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胡狼坐在我的对面,默默的拿起碗筷,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
我吃得很慢,胡狼的速度也不快,餐桌上的气氛很凝重,旁边的四大金刚杵的跟擎天石柱似的。
一颗一颗,米饭水放得有点少,我细细地咀嚼,就着喷香的腊R咽了下去。终于,最后一粒米饭也被我吞进胃里。夕阳转到了地球的另一边,晚霞满天。
愿赌服输
“妹子,妹子。哎哟,瞧我这人,一说话,就忘了时间。居然把你扔在家里了。”大婶笑着拍头进来。看到屋里这架式,她愣了一下,疑惑的问道:“这是?”
“他是我的一位老朋友。多年不见,我就借你家做了个东道。”我笑着走向大婶一家人,“结果他居然嫌我做的东西难吃。”
“你哪是做这些的人啊。这位兄弟,你要不嫌弃我们这简陋,就等会儿,我给你拾掇出几个菜来。”大婶说着,就要动手弄饭菜。
“不用了,大姐。我还有事,改天有空,我再带清儿回来品尝你的手艺。”胡狼温柔的揽住我,我身上立毛肌悉数紧张起来。
“走?你们要去哪里。楚——”
“出去有点事。”我连忙打断大婶的话,“我哥哥有点急事赶到这里想找我,结果病了。我得过去看看,可能要耽搁一段日子,你们别担心。”
“天赐,姑姑不在的时候,你可不许偷懒。书要每天都读,字也不许落下。”我伸手拍拍男孩的头。
“姑姑你放心,我一点也不会落下的。”男孩信誓旦旦的保证。
“哦,真的。我怎么这几天都没看见你念书。”
“不信,姑姑,你可以考我的。”男孩急忙澄清偷懒的嫌疑。
“好,现在我说,你听着,hello,是什么意思?”
“你好。”
“how are you呢?”
“你好吗?”
我有一次对着肚子里的宝宝哼westlife的《the seasonsthe sun》,结果天赐听了非常好奇,非要缠着我教他。我反正也无聊,干脆当了我们中国历史上第一位英文教师。多学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boy;please listenme tell you something seariouse。go out and look for uncle chuamdangerouse now。”
天赐瞪大了眼睛看我,失声道:“姑姑,这——”
“囔,不会了吧。要你平时努力的。我再问一句简单的,do you understand?”
“yes。
“ok;very good。i believe you。”我摸摸他的头,鼓励的对他微笑。
“好了,我们该出发了。”胡狼的耐性被耗的差不多了。
“不要。我怕黑。”我畏葸的看了看外面的黑夜,恳求的看着他,“反正已经耽搁了,就明天早上再走也不迟啊。”
“就是,赶夜路多危险,我可不放心我大妹子。她现在的身子可禁不起任何折腾。”大婶也出口挽留。
“你怎么呢?身体不舒服?”胡狼惊讶的问,似乎挺关心的。
“没什么。不过受了点风寒而已。”我趁大婶去张罗饭菜的时候,轻描淡写道。
“回去一定得找个大夫给你好好看看,你生病的时候,我也会很难受。”卓嘎看在我身体不舒服的份上,同意了暂且留宿一宿。
我生病的时候你才难受,你在这儿我就够难受的,这差距不知道是几个档次了。
天赐和他父亲出去布置捕兽夹子跟陷阱去了。希望小男孩行动成功。
我看着外面黑色的天幕,如名贵的天鹅绒,点点繁星是璀璨的钻石。这样的美丽夜晚,破坏了它的宁静真有点于心不忍。
“你刚才跟那个小孩说什么?”卓嘎的防范措施严密,坚持有事要单独和我商量,时刻跟在我身边,严防耍什么花招。花招没有,可暗渡陈仓我擅长啊。防我?再进山修炼几年吧。
“我们说话干吗要告诉你。”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偏不告诉你。”
“你跟以前比,一点也没变。”他微微一笑,没有再追问下去。
一点没变?早已是百孔千疮,不过在你面前,我得全副武装罢了。
“好了,那是南方的一种方言,那个地方鸟语花香,蝴蝶泉边,白草芬芳。我告诉他,那是我到过的最美的地方,那里是歌的世界,欢乐的海洋。”
“我们西秦也有这样地方,只要你愿意,你会生活在一个更美丽的地方。”
我没说什么,下意识的了看了看外面。
“在等待谁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外面的星光很灿烂。这样美丽的星光,不知道我以后是否有机会再见到。”
