就嫌他无聊道:“你小子呀!怎么说你呢?就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他脸部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垂下头,再深深吸上一口烟,吐出浓浓的烟雾以遮住自己脸部的神情和内心的郁闷,说:“是自杀。”
“自杀?”萧寒惊异地望着他,看他的脸部表情不象是开玩笑,嘀咕着说:“怎么可能呢?他们那么年青,路还长……史城是你小子乱猜的吧?”
“是我猜的。昨天黄志威从香港回来,就和我泡在一起,他说他父母己给他最后通牒,和陈旭断绝关系,并且帮他物色了一个女朋友,他去看了,比较满意,口头己应允了他的父母。所以他找我,就是让我帮他出主意,怎样同陈旭摊牌?”
“瞧你这样,你肯定出了馊主意。”
他避开他的眼光,似小孩做错事,怯怯地检讨说:“这就是我良心自责的地方!”
“你的良心还自责?”萧寒怒不可遏指着他说:“你……是你间接杀了他们!”话己出口,就觉得他的话自己也似曾听过,心里莫名地“咯噔”紧了一下。再见史城头埋得更低,整个一付低头认罪的样子,也觉过份,拍着他肩,安慰他说:“你别瞎想了,可能是意外,你没见黄志威父亲的态度,还是蛮认同陈旭的。”
“虚伪!”史城猛抬头愤怒道:“居心叵测!老萧,你太善良了!你没见他老妈穷凶极恶的样子,恨不得把陈旭的尸体撕成碎片。”
“人死为大,她太过份了吧!”萧寒不止是愤怒,心里更是懊恼到极点,真想把史城臭骂一顿,可是见他瑟瑟缩缩的焉样,又无从下口。
“老萧,我知道你心里在骂我,我也不止一次骂自己,做了什么事?”
“还好!你会自责,还证明你有一点良知。”萧寒禁不住挤兑他道:“我还以为你们马绍尔国公民都是些冷酷无情的食R动物呢?”
“别再臭我了!你知道马绍尔国吗?它不过是太平洋上的一座孤岛,除了热带植物和几个茅草屋外,一无所有。”
“我想也是,可是我想不通你小子怎么会以马绍尔国公民而自诩?”
“是你们中国人……”见萧寒恨恨的眼神,忙转口说:“是我们中国人给*的。”
“史城说话要讲证据呀!谁*你卖国籍了?”
他再吸一口烟,犹豫了一下说:“我在英国读书的几年,曾有几次机会可以加入英国国籍或美国国籍,可是我都没有。倒不是因为我爱国,而是觉得换个国籍没必要,因为我觉得作为一个中国公民在老外眼里还是蛮受人尊重的,至少比台湾人、香港人要好一点。可是我回国后,当别人知道我在英国留学,而没有英国绿卡时,而露出来的不屑的眼神,深深刺伤了我。这还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我回国搞的第一个项目,实话说,这项目是我父亲介绍的,可是那天我扛着汉斯事务所这块牌子并邀集一批志同道合者去洽谈这项目时,在火车站,当迎接我们的政府官员看到的是一群黑头发、黄皮肤同他们一类的人,而露出来的失望、被蒙骗的眼神,你可想而知。”他顿了一顿,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张绿颜色的纸说:“它只需要五十美元,可是它却给带来了前所未有机遇,享受着超出你们国人的优惠政策,既使找女朋友,只要亮出它,你就发现她们眼中惊羡的光。有时我想,她们是看中我还是看中它?如果我真的带她们去那座孤岛,住茅草房,会是什么样?”他沉闷的话使得萧寒本不舒畅的心情也变得沉闷。是呀!他说的的确是中国现在的国情,他不敢说他的同胞崇洋媚外,只能说他的同胞们太好客了!中国人好客自古就有这传统,不是有句歌词唱道吗?“朋友来了有鱼R……”为了朋友,既使自己的人果不充腹,衣不蔽体也要把最好的东西无偿地送给本不需要的朋友,而自己的人不过是家里人,好说话?
