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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冷看着那张脸,没有做声。
“原来那碗是水银甲的解药,只是,你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说清楚?”
他让她枕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使两人一高大结实一纤细柔软的身子嵌合。
他是百般挣扎才来到了这里,也是百般思量说出这句话,更是他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跟一个女人说话,因为确实是他误会了她。不过误会归识会,她也有错。如果没有她一口咬定那是毒药,必须*她的死对头喝下去,他也不会误会。
她窝在他怀里没有动,笑道:“因为那碗本来就是毒药,我要如何说清楚。”
“你可以说那碗就是解药!”想起白日里她那张张狂的脸,他就厌烦她的倔强。云氏夫妇对待她的态度他不是看不出来,但是有果必有因,就如她烧了他的燕子坞,这个女人柔弱的外表下住了一个恶魔,那是有仇必报的心魔。谁敢说她对云翩若没有怨恨呢?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说那是解药,你就不会让我试药了吗?”她反问他,在他怀里动了一下。
他钳制住她,剑眉皱起,“药是你自己配的,你当然得为一条人命负责。”
“这么说,翩若的命还是比我的命重要?”她脱口而出,为这句话弄得心房狠狠颤抖不已。怎么回事,怎么问出这句话来了?她不想问的,这样会让她看起来好卑微!
他一愣,没料到她会突然问出这句,墨眸渐渐半眯起,“说起这个,我还没跟你算账。我让你照顾翩若,你却趁机杀她……”
“如果我要杀她,为什么还要给她配水银甲的解药!”她冷眸怒瞪这张纠缠不清的脸,为他眸中的光芒弄得心口处堵上一口浊气,“你给她运功*毒的时候,那一掌打上去,既可以是杀人,也可以是救人。我用刀割开她的伤口,既可以看做是杀她,为什么就不可以是给她放毒血救她呢?”
她一把推开他的胸膛,对这个男人由失望到了绝望,冷冷盯着他:“这一切的原由,终归只不过是因你对我早在心底生了偏见,你认定我比翩若毒辣,比她有心机,所以不管我做什么,都是我在暗算她,而不是她在暗算我。你把对慕曦的恨转移到我身上,把你的自以为是强加到我身上……是,我就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而且从今日开始,我会帮慕曦将你对她的亏欠一点点讨回来!”
“你如何讨?!”他眸底黯深,撑起上半身,悬在她的上方,“为什么在这个府里呆的越久,你却越天真呢!尹诺雨在的时候,我还指望你能在她的调教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知道一些为人处世之道,不曾想只会说些逞性子的倔强话语!你可知你这句话可以让我现在就杀了你?!”
她冷笑道:“你要杀我,也只是挑挑小指头的事,不过你别忘了,只要你一天不杀我,我一天不让你安生!”如果他要杀她,又何必在这里警告加强调!她觉得这个男人才是逞性子!
“倔强的女人。”他俯下身子,一寸寸*近她的脸,与她眼对眼,如一头潜伏在暗夜里的猎豹,“这样下去对你没好处!”
她让他周身散发的气息弄得心儿被吊起,往后退一些,逞强道:“如今我已是无依无靠之人,你觉得我还会怕什么?”