“我没打算禁锢你,不要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当年吃亏就吃在心软上面。”
“你心软?我怎么没有发现。”我嗤之以鼻,当初我可是历经千辛万苦才跑出来的,别说得像自己动了恻隐之心,放过我一马一样。
“司嘉洛,你是个被惯坏的女人。”他静静的看着我,“我希望我的女人能够懂事些。”
“很明显,我不是适合你的那一个。既然我们大家都知道这一点,那么问题就好解决了。方枘圆凿,岂能相安无事。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帮你治国安家平天下的贤内助,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无限纵容我的人;你不符合我想要的标准,我也不符合你心目中的模式。”
“没试过怎么知道就一定不适合。不早了,你该去休息了。明天我们得赶路。”
“我试过了,用七年的时间去尝试。”我平静的看着窗外的星光,这璀璨银河里我们的生命是多么的短暂而微不足道,“我想我这一生没有多少个七年供我蹉跎。”即使生理年龄上我没有发生改变,但心态上这七年的时光,每一天都真实而清晰的留下烙印。不是飞鸟,岂能过而无痕。
“那是因为你选择错了尝试对象。当初你岁数小,难免年轻气盛。我不怪你。以后不许这样了,知不知道。”他轻描淡写,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我哭笑不得,我跟他好像没什么吧,怎么听他老人家这口吻,就好像原谅红杏出墙的妻子似的。
顿时更加不爽。生平最讨厌自以为是的男人。
太阳升起的时候,卓嘎的侍卫“护送”着天赐和他的父亲回来了。父子两人皆形容狼狈,天赐的衣服还被荆棘勾破了几道。大婶看着他们惊讶得手里的J蛋也落到了地上,明亮的黄色和粘稠的半透明摇晃荡漾。
“嘉洛,他们父子回来了。你是不是也该彻底安心了。”卓嘎挂着中央高层视察基层群众的标准笑容,亲切的对他们点头,“你们在外面奔波了一夜,也该累了,坐下来吃早饭吧,大姐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大姐——你不是说要摊一个蛋饼吗?快点去吧,我们还要急着赶路。”
“好、好。”大婶忐忑不安的看着我,手足无措。我心中再波涛汹涌,面上也要波澜不惊,回头对她抚慰的一笑,“大姐,你去吧。我也想吃蛋饼。”
“好好。”大婶慌慌张张的走向灶间,脚踩到了蛋汁上,差点滑倒。
“大姐,你小心点。我希望我们能够早点顺利的出发。你说是不是,嘉洛,我们都不希望节外生枝。”
“对。”我静静的盯着严阵以待的侍卫,忽然目光迎上卓嘎的眼睛,“我想我们该出发了。”
愿赌服输,这一局,你赢了,我认了。
我笑着安慰大婶,没事,他是我的一位故人。不过是昨晚我们对一件小事有些争执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天赐大惑不解的看着我,显然不明白我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成人世界的尔虞我诈,又岂是他透明如水晶的眼睛所能看清的。
“aut;but you told me……”
“boy;there’s something wrong。”我微笑着摸了摸天赐的头,感慨道,“好孩子,姑姑很感谢你。要听爹娘的话。姑姑会回来看你们的。”
“妹子。”大婶畏葸的看了一眼卓嘎,又担忧的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欲言又止。
“大姐,别担心我。我会照顾自己的,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你放心,我很会照顾自己的。”我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标准的二度微笑,五星级的服务标准。
“嘉洛,比起从前,你可心软了不少。”胡狼挥手,手下放开了天赐父子;他回头对我微笑,“这是个好的征兆,女人,是应该温柔些的。”
“你错了,我依然是我。我的事,不想连累别人。希望在这一点上,你能够尊重我。绝对的尊重。”我加重了后面几个字的语气。
“当然,本来就应当相敬如宾。”