史城似没发现他脸色怪异,心情沉重继续说:“是陈旭的死震撼了我!也就是她的死,我才知道中国女人也有纯正的爱情,也有真、善、美的一面。”
本来就是沉重的氛围,他说的话又是如此沉重,真是让萧寒沉重地喘不过气来,他叹口气,拍着他肩说:“下去吧。”
下楼梯的时候,萧寒叮嘱他千万不要把刚才的话再讲出去。因为他相信善良的人都希望有个美的结局,虽然这美是凄美的,但总要好过龌龊。
就要离开新城了,他们去墓地去向死者道别。老远萧寒就看见一黑塔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慢慢走近,才看清是李若昆。他瘦了,圆润的脸己是棱角分明,身材更加挺拔,更显得有男子汉气。虽然他缄默无语,但想象的出他心里的悲伤。萧寒算是安慰算是打招呼拍着他肩说:“若昆。”
“扔开你的脏手!”萧寒想不到他对自己充满敌意,顿时觉得似被泼身冷水,尴尬不己,局促不安。不自信地看眼费月,而她淡而漠然地看着山下的风景。
李若昆深深地对墓碑鞠三个躬,转过身恨恨地盯着萧寒的脸一字一顿道:“你来了,是来忏悔吗?”
“莫名其妙,我有什么悔好忏?”
“是呀,象你这种没人性的家伙!怎么知道忏悔?”说着走向费月,低头注视费月的脸说:“我认识你,你是小旭的表姐。这个世界真是滑稽可笑,坏人Y谋总能得逞,好人却难得善终!你知道吗?那个人之所以拆散我们,是为了小旭,不曾想,小旭没骗上钩,却把你骗到了,你真是贱!”费月依是望着山下,可脸部的肌R颤抖不止。
他妈的!越说越过份,萧寒控制不了啦,冲他吼道:“李若昆,我萧某人自信对你问心无愧!你凭什么冤枉我?我出于什么目地拆散你们?”
“嘘……”他用食指立在嘴中,话依然那么损道:“小声点,你害死了她,难道现在也不让她安寝吗?你说你拆散我们的目地,我刚才不是己说了吗?你说我冤枉你?是呀,象你这种城府深的人,自以为做了坏事人不知、鬼不觉,可是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良心的人还是很多的。我真是晕了头,怎么会信任你?会让你去劝小旭?”
陷害!肯定有人陷害!萧寒争辩道:“你说谁说的,我们这就去和她对责。”
“对责?有这个必要吗?”他面露狰狞道:“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报应的,你等着吧,你不会有好结果的!”说完他扬长而去。扔下的萧寒顿时觉得脊梁骨“飕飕”发冷,平白无故地被人栽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而自己欲辩不能,是谁非要置自己于死地呢?现在分析下来,肯定是孙柔柔,这也怪自己对她做的太过份了。现在,他最怕就是费月的态度。可是费月对刚才的事支字不提,她的表情就仿佛萧寒化为这山里稀淡的空气。萧寒也觉得自己子虚乌有,象她脚底下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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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画(40)
她做完了一切该做的后,缓缓地下山了。萧寒突然觉得她憔悴了,步履也蹒跚。费月走的时候,没对他吭一声,可他全无志气,跟着她,看着她淡而漠然的表情,这表情曾让他欣赏、嫉恨,现在全是恐惧,因为他想象的出这淡而漠然的表情深处是能量的积累,等它暴发出来的时候,是他招架不了的威力。总想同她解释点什么,可是话压扁了挤不出来;或许他也觉得说出来没趣丢脸。只能像她拖后影子,亦步亦趋。
车子开出了公墓大门,山上的塔赫入眼帘。这塔是新建的,或许是包工头偷工减料的缘故,或许是设计师受到比萨塔启迪的缘故,这塔自它出生起,就有点斜。他不知怎么地触景生情,胡言乱语自语:“近看一座塔,远看一座塔,上面细来下面粗,有朝一日倒过来,上面粗来下面细。”
“你念叨什么?”
“没…没有。”
她再缄默无语,突然问:“你究竟打算怎么办?”
暴风雨来了,萧寒躲不过说:“阿月,你别信他,我以人格担保,绝没做那种事,你一定要信我。”
她脸部肌R明显抽搐一下,继而紧抿着嘴,好半天才说:“我没问你这件事。”
“那什么事?”萧寒倒真的被她问糊涂了。
“就是你设计院的事。”
萧寒一听是这件事神经才稍稍松了一下,又绷紧了。说实话,他没想好,也确实不知怎么办?陈旭的死,拖了三天,也庆幸自己的手机及时没电,才没被他们搔扰。可是一想到洪七爷的咄咄*人的架式,再想到设计人员愤怒的眼神,他的心莫名的恐惧,更让他受不了的是费月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所以怯怯说:“对不起,都怪我没听你的。”
“同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现在这个时候是你必须要拿定注意的时候。”
是呀,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是该到下定决心的时候了,所以他毅然道:“我回去就向七爷辞职。”
“事情都弄成这样了,七爷会同意你辞职吗?”