“死固然不可怕。”她退一步,他就*近一步,笑道:“你不知道死是结束痛苦的最好办法么?我当然不会让你死,只会留着你的小命让你芶延残喘,垂泪自怜—— 这样才有意思”
话落,森冷的薄唇突然欺了上来,警告性的咬了下她娇嫩的唇瓣,再压上他壮硕的体魄,转为剧烈的吸吮,逗弄。
她双手被他的铁掌禁锢在头顶,唇瓣被他吻得红肿起来,挣扎着扭过头。他又欺过来,气息逐渐不稳,身子滚烫,薄唇将她的空气全吸去了。
半刻,她弓着玉腿,衣衫半褪,香肩上布满触目惊心的红痕,微微娇咳起来。水银毒本引发了她的心疾,现在又让他这样一番*迫,实在承受不住。
他在吻她的身子,见她咳嗽起来,眸中浓黑的墨色渐渐转淡,重新躺到她身边,为她拉上衣裳盖上被子。随即,揽臂抱着她,边轻抚她的背,边平稳气息,安静下来。
罪妾…君若扬路尘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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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雪没想到,白衣男子翌日竟如约来了,带着她去了耸立在荒野的大雁塔。
大雁塔是座破败的高塔,风吹雨淋落了漆,木梯吱吱呀呀作响,明显年久失修。等爬到塔顶,站在大鼎钟边举目远眺,才发现这种感觉很好。
万家灯火绚烂,比天上的星子更加闪烁耀眼;长河泛银波,如一条银带子穿过整个洛城;夜空众星拱月,风流云散……她迎着风,看到入夜的城墙重兵把守,西梁军加了一排又一排,黄旗飘扬,当真是硝烟味渐起。
白衣谪仙男子举足到楼台,迎风站立,衣袂翻掀。
“这种感觉怎么样?”他的声音如千年古琴唱响,深沉,醇厚。
“一眼望尽天下,比起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能看到更多。”她随他走过来,敛眸,一眼寻到那灯火辉煌的凌府。这座府邸在整个洛城享尽得天独厚,锋芒毕露。而跳过它,也可看到北边的蔺府不相上下,“原来府内的西子湖是连着盘龙江的。”
“当然,毕竟这半座城是你夫君的天下,当年他为了凿通这两条河,可是用了不少水兵。”白衣男子笑着,侧回他那张戴了半兽面具的脸,面具后的眸子熠熠发光,“他最厉害的就是水兵和骑兵,陆上骑兵猛如虎狼,水下水兵矫若蛟龙。其实谁也想不到,他的龙傲不在深山野林或是万仞绝壁,而是生存在水底下,潞城的潞阳湖底,凤城雪山冰雪融化形成的雪窟,宣城白峨山的盐矿地下水泊……这整个地底下,差不多就是他龙傲的天下……如果我没有猜错,西子湖底下应该有他的宫殿。”
“是吗?”她望着塔下,随着男子的话语想象这个地面以下,还有一个金雕玉砌水下宫殿的存在,想象他穿墨色蟒袍高高坐在宝座上的样子。那日泛舟,让不明物的突来一撞原来不是错觉,而是有人对他们好奇心的警告。
不过,她觉得这个白衣男子知道的有点多,遂问道:“你是他身边的人?”
“不算是。”男子静静看着她,眸中的颜色越来越深,如一口深潭,“我只是知道他一些事,并不是为他办事。”
她撇撇嘴,本想问他到底是谁,但看他闭口不提,她也无趣再问,迎着风往前走几步,张开双臂,闭上眼睛让那夜风扑打自己的脸颊,轻道:“不知从这飞下去的感觉是怎样的。”是否能展翅高飞,如白鹤在空中闲云?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被*得无路可退,她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放飞自己。
男子看着她的背影,沉默片刻,随即朝她走过来:“如果你想试,我可以带着你飞下去。”长臂一搂她柔软的腰肢,纵身一跃,带着她迎风飞向地面。
她没想到男子会如此,轻呼一声睁开眼睛,看到他紧搂着她,两人雪衣飞舞墨发交缠,如一对仙鹤翩翩飞向地面。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眼前是那张仅露一张风流薄唇和一双深情双眸的脸,鼻间是他袍子上的墨竹清香。
几个辗转,他们歇在一棵银杏树上,疾风歇,袍子静,他依旧搂着她,陪她看玩家灯火,长河银波:“其实站在这个高度看这里也不错。”
她因站在树上的姿势,不得不躺在他怀里,看着月光卧波:“如果要看得远,就要站得更高,谢谢你带我飞下来。”
他扶她坐下,与她并肩坐在最高的枝桠上看夜景,笑道:“人没有翅膀,所以飞下来的后果是粉身碎骨,我希望你下次想飞的时候能叫上我。”
她的目光,由远处银波眺望到更远处的天边星子,夜风吹动三千青丝,没有再出声。
于是两人默默看着远方,谁也没有再做声,直到下半夜他送她回府。
站在水台上,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上了锁的小锦盒递给她,“帮我保管,我日后来取。”
“大约需要多久?”
