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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连云困惑地蹙眉:“不是啊,十五有时候会从壳子里出来。”
“嘎?”林悦傻眼,他惊愕地睐向朱翎,后者也狐疑地蹙眉。
“没有。”朱翎狐疑地垂首问与他共乘的小孩:“十五在什么时候破壳?”
“嗯。”卓连云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只有我们仨的时候,初一也知道,我们都一起玩。”
这样离奇的回答只让林悦更感无力,他的蛋不在父母面前破壳,专挑没有其了人的时候出来玩儿?挺让他这爹爹伤心的。
“切,不见面就不见面,连云,十五是个小子还是个女娃娃?”林悦好奇地问。
卓连云一脸困惑:“我不知道,他没有穿衣服,也没有梳头,跟初一差不多,就是红头发少一点,多了些黑头发。”
“喂喂,男孩子有小弟弟,女孩子没有啊。”
“小弟弟?我没有小弟弟,那我不是男孩子吗?”卓连云表情苦恼:“但我娘和我爹说我是男孩子。”
孩子,你确实有小弟弟,只是你不自知。
“这……”解释不清了,林悦一脸的苦闷,叫他怎么跟一个八岁小孩解释生物知识呢?二零后的小鬼头可精呢,一般三四岁就懂得区分男女,他很少遇见这种问题。
至此,朱翎出言相助:“那是男 性 生 殖 器官的俗称。”
“小凤凰!!!”你可以别这么平静么?!
“咦,南杏升值奇观?那是什么?”卓连云虚心求教。
朱翎正要深入解释此物功能与特征,林悦赶忙捂着他的嘴巴,苦笑:“好了,都别说了,我们下马,下马去泡泡脚。”
一大一小同时睐向眼湖水。
卓连云用揭秘似的惊奇语气教训道:“叔叔,娘说不能随便靠近水边。”
推开林悦的手掌,朱翎也说:“这水寒气重,会招风寒。”
“好吧,我投降。”林悦举起双手,低头认输,他实在是斗不过这一大一小了,无奈地叹息,却也强行将二人带下马:“那我们就在湖边等等,让马儿休息。”
手牵手走到湖边大石,卓连云左右看一眼,很懂事地走到旁边去拔青草、撇石子,林悦就在石头上坐下,朱翎想了想,就从原先的位置挪到林悦腿上。这么主动的亲近还真吓了林悦一跳,与那双温柔的红眸对上,他明白朱翎的意图,也不拒绝这好意,顺势将人搂在怀里,在微凉的晨风中寻汲取来自对方的温暖。
“不知初一和十五过得怎么样。”林悦左思右想,只能想到这话题,对亲骨R的思念比较容易分散他对墨影非和水绝流的担力。
朱翎依着林悦,闻言便答:“黄三娃有足够的实力保护他们。”
“嗯。”林悦轻偏首,干脆将下巴搁在朱翎肩上,鼻尖轻摩那腮旁柔嫩的肌肤,轻叹:“朱翎,我想……你能容得下墨影非吧?”
闻言,朱翎长叹:“我说过了,只要不会伤害你,只要你真的喜欢,我就不会反对……何况这就是你,即使我反对也是徒劳。”
这样宽容的回答,林悦心里是又甜又酸,甜的是因为有这样温柔的爱 侣,酸的是责怪自己总是辜负这个人。他是不对,做错了,可他就是贱得很,收不住这颗心。
“司马易,你要如何解决?”
一直逃避着的问题被扯到阳光下,林悦苦笑:“我……都没有考虑他。”也考虑不来。
不能牺牲朱翎,即使是何样的过去,何种的情感,林悦只知道朱翎的分量很重,没有其他事物可以取缔,但是司马易……也不是一个‘杀’字可以了得。他为难,不想牺牲任何一方,但是世事又怎么可能这样优待他林悦呢?