萧寒义愤填膺说:“七爷也要讲道理,他既然买断了刘明远公司,就不应该尽想着回报,也应该尽责任。”
“把这件事全怪在七爷头上是没道理的。”她说:“全源州的人都知道刘明远拖欠的员工薪水全挪到工程款上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相中的院长人选迟迟不肯鉴约的缘故。只有你把它当作天上掉下的馅饼,不加调研,迫不及待。”
她的话犹如一记重重耳光,煽得他头“嗡嗡”地响,曾几何时,他以为她反对他当这个院长,是因为对刘明远愧疚的情,不曾想,她实际上还是眷顾着自己。突然的感动,只觉眼眶一热。从反光镜上,她看见萧寒咽泪人心的脸,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可是她恨他这窝囊样,说:“萧寒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你和刘明远之间,最终选择你吗?”
这是萧寒的心结,他确实不清楚,所以屏住呼吸在听。她说:“一个可以让女人心动的男人无外乎四种:事业、财富、责任心和品质,前三种你无法同明远相比,我说这些并不想表白我自己多么清高,我也是个女人,也爱慕虚荣,但是我更怕丧失自我,因为同明远在一起,我缺乏自我、缺乏安全感。你虽然在目前还不具备前两种,可是你无畏的追求,坦诚的待人,对我没原则的迁让,都深深地感动了我。可是你要辞职,真是让我失望!”
萧寒可以说是被*无奈地答应她不辞职。可是她看见他迁强的脸色,似脱干系说:“萧寒,我没有强求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愈到这种关键的时候,你愈要坚强,愈要有责任心,这倒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七爷,而是为了你自己。”
萧寒默默点头,可是无语为答,他似乎感到这冠冕堂皇的勉励或许就是她同自己分手的告白。突然一阵悲怆涌向心头,他怕控制不了自己,扭头看着窗外,车子正驰过一乡镇,路上的行人看似那么麻木。这样也好,单纯点,免得感情上的纠缠,他心是如是想的。
从新城到源州,她支字不提李若昆的事。萧寒知道,这并不是她淡忘,而是李若昆的话独如一根针刺到她身体内处最柔软最敏感之外,痛得她欲言不能。车子直接开到上排萧寒住的楼梯口停下,萧寒还侥幸邀请她一同下车,可是她说:“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噢。”萧寒识趣下车,身子前去,可心还留在她那,他真想抛弃所有的自尊冲回去同她解释,正犹豫的当头,耳听见一声“萧寒”,忙转过身,脸上遮不住期望。可是她欲言又止说:“萧寒,我们公司在上海买了块地,徐董让我去那儿筹建新公司。”
“噢。”萧寒大失所望,不甘心地问:“那源州你就不回来了?”
“源州这个公司也是我负责的。”她对他挤出一笑容说:“两头飞吧,只是上海担的心多点。”萧寒觉得她笑的很凄美。
她走了,扔下他一个人走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从没有的孤独感油然而生,躺在床上,茫然地望着天花板,脑袋里一片空白。天花板渐渐黑了,直到象块铅块一样同空间融为一体,他真希望这黑铅般的天空向他压来,把他和这纠缠不清的世界压为乌有,那倒省事。
我怎么可能喜欢陈旭呢?李若昆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他不自信地想到陈旭死时的微笑,想到初见到她的大大咧咧,突然想到她在海滩摔倒而自己冲过去抱着她吃她豆腐的刹那,心一惊,“腾”地立起来,额头己是一层虚汗。我真的爱陈旭吗?如果不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想的是她而不是费月?
老天仿佛也在迎合他的心情,昨天还晴朗的天,今天却下起了毛毛细雨。天是灰色的,雨是灰色的,行人的伞也是灰色的,在这片死灰之中,他却看见了两件鲜艳的连衣裙,一件鲜红,一件翠绿。鲜红的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这是他怦然心动的背影,他的心立刻被牵住,像找不到附身的魂魄,跟着她们亦步亦趋,亦停亦止。也不知走了多少路,转了多少弯,到他一个似曾见过房子前,翠绿突然转过头来对他凶道:“你发情痴呀!跟着我们干什么?”他还没缓过神来,只是吓了一跳。就听见鲜红吆喝住她说:“绿姐!”