西秦国主的马车坐起来仿佛针毡。我沉默不语,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指甲已经长得颇长,视觉上的拉长效果多少弥补了我手指不够纤细颀长的遗憾。卓嘎一个男人不骑马,居然也挤在车里。我看手指看累了,毫不客气地鸠占鹊巢。
“我累了,我想睡觉。”
“好,你好好睡上一觉。昨天晚上想必辗转反侧也没睡好。”他微笑,“我的纵容是有限度的。”
“请你出去,我不喜欢我睡觉的时候旁边有人。”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可能会有意外的惊喜。”
“意外会有,惊喜免提。”我冷冷的斜睨他,“我习惯的人并不是你。”
“嘉洛,试图激怒我并不是明智之举。”
“试图讨好你是不是才算得上识时务者为俊杰。对不起,我只是个胸无大志的小女子,不是俊杰。”我疲惫的闭上眼,手懒懒的指向车门,“我困了,请你出去。”
天大地大,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如来佛主,什么玉皇大帝王母娘娘统统不在话下。他(她)说要睡觉,我就睡觉。
马车里的气氛凝滞起来。我眼睛闭着,耳朵也自动屏蔽。过了好久,车厢里似乎轻松了不少。不用睁眼看了,高压制造器终于识相地走出门去。
原来西秦也有不少行宫,做皇帝的人都会享受。我看着土木结构的建筑,这种带着浓郁的南国风情的行宫让我的心情蓦的恍惚起来。我下意识的把手按在小腹上,宝宝,想不到,咱们离开了中土,居然还会住进这样的房屋中。
“嘉洛,怎么呢。是不是肚子饿了。”卓嘎的目光落到了我放在肚子的手上。
“是有点饿了。”我淡淡应道,我的体型偏瘦,西秦又比较冷,衣服还可以遮住渐渐开始显山露水的肚子。不过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越往后拖,问题越大。总归有一天会掩不过去。阿奇应该会知道我的遭遇,这样村民的安全就无须我再多虑。当务之急,我得寻机会闪人。那么这里就不可以久待,越早赶回穿越点就越安全。胡狼,任你本事通天,料你也没能耐跑到二十一世纪抓我。
皇帝的生活注重品质享受,我有幸品尝了西秦御厨的手艺。
“比起中土的御厨,我们的御厨水平如何。”
“也许各有千秋,但我独爱花开一朵。”我只吃了很少的一点,饭菜口味太重了。我怀孕以后偏爱清淡,这样浓郁的味道让我的肠胃非常不舒服。我下意识的喝了一口羊杂碎汤,希望借它的酸辣把胃中的翻滚给压下去。结果适得其反,“哇”的一口,我吐了面前的桌位一片狼藉。
“嘉洛,你怎么呢?”
“没事,坐车颠簸的。我从小就这样,坐车坐船都会受不了。”我拿起手边的清水漱了漱口,若无其事的微笑。
“你不能乘马车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里有一丝压抑的怒气。
“我若告诉你我不能乘马车,你肯定会认定我是在撒谎,故意找事。”我静静的放下水,淡淡的看他,“不是我不想说,是你不会给我机会说。”
“是你骗我的次数太多了,我已经不敢轻易相信。”
“彼此彼此,你的话,我也不敢相信。”
“这话奇了。好像撒谎骗人的一直是你,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他帮我拭去唇边的水渍,生硬的动作,态度却是小心翼翼。
“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站起来,手掐着太阳X,勉强的微笑,“卓嘎,我已经很累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继续问下去。”第一次有这么严重的妊娠反应,让我十分不好受。看来我的孩子的乖巧程度也是有限的。
“好,我不问了。你的头是不是不舒服?我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你不来烦我就是最好的大夫和药物。”我白了他一眼,“我的房间呢?我要休息。不许吵我。”
胡狼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我想我的脸色已经越来越苍白。胃里翻江倒海,我没有力气跟他对视下去,忍不住又吐了起来。打扫卫生的宫女妹妹,对不住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去休息,顿珠,你带司姑娘去那间屋子。”卓嘎终于同情心发现,吩咐一个清秀安静的宫女,然后又低低的用西秦话说了句什么。我头疼欲裂,也懒的再理睬他,急忙跟着宫女去了。