还有时间,以后再想吧。
又是这样的答案,林悦再次把问题搁下。
“你要继续逃避就算了,但是莫忘了时限,我不希望你做傻事,却更不想你后悔。”话落,朱翎偏首看向峭壁,似乎要结束这话题。
林悦的心脏就这么被真言之刃割了一通,只有按住左胸,脸上布满无奈的苦笑。瞧见朱翎看那石壁也看得津津有味,林悦循着那目光望去,原来朱翎竟然注意壁上小花,柔和的粉色,娇嫩花儿长在峭壁上,常人只能望而不得。
“你喜欢那个?”林悦轻声问。
朱翎颔首,虽然有心,却不曾动作:“这花可以入药,较为罕见,过一会我会摘下它们。”
感情小凤凰是顾虑着要当他的抱枕。
想罢,林悦轻叹,禁不住感动之余,更想对这样用心对待自己的人好。他跳下石头,将怀里人放到上头,为其整理好衣衫。林悦脸带微笑,轻声说:“我给你摘去。”
“不,我自己就……”
“嘘,我已经没多大用处,你就让我忙吧。”林悦说着像是玩笑,露了一口白牙。
一向直率的朱翎此时选择了沉默,或许他是真的想不到林悦的用处,又或许也不认为林悦无用。最后,他俯身轻轻贴上林悦的唇,仅是蜻蜓点水般轻触,一沾即走。
林悦微愕,而后轻笑,掌心轻摩那不见表情的脸,好像能凭温度感知这个人的心情:“我就回来。”
话落,林悦轻轻巧巧地往后跃去,落到水面上,脚尖点开一圈一圈细小的涟漪,披着白缎的身影就像一只鹭,掠过湖面烟波,身轻如柳絮,往峭壁上飘飞,轻易就摘下那朵小花。
朱翎分明想告知林悦,那花得连根拔下,但见那人采得小花以后凭着湖面浮萍卓立,那得瑟的模样,让他把真相吞回去了。
其实有时候,他也很不诚实。
林悦几个起落,又回到湖边,卓连云都看呆了,连林悦拍他的脑袋,他都没有反应。到了朱翎眼前,林悦把小花递给:“喜欢?”
朱翎轻点头,接过了花,从袖里揪出一方绢巾,小心地包住,琢磨着回去放点小法力,让它活着。
见到朱翎那样珍惜这朵小花,林悦想到同样被珍视的那柄油纸伞,他只觉心头一热,五指亲昵地穿进那头红发里,轻轻梳弄。朱翎心情大好,唇角竟然有了笑纹,即使只是浅浅淡淡的,也让青秀的脸容生色不少。
林悦屏息,差点管不住动荡的心魂,要被勾走了,却被异样声响引去注意力。只花去两秒时间侧耳倾听布料迎风凛然的声响,林悦迅速抬首,就见空中有物体迅速下坠,仔细看是一个人,不用更仔细他也认得那身影。
“水!”林悦毫不犹豫,使尽全力扑向峭壁,籍着石块凸面不断攀升,直至目测高度适中,便不顾一切地扑向坠落的人影,抱住,护着。二人巨石般落进湖中,溅起大大的水花。林悦浮出水面,见怀里人面如金纸,双目紧闭,吓得魂都差点丢了,赶忙探脉,确认水绝流还活着,他却没有松一口气,急忙将人带到岸边。
“叔叔!是水叔叔!他怎么了?!还好吗?!”卓连云急得团团转。
朱翎早就候在那,立即接过人听脉。他细心,出门都带着药箱,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林悦候在旁边,直至朱翎诊断完毕。
“服了天香丹,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比起内伤,外伤更严重,他太虚弱,得立即带走。”朱翎说。
提及外伤,林悦这才瞧见浸湿的布料透露那一身伤痕,他当下就屏息,难以控制体内燃起的怒火。直至看见那双手,原本水绝流写得一手好字的手,指甲被剥去了好几片,剩下的,都有着洗不去的血色,当下他要气炸了。
“C,吴狗,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
林悦的怒吼止于后头落水声,等他们去注意那后面有什么掉下来,另一重物砸落湖面,扑通一声轰起巨大的水花,水滴下雨似的,淅沥沥地击向湖面,甚至波及到岸边的他们。
林悦傻傻地转身看向动荡的湖面,血花自某一点晕开,多得仿佛要把整个湖都染红。
是谁?
