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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
雄浑的诗句从小就在耳畔回荡,伟人的气魄,伟人的胸怀时时刻刻鞭策着他…同那些有着共同经历,共同成长的孩子们相比,他无疑是最出色的,当然也是最奇特的。
她醒来了,怯生生地睁开了眼睛,嘴唇像河蚌似的翕动着。一天一夜的煎熬她终于挺了过来。药品堆积在钟勇久的脚下,他总觉得人活着,就要有一种气,一种常人不具备的气。如果她挺不过去,亦只好这样…死有什么可怕的,反正都要死一个普普通通的没有超出凡人的家伙多活与少活一分钟,对世界谈不上什么损失。
钟勇久的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笑意…不是吗?人就应该像动物一样,在激裂的竞争中坚强的存活下来绝不能岂求或想依靠别人的施舍!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否则也不会活到此时、此刻!
1自古以来,不管是南朝鲜,还是北朝鲜世世代代都睡在炕上,它不同于东北半截炕。
2虽然没亲眼目睹过逃亡到中国的朝鲜人最后的境遇,但道听途说过不少,像用铁丝穿鼻,用铁丝穿起一长串后押回国内等,对此,不作进一步叙述。
。。
'3'
雪今睁开了眼,他努力地想看清自己到底置身于何处,烟雾缭绕的屋顶裱糊着墙壁纸,一缕蛛网从一个破旧的吊扇扇叶上垂挂下来。朦胧间她感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气息由远而近,一想到男人,眼前就浮动着那两张狰狞的面孔,她想转动头部,但脖颈处的疼痛牵扯着她,她只好采取唯一简单而有效的方式再次紧闭上双眼。
脚步声停了下来,一股刺鼻的烟味钻入鼻内,她感觉到一个男人正俯下身子注视着自己。她不想睁开眼睛,她真的很怕,怕再次看到那两张魔鬼的面孔,但眼皮却不听使唤起来…人真是奇怪,明知道那是恐怖的,却偏偏要看个清楚。
认出钟勇久的一瞬间,内心的恐怖消失了,脸色也平静下来,脸上露出安心的神色来。
“谢谢,谢谢你…”
她喃喃地说道。
钟勇久默默地注视着,内心再次涌起先前的异样感觉:
“不用谢,你救了我,其实我是…”他的内心矛盾起来,真实的身份无疑是不能吐露出来的,至少现在还不能。他要利用这个纯洁的女人,她将是一个极好的掩护…他是这样说服自己的。他不想,也不愿承认心中那一丝丝的、不断增强的感觉,如果认可了这种矛盾的感觉,就会在一瞬间压垮他:“农庄里发生的事”
“不要!讨厌。请不要再提那件事好吗?求求您了。”
“放心吧,都已经过去了”钟勇久站起了身,这让雪今看起来对方是那么的高大:“我要走了。”
“不,不行!你不能扔下我一个人不管。”激动的雪今努力支撑着坐了起来:“哎哟,痛啊痛啊…”
女人的脸上显出痛苦的表情,但钟勇久还是看出她那夸张的表情。这个女人真是有趣得很,先前伤口未愈合时,仅仅是呻吟,现在伤口快愈合了,却大叫大嚷地喊起来。
“喏,药在这里,你自己敷药吧。”
钟勇久用脚将药包踢了过去,雪今嗔怒地努嘴道:
“讨厌,什么态度嘛。”即而想到什么似的,忙掀开被子看了一眼…一身衣服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一套睡衣睡裤,她羞涩的将脸埋进被中。
钟勇久头一次碰到这种事,他呐呐地说:
“血凝结在衣服上了,要是不换就…”
“闭嘴,全是借口,就是借口!。”
“妈的,好心没好报,这么难缠…”
“喂,你在嘟囔什么?一个大男人净干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真讨厌!”
“哼!老子没功夫陪你在这里罗嗦。”
钟勇久一激动,就想推门而出,但手触到门柄时,却止住了…去哪?一个渗透份子大白天能去哪?这时,身后传来雪今的娇笑声:
“咯咯咯咯…”女人发出得意的笑声。
真是见鬼,活像一只母J在下蛋!这个女人还以为他是因为舍不得离开她才不敢出门呢!
“喂,你叫什么名字?”
钟勇久回到屋内,一P股坐在炕上闷头抽起了烟。雪今见他不理会自己,便大叫起来,但没嚷几声,便被伤口扯得生疼,她无耐地对钟勇久说:
“把药递给我好吗?”