妈呀!怎么会是“绿肥红瘦”!萧寒窘得只想逃之夭夭。可是红瘦揪住他的袖子,未语的脸羞得己像一滴红颜料滴在湿润的水彩纸上,头也抬不起说:“萧老板,我们早就知道是你。”
“对…对不起。”萧寒急欲脱身。她依是揪住他袖子不放说:“进来坐坐吧,行吗?”见萧寒挣扎不言语,又说:“你可能跟错人啦,可是雨下得这么大,你又淋得这么湿,等雨停了再走,行吗?”他不再挣扎,或许是拗不过,或许是找不着推托词……他不知道,只知道他肚里压扁的话想倾诉出来,所以默默地跟着她们进来。突然绿肥神秘兮兮在他耳嘀咕道:“她回去养身子刚回来,你可千万别辜负她一片情义哟。”他顿觉受了污辱,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她似害怕,逃开,扔下一句话:“我就不信天下有不吃腥的猫!”
绿肥也有成人之美的时候,先上楼的她却不知去向,留下的斗室成了他们的私密空间,红瘦进来后,轻轻把门反锁了。她递给他一件干毛巾,萧寒接过胡乱地擦擦,擦完还给她,坐在室内唯一的椅子上,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进这房间实在太唐突,他能同这个不相干的女人说些什么呢?红瘦收拾完,端坐在他对面的床沿上,露出顽皮的笑容,可是见他不为所动,依是耷拉着脑袋,一付无精打采的样子,试探地问:“萧老板,发生什么事了吗?”
“噢?什么事?没…没事。”
她见萧寒支吾以对,更确定说:“一定出事了!否则你不会神不守舍?”萧寒看到她睁到不可再睁大的眼睛,似心虚的嫌疑犯,彻底崩溃交待说:“她死了,四天前煤气中毒死的,警察说是意外事故,可我的一个朋友却说是蓄意自杀……”奇怪,话己出口,就觉胸口缓缓在释压,舒坦了许多,而话却犹如泛滥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她怎么可能会自杀呢?她死的很美,笑的很幸福,依偎在她深爱的男人怀里。可那个男人是那么迫不及待地想甩掉她。如果她是自杀,怎么会面对死神如此从容呢?”
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把红瘦弄糊涂了,或许是女人脆弱的心,或许是被他情绪的感染,她管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问:“你说的是不是同我长得相像的女孩?”
“相像?”他醒过神来道:“是…是的,你长得确实像她,尤其这身红色的连衣裙,她也有一件,是她爱穿的,刚才我是把你当成她那,所以才神智不清地跟着,真是抱歉!”
“萧老板,你很爱她?”
这句突兀的话把萧寒问得呆呆的,一时半会回答不上来。
她却肯定说:“你爱她,否则你不会如此伤心。”怎么否认她也不会信,说实话,连自己也不信,此种感受谁能理解,只觉得情形严重,想溜之大吉。
她见他坐立不安,替他说:“你肯定爱她,只是不敢说出口而己。”
“求你别在说啦!”萧寒崩溃道:“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虽然她前任的男友说我为追求她而拆散了他们,我的女友也似乎信了他的话,可是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连追求的念头都没产生过。我同她见面不上十次,话不过百句。我承认每次我都有异样的感觉,可是我真的没有。”
她突然垂下头,抓住他的手,声音低的并不想让对方听见,可是对方还是隐约听见:“我真羡慕她!今生有个至爱的人,死而无憾了!”萧寒如梦初醒,想不到昨晚魂梦里的景象,本人还以为浪漫不失纯情、风流不失风度,而在这局外人眼里不过又是个暧昧、滑稽的话柄。萧寒未被世故磨练的顽纯,想到这,畏缩地挣扎开她的手,意识到她的身份,手C进了口袋。
红瘦本含情脉脉,见萧寒闪躲,手还C进口袋,意识到,脸当时刷白,冤屈地管制不了自己的眼泪说:“萧老板,我也是个女人,你要尊重我。”
萧寒C进口袋的手正犹豫,听她如是说,忙拿出来,亏得他那口袋里还有一包烟。掏出一根,燃上,尽量装作若无其事说:“打搅你很多时间了,我也该走了,谢谢你听我胡说八道。”
红瘦非要送他,他想不出支开她的理由。门开了,一个满脸红癣的怪物伸出手对他可怜兮兮乞讨道:“萧工,我是梅尘笑呀,看在我们共过事的份上,可怜可怜我吧!借我一点钱看病,我明天一定会还你的。”
萧寒吓得缩了进来,疑惧看着红瘦。刚才还对他柔情似水的红瘦,此刻象母老虎般向那人吼道:“你这赖皮狗!还有脸向萧老板借钱!”