林悦问,可他能想到一个答案,心渐渐地泛凉。他顾不得对象是谁,急忙往湖里跳去,朝血色红得发黑的源头游去。
他心里狠骂。
墨影非!你爷爷的可别告诉老子这是你。
不可以。
第七十八章:重伤
越往下,湖水越深,血色越浓,入目是深红和碧绿的交融,湖面上熠熠光辉渗下,渐渐地光也无法触及这归于沉寂的漆黑湖底。
温度伴随血Y丝丝抽离R体,水压代替风声,隆隆声响充斥耳内。墨影非很担心,他在落下来的时候见到水公子在岸上,少爷和朱公子也在,但不知道水公子是否还活着。既然昨夜他已经预领奖励,就必须要将礼物奉上,不能失信,即使或许已经没有下辈子,但失信就等于断绝所有可能性。
他还想……还想在下辈子继续偷偷跟着那个人。
这般想着,墨影非使尽全力挣扎,可这不但没有使他上浮,甚至因此而呛着,再也屏不住气,冰冷湖水灌进口鼻,更多的腥甜却从喉咙里冒出来。他自知死期已到,最后却为自己的失败感到悔恨——他这一辈子既背叛了组织,又不能成功救回水绝流,更得不到少爷的欢心,有的仅仅是那一夜。想到最后一点,墨影非释怀了,比起毫无收获的过去,这一生算是死而无撼了。
想罢,墨影非的唇角轻轻挽起,他擒着笑容接受湖水无情的吞噬。
林悦正在拼命往下游,终于赶上墨影非下沉的速度。湖里光线黯淡,还有血色屏障,这样恶劣的视觉条件下,林悦却确确切切地看见了那抹笑容。看这势头,墨影非竟是把溺水当成一种享受了?!林悦气不打一处出,连串气泡自鼻腔里喷出,血腥味提醒了他要以救人为先。
忍住掐死墨影非的冲动,林悦迅速游向目标,将人一把搂住。
墨影非再虚弱也睁开了眼睛,随即用尽全身力气睁圆这双眼睛,碧色眼眸死死瞪着来人。
林悦白了他一眼,赶忙带着人一起往水上游。
梦到了少爷……墨影非贪婪地凝望水中人,仿佛要将这模样烙在记忆里,直至窒息感握紧他的肺部,甚于身体上所有的疼痛,连同他的视觉也被剥夺,但他依然感受到紧拥着他的温度,梦境真实得让他安心。墨影非心想,如果这就是死亡,他应该在更早以前死去。
破出水面,林悦眼见墨影非胸前开了一个血窟窿,鲜红色Y体不断涌出,他的心也像开了个D,又痛又冷。笨掘地伸手捂住伤处,林悦环住墨影非拼命往岸边游去。
不知是因为湖水寒冷,还是因为别的,林悦牙关打颤,几乎不能成言。
“墨影非……你给我支撑住。”
林悦一边往岸边游,一边焦急地呼唤怀里人。然而墨影非却依旧双目紧闭,毫无血色的双唇让这脸容显得分外憔悴,脆弱得似乎连这样的拥抱也会将其压碎,这个人就像爬满锈迹的铁块,原本的强硬化成班驳的脆弱,林悦以为自己不能呼吸了,即使湖水并没有堵住他的气管。不知不觉中他用尽所有力气去划动手脚,然而他们距离岸边分明不远,却似乎难以接近,焦虑渐渐侵蚀他仅余的理智。
墨影非会死……这让林悦惊惶失措。
“墨影非!墨影非!影非!”林悦慌忙喊着。
墨影非毫无反应,犹如一只破损的人偶。
“你要敢死,我……我……”墨影非究竟在意什么呢?这时候林悦竟然词穷了,但眼见墨影非出气多入气少,他再也顾不上这么多,猛地咬紧牙关就狠下心喊出让自己脸红尴尬的话来:“你要敢死,就别想老子再爱你,也别想老子把你捡回去。”
掷下这话,墨影非丰密的睫扇轻颤,沾在上头的水露折S微光,也让林悦心中希望丛生,他加把劲说话,舌头动得比手脚还要勤快。
“墨影非,你不是要我吗?好,只要你能活下来,我就是要被水打死也要把你捡回去。不管你想在水里,在树上,在野外还是在屋顶上,只要你活着,就都依你的,听到没有?想要我吧,就在这里,你撑住。我靠,为了你,老子都水仙成这得行了,你可别辜负我。”
林悦絮絮叨叨地念了一通,感觉有人分担重量,侧首一看,才见到朱翎,是他没有注意这人要过来帮忙了。
对上一眼,也顾不上招呼,他们默契地合力往岸上游去。重量由二人分担,速度提升不少,终于到达岸边。
“他胸口流了很多血。”林悦急忙向朱翎汇告。
朱翎依旧的冷静沉着,动作却加快不少,点头回应的同时已经撕开墨影非的衣裳,随即眉头起了皱褶。
实在是眼前这身躯并未比水绝流逊色,伤绝不比水绝流的少,却比水绝流的都新鲜。一道又一道狰狞的伤痕,渗着血,凌厉透骨,那决绝的,置人于死地的气势不容忽视,而且伤口都那么地靠近要害,可见墨影非仅能勉强避开这些致命的攻击。
等林悦反应过来,拳头已经掐得生痛,他急忙把药箱递给朱翎取用,朱翎也没跟他客气,迅速挑选所需物品。
“怎么样?”林悦心急如焚,眼见朱翎忙这忙那,但地上人却完全没有起色,就忍不住追问:“他还行吗?能救吗?”