“自己拿。”
药包其实距离雪今不远,但她好像存心要拿钟勇久寻开心似的:
“真是没同情心,帮个小忙嘛,你可不要忘了…”
钟勇久敏感地望向雪今,一股烟飘进了眼内,使得他尽力的挤巴着眼睛,雪今看着他那副样子,再次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像只花母J似的,哪点还像个女人。快说,不要忘记什么?”
雪今才不理会他,直到笑够了,笑得肚皮痛、浑身伤口隐隐作痛时,才止住了笑。
“作为一个有良心的公民千万不能忘本,尤其不能忘记,嗯”雪今做出一个Y森恐怖之状:“尤其不能忘记,本大小姐曾经救过你一命,嗯知恩后要学会报恩,知恩后要…”
“闭嘴…哎哟…”
按捺不住心情的钟勇久,忍无可忍起来,他实在无法再和这个女人共处一室,随着他的一声怒吼…原本想起到震慑作用,却没想到他的身体一抖,香烟上的烟头掉落了下来。于是,他像一只大马猴似的,上窜下跳起来。
雪今最初的反应是一愣,即而大笑。
“笑,有什么好笑的?”一根手指自裤子的破D处伸了出来,钟勇久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喂,你这人蛮有趣的,告诉我,你叫什么名?”
“呃钟远山。”钟勇久灵机一动说出了父亲的名字。
“钟远山?咯咯咯咯…怎么起了个这么老土的名字?咯咯咯咯…”
“行了,总是‘咯咯’笑个没完,一点女人的矜持都没有。”
“矜持?”雪今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钟勇久:“这都什么年代了,女人凭什么要做作的在男人面前保持矜持?哼,大男子主义!”
她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一个乡下人,没见过大世面,满脑子旧思想,难怪给你起了这么一个老土的名字。”她嘟囔完说道:“现在的年青人都起一些时髦的名字,比如:男的叫‘韦斯、查理’,女的叫‘雪丽、奥黛丽’,喂,我给你改个名字吧。”
“哼,用不着,什么狗P名。”钟勇久不知何时放松了警惕,他用下巴点了点雪今到:“小姑娘,你叫什么‘口袋’1?”
“讨厌,我才不叫什么‘口袋’。”雪今费力的抬起手臂,将那撮不听话的头发掖进耳缝,不满地牢S满腹起来:“头发已经有二天没洗了,粘糊糊的,我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钟勇久苦笑起来,暗想:全天下的女人不会都像她似的吧?怎么想一出,就是一出的,明明谈到彼此的姓名,却扯到了头发上。没有一个完整的思绪:
“二天没洗头发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经有二个多月没洗了,还不是一样精神抖搂的活着?”
“什么?二个多月?”雪今捂着嘴巴道:“怪不得我身上有一股烟臭味嗯?中间还夹着鱼腥味!喂,你这个臭男人,一年洗几次澡啊?吃了鱼,不刷牙吗?”
钟勇久不想被这个话题纠缠,仁杰离海边还有一大段距离呢?万一让她起了疑心,就不好办了。
“你管不着,老子就是不喜欢洗澡…喂,小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讨厌,烦人,什么小姑娘!”雪今嗤牙裂嘴的强忍着苦痛,不停地挥动粉拳:“我叫李雪今,雪花的雪,今天的今!”
钟勇久托着腮不解道:“今天的雪花?”看看窗外:“冬天没到,离下雪时日尚早,喂,你出世的太早了,回妈妈的肚皮里多待几天吧。”
“哼哼哼!”
“哼什么?让人听了多难为情…万一听错了,还以为我在房里养了一头猪呢。”
“哼讨厌,不理你了。”
过了一会儿,雪今感到伤口又痛了起来,她咬着牙道:
“你………能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我想…”
“什么都不用想,不行!”
这回雪今没回嘴,她皱着眉道:
“我想换药,所以想请你…”
“呃是这样啊。”
钟勇久犹豫了一下,正想着如何回绝,却未想一段悠然的话音小声的飘了过来:
“还是留下吧,你不在身边,我怕”
1口袋:如果用朝鲜语翻译,奥黛丽的“黛”与口袋的“袋”不同音,此处借用汉语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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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唉”
长长的烟柱喷向了窗外,钟勇久第一次感到从未有过的懊恼,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一个正在执行任务的军人,却缠绵于此。
是对,是错?