一进门,我倒头就睡。赶紧安定下来,要再吐下去,胡狼肯定会找大夫来,到时候任我演技胜过奥斯卡颁奖史上的所有影后,也别想把胡狼这么狡猾的家伙忽悠过去。单亲妈妈真不好当,这孩子还没生下来呢,就危机重重。昨天下午到现在,我一直心力交瘁。这一倒头,居然睡得香甜。我这样的人千万不能生活在乱世,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睡的太沉的人通常都不会做梦,所以我梦中出现的你只能是我的幻觉。我靠在床头,闭着眼睛醒了醒神,轻轻的摸着肚子,心头百感交集。如果我不执意离开,那么我现在的生活无疑平静安宁,起码不会如同今日这般形容狼狈,战战兢兢。可是倘若如此,叫我的心中如何做到坦然。那些曾经的过往,又岂能真正风过无痕。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飞絮。满腹的愁思,带起的,是蝶儿蝶儿满天飞。
直至吃晚饭,我才出现在胡狼面前。我轻扫峨眉,双颊抹了淡淡的胭脂来掩饰容颜的憔悴。胡狼平静如初,吩咐我多吃点补补身子。我怕他怀疑,尽管没什么胃口,还是尽量多吃了一点。有免费的营养补给孩子,不补白不补。今天胡狼异常的沉默,没有说什么影响我本来就不佳的食欲。这个灵光一现的优点希望他能发扬光大。
饭毕,不等我漱口洗手,宫女恭恭敬敬的端了碗东西上来,跪请在我面前。我茫然的看着胡狼,他淡漠的回答道:“这是宫廷秘方,专门指你这种不能乘车颠簸的大小姐的。你不肯请大夫来,就只能这样了。”
我暗暗叫苦,撒谎一定要付出代价。光看这碗黑乎乎的药汁,我就头皮一阵发麻。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可不可以不要喝。我最怕苦药了。”我捏着鼻子,挥手道,“拿走拿走,闻着就想吐。”
“嘉洛,不要任性,喝了就不会想吐了。以后乘车都不会想吐。”他谆谆善诱。
“你少唬我。”我想也不想就驳斥他,晕车晕船的原理我比他清楚太多。除了反复刺激,变敏感为适应,绝无一蹴而就的法子。
“相信我,我从来没在你面前说过假话。”
是吗?我在心里淡漠的微笑,可同时你不也没说过几句真话吗?
“我不想喝。”是药三分毒,咱现在出起事来可是一尸两命,千万马虎不得。
“一定要喝。”他面色一沉,毫无商量的余地。
我蓦的火大,没错,本姑娘就是被惯坏了,偏生不待见别人用命令的口吻跟我说话。
我冷冷的看着药碗,厌恶的皱眉。宫女跪在地上,把托盘举到齐眉的位置。我想当初孟光每日举案齐眉,胳膊和膝盖一定吃了不少苦头。静谧的行宫里,宫女走路都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尖,每个人的呼吸极力保持平稳,生怕一不留意乱了频率,就打破了这一根头发丝吊着的平和。
“我希望你把这碗药喝下去。这是我们相敬如宾的前提。”
“我希望你能够尊重我的意志,我不是提线木偶,不会任由你摆布。”
“嘉洛,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固执呢?来,听话,把药喝下去。”他亲自端了药放到我的嘴边,几乎要强迫我喝下去。我连忙躲闪,争执间,勉强吃下去的东西因为鼻子受到了药味的刺激,“哇”的一下,又全部吐了出来,西西拉拉的落到了药碗里和他的手上。
我跌坐在椅子上,虚弱的摇头,胸口闷得难受,好像呼吸都不顺畅了。
“卓嘎,我求你,别再*我了。”说着,胃里又是一阵翻腾,我大口大口的吐了起来。到了后来,已经没有东西可吐,我依旧在干呕,嘴巴里全是胃酸和食物混合在一起的难闻气味。我的腰弯的几乎像折断了一般,发髻也散了,有几缕狼狈的垂到秽物上,滴滴嗒嗒的带着涎水。衣裙的下摆拖在地上,沾染了半消化的食物,浸润成一种狼狈不堪的颜色。
惊慌不已的宫女连忙取来了干净的毛巾和清水。胡狼朝我看了看,示意她们先照应我。然后自己在铜盆里洗洗手,用毛巾草草地擦了下,便Y沉着脸离开了。
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揣测我现在的衣食父母的变化莫测的心思。当年我就一点也不了解他,时至今日,人生辗转了十余年,他的所思所想,更加不在我的推断范围之内。我洗了头,又顺便泡了个澡,换上身干净衣服,老老实实回自己的房间安静待着。古代没有吊瓶和针头,倘若是吐到水盐失衡,可没医生帮我挂生理盐水。