朱翎凑空睨上林悦一眼,那双赤眸里有着为难:“我不是唐三。”
林悦以为,这意思可以读解为情况并不乐观,他注视着这血人,眼下分明是黝黑的肤色,却变得格外苍白。
“止不住血。”朱翎顿了顿,便问:“现在有两种选择,你要代他选?”
“你说。”
“一,让他死,别院的冰窑足以保存他的尸身,我与孟婆说一声,留他的魂,待唐三回来再助他起死回生。”
才听完第一个选择,林悦就在地上捣出十道指痕,他反S迅速,略略激动地拒绝:“不!”
林悦经历过不只一回的死亡,他不怕死,但不知怎地,他却不想墨影非再回到奈何桥去。那个景色优美却充满悲伤与绝望的地方,至少不适合还没有得到他的墨影非……相信墨影非并不会否认。
“那就是二。”朱翎也不做无谓的劝阻,果断判决。
“二?”
“嗯,就是让我拼尽全力救他。”
“你拼?”林悦惊得重重按住朱翎的肩膀,威胁:“你别是用你的命换他的命,你敢这样做,我带你的儿女下地府找你!”
朱翎怔了怔,那双眼睛就像惹上夏日的明媚,尤其温柔。
“不是,我记得你的警告,你虽然无赖但倔起来却比一头牛更像畜牲,所以只要你还珍视我,我就会珍惜这性命。”
在伴侣澄净的目光注视下,林悦怀疑自己真长角了,眼角抽了抽,没想到这紧张时刻里,心脏还是有些承受不住这直言之刃,幸好有后半段弥补一下他的心灵创伤。
“唉,小凤凰,影非就拜托你了。”
“嗯,人类是血R之躯,既然药物止不住他的出血,那就只有如此。”发言的同时,朱翎举起双掌,那手掌竟然冒起红光,犹如两块烧红的烙铁,不等林悦理解其中用意,那双掌竟然就按向墨影非的伤口。
晓的是已经昏迷的墨影非,在皮R被炙得白烟腾腾的时候,也发出了虚弱的痛吟。
浓郁焦味盖过早晨的清新味道,林悦只觉鼻腔泛起干涩的痛,他惊喊:“啊!”这样尖锐的叫声,更像是烙到他身上。他终于明白朱翎要做什么,因为烙过的伤处已经不再出血,这是十分原始却实用的止血方式。
可是墨影非的伤那么多,这样的炙烧,他受得住吗?
林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无可奈何,仓皇中瞧见愣在一旁的卓连云,小小孩子似乎吓得不轻,他立即粗声喊道:“捂上眼睛,不准看。”
卓连云一个命令一个动作,捂上眼睛,乖乖坐到水绝流身侧去,咬唇哽咽,这样血淋淋的场面对于小孩还是太恐怖了。
林悦轻叹,看一眼惨兮兮的水绝流,又睐向正在救治中的墨影非,连他都几乎无力去承受这样残忍的一幕,更不可能责怪卓连云软弱。他拿起朱翎扔在岸边的外衣披到卓连云身上,放柔声音说:“好了,守好你的叔叔,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闻言,卓连云困惑的小脸从双掌中抬起,随即被黑衣人吓得双目圆瞪:“林叔叔!”
小孩子骇得声音都拔尖了。
林悦拍拍他的脑袋,蹲身抱起水绝流带到巨石后,墨影非正在治疗,无法动弹,他便交代卓连云:“陪着你的水叔叔,事情结束以前都别出来。”话落,他不放心,更牵来马匹给二人掩护。
人影近了,林悦看着这些人的装束眼熟,知道是夜袅的人,他忍不住将目光放到那一支又一支沾血的凶器上头。
“是你们伤了墨影非和水?”
为首的男人戴着半脸面具,仅露出鼻下半脸,但林悦只看一眼就忍不住吐糟:“当我是傻子了?戴半脸面具管个P用!你不是吴信诚那个义子吗?”
杀手们才止住脚步,闻言并没有太明显的表情变化,倒是都忍不住睐向戴面具的男人。
刘海青干脆摘下面具,讪笑道:“钱庄主果然目光锐利。”
见这无耻的人还敢笑,林悦怒极反笑:“好啊,好一个吴盟主的义子,还有……”目光徐徐睐视众杀手,林悦龇着森森白牙,冷声讥讽:“夜袅的杀手高层?你这姓刘不记得什么名字的家伙还真是身兼数职,忙得不可开交呐。但是你这位大人物今天得老实回答我,是你伤了墨影非和水绝流吗?!”
刘海青却一反之前的毛躁,面对嘲讽显得特别沉着:“既然是钱庄主的问话,我自然会诚实回答……是的。”
管他诚不诚实,林悦都要气得七窍生烟了,他的手上青筋突现,五指勒得咯咯有声:“你叫什么?说吧,要给你立墓碑用的。”
刘海青依然冷静,自报姓名:“敝姓刘名海青,代号鹰。”
鹰?