是生,是死?
一向果断的他深深陷入了苦恼之中,蟋蟋嗦嗦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其间夹杂着女人的呻吟声
他努力的控制自己,真想回头再看一眼啊,哪怕只看一眼。累累的伤痕密布于女人洁白的身子,红红的、嫩嫩的,红白相间组成的一幅人体画,这幅画面足以诱发人类最原始的冲动。他干咽了一下口水,试图打破这难熬的寂寞:
“完没完?真是麻烦。”
“哼…哎呀,痛死我了。”雪今一边涂抹着药膏,一边发着哼哼声:“讨厌,尽说风凉话,换了你早就叫破天了。”
“这点小伤算什么?至于哼哼唧唧个没完吗?”
“哼!不理你了…哎,把头转过去,不许偷看。”
“莫明其妙!谁在偷看了。”钟勇久又点上一根烟,道:“该看的早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呸!不理你了。”
钟勇久笑着,窗外的景色一如往日,但不知为何现在望去,多了几分秋天萧瑟的美。这点淡淡的凄凉与此时的心境是那么的吻合,街道上四处飘落着金黄的枊叶,再过几日就是11月份了,冬季即将来临,欢叫的鸟雀早已在南归的途中,我何时才能回到祖国啊…
“喂…喂…”雪今低声召唤着:“远,远山哥”
雪今天见他呆呆的发傻的样子,便气上心头,她披上衣服大声的喊了起来:
“远山哥,你这上家伙看什么呢!”
陷入深思的钟勇久突然意识到雪今在召唤他,他本能的转过了身。一眼就看到女人半掩的胸部,胸部不是很大,但他清楚的记得那里有二颗芝麻粒大小的红痣
“远山哥,帮我敷药吧,后背我够不着。”
女人的脸上分明带着羞涩,红彤彤的增添了几许妩媚,钟勇久的神志变得恍忽起来,有一种飘在云端的感觉。
“噢。”
女人的后背异常的光滑,锦缎般的皮肤上明显的可以看到几处红印,睡衣捂在了她的胸前,双肩在微微的颤抖着。这个女人一定感受到了他内心中的不安,屋里为何变得这般寂静,真是令人难堪的寂静啊。
我是怎么了?心跳为什么变得这么快,呼吸为什么变得这样急促?这个男人的手好粗、好大啊,轻轻的抚摸丝毫感觉不到R体上的疼痛,真想再躺进他的怀里,真想再听一听那有力的心跳声…
连女人自己都不知道就依偎在了男人的胸怀,她闭着眼,抿着嘴唇,仿佛再次沉睡过去似的。
钟勇久的心中不断地涌起阵阵燥热,万千思绪不由得细想一股脑的窜了上来。他真的想抱住这个可爱的女人,但他不能,他不愿让已经饱受苦难的雪今再遭受任何身体和心理的创伤…他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他爱上了她。
爱情是莫名奇妙的。
爱情是无法用语言解释的。
或许两人共同的生死经历导致了这个结果吧,或许什么也没有…这本就不应该发生,这本就不应该存在。
“小时我常到海边去玩,每次都是牵着父亲的手,在海风的轻轻吹拂下,我们会走很远很远的路,细细的沙,温暖的海水”雪今换了一个姿势,以便让自己更加舒服,更加贴进这个男人:“只可惜父亲太忙,没时间陪我…哎,真想再回到从前啊。”
“你比我幸福多了。”
“和我说说你吧,远山哥。”
“没什么好说的…还是讲讲你的事吧。”钟勇久不知如何开口,儿时的记忆是那么美好,仿佛总有一股子用不完的劲,他很庆幸自己成长在一个伟人辈出的时代。金日成领袖的巨大光辉就如同太阳般照S在所有朝鲜儿童的身上,革命教育深入到每一个人的骨髓,那段日子过得真是无忧无虑:“成长的烦恼。”
“你说什么?什么烦恼。”
“噢没什么,顺嘴乱讲的。”
雪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男人的气息不知为何闻起来怪怪的,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温馨感觉这是一种安全的、宁静如深谷般的感觉,多少年了,她一直在梦中回忆父亲的胸膛。女人是感性的,她会凭借感觉去寻找自己的港湾。她一向讨厌烟味,更何况是混杂着鱼腥的气息,但这一刻,躺在心上人的怀里,那丝丝泌入心脾的体味却丝毫未引起她的反感,她像一只舍不得离开巢X的R鸽,在男人宽广的胸膛里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1]
当郑国浩踏进农庄的一刹那,一股难闻的腐尸味钻入鼻孔。眼前的一具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一群老鼠被吓得慌不择路似的四处逃窜,一只肥硕的家伙站在一具女尸上发出不甘示弱的尖叫声。
“呯!”