“十天至半个月左右。”他白色的袍摆一翻掀,船与身影已瞬息不见。
她望了一会,将那锦盒收起,合衣躺下。
翌日,翩若来找她。
翩若的身子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能走能跳,还能骑马。此刻,她就是刚从府外回来,脸蛋红扑扑的,坐在她这里喝了一碗茶。
自从上次那事,她就名正言顺住府上了,虽没有夫人侍妾名分,倒也尊为半个主子,有一帮丫鬟服侍。她对她送药之事没表现太大的感激之情,只是不冷不热笑道:“没想到你还有些良心,知道我是你姐姐。”
她在给梅花雀清理鸟笼子,对翩若微微带刺的话不予反应。
翩若见此,不让丫鬟再倒茶,走到她后面,突然伸手拍打鸟笼子,将那小梅花雀给赶出去了。
“做什么?”她回首,不悦起来。
“放鸟儿回家。”翩若脸不红,气不喘道,眉眼含笑,“终于肯听我说话了吗?我还以为那鸟儿才是你姐姐。”
“姐姐?”她好笑一问,走回坐榻边坐下,看着翩若:“等你当上正夫人,我再喊你一声姐姐!”
翩若眉一挑,在她对面坐下,“你以为只有你会演戏吗?给我送解药,却骗我是毒药,以试药试探少主的心意。结果呢,还不是像烂泥般被踩在脚底,这就叫自打嘴巴,活该!”
“骗你?”她觉得更好笑了,笑睨翩若那张得意的粉脸:“我几时骗过你?那碗药送过去的时候,我就说可以清除你体内余毒,是你自己做了亏心事执意认定那是我拿来害你的毒药。怎么样,半夜鬼敲门的感觉如何?”
“我不是故意撞你的,是不小心。”翩若气势这才弱下几分,低声道,“你也知道我当时身中剧毒,根本撑不住身子……况且你现在也没事……”
“好了。”她打断她,不想再听这些没用的,“你找我来,到底为什么事?”
“白杨被关在哪里,你知道吗?”
“你不是已经舍弃他了吗?还找他做什么?”她笑道。
“他用水银甲控制我,我定不饶他!”翩若半眯杏眸,看起来很生气,“这次算我命大,活了下来,不然就陪他下地府了!”
“你如何认定我会知道白杨被关在哪?”她抬袖,让窗外飞来飞去的小梅花雀歇在她手背上,抚抚它的小脑袋,“他犯了事,自然有人治他。”
“如今少主夜夜恩宠你,我以为你吹吹枕边风,总是知道一些的。”翩若带着酸味笑道,盯着她手中那只小梅花雀,“连鸟儿都这么听你的话,想必你的驭夫术也是了得的,算我小看了你!”
她抬眸,淡笑不已:“翩若,你的心很急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失态的模样。怎么,驯服这个男人你没有十足把握了吗?这次要不要和我赌赌,看这个男人会先爱上谁?”
翩若脸色一青,被切中要害,猛的站起:“从小到大,我没输你一次,即便是白杨,最后也当场悔婚向我提亲。这一次,我定要让你颜面尽失滚出这个玉敕府!”
“我等着。”她冷笑以对。
“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翩若倾身警告她,撞倒桌上的杯子,最后带着丫鬟气匆匆离去。
“主子,这个云翩若太嚣张了。”在外头候了好久的善音忙走进来,边用帕子抹那被翩若泼湿的桌面,边担忧道:“难道爷就从此任这个女子在府里无法无天吗?”
“他不会爱上她的。”她站起身,将那重新飞回来的小梅花雀放回笼子,脸上没多大反应,“翩若不适合他。”
“可是奴婢听说她自从痊愈,就天天跟着爷往外面跑,爷也不说她,反倒带着她去盐场和江边……”
她才顿了下,自言自语道:“看来他真的打算换种口味了。”
傍晚,天空一直在下暴雨。
孩子心性的青寰卷着裤管在雨里抓鸭子,任丫鬟怎么拉也拉不上来,她刚刚吃了两口饭,正觉胸口一阵恶心,凤舞的丫鬟就来禀告说青寰跑往引凰阁那边了,因爷下了禁足令,她们不敢进去。
她忙撑了伞走到那边,看到小厮守在门口,说根本没人进来。可服侍青寰的文姝又一口咬定主子抱只鸭子跑进这院子来了。
“这里是爷的书房,任何人不得任意闯入。而且爷现在在阁里有要事,下令不得打扰。”小厮甲道。
“侧夫人,奴婢是真的看到小姐跑进这里来了。小姐淋了半个时辰的雨,又犯了病,奴婢怕这样下去会出人命。”
“快叫京云过来。”此刻的狂风暴雨,已经将手中的伞掀翻了,淋得浑身湿透。
“京云少爷不在府上。”
她稍顿,想了想,让善音捡起伞重新撑起,站到雨点小的地方,用竹箫吹响青寰平日最爱听的曲子,无奈院子里没有半点反应。
“侧夫人,小姐是不是晕倒了?”文姝急得哭起来。
“我进去,你们守在外面。”最后,她不得不担起出了事她负责的责任,只身走进这院子。这院子她以前来过一次,知道这是凌弈轩商议重要事情的地方,外人不能轻易踏足。所以她打着伞,提着灯,静悄悄走在林子里。
雨打竹叶,雷声轰鸣,她转遍整个竹林也没见青寰的身影。最后提灯站到廊下,暂且避避雨。这一站,竟看到窗子上映出两个影子,一张男性脸部轮廓,一个女子轮廓。女子梳了女儿家的逐月髻,细长的瓜子脸,小巧的鼻梁,是白日见到的翩若。而男子,自然就是这个府的男主子了。
两人面对面,翩若一直在说着什么,偶尔还一笑,男人则静静听着,或是看着,没有说话。
他真的打算接受翩若了吗?还将她带来了这个地方。她看着那对影子,心头暂有失神,脸一偏,重新走进雨里。
岂料,书房门倒是在这个时候‘吱呀’一声开了,凌弈轩向外头望了望,“谁在外面?”