梅尘笑“扑通”跪下,不停磕头说:“萧老板,萧老板,求求你哪!求求你哪!”
萧寒掏钱的时候,红瘦劝他同情这种人不值的,可是他是还掏了,倒不是对他的同情,而是觉得他不掏根本出不了这扇门。他不是送在他手上,而是往前面一扔,钱像秋风扫落叶般飘到一地,梅尘笑像饿狼般地扑过去。趁这当儿,他“吱溜”蹿出了门。
下了楼,他还心有余悸,问红瘦:“他…他怎么会这样?”
红瘦不屑道:“自己S呗!自以为有了点钱,什么女人都要上,并且还不带套,所以染上梅毒。”
“梅毒!”那股死鱼的臭腥似乎己跟踪他而至,他恶心不止,猛咳不己。亏得他今天睡了懒觉,肚里没存货。红瘦拍着他的背,见他渐渐好了些说:“萧老板,你是我见到的唯一的正人君子!”突然嘴凑到他脸蜻蜓点水一下,萧寒还没缓过神来,象小鸟般飞了回去。
费月走了,他心无旁鹜地开始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来。
洪七爷说到做到,公安行政大楼的项目如愿落实了,可落实的那天却是萧寒他头痛的开始,现在整个设计院就他一个光杆司令和整天怨声载道的包世有两个人。为了筹集人员做这项目,他可谓是绞尽脑汁,首先他想到的是高吉人那班设计院###。那天他把高吉人约进一茶馆,还未等他把他的想法讲全,他就YY地反问他道:“萧院长,你认为我们还有可能合作吗?”
味同嚼蜡,但他仍语重心长以德感化他道:“吉人,我们是师兄弟!我有困难,首先想到你,也希望你能帮我?”
“嘿!你现在想到我们还是师兄弟?可是你赖掉我们奖金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到这层关系?”
“吉人,我是爱莫能助,你不认为我也是受害者吗?”
“受害者?哈,哈……”他怪笑一声,笑的萧寒毛骨悚然,说:“或许是吧!可你是自作自受,却祸及到我们这些无辜者。”
萧寒受不了他的冷言冷语,脾气上来道:“吉人,你可以不帮我,但是用不着损我,我自信对你问心无愧!”
他冷冷地道:“问心无愧吗?”目光毫不怯地迎着他。
萧寒对他无话可说,高吉人这扇门对他是堵死了。他脸上是若无其事,可百爪挠心。怎么办呢?他都要崩溃了,病急乱投医地想到周围所有的人……范氏夫妇?不行!孔凡或许好说,可范乙己?自上次吵过架后,他们面上虽不提起,相敬如宾,可心里难免不生出龌龊,是自己破坏了他所有的好事,让他在罗本末底下暗无天日。现在求他,他不要笑掉大牙不可。可不找他们又能怎么办呢?他现在是黔驴技穷,进退维谷。真是信了一句古话:书到用时方恨少!朋友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真是后悔自己原来脾气爆烈,没给自己和他人留有余地。管他呢,面子算什么?死马当活马医吧?可是料想不到,范乙己答应了爽快,并说:“老萧,我们是同一性格的人,我一直当你是好朋友、好兄弟,你来找我,我很欣慰,我范某人就是赴汤蹈火也支持你!”说的萧寒唏嘘不已,感动的眼角有点红,哽咽道:“范兄,谢谢你!有你的支持就是有天大的困难,我也不怕!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当员工看待,我们是合作者,我让一半股份给你。”萧寒的承诺,范乙己恨不能同他对天盟誓,义结兄弟。倒是孔凡理智,琢磨着J蛋放在一篮子的危险,不无担心道:“萧院长,你看乙己过来,我就不过来了,抽空过来帮忙行吗?”萧寒当然说行。可范乙己不干了,蛮不讲理揭她伤疤道:“你还留恋罗本末那,可他见情吗?他把我们使来唤去,让我们净干些费力不挣钱的活!跟着他是没有前途的!”