身后传来了枪声,郑国浩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向空中开枪的冒失鬼。人都是有感情的,谁都不法心平气和地面对这残酷的一幕。他挥了挥手,斥退了这些军人,没有亲身经历过你死我活的血腥战争是绝对无法忍受这些的。开枪的下士早已捂着嘴跑了出去,听到他的命令,其余的军人也迅速撤到了外面,呕吐声,喘息声不停的在他耳畔回想,他侧过脸深息了一口气,举步向尸体走了过去…
“妈的,这些人至少已经死了一个星期。”助手捂着鼻子从另一个屋里出来道:“里面还有二具尸体,其中一个看起应该是铁臂部队通报失踪的那个司机。”
郑国浩对助手的答复非常的不满,什么叫“应该?”作为一个情报工作者绝不能有半点侥幸心理,那将会导致可怕的灾难性后果。就是因为韩国军人长期以来安于现状,满足于现状,才导致今天可怕的结局。战争已经开始了,敌人正在做全面的军事准备,可我们呢?官僚机制是如此的繁杂而拖沓,军人们仅仅是为了应付法律上的责任而当兵,甚至还有人为了免除自己的义务而选择逃避、自残。他有时想,朝鲜军人的渗透从某种意义上讲,对大韩民国的军人的确是一件好事,它可以唤醒这台昏昏欲睡的庞然大物,它可以用血的教训洗去民众对敌人的幻想…看看那些义愤填膺自称为了国家,为了民族统一而天天叫喊的所谓的民主人士吧,让他们都来看看,看一看这些蠕动着的蛆虫,听一听牺牲战士们的亲人发出的那阵阵的凄惨的撕心裂肺声吧!
这个女人生前一定长得很美,虽然全身都已经被这些寄生虫啃食殆尽,但通过那修长的手指还是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极为注意保养的女人。李光素的供词中没有提到女人参与到此次渗透行动当中,这与世界的其它国家的做法是相似的,很显然女人天生所具有的多愁善感以及毫无理性可言的同情心决定她们不能担任此类重大的军事行动。
他仔细地注视了一番这具女尸,心中浮现出雪今的容貌…这个冲动的小家伙自医院再次不告而别,很显然,又去实施她那幼稚而可笑的冒险活动。女人真是不可预测,她们总是用莫明其妙的思维方式实施毫无理性的举动。看来雪今并没有从上次可怕的经历中汲取足够的教训,她把这次流血的军事行动看成了一次极好的采访机会,她把这次牵动上千万人的行动当成了一次好玩的游戏。
好在这个女人不是她,雪今的指甲虽然也是同样的修长,但由于有咬手指的习惯,那根食指已经被她咬得面目全非…这是在雪今看照片时他从侧面观察到的。
那么这个女人又是谁呢?
难道真是一位韩国籍女人?
剩下的交给验尸官解决吧。他站起身走进另一个屋子,屋子不大,殷红的血迹自门口一直沿伸到这里,上面布满了老鼠的爪印,显然是被开枪者开枪打死后脱进这间屋里的。验尸官从老妇臃肿的身体内取出了子弹装入了塑料袋内,她的身旁是一名韩国军人的尸体,头部被子弹击穿,整个面孔像只被打烂的柿子,鼻子、眼睛垂挂于胸前。郑国浩不禁握紧了拳头,从伤口判断,死者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从后脑勺S击的。
但令他颇感兴趣的是那具扭曲变形的脸孔,一张瘦瘦的脸像被人压实叠起的被子,挤压到了胸部底下。这个人死时一定很恐惧,脖子被人折断时,人是不可能马上断气的,至少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他看到了可怕的东西…自己的胸膛。伴随而来的是窒息,然后是全身的痛苦,这一点可以从他蜷缩的体态不难看出。最后才是昏迷直至断气……看到这副穿着打扮,是朝鲜特战军人无疑。但郑国浩高兴不起来,无论是谁看到如此优秀,以杀人为毕生职业的军人被另一个高手施以如此残酷的杀戮怎么能够高兴得起来?