一下子,林悦忙了生气,尖声求证:“你是那个什么鬼鹰主?”
刘海青轻挑眉,答:“是。”
“好……你好样的。”新仇旧恨,林悦再好的脾气也火了。这人先是糟蹋墨影非,后来又伤害这二人,简直罪无可恕。林悦Y恻恻地问:“你有买保险么?”
“……保险?”
“靠,我是说你准备把命儿赔上去了吗?”
刘海青却笑了:“钱庄主,你身后那二人,一个是任务,另一个是叛徒,而钱庄主却是主人吩咐不得伤害半分的人物,请你不要为难小人。”
那意思竟是瞧不起人了?
林悦睐一眼墨影非,那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势让他一口牙齿都差点咬碎。今天他林悦就是不自量力也得干一回:“不,我不会为难你,只是要你死一次让我解气而已。草泥蝶,老子泉下有的是关系,要你回来再给我宰几次都行,别担心,老子玩腻了会给你安排十八层地狱循环再循环特惠套餐。”
杀手一行默然,都以为这钱庄主脑子有病,胡言乱语了。
废话交流到此结束,林悦不管杀手们要干什么,出手就是凌厉的杀招,袭向那群杀手。
杀手们立即做出准备,保护他们鹰主,但是他们的自卫却毫无作用,林悦仅仅一招便把第一名杀手的脖子掐断了,那名杀手倒下以前总算做出平生最生动的表情——死不瞑目。
钱无尽不是个绣花枕头么?
就这样一分神,林悦已经凑近,一记穿心拳将首位送上来的杀手放倒,旋踵回臂扣住另一个的脖子一扭,咯吱一声,这颗头颅便软软地耷到背后,回腿一拐,又将另一人按到地上,膝盖将那脊梁碾成碎片。顺手夺去武器,一柄支住袭来的利刃,另一支先挑断手筋,再刺入额侧,血Y染红了那不再也合不上的双眸。
林悦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杀手们从靠近到退开,不过十秒便失去四名同伴。
刘海青的镇定终于逐渐崩溃,他冷厉的目光睨向墨影非,那里面充满着怨毒:“好个墨影非,竟然从一开始就慌报你的情况。”
事到如今,林悦不会追究墨影非故意混在自己身边当间谍,更不会怪墨影非自始至终都没有坦白卧底的身份,他只知道墨影非今天为了他差点命丧湖底,只气墨影非这样卤莽。
“你大概忙了,我买下他的那一刻,他就是我的。”林悦分明咬牙切齿却强扯笑容,让钱无尽这张霸气的脸变得尤其狰狞可怖。他清晰记住夺去了四人的性命的过程,但也实在太过生气,竟然生不起一丝愧疚,甚至感到痛快。是的,这些人该死,因为他们意图夺去他珍惜的人:“要伤他们,就该先把我除了。”
“……”刘海青双目微眯:“只不过是一个杀手,我手下不比他出色的有很少,可以送给钱庄主几名,今天的矛盾就此做罢,主人的本意是……”
“我呸,你别用你的屎跟我的金子比。”林悦狞笑:“刘海青,我现在最想把你大卸八块,没有别的想法了,就你让我最火大。”正想杀上去,其他杀手又来阻挠,林悦毫不留情地动手。
对方明显顾忌上头命令,不敢对林悦下杀手,林悦擢住这优势直杀得对方连连败退。而且林悦的招式是由水绝流那天才所配的,招式套路刁钻辛辣,出人意表,数众杀手实在也讨不到好处。林悦连日苦练再加上蜷云焚天的内功,进步神速,今非昔比,况且气极的林悦连恻忍心都丢弃了,简直是一头猛兽,连情感极淡的杀手们都禁不住心惊……而且这人不怕死,分明惊险万分,却不见其胆怯,简直是不要命了。
眼见这人并不是开玩笑,刘海青深深地蹙眉,他不解,自己不过是伤了两条狗,也就是伤了那主人的面子,根本犯不着这样激动……钱仙果真是爱面子。
“钱庄主,实不相瞒,夜袅计划一向缜密,很快援手就会到达,你是杀不了我的。”见林悦未停手,刘海青眉头蹙得更深,继续说:“主人的意思是要见你一面,会伤水绝流,不过是吴盟主的意思,会劫走他也是为了确保你会应约。至于墨影非……他既然背叛组织,就必须有觉悟。但是,如果钱庄主真的喜欢,那今后这叛徒就送给钱庄主吧。”
殊不知,刘海青的示好反而惹得林悦气急攻心,他双目眦裂,貌似癫狂。连刘海青这种见惯风浪的人也被这盛怒镇住了,终于意识到错悟,更加惊奇。他暗忖:钱无尽竟是真的在意那两个人吗?为什么?沽名钓誉的衣冠禽兽应该只会做做样儿,为什么会执着于那样两个毫无价值的人?难道因为外貌?的确,水绝流是绝色,墨影非也不差,看来钱无尽真是好 色。
“撤!”