宝宝,你是不是很讨厌这个人,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提醒妈妈早点离开?其实妈妈也不想呆下去,可是妈妈好像很没用,到现在也没找到离开的办法。我下意识的把手放在小腹上,心里直犯愁,眼看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
哥哥,你可不可以托个梦给我,告诉我该怎么办。
我推开窗子,月亮的清辉清泻而入,凉凉的,如山涧的泉水。我把椅子拖到窗前,静静沐浴在清亮的月光中。三月的晚风混合着花草的香气,草原上特有的清朗和豁爽酝酿出独特的氤氲。白茫茫的雾气里弥漫着湿漉漉的青草的香气,很像我欣赏的一款男士香水的味道。
人生如梦,岁月如歌,往事历历在目仿佛还是昨天,转眼已是这么些年。
门外响起脚步声,我连忙躺到床上装睡。
我的手腕被人轻轻捏起,似乎有人在给我搭脉。一瞬间,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完了。
来人已经离开了房间,我的体温陡然下降了十度,手脚冰凉。肚子里的宝宝也不安的动了起来。
宝宝,不怕,妈妈会保护你的。
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我想了想,跑到门边,把耳朵贴到门板上仔细的听外面的动静。果然,被我听到了低低的的谈话声。
“陛下,微臣以为这位姑娘的身体过于虚弱,倘若强行把孩子打掉的话,恐怕她也会有性命之虞。”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平静而缓慢的陈述。
“有没有两全的法子试一试?既打掉孩子,又可以确保她的性命安全。”胡狼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可是足以令我周转在恐惧和愤怒的双重地狱中。他想动我肚里的孩子。
“这非人力可为,得请神仙施手,或许可为。”说话的另一名男子的声音尽管有意压低了音调,又故意增加了浓重的鼻音,但我还是听了觉得有点熟悉。只是我的心绪全被宝宝会有危险这件事占满了,没有心情去猜测他到底是谁。
“她还真够狡猾的,永远都有办法达到目的。”胡狼的声音里有一种惋惜的成分,我听了更加毛骨悚然。tnnd; 我的孩子我自己养,又没打算让你出奶粉钱,你跑来掺乎个什么劲。我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以死相*,在他面前只会越发激怒他,让他更加不择手段。我算什么啊,野马多的是,收服不了我这匹,还有大批的后备军排着队呢。
脚步声渐渐向门口靠近,我居然吓的立刻钻进被子当鸵鸟。
“睡觉怎么蒙着头,这个坏习惯可得改掉。窗子也没关好,难怪手冷成这样。”他的语气带着点怨气,又仿佛有些无奈。我在被子里拼命的告诫自己,镇静点,镇静点,闭上眼,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这说不定是在做恶梦而已。后来吓着吓着,居然把自己给吓睡着了。
早晨起来的时候,我发现身上又多了条羊毛毯,不记得昨晚我有见过它。我摇摇头,慢腾腾的朝梳妆台走去。我看见花纹繁富精美铜镜中,一个眼泡浮肿,满眼血丝,脸色难看至极,精神萎靡不振,整个人颓唐不堪的女人在打呵欠,顿时不置信的抚上面颊。这,这,这是我吗?
“姑娘,奴婢伺候你更衣梳洗。”那个让人感觉很安静的宫女轻悄悄走了进来。
“出去!”我立刻怒吼,把小姑娘吓的差点没跌倒在地上,胆战心惊的退了下去。没一会儿,站在门口等候差遣的她,听到屋里传来一个垂头丧气的声音,“给我拿块冰和一把铜勺来。”
我把铜勺放在冰上冰冻,用冷却的铜勺敷在眼泡上消肿,刺激是刺激,可效果赞,我再怕冷也得忍。脸色可以用胭脂水粉炮制,虽然离白里透红,面若芙蓉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但也可以勉强出门见人了。可是眼睛里的血丝我只能听之任之,幸好我的睫毛还算长,没事就垂下眼睑,能遮多少是多少。我努力把自己往神清气爽的概念上靠,不为取悦谁,只为谈判时可以让对手正视自己。
卓嘎已经在饭桌上等候了,看见我,他居然微微一笑,“昨晚睡得好不好?”