是谁能够如此干净利索杀人,没有打斗的痕迹,现场只有这名军人垂死前的挣扎。从此人死亡所处的位置、地上滑出的痕迹可以判断出,他是在里屋冲出门口的一瞬间被人在一侧重击下身亡的,那么是谁躲在门后实施这一重击的呢?难道是躺在里屋的那个女人?
郑国浩再次踱进了里屋,他站在尸体旁环伺起这间布置简陋的小屋,沙发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住了他的目光…带血的一段黑发。不是死亡女人的,颜色不相符,那又是谁的?
“长官,您过来看看,这里有异常的痕迹。”
痕迹的确令人怀疑,断断续续的,门框上还留有带血的指印。现场真是乱极了,所有的线索都需要用专门的仪器做进一步的检测。郑国浩走出小屋,明媚的阳光照S在他的身上,恍如自Y间获得重生般的感觉袭上心头。空旷的小院显得略微拥挤,到处是人的脚印和家畜的印记。周围静悄悄议论的声音静止了下来,众军士默默地注视着他,回避着他。
他钻进车内,叨上一根烟闷头抽了起来,司机摇下车窗,显然是为了驱散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腐尸味。他没注意到这些,只觉得清新透肺的空气不断地随着烟吞进胸腔之内,令他的神志清醒了不少。
“今年的天气真怪啊。”
司机不解的望着他。
“别的地方都开始飘起了小雪,但这一带却还是刮着风。”
司机侧着头看了看天,嗫嚅了两下嘴皮没发出声音。
“那个女人的暗示是正确的…寒冷的冬季即将来临,再狡猾的狐狸,也要躲进D内越冬。可惜,总部不采纳”
司机干脆不理会他。
“仅靠现有的兵力还不够,应该增派兵力对这一带进行地毯式搜查。”
这回司机听明白了,他表示认可似的,使劲点起头来。
“但是受了惊吓的狐狸还会留在D内吗?”
司机再次茫然。
'2'
这里的草黄里透着绿,有一种湿乎乎的感觉。沿着草丛延伸下去是被割草机修剪得平整划一的高尔夫球场,绿树环绕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幢红色楼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若一座童话剧中的华丽宫殿。
金贤姬靠坐在一段廊柱前,一群红尾鱼兴奋地随着她的手指来回游动。富足的物质生活并未带给她多少快感,她真的很怀念那段呼吸自由空气的日子。而现在成了什么?不过是一只豢养在池内的一尾供人观赏、戏弄的鱼罢了。长廊的尽头走来一个中年男子,精神抖搂的管家迈着与他身份不相符的步伐来到她的面前,递上一本精装的书籍:
“女士,您的书已于三月前出版了,这是出版商给您的样书。”管家的神色极为谦恭道:“他希望您能亲自与他联系。”
金贤姬漠然的低下头,用手指点了点池中的水,散落在四处的鱼儿迅速围拢过来。从汉城戒备森严的福门D5号住宅搬进清元里别墅已经有一个月了,先前的那种寂寞的孤独感再次袭上心头,这里的一草一景全然没有了最初的清新、空旷,看着是那么做作,到处留有人工的痕迹。正如陪同她同住的这些人,表面看着都是花匠、管家、厨师的打扮,但骨子里却各个都是经过特训的特警人员。红色的高墙外是一片空旷的场地,她很渴望独自踏上那片草地,虽然它已不是那么绿、那么清新有一种衰败的气息,但她很想去触摸它,感受它。
“这包东西是郑国浩上校给您的。”
管家将东西放在书上,这个沉默的女人总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他的内心很想和她聊聊,排解一下她的苦闷,但纪律约束着他。他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被她美丽、安祥的面孔迷惑,千万要记住,她曾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自女人身上发出的体香,他深息了一口,悄然地退了回去。书上的封面登着一幅扭曲的女人像,如鬼魅般的左半个脸惨白惨白的,上面布满了一道道破碎的划痕,从而与另一半红润正常的脸形成了极大的冲突。一道炽热的圣光笔直的照S在一行字上:现在想成为女人。这一行字在黑底映衬下显得是如此的夺目、刺眼,但令她内心猛然一抖的却是整幅画面的色调构思左白右黑,为什么,为什么要把黑色放在右半个脸上?一个正常的脸庞下搭配白底岂不更好?难道仅仅是为了突出那道炫目的圣光?
金贤姬像被人识破内心中深藏在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似的,内心中暗想道:“好敏感的艺术家啊,你怎么知道我内心的挣扎?你是担心,还是怕?”