刘海青一声令下,立即跃离这钱疯子好一段距离,遥远地喊道:“钱庄主,今天多有得罪,刘某在此致歉,水公子和墨影非由你带走,但是主人的意思是必须要见你一面,主人是有意与你讨论楚王的事情,请尽快确定日期,小的好复命。”
话落,一行人便要离开。
气得眼红的林悦忘记了穷寇莫追,他像野人一样对猎物穷追不舍。
“林悦……”
仅仅是朱翎一声呼唤,已经走得很远的林悦立即回神,他霍地止住脚步,回身注视那红发红眸的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气喘吁吁,累到不行。毕竟,他的实战经验还是太少,白耗费不少力气。
“我并不制止你发泄,但你应该以这二人的性命优先,冷静一些,不要让你的理智也与你的花心同化,畜牲一样容易冲动。”
被这样当头棒喝,林悦清醒了。顶着花心和畜牲的巨石,林悦苦着脸,跑去帮忙带伤员回家。
将应急处理过的二人扶到马上,林悦圈着这二位,正要策马出发,却注意到朱翎悄悄投到二人身上的目光,林悦福至心灵,不忙来一句:“辛苦你了。”
闻言,朱翎收回了目光,似乎开怀不少,带着卓连云先一步出发:“走吧,他们需要尽快救治。”
林悦暗里拭一把汗,赶忙跟上去。
小凤凰虽然大度,偶尔在细节方面却计较着,他得细致处理。
第七十九章:苏醒
水绝流身上新伤旧患是一大堆,内伤却不重,第二天便清醒了。
直至看到风扬轻纱,雅致的房间,窗外明媚的夏景,水绝流才相信自己从折磨中挺过来了。偏首看向趴在床边那颗头颅,他伸手探过去,可惜手上被绷带缠得结实,连弓曲都有困难,更别提感受发丝滑过指缝的触感。
林悦猛地抬头,一脸惊喜:“水,你醒啦,还好吗?要喝点水?”
水绝流却没有太大表情,仅是缩回手,默默注视着林悦。
林悦担心:“我去找小凤凰过来。”
“不……”水绝流出口留住意欲离去的人,干涩的喉咙让他的声音额外粗哑,他轻叹:“给我倒杯水就好。”
这样简单的要求,林悦自然殷勤得很,倒了水,扶起人,亲自喂饮:“怎么?还要?”林悦动作轻巧地抹去那唇上的水湿,尽量避开唇侧青紫伤痕,眉头却因为这伤而再次蹙紧:“你……让你受苦了。”
水绝流错开目光,不愿意与林悦对视:“不,是我自作自受。”
“……你知道就好。”答罢,林悦没有回避充满杀气的一瞥,他只是爬上床,将人搂在怀里,动作极温柔,语气却略带责备:“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多少伤?给你换药的时候,都快气死我了?你有事,难道还不能跟我商量吗?就知道埋头往危险里扎,你是要我时刻为你C心吗?”
在林悦的怀抱中,更胜于被铺的柔软让水绝流感到安心,闻言,他却咬唇,随即触到伤处,痛得一哆嗦。
这可让林悦心疼得要命,他赶忙伸指扣住那不服气地咬下去的牙齿,叠声哀求:“天!你别自虐,别做这事行吗?得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又蠢又无能,没有及早救出你。”林悦认了,什么都愿意认,就求这个人能够舒心。
听了林悦的自责,水绝流的确放弃了自虐,但这并不是认同林悦的观点,他发出几可不闻的轻叹,低喃:“这次的确不是你的错,是我不自量力,卤莽行事,才会中了吴信诚的圈套。”
“……”
“你本不应该救我。”
“你……”林悦眉头紧皱,他不喜欢看水绝流这样服软的模样,他要水绝流张扬,高傲,横眉竖目的模样比现在病恹恹的模样更可爱。他心里惦量一番,转移话题:“水,你知道吗?卓连云在我这,他很好,刚才跟初一和十五玩去了。”
闻言,水绝流眉宇间终于有了喜色,整个人恢复了灵气:“真的?”