什么叫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都到这份上了,他老人家依然可以若无其事的扮演热情亲切的主人。
我没有说话,默默的喝着粥,因为我说吃不来传统的西秦食物,他让御厨给我准备的是清粥小菜。
饭毕,又有一个宫女端着托盘上来。我看着碗里的药汁,冷笑道:“卓嘎,你不用再口舌生花说什么这是治晕车的药。你我都清楚对方的目的。如果你还不知道我在想什么,那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个孩子,就是我的生命。想拿走他,唯一的方法就是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他的眼睛如深不可测的古井,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我素来很有自知之明,不会做任何非分之想。更不会自我膨胀以为自己有多重要。你当然可以杀了我,你有这个能力。我也不会痴心妄想逃脱,因为我没有那个能力。我说这些,绝对不是威胁你还是什么,我并不具备威胁的资本。我说,不过是想表明我自己的立场,我不会放弃我的孩子,死也不会。”
“好好!”他忽然大笑起来,道,“妙极妙极,这才是真正的司嘉洛,朕欣赏的司嘉洛。”声音忽然转换,他低声在我耳边呢喃,“这一局,你赢了。不过,不要忘了,再大的筹码也只能用一次。”
我挺直脊背,忽而微笑,认真道:“小菜味道不错,你要不要也尝尝。”
宝宝保卫战
在行宫呆了一天,胡狼就因为公务缠身,要带我往回赶。正好省得我不知道如何开口提这个要求。我没有多少的东西,除了那个包裹以外,可以说是身无一物。胡狼看着它,笑道:“你倒是个长情的人,始终对它不离不弃。”
“真正属于我的东西,也只有它。”真话听上去往往比钾化更加漏D百出,胡狼明显不相信,我淡淡一笑,说不说由我,信不信随他。
马车已经备下,一个郎中模样的人穿着半旧但浆洗的很好的布衫站在旁边,见了我,微微点头一笑。他的像貌非常普通,简直没有任何显著的面部特征可言,但气质却很好,给人一种儒雅沉稳的感觉。我也礼貌的对他点头。
“以后你倘若有任何不舒服,就直接找这位汪御医。你会发现他的医术比你见过的所有太医都精妙。”胡狼指了指他,奇怪的是这位汪御医只是对他行普通的礼节。看来天才级别的人物多少有几分傲气。
“幸亏他是个老头子,否则朕还真不敢把你在跟一个大夫放在一起。”胡狼在我的耳边低低地说,他总是这样借故触碰我,让我反感厌恶之余,也心惊胆战。他的所作所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跟这样一个对我有企图的强势男人在一起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我下意识的把眼睛转向那个汪御医,从声音判断,他就是那个说我身体虚弱不能流产的人,无论他说的是事实还是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孕妇动了恻隐之心,这番话总算也为保住我肚里的孩子立了一番大功。谢谢你,汪御医。仿佛是感受到了我注视的目光,汪御医也转过头来,对我微微颔首。
马车在草原上行驶了足有三天的功夫才到达胡狼的皇宫。本来快马加鞭是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的,但我一个孕妇,想颠簸我,这个主意冒出来了也给我烂进肚子里去。胡狼事务繁忙,自己先轻装走了,留下一大队侍卫送我上路。美名其曰:保护我的安全。大家心知肚明,无非担心我逃跑。实际上,我想跑那是必然的,不过不会在这里就贸然的逃跑。人生地不熟,走上一千米也难得见个人影,见着了,也是相顾无言,彼此猜哑谜。与其那样辛苦的自己走到穿越点(未必走的到),不如搭顺风车。我安慰自己,牛奶是有的,没面包也有馒头,自由终有一天我也会抓在手里。
逃跑而已,我又不是没逃过。
不知道阿奇会急成什么样了。我有点感慨,又有点惭愧。认识他伊始,我带给他的就只有困扰和麻烦。胡狼此次出门作的是便装打扮,我也没告诉天赐他的真实身份。想来阿奇怎么也不会料到我跟卓嘎还是旧时相识。此事除了我,胡狼本人还有已经走了的哥哥等有限的几个人外,就连几乎无所不知的楚天裔也不知道,否则他怕是怎么也不会放我回西秦的穿越点的。这个人,随时随刻都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轻轻的抚摸着肚子,哼起不成调的歌谣,《你是我坚强的唯一理由》,宝宝,你可知道,你现在是妈妈坚持走下去的唯一动力。