她抽回目光转向了另一件东西,一根红线紧绑着的一个小纸包,纸包里会有什么东西?随手将它拿起,触摸到的一瞬间,凭借手感她马上猜了出来。
郑国浩,一个多情善感的男人,难道你也揣测出了我内心的不安?
白晰的双手在轻微的抖动,内心涌起阵阵的波澜。
一个小玻璃瓶,一个盛着取自故乡泥土的玻璃瓶,一个曾经盛着致命毒药的玻璃瓶!
故乡的泥土,落叶的根。你知道吗?一个漂泊的游子多么恳切的想亲吻你…
金贤姬紧紧地握着它,像要将那细细的泥土融入到心中般。远处的林中传来斑鸠的鸣叫;黄昏前的落日渐渐西沉,一抹余辉静静地照S在女人的身上,她是那么的孤独,她是那么的端庄…宛如天空中静静飘动的云。
女人是如此的孤独,李光素打破了她最后的一点残梦。她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现实…她那年迈的母亲,以及早已成年的弟弟在一次偶然的意外事件中不幸双双逝去。当然,出于政治宣传上的需要,死后颇为隆重的葬礼自然是免不了的。亲人的存在原本是她活下来的唯一支撑,可现在却只能日日煎熬于梦中的苦痛。死,不知何时变得如此的可怕而艰难,也许当一个人的信念发生变化时,原本很容易的一件事情,也变得异常沉重。
女人是如此的端庄,端庄的背后是灰心失望般的冰冷。亲人的死亡令她不再关心任何事,亲人的惨死到底是谁的过错!难道真的是她的过错吗?她不敢想,她怕黑夜的来临,每当夜幕即将降临时,她总要坐在这里,冷冷地感受那一点残阳带给她的丝丝暖意。她为了得到阳光的温暖,宁可长久的默默的坐上整整一天。
天空中的云透S着金黄的彩晖,不知不觉间就令她想到了一个男人的名字:金胜一1
金胜一,是一个可怜的男人,因为他的日本国籍被绑架到了朝鲜,他要承受本不应该由他承担的历史重负。来到朝鲜的生活是苦闷的,虽然与日本的亲人仅有一海之隔,但却成了他们之间永远不法跨越的鸿沟。
就在此时,金贤姬出现了,男人那寂寞的心渐渐有了归宿,他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年青、富有朝气的女子。虽然他深深地懂得,女人的出现是朝鲜当局刻意的安排,但既然没有勇气去抗争,去选择死,亦只好接受这无耐的现实…女人说的没错:
选择生存远比选择死亡更难。
女人是温柔的,他常常躺在女人的怀里讲述家乡的一草一木,他知道朝鲜的监测器日夜不停地监视着他,他知道自己嘴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未来发动战争的参考资料。但是他不能不说,不能不讲,有人能够静静地倾听,是他工作之余2的最大满足。
女人是聪明的,两人如胶似漆般的生活,让她以最短的时间不仅了解了日本,而且学会了一口流利的日语。他真的很怕,不是怕她会对自己的国民做出某种不可预测的可怕行动,而是怕她学会后离开自己。他真的很怕,怕回到从前寂寞无助的日子,怕一个人睡在那冷冰冰的木床之上。
直到有一天,女人提出了一个可怕的要求,要求他能够协助女人完成一个恐怖的计划。他最终答应了女人的要求,为了女人,为了能和她相守到死,他答应了。
金胜一走了,剧烈的毒药没给他们互道分别的机会,女人的动作仅慢了一小步,而这一小步却让女人付出一生来偿还。那一刻的生离死别真是恍如昨日,金贤姬无耐地看着自己的男人消逝于天际。她是多么想陪伴着他,那曾经是他们两人共同的愿望…不能同生,但求同死!既然选择了这条不归路,何不防一起下地狱?
现在回味起来,她真的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答应男人的要求,她本可以和他一起回到日本,但她无法舍弃远在国内的亲人,无法忘记领袖的重托!
直到现在她都没能够履行自己的誓言,她感到自己的那么的渺小,那么的懦弱、无耻。
“放心吧,早晚有一天我会随你而去!”