“嗯,你先服药,服过药我就让人带他来见你。”林悦拿起旁边药碗,吹凉,喂给水绝流。
听说吃过药能见侄儿,水绝流也合作,只是吃上一口,两口,第三口不吃了。
他狐疑道:“他分明被人带走了,不可能是你。”既然林悦被他摆了一道,自然不可能神通广大,还能救出卓连云。
林悦支吾着,没说话,还是把药递上去。
水绝流蹙眉,吃下这一勺,正要问,又一勺送到嘴边,他拒绝服用,追问:“这是为什么?别想糊弄我!”一句话,满带着威胁意味。
林悦愕然,仿佛又见到那位稍不顺心就拿剑刺人的大侠,林悦心中一热,随即咧开嘴笑得春暖花开:“嗯嗯,是墨影非把他带给我的。”
这答案先是让水绝流绝色的脸上布满惊愕,下一刻却剩下深思,他又要咬唇,但林悦的指节立即界入其中,水绝流就没有咬下去,而是审视着林悦,说:“又一个。”
林悦唇角抽了抽,连连虚笑。
“难道朱公子……就不曾反对吗?”水绝流一句话语气平静,却似有暗潮汹涌。
林悦已经冒了一额的汗,连忙将药汤递上去:“先服药。”
水绝流扣过药碗,一口饮尽,也不管这药汤灼痛了他,更不管手上包扎被污了,他忍痛翻身易位,居高临下地揪住林悦的衣襟,恨声喝令:“回答我!”
“哎呀,水……”被伤痕累累的水大侠这样架着,林悦考虑想故技重施都不成,只能苦笑着劝说:“你别这样大动作,会伤着。”
“林悦!”水绝流已经不需要回答,他知道答案,或许从来都知道。他明白,朱翎是不可能战胜林悦的,那个人就是全心全意的宠着林悦,他怎么奢望那个人会守得住花心的林悦?恨极之余,他要却无可奈何,就像被*上绝境的困兽,他哑声质问:“林悦,先是朱翎,再是我,如今还有墨影非……这就是你廉价的真心?你究竟要爱多少个才够?”
被问得哑口无言,林悦缩着脖子一脸苦相,但装可怜对水大侠没有效果,他左思右想,只能挺身搂住这个人,老实认错:“对不起,是我不好。”
水绝流闭起眼睛,低声哼笑,却是满满的凄凉和无奈:“罢了,是我没有资格怪你,既然我主动离开你,又凭什么指责你呢?而且墨影非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会恩将仇报……以后,就不会再为难你。”
“啊?”林悦有不好的预感。
“待伤情好转,我就会带上连云离开,不会再防碍你左拥右抱。”
“什么?不……”
“你闭嘴!”
林悦正要争取,水绝流的怒吼却打断了他。
负伤的水绝流身上多处包扎,面容憔悴,头发蓬乱,这样邋遢的形象,发生在水大侠身上真是极稀罕。但即使这样狼狈,却不减他的绝色,张扬怒火薰得那张脸也浮现血色,更添艳丽。
这对于林悦,简直是致命的诱惑,当下哪里还能说话。
水绝流却不知道这时候林悦还能有那样的心思,只管着将心中委屈道出:“你要我忍气吞声,默默地接受一切?是不是朱公子的纵容让你错误认知这一切?你朝奏暮楚,可曾考虑到我或他甚至墨影非的心情?!是吗?朱公子大度?他真会这样轻易就接受第三者?他心里真的不难受?你究竟是如何考虑的?就因为朱公子太好说话,你就将之当做理所当然?你要这样以为,那就继续吧。但你也别忘记,我并不是他!墨影非不错,为了你能够赴汤蹈火,是比我出色,你喜欢他也应该,那就跟他们好好过活吧,怎么就非要我妥协?!”说得太急,至最后水绝流重重呛咳,眼眶红了,狼狈成这样,也未曾松开林悦的衣襟。
林悦哑然,水绝流句句在理,他根本不能反驳。他垂眸看向那抓得死紧的手,上头的绷带都有些松脱了,林悦不觉重叹,拔开这只手,将人紧紧抱住。
“我就是个混蛋,爱上一个又一个,但我真的爱你,不要你走。”
“就这狗P不通的理由?爱?”埋首林悦肩容里,水绝流冷哼:“果真爱,怎么不能专一地爱?”
还是这样尖锐的问题,林悦苦笑:“因为我是个花心萝卜。”
这一次水绝流没有自残,是残害林悦的肩膀,直咬得他龇牙咧嘴,可他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任得水大侠吃他的R,饮他的血。
“我……接受不了……你这样没完没了的‘爱’。”
虽然水绝流是这样说的,但林悦听得出来,这个人已经开始软化,声音里已经没有之前的凌厉,林悦很卑鄙,捉住水绝流的性子,尽说坏话。
“那你就应该留下来制止我了,你想想,朱翎是不会反抗我的,墨影非为了讨好我……说不定还会帮忙,你放心我这样吗?”