她停住脚步,转身:“我来这里寻寻青寰。”
他看她一眼,沉声道:“你来的正好,将青寰弄回去吧。”便转身走进屋子了,对她有些冷淡。
她收伞,走进屋子,看到翩若坐在他的书桌前,腿上枕着青寰熟睡的脸,正在哄青寰,而她的脸,犹有泪痕,眼眶红红的,明显是哭过。
不过,凌弈轩的脸色不太好。
“青寰,我们回凤舞。”她走过去拍拍青寰的脸,不再看这两个人。
青寰抱着翩若的腿不肯放,一个劲往她怀里钻。
翩若笑道:“既然她喜欢在我这里睡,就让她睡吧,反正我今夜陪少主留在这里。”
“那我先退下了。”她对男人曲曲膝,打算走出去。
“先别退!”男人喊住她,声音低沉醇厚,微带倦意,“你留在这里。”
“请问爷有什么吩咐?”她转身,看到翩若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他墨眸看着她那身湿透的衣裳,指指书房里那屏风隔开的用来小憩的小房,道:“先把这身衣裳换下吧。”
“好。”她依言走到他小憩的小房内,脱下身上的湿衣裳,换上他置在这里的男子衣物,将长发拧了拧,走到他面前。
只见这个时候,外间的圆桌上已摆好了棋局,他站在床边,将窗子打开了,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雨丝一阵一阵扑进来,冲散了室内的沉闷。
她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不知道翩若刚才跟他说了什么,只知他今天的样子很怪。
他听到她的足音,转过身来,看到面前的她散落着湿发,衬得她白皙的脸蛋更加娇媚,纤细的身子骨,裹着他宽大的衣衫,愈显楚楚动人,别样风情。
他深眸中闪过惊艳光芒,出声道:“这是盘残局,你与翩若接着走棋,分出胜负。”
“那少主你呢?”旁边的翩若叫了声。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看向翩若:“我在旁边处理公事,你们尽管走棋便是,别说话。”
“少主,我们刚才的事还未商议完。”翩若柳眉一蹙,并不想下棋,毕竟要下棋,以后有的是时间,为什么非要选在这个时候!
她冷冷看轻雪一眼,心头着实恼怒她的突然闯入。
“刚才的事,我们以后讨论,日后有的是时间。”男人勾唇笑道,利眸在两个女子身上淡淡看一眼,走进去继续处理它的事了,果真十分安静。
等他一走,轻雪看着翩若,笑道:“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下棋,我次次赢你,这次我就让你一回。”
“我不需要你让!”翩若声线立即拔高,微微动了气,而后压低声音,转为平稳,微眯眸,“我不需要你让,也能赢你!云轻雪,你以为你很聪明吗?其实你是这个世上最笨的女人,只有我才了解你。”
她淡淡一笑,没说什么,坐到桌边。
翩若棋局上的攻势跟小时候一般猛烈,只攻不守,迅猛攻城略地,就如同她这个人一般,只要她认真了,便去侵占别人的人生,甚至不惜毁天灭地。而她,自然跟翩若相反,她从来默默守着自己的东西,不去争不去抢,只有在敌人侵占她的时候才会反击。
只是这盘棋走到最后的时候,她才知翩若其实懂得守。
“需要再来一局吗?”翩若看着她安静的脸,笑道。
“好。”她将棋子拈起来,重新摆,重新开局。这次,翩若的攻势更猛,甚至让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得她无路可走。不到一盏茶时间,胜负很快又分出来。
第三局,翩若放缓了攻势,重心在守了,笑睨着她:“你说如果我们就这样僵持着,谁能坚持到最后?呵呵,云轻雪,别总是一副弱者的姿态,其实你比谁都狠!”