金贤姬喃喃自语着,缓缓踱入了黑暗…
1即日本人“蜂谷真一“,事发时自杀身亡。
2据抗美援朝时逃到朝鲜一侧的美国大兵亲身经历不难猜测,这个叫蜂谷真一的日本籍男子与美国大兵有着相同的经历,居住在由朝鲜政府免费提供的住宅里,每天都重复的做着一件事情:通过收听美国的电台,汇集成资料上报给朝鲜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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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铃声锲而不舍的响着,躺在沙发上早已死睡过去的郑国浩一动未动,直到被人不断的摇晃,才一跃而起。二个月来他从没睡过一个好觉,连他也不知道为何,一倒下就睡觉得这么死。值日军官握着电话,示意长官接听。郑国浩伸了一个懒腰,调整了一个自己的精神状态:
“是郑上校吗?”
“嗯,又出什么事了?”
“您最好到检验所来一下,我们分析出了现场结果。”
“噢?”郑国浩看了一眼手表,手表夜光板上显示着蓝色的数字:“都已经凌晨2点了,辛苦诸位了,我这就过去。”
他胡乱地用凉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显然有助于振作精神。完全驱除睡意的他,一边披上衣服,一边用手抓起桌上的饭菜狼吞虎咽了几口…实在是太累、太困,昨天的晚饭全当作今天的早饭对付了。这一去,鬼知道下一顿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夜里的街道安静极了,仁杰这个地方虽然只有巴掌般大小,但由于每年冬季都会有一大批滑雪的游客来滑雪,不免就依靠这得天独厚的自然优势发展起了当地的经济。整齐划一的街道两侧布满了旅店、酒吧,为了能有个好一些的住处,此时早已应该是游客如织的繁荣景象。但由于北韩渗透事件,对当地的经济打击是尤为明显的。除了那些小本经营的生意人尚在寒风中瑟瑟的巴望能挣点钱的外,大多数苦盼了一年的生意人都灰心失望的早早打了烊。
一个女人搀扶着一个男子走在人行斑马线上,在路灯的照S下,女人显然看到了正在等绿灯亮起的一辆越野军用吉普车,便扔下喝醉的男人指着军车破口大骂起来:
“喂,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连几个北韩杂种都对付不了,哼,真是白养你们这帮浑蛋了。喂,你给我滚出来,看看我男人,就因为你们无能,才整天泡在酒缸里,听见没有,赶快给我爬出来!”
上了年纪的女人C着腰这不理会在一旁摇摇欲倒的男人,男人见女人骂个没完没了,便拉着她的胳膊大声嚷嚷道:
“你,你这个娘们,真,真是不懂礼貌怎么,怎么可以乱,乱骂人?谁,谁又得,得罪你了。”
“去你的,别碍老娘的事。”
“哎哟…痛,痛死我喽…妈,妈的,你要是不,不服,再,再接着喝”
女人见男人倒在地上胡言乱语,便一把将他拉起。此时,坐在车内的郑国浩既像发泄内心的愤怒,又像向对方做出保证似的,猛地按下车笛,方向盘一转,汽车在刺耳的尖叫声中,划破寂静的夜空,向前冲去。
“喂,你这个胆小鬼,把车停下来。”
“你,你骂谁呢?谁,谁是胆小鬼?”
“哼,除了那些没用的大韩民国的军人,还能有谁!”
“嗯?”男人的酒好像醒了一大半,他猛地一转身,抱住女人的肩大叫道:“王八………蛋,胆,胆小鬼不,不服再,再喝两瓶”
“呸!喝狗屎去吧,喝死你算了!”
女人扶着男人摇摇晃晃地消失在后车镜内,郑国浩羞愧难当。怨不得这些平民百姓,军事上的判断失误不仅导致了平民百姓的无辜死亡,而且完全断绝了当地赖以生存的经济来源。老百姓能不破口大骂吗?说实话,连他自己都在无时不刻的责骂自己。
真是既劳民,又伤财啊。只有早一天消灭北韩渗透份子,才能早一天恢复正常的秩序,只有早一天消灭北韩渗透份子,才能重新树立大韩民国军人在百姓中的地位。
军人生存的全部意义难道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吗?
郑国浩用力的一踩油门,墨绿色的军用吉普车像只美洲豹似的与黑夜迅速融为了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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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验所被临时设置在仁杰市医院,这是考虑到可以使用医院的某些设备来进行简单的检测。他不太理解,原本明天中午才能得出结果,不知这些人用了什么方法,或许使用医院的设备也未可知。按照报告中的请求,必需的精密的专用仪器应该在运往此地的途中,令他颇感高兴的是,总指挥部最终还是采纳了他的意见,从其它地域调来了兵力。
但是当郑国浩通过宪兵布设的第一道检查哨所,驱车进入医院时,却发现有很多技术兵种的军人在四处忙碌着,他颇感吃惊地推开门走进了临时布置的检测所。
“噢,您是郑上校吧?”