“林悦!”水绝流恨声低吼,又往林悦肩上啃一口。
林悦抚着水绝流的背,放软声音哀求:“你就留下来吧,你都把第二位给占了,就留下来。”
“……”
“恰好小卓跟初一和十五都很合得来,你想想他年纪轻轻家逢巨变,你舍得他又到处奔波劳碌吗?”
“……”
“再说我真的很担心你,到时候我要是抑郁成疾,那两个人还是会把你绑回来,何苦?你就不要跑了,留下来吧。”
在一轮无耻的威胁之下,水绝流气得打抖,但林悦下一句话就让他完全泄气了。
“虽然是不完整的,但我是真心爱你。”
是呀,是真心,但真心分得太薄。然水绝流即使了解,即使恨,却发现自己很窝囊,特别是忆起这些日子在刑架上对这个人的满心思念……他落败了。水绝流重叹:“墨影非伤势如何?”
林悦刚为水绝流的妥协而喜悦,立即又被墨影非的不乐观给冲散了,他闭了闭眼睛,喟叹:“还没有清醒,朱翎守着他,已经有好几次几乎没命,又被抢救回来……你说,我是不是错了,或许该让他解脱。”
“废物!”水绝流握拳打在林悦身上,骂道:“受煎熬的是他,他在坚持,你却窝囊得连支持他都做不到?你凭什么拥有他,又凭什么放弃他?”
林悦哑然受教,果真向水大侠撒娇是没用的,可是这下当头棒喝,也算让林悦清醒不少。他的确不应该消极,他要够强大,才能保护这些人。
“滚开。”水绝流费尽全力挣扎:“不要留在这气我。”
闻言,林悦理解为水大侠的侠骨仁心又起了,故意要他去照料恩人墨影非,他知道,但他不依。
“别担心,我会去……但是在你换好药,安心睡下以后。”
“我不……”
“行了,水,你要是合作,我就能早一点去墨影非那边。”
终于,水绝流闭嘴了,默默地接受林悦为他换伤药,换绷带。等一切做完,他见林悦收拾,以为人要离开了,就独自躺回床上假寐。
未几,一阵凉风拂面,他霍地睁眼,见林悦拿着一柄葵扇在为他扇凉。惊愕过后,水绝流难以忽略心头泛起的火热,他为自己的敏感感到尴尬,赶忙以凶狠来掩盖:“滚,别在这里碍眼!”
林悦笑意盎然,反而伸手整理水绝流发梢上俏皮的微卷,探首轻碰水大侠双唇,笑说:“你睡着,我就走。”
“你!”水绝流手背按住被偷袭的唇,一咬牙,背过身去,不理会林悦,但背后凉风一直不息,他渐渐地放松下来。
罢了,恰好也需要有人扇凉,还不错。
沉沉地,睡意浓了,这些天来水绝流第一次真正放心沉睡。
林悦手上摇着扇,目光没离开那白皙瘦削的项背,上头斑斑伤痕,揭视水绝流在被囚禁期间受到的非人对待。林悦气得几乎掐坏扇柄,虽然忿怒,但他却不想给水绝流造成负担,水的这性格,是不屑他人同情的,所以他尽量放轻呼吸,让这个人得以安眠。
水绝流所受的苦,他会还回去。
林悦不是个喜欢记恨的人,而且极怕麻烦,可这一回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那些人。事实证明他不是一个宽容的人,过去只是未有人触及他的底线而已。如今他惜着的水大侠竟然受折磨,傻气的墨杀手还差点丢了性命,叫他他怎样忍?
平生第一次,林悦满心惦量着如何去害人。
第八十章:福祸齐至
和风徐徐吹拂绿叶,树荫下一身红衣的红毛小丫头嘻嘻哈哈地跑来跑去,手中玩具是捡起来就玩,玩过了就扔的,可没一刻消停,地上撒满被她抛弃的小玩意。黄三娃高大的身躯始终殷殷勤勤地追在小主人后头,嘴里不住地咀嚼包子面食,也未曾歇息。
“蝶蝶!蝶蝶蝶……”初一口齿不清地嚷嚷着,迎向快步走进院内的高大男人。
闻声,搂着十五蛋坐在门廊上乘凉的卓连云也起身,径直上前招呼:“林叔叔。”
林悦笑咧了嘴,探身抱起小丫头,睐一眼满院子玩具,他重重地叹息,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