坦白说,我并不希望阿奇知道我是被卓嘎抓走的。以他今日的身份,南国的边疆大吏,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过于敏感。这几年,西秦和中土虽然表面上相安无事,但暗地里的波涛汹涌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情。所以两国接壤处才会强盗为患,穿越十年都没遭过打劫的我,踏上那块三不管地段没两天就碰上了占山为王的土匪,直接导致了我今天的落魄下场。万一胡狼知道了阿奇跟我的关系,天知道他老人家会不会以我为筹码做出什么卑鄙的要求。当初他可以为了拉拢国师牺牲那么多无辜少女,而后为了他跟当时西秦储君的所谓交情,又*我进宫,害的我连穿越回家都顾不上,连忙拉着哥哥落荒而逃。这样的人,做出怎样的事情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何况他对我的感情真像他自己所说的那么纯粹深厚吗?我已经许久不看童话,没有那份编故事自我催眠的兴致。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也得睁大眼睛,睡觉时也不能作梦。
说到底,胡狼对我不过是始终不甘心,他这样的人没吃过这样大的亏。何况在他看来,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被他错眼看上送进宫服侍他拉拢的对象,应该感恩涕零,对宫里来接我的人翘首以待。结果不识时务的我居然敢逃跑,跑完了以后还对着追赶来的他弓箭伺候。这样的震撼,怕是他此生都不会第二次经历到;这样的我,怕也难以找到第二个翻版。男权社会里,女人是被物化的,别具一格的东西,自然想据为己有。何况这样的我还顶着中土前第一豪门千金的名头,征服起来应该能满足他的虚荣心吧。
我冷冷地分析胡狼的心态和所作所为的动机,忽然觉得好笑,就是再好再别致,我始终是楚天裔用剩下的。男人不是喜欢当第一个吗?我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心中忽然有一种暗沉的钝痛。有些伤害总在不经意之间。
卓嘎,如果单纯的做朋友,你或许还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是深入的话,我虽然现在比较空,但也不想浪费这份时间。两个注定不适合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捆绑在一起,仅仅是因为你心有不甘?这样霸道的你,应该是有很多女子欣赏的size,但飞蛾扑火的人群中不包含一个我。我的骄傲,我的执拗,不允许我委曲求全的生活。如果不是追求那份纯粹,我何必这样辛苦的兜兜转转。
有浪费在胡狼身上的时间,我不如仔细盘算一下我的逃跑路线。等到孩子生出来以后,这个目前还可以保护我不受直接侵犯的护身符,恐怕就会成为我受人要挟的最大弱点。所以我的时间真的不算多了。
“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也许是我的手按在肚子上的时间太长,加上脸色不怎么好看。汪御医关切的问了一句。
“还好,我没有什么。谢谢你,大夫。”我轻轻对他点了点头,“谢谢你,大夫。”
“不用谢。”他听懂了我的弦外之音,也点点头,意味深长道,“姑娘,你的身子很虚,可得好好照顾自己。”
我的眼睛静静的落在他的身上,忽然出声:“王太医,以后还要多请你照料。”
汪御医仿佛没有听到我声调的细微变化,淡淡应道:“姑娘,不用客气。”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好像我刚才的话仅仅是口误一般。春日午后的阳光懒懒的从窗棂间探头探脑,我伸手,指缝将明亮的阳光筛成薄薄的一层一层。投S下的Y影一道一道,明暗相间的光栅跳跃着,颤颤巍巍。
胡狼把我当清客似的供养起来,每天除了坚持晚饭一定要跟我一起吃以外,倒没有找我什么麻烦。我不知道他到底打什么主意,干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孤单的感觉食骨噬心,让我醒来时常常发现枕头是湿的。清醒的时候,我不敢脆弱,也不敢掉下一丝的戒备,等到夜深人静,那种无助的恐惧就会紧紧的缠绕着我。我终是不及自己想象中的坚强。
王太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当年蓝洛儿一事后没多久他就向楚天裔请辞,翩然离去。想不到时隔五年,我们居然会在西秦的宫殿见面。只是现在我已经不是皇贵妃,他却依然是御医。他的像貌已经被巧妙的作了修饰,即使是我这样见过他多次的人,也没办法从他的面孔判断他的身份。真正让我产生疑窦的是他的气质。说起来,似乎玄之又玄,但事实上,我们每个人给别人的感觉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我们够敏锐,我们熟悉的人即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依然可以通过每个细枝末节来辨认出他(她)来。也许是为了弥补我在对人像貌上的印象模糊的缺陷,老天爷让我的第六感颇为敏锐。王太医的气质又是如此的卓尔,刻意压低的嗓音自己细细复原以后,便可以认出个大概。心存疑窦的我就大着胆子试探了一回,反正我的境遇也不会更糟糕了。居然让我歪打正着。