她落下棋子,同样笑道:“善于防守的人,其实最没有安全感,如今翩若你侧重于防守,可是想告诉我你没有自信了?人生如棋局,但棋局并不一定是人生,你我现在只是对弈,只是一盘棋。我说过,这次我让你一回!”
“唰!”翩若一袖子挥散这半盘棋,洁白如琼花的精致脸蛋染上怒气,Y沉压低声音,“我也说过不需要你让,只要看中,我一定想尽办法得到!对,这就是一盘棋,但,即便是这样的一盘棋,我也要胜你!而且,这个男人我是真的上心了,从红烟山上第一次见到他,我就明白先前的那些男人全是草包与俗物。我现在要让你知道,他以后只能是我云翩若的男人,我会让他爱上我,让他的眼里只有我,而我,也会拿自己的生命去爱他!”
她看着翩若这张脸,脑海突然想起这个男人对她强调再三的那句“我不需要一个不爱我的女人,更不会爱你们姓慕的女人”,于是开始明白,之后的日子他会*迫自己不去爱跟慕曦有任何关系的人,他会在潜意识里克制自己,提醒自己,久而久之,便真的不爱了。又或者,他会真的对这样在乎他的翩若上心。
毕竟,一个曾被心爱之人背叛过的人在以后的感情道路上,只会认定那种飞蛾扑火的忠贞与位移。他的感情是被动的,他需要一个女人忠贞的爱他,然后他再来回应她的爱,如果他真的对她上心的话。
想到此,她突然觉得心里很凉,似空了一角般。因为她不可能做这种女人,因为,她和他是同样的人。
翩若看着她转为惨白的脸,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去,放开声音,“这局重开么?”
“不开了。”她站起身,走到外面去,看到外面的雨已经停歇了,东方也泛了白。雨过天晴,天亮了。
罪妾…君若扬路尘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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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过去,白衣公子一直没来取他放在她这里的东西,人也一直没有出现。
这天,他让一个小童送来一封信,让她将东西送到大雁塔,他会去那里接应她。只是她等了又等,等到夕阳西下,夜幕低垂,他也没出现。
她望着天边闪亮的北斗星,想起一双亮如辰星的眸子。
她的猜想是对的,自从那夜与翩若的对弈,他便开始信任翩若了,出门总带着她,到哪都不忘她。她的心冷了,对水自照的时候,会想起他的那句‘垂泪自怜’。
是的,她偶尔会自怜,但,永远不会垂泪。
夜风起,拂过她涩涩的眼角。她仰着脸,望着星子渐起的夜空,淡淡笑了。不管爬得多高,都要用仰视的姿态注视你,因为你永远是触手不可及的。
“你来了。”夜风中夹杂淡淡的血腥味,白衣男子如谪仙从天降落,站在她后面,“等了多久?”
她回首,白嫩如玉的脸蛋上已恢复淡雅如初,“刚来,你受伤了吗?”
男子头上带着银色帽兜,一身白,只露一双微泛银光的眸子。他静静站在那里,白色袍摆随风一荡一荡,欣长而玉立,极似要乘风而去。
“受了点小伤,不碍事,东西带来了么?”他问道,眸子又柔了几分,声线低沉如古琴。
“带来了。”她从袖里掏出那方小锦盒,递过去。
他接过,却突然身子一震,“他们追来了,我们离开这里!”手中的锦盒瞬息不见,即刻用他身上的银色披风裹了她,搂着她直往前飞跃。
只是刚跃过大雁塔,身后的人便追上了,是四个红衣凤翥专使,一人握了两把银月弯刀,直直杀来。白衣男子缓下轻功,先将她放在一棵枝叶茂密的古树上藏着,而后转身应敌。
“妙千龄,我看你这次逃到哪去!”红衣女子娇呵,两人使刀,两人袖中抛红绫,欲缚住白衣男子手脚,“交出虎符,圣主饶你不死!”