“是,我是海军部特情局的郑国浩。”
郑国浩看着眼前和眉善目的少将,军人的本性让他不自主的向将军敬礼。
“呵呵,深夜把你召来真是辛苦你了,来,坐,请坐。”
将军拈着一个试管,左右摇了摇,放在灯下看了看,又放回了原处:
“吸烟吗?”
郑国浩摇头。
“不必拘束,我是国防部派来亲自主持这项工作的。”
郑国浩内心一震,看得出来总部对此次发生于农庄的骇人事件非常观注,要不然不会派最高级检验专家到这种地方来。
“大部分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除了一项”将军起身拿来检验报告:“这项检验结果会在五个小时后才能出来,呵呵呵呵装那套设备的飞机因为突然的天气变化晚起飞了三个小时,呵呵呵呵…按时间计算应该快到了。”
难怪会这么利索,原来动用了运输直升机啊。
“你先看看已经得出的检测结果。”
郑国浩接过报告,将军在一旁指指点点的做着解释:
“从血型的化验结果来看,最应该关注的是门框上带血的指印,这枚指印上的血迹是独一无二的。”
“长官,您是说,这枚指印上的血不是屋内尸体上的?”
“是的。”
“也就是说,有一个人受了伤跑了,是那个留下一段头发的女人吗?”
“不,血型不符,是另一个人的。”
“还有一个人?”
“是的,从脚印的压痕看,应该是一个男人。”
郑国浩疑惑起来,留在地上的脚印他是注意到了的,从陷下去的土壤来看,当初是怀疑那个留下一段头发的女人留下的,因为那双压痕很浅,只有体重相对轻巧的女人才会留下这种脚印。
将军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他徐徐的说道:
“北韩人的体质相对我们韩国男人来说是轻了些…这与他们的运动量,饮食有关系。”
“噢,这么说,要么是侦察组仅存活下来的一人,要么就是那个潜艇艇长钟勇久了。”
不知为什么审讯完李光素,郑国浩就一直忘不了这个叫钟勇久的家伙,提起他总有种令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冲动。
“呵呵呵呵…我仅提供检测结果,其它的需要你自己来做判断。”
“谢谢长官,还有其它可供参考的吗?”
“有一点非常令我奇怪。”将军侧头想了想:“除了被击身亡的尸体,屋内四处留下了这个女人的痕迹。从现场留下的痕迹判断,这个女人曾经受过非常重的刑训…从地上的烟头、生扯下来的头发等物品判断,我敢判定绝对是北韩军人所为。从血Y凝结的时间已经不太好判断她到底受了多长时间的酷刑,但我敢保证,经过这番拷打,她绝无能力自行离开农庄。”
对于将军的判断,郑国浩是心悦诚服的。别看这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但作为军方最高级检验员,他一定参与过无数次针对北韩军人的审讯,自然就会对他们的那套手法极为熟悉,这也是最高层派他来的原因之一吧。
“您的意思是说…”
“不好说啊,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关此人的痕迹,但通过推理总觉得怪怪的。郑上校,你认为呢?”
郑国浩细想了一遍,道:
“经您这么一说,的确是很奇怪,从他们互相S击的角度,弹道的分析都留下了很多疑点。”
“死亡的北韩军人是躺在里屋的女人干的,我们从他的脖颈皮肤处提取物可以断定是这个女人所为呵呵呵呵,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幸好死了。”将军清咳了一下:“当然也要感谢那些贪吃的老鼠,总算给我们留下了一点东西,呵呵呵呵…”
这个老家伙,准定参加过类似的审讯,否则普通军人是绝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可怕的女人幸好死了,这有什么可笑的!郑国浩闭上眼都能想象得到那凌厉的致命一击,连这样的女人都能杀死,那么杀死这个女人的那个人岂不是更厉害?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处疑点…那就是女人头部的致命伤到底是谁开的枪是那个连动都不能动的女人?这不可能,北韩军人善长这个,他们会让她痛苦不堪,但绝不会给她反击的力量。那是谁呢?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个带走受伤女人的男人,如果他不存在,就是天堂里的天使下凡助一臂之力喽。”将军这回没有大笑,他惋惜的搓着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