老天爷啊,总归还是公平的,不会真正把我们*到绝路上。
我的勇气需要在有熟悉的人在侧的时候才能迸发出来。即使那个人不给我任何直接的帮助,只要想到这个地方我并不是完全陌生,恐惧感就会相应的减少一些。
会说西秦话的王太医在我的门外对胡狼用我能听懂的中土语言说出那番话是偶然还是有意让我听到。他这么做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当年他的翩然离去所为何事,他为什么又出现在西秦皇宫?他的脸上是带了人皮面具还是作了整容手术?他帮我是念及故情还是另有目的?一个个谜团摆在我的面前,探头探脑的,似乎在给我某种暗示,又仿佛引诱我陷入其间。我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小心翼翼的在一旁观望。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天里,我肚子里的孩子养得不错。以前怕发胖,我还是比较忌口的。现在好了,假以帮孩子补充营养之名,我放开肚皮肆无忌惮的大吃起来。我孩子很能理解他(她)妈妈的心情,非常配合的陪着我享受美食。要说做皇帝和做王爷就不是一个档次。当年我在胡狼的帐中虽然衣食无忧,但明显不及现在的标准。难得人家卓嘎同学愿意从头学起如何去做一个合格的主人,我这个不速之客自然要配合一点。
主人要求共同进膳,我配合。穿越回家后可再也没机会享受国宴了。
我非常认真的扮演好一个享受御厨绝顶手艺的食客的角色。认认真真吃饭,绝对不在欣赏烹饪艺术的时候发表与艺术品本身无关的言论。
“你这些天还好吗?”胡狼的目的果然不是陪我吃饭。这种人,实在是会煞风景,生生破坏了艺术的美感。
我放下筷子,不动声色的在宫女递上来的铜盆里洗洗手,然后漱口,擦干嘴巴。
“不说话?是在无声的抗议吗?”他微微一笑,也放下了筷子。为了配合我这个孕妇的刁钻要求,他宴请我的晚膳用的都是中土菜式
“我的答案是什么对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没有任何影响。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舍弃美食,空出嘴巴来回答你的话。”
“那现在为什么又肯开口说话了?”
“因为我已经吃饱了。”
“我看你很喜欢这些菜式的样子,既是如此,不妨再多吃一点。”
“再好的东西都是过犹不及。看肚吃饭,量体裁衣。我的胃口只有这么大,总是东西再好,硬塞进去,好东西明珠投暗、暴殄天物,我自己也会暴受折磨。”
“你说话始终绵里藏针,这一点可是丝毫没有发生改变。”胡狼避重就轻,绕了过去。
“对,我一向固执,心意已决,便绝不会反悔。我知道你会说不必这样执拗,可这才是我。倘若变了,我就不再是我了。”
“谁说要你改变了。你这个样子就是最好的,也是我最喜欢的。”
“卓嘎,你爱我吗?”
“我对你的心意想必无需用语言说出口。”
“不,我这人很笨,反应驽钝。除非是别人亲口承认的事情,否则我不会做出任何揣测,以免沦为笑柄。你诚恳的回答我,你爱我吗?”
“我很喜欢你,欣赏你。”
“看吧,仅仅是欣赏和喜欢而已。你说你在我面前不会说谎,好,我相信你。你是真的欣赏我喜欢我,但这些还不是爱,你可以喜欢很多东西,但若水三千,惟取一瓢而饮。那才是爱。情爱对于一个君王而言,过于奢侈,所谓鲍鱼熊掌,二者不可得兼。”
“嘉洛,原来你除了熟知孔夫子以外,对庄周也颇有研究。你真是令人惊喜不断。”胡狼饶有趣味的看着我;四两拨千斤把话题滑了过去。
我静静的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后者在我的注视下镇静自若,擦干净手以后,他的目光也沉沉的落到了我身上。宫殿里的气氛很微妙,紧张却并不压抑。马奶酒的酸甜香气缓缓的在空气中流淌,带着草原的味道。他手持着造型独特的酒杯,散发着微醺的香气的马奶酒在里面轻轻的荡漾。
“司姑娘,你似乎很讨厌在下。”他伸手,邀请我一到品尝上乘的草原特酿。
我笑着摇摇头,作为孕妇,饮酒是种不良好的行为。
“讨厌谈不上,如果我们今生不再见面,或许偶尔想起你的时候,我会忽略曾经的那一段被迫于你为敌的的时日。我想起的是那天你把我从神庙中救出的场景。”
“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们最初相处得甚为安好。你真的这么讨厌进宫吗,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