白衣男子单脚站立,银色披风随风飞扬,让他如一只白鹤穿梭于九重天。他手上没有任何兵器,以披风挡住四个红衣女子的攻势,一个回旋转身,头上的帽兜掉下,露出他一头银光流泻的银发。
藏在枝桠后的轻雪暗吃一惊,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明明上次看到他的时候是墨发的。再定睛一看,依旧是那一头月光流泻,妖魅耀眼的银发!
他与四个女子打了几个回合,突然披风一扬,S出一排银针,快速掳了她就往前飞遁!
他们往城北逃去,披风一扬,跃进一间灯火通明的楼宇,推开二楼最近那件房间。只见红罗帐内躺了个娇媚女子,听到开门声,娇呼了声‘大爷,您终于来了’,却让白衣男子一指点了睡X,昏睡过去。
他抱着她爬上床,将帐子放了,给两人盖上棉被,并撕开她衣裳的一角。
她吓了一跳,玉指抓住衣裳戒备盯着他。而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伸手取下面上的半兽面具,将欣长的身子悬到她上方,而旁边那个半L女子则侧卧着,玉臂搭过来……这个场面,极似三人交欢。
“你!”她一声惊呼,让他的脸吓到了。
他却陡的掐了她的臂膀一下,让她“啊”的一声痛叫出声,同时,一把明晃晃的弯刀突然刺进帐子,一刀划破红罗帐。
两人同时看向外面。
只见四个红衣专使冷冷站在帐子外,看了这场面一眼,冷道:“去别处寻,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白发男子!”
红衣一翻掀,无声无息消失在窗口。
悬在她上方的男子这才翻身而下,捂着胸口,痛苦躺在床头。
“你的头发?”怎么又变黑了?!她惊魂未定爬起身,看到就那么瞬间的事,男子一头妖魅银发竟又变成了墨黑!难怪刚才那四个专使没有发现他,而且他的脸……
“京云,怎么会是你?”修眉凤眸,鼻梁高悬,薄唇性感,当真是举世无上的妖媚美男子。
“呵。”男子轻轻笑了声,性感薄唇逐渐转白,额头沁出薄汗,“我不是凌京云,是神医妙千龄,轻雪,帮我止血,我们得快些离开这里。”
“好。”她为他拉开衣裳,露出厚实白皙的胸膛,看到离心脏微偏处C着三支淬了毒的梅花暗器,周身肌肤已呈乌青。她黛眉一皱,快速撕了布条紧紧绑缚住他的胸膛,为他洒了药粉止血。
他灼灼盯着她,沙哑道:“你刚才看到了我的银发,觉得可怕吗?”
“可怕?”她抬眸,看到这个男子的墨发竟在一丝一缕变白,速度非常迅速,瞬间便白了大半。
“别看!”男人连忙用手捂着她的眼睛,微带惊慌道:“我现在内力大伤 ,没办法将头发变黑……”
轻雪放下他遮住她双眼的大掌,看着他那头银光流泻飘逸妖魅的银发,笑道:“原来你每次来见我,都是用内力将头发变黑,因为你怕吓了我。”她用指捏起他一缕银发,放在指尖缠绕,“银发多美,我为何要怕。”
男人这才敞开心怀,唇边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打坐调息,用内力震出那三支梅花暗器。而后重新戴上他的半兽面具,穿上银色披风,搂着她飞出楼外。
“你会易容术?”她问。
“会。”此刻,他放下她,歇在郊外一棵大树下,稍作休息,“你猜猜我现在的模样是易容,还是真模样。”袖子一拂,取下那块半兽面具。
修眉凤目,深情桃花眼,不羁薄唇,一身雪衫,一头妖魅银发,比起京云的逐水桃花多了几分风流倜傥与凛冽桀骜。那双带笑的眸,总是猝不及防撞入她的心房。
“如果是真模样,那你和京云是双生兄弟?”她直觉他是真模样。
“你何以认定我是真模样?”他戏谑笑了笑,雪袖再一拂,那张京云的脸又变成了睿渊的脸。
她大吃一惊,紧紧盯着那张脸:“你到底是谁?”