“前途?”她心里黯然一一不就是你听信了同你穿一条内K兄弟的话,才把这个家置于死地吗?现在又八字没一撇地冒险,她心在流血,可她是乖顺、内敛的女人,尤其为了这个小家,她宁可把委屈吞在肚子里,也不让外人看出他们的不睦来。范乙己见她咽泪人心的脸,鼻子忽然酸道:“凡,我对不起你!本来到南方,是想让你们母子俩过好日子的,可是造化弄人,弄成今天的局面,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我们到南方就是赌一把的,既然要赌就得破釜沈舟,我相信老萧是可以干成大事的人。”范乙己如是说,彻底击垮孔凡的底线,无奈道:“随你吧。”
可真要把范氏夫妇挖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由于刘明远的死,罗本末不失时机把源州分院中干力量挖了过去,范氏夫妇己在他那儿沦落为可有可无的人,或许也可能是他清洗的对象?可真的等别人撬墙角撬到自己头上,而这个撬的人是他的竞争对手,还曾是他的打工仔,其愤怒可想而知,萧寒话还未说完,他就怒不可遏地连续说了八个不字。
罗本末的阻挠他是预料到的,可是他不急,他现在有底气,是有靠山的。虽然自己曾承诺过七爷不再烦他,可那也只是说说而己,哪里有资源不充分利用的道理!所以七爷牵头,他们把总院白院长请了出来,在饭桌上,他们俩一唱一和。老J巨猾的白院长在他们的软硬兼施下,无奈地拔通了罗本末的电话,以行政命令把范氏夫妇调了过来。萧寒见他哭丧的笑容,心道:活该!谁叫你这老狐狸在那场纠纷中做了缩头乌龟,现在该为源州分院做点小事算是补偿吧。
为了以示自己对范氏夫妇的礼遇,萧寒是借了辆车亲自来接他们的。罗本未在里面见到是他,象疯狗似地蹿了出来,挥舞着拳头,嘴上骂着不干不净的话。萧寒见他这架式,立刻绷紧神经,随时应战。可惜罗本末难得英勇的行为施展不出来,因为还没近他身,他就己被人挡住了,或许就是因为被人挡住,他才可把自己英勇的行为尽显无遗,因为瘦骨嶙峋的他在人高马大萧寒的面前根本讨不了便宜。
人是接走了,可萧寒想到罗本末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也不好受,毕竟在自己困难的时候是他收留了自己,虽然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不爽,还有点赖皮兮兮,可他终究没亏待自己。今天撬他的人,是置他的颜面于不顾,可这也没法子的事。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些奖金被他滞留不发,这些钱就权当他的精神补偿费吧,这样想着,他倒也心安理得了。
范氏夫妇终于上班了,他这颗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了下去。基柱有了,其他的人员都好办,他到人才交流中心设摊,亏得也就是南方这一个开放的窗口,他才不费力地招聘了十几个人。设计院终于正常运作了,内部总算安定下来,他可以把精力用在外面一一揽业务。在这之前,他自以为在源州还有些朋友,诸如朱坤、阿炳、黄泷之类的,虽然他们与自己好到不至于刭颈之交,但也至少惺惺相惜吧。可是真等到上门去求他们,他们要么搪塞,要么干脆拒绝。倒是有个人同他若隐若离,这人便是雷汉丰。通过这段时间交往,他才知道雷汉丰有多贪婪!他完全属于三不干部一一不掏自己腰包、不坐自己车子、不睡自己老婆!更要命的是,他的朋友特多,朋友多自然应酬多。每次应酬即将结束,雷汉丰都会打电话来问候他。他自然拎得清,再晚再忙也赶过来替他买单,而这买单的钱洪七爷是不承认的,可是为了设计院,他没有选择。
每次当他替雷汉丰买过单或泡过一次妞后,他总觉得他和他的关系应该近在咫尺吧!可是第二天雷汉丰依是撩拨他,挑逗他,让他依稀看到希望,而不让他失之交臂,让他永远逮不着自己。他总是以极其临近和极其喻悦的方式拒绝他,让他永远与自己有一念之差或一个疏忽的距离,这样的缺憾,这样的怅然若失。雷汉丰永远对萧寒欲擒故纵,而萧寒对他却是欲罢不能。
有天,他在收拾刘明远的资料,发现了一记事本,打开怵目惊心,里面有红、蓝、黑三种墨迹,记录着上至政府官员,下至企业分管领导的家庭住址、电话号码、嗜好、收受的物品和金额,他如获至宝。当时就依着记事本的电话号码,拨通了一个。电话里的声音先是装腔作势,后是不耐烦敷衍,等他暗示着本上记载的一角时,对方才沉吟了一段时间,依恍然大悟客气说:“哦!你是刚刚到任的源州夏水分院萧院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