“神医妙千龄。”他潇洒站起身,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做神医呢,不光要懂炼药医人,还要会易容救人,这变脸术可是花了我二十年功夫才学成……”
“我们现在要去哪?”她扯开他的手,走在后面。现在荒郊野林,飞禽扑腾,夜气弥漫,他要带她去哪?
“去办一件重要的事。”他又重新过来牵她,这次是隔着袖子牵着她的手,并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她身上,“刚才在红楼唐突你了。”
她知他是为了保护她才这样牵着她,便不再甩开他,走在他旁边,“我得早些回去的。”
“我知道,到时候我送你回去。”他依旧往前面走,拐入一个山丘。
而后等走过这山丘,便进入一块被这山丘掩映住的平地,平地上驻扎了成千上万个帐包,篝火通明。
他先是给她戴上那块半兽面具,而后一路往主帅营走,通行无阻。
“这是十万东梁军,驻扎在这里已有三日。”他边走边为她解释,并掏出袖子里的虎符搁在手上,走进帐包里。只见帐包里已站满主帅副将,正围成一圈行军布阵。
“四王爷。”他一来,众人便纷纷参拜,不疑有他。
他抬手示意他们起身,带着她坐到帅座上,正气凛然道:“本王这次亲自前来,是想将虎符帅印给大家过目,日后行军,只认虎符,不认人!”
“是。”
他满意颔首,让人从那带镇锦盒里取出半块青铜虎符,呈给龙澈将军,继续道:“日后军队的调度,以本王手里的这半块为准,见虎符,如见本王本人。记住,军令如山,不容有失!”
“末将遵命!”
“好。”交代完事宜,他便退出了帐包,送她走出那片山丘。
“往后你可能会有段时间见不到我了,因为我得摆脱凤翥那帮人。”他突然慎重道,并将那半块虎符交到她手上,“你继续帮我保管这虎符,如果半个月我不来取,你就将它交给凌弈轩。”
她望着他那张熟悉的脸,问道:“你果真是睿渊吗?你的声音变了。”
“我现在是拓跋睿渊。”他抿唇笑道,不再答其他,拍拍那装虎符的锦盒,“这块虎符非常重要,小心保管……不过,如果你不信任凌弈轩,可以不用交给他,一切抉择全在你。”
她推开那盒子,欲还给他:“如此重任,我担当不起。假若你有心与他联盟,又何不亲自去见他?”
“他现在是在找我。”他望月笑道,并不收回那盒子,“如果他下定决心与我结盟,是定会找上我的,只是他永远想不到我会把最重要的东西藏在你这里。轻雪……”
他扭头看她,眸中的柔情与担忧一点点加深,“他要的只是四王爷这个名号,到时候结盟,凌驾万军的人将会是他,而不是我东梁军。但是,我不在乎这些,毕竟这十万大军原本派来就是助他的,我在乎的是他对你的态度……我希望你能保护自己,有东西可以牵制住他。这半块虎符在你这里,就相当于十万东梁军掌握在你手上,是缔盟还是为敌,全凭你做主!”
她听得眉间蹙起,面色沉重:“军令不是儿戏,这块虎符我收不起!”
“你也可以交给她。”他的话锋转为严肃,灼灼盯着她,“这十万大军迟早要帮他打天下,我只是让你作为护身符,当是我在身边保护你。”
“你不是睿渊。”她盯着那双眸子,说出心底的感受,“如果是一心向着他四哥的睿渊,他一定不会拿十万大军去保护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谁说你无关紧要?”他眸中骤然冷起来,伸手搂了她细弱的双肩,铮铮盯着她,“你是睿渊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他愿意拿十万大军保护你一个!”
睿渊的面容,低沉动听的声音,却又异常熟悉的眼神。如果不是那声音和头发变了,她几乎要真的以为就是那个整日在她身边转悠的睿渊。可是,面前的这个男子,有一身陌生的气质。
他不似少年,有一双风流却稳中的桃花眼,银发披肩,不显老气,反倒如夜行的银狼,俊美无俦。他不会像睿渊那样,生气的时候撅着嘴,高兴的时候恶作剧调戏她,乖巧的时候直喊丫鬟们姐姐。
他就是一个成熟的妖魅大男人,此刻对她很认真的吼:“你是最重要的女人!”
她迷茫了,不知道这个男子到底是谁。
他看着她迷茫的双眸,沉静下来,放开她的双肩,最后说了一句,“我现在送你回府。”
于是,她也无话可说。
回到府的时候,府里的人差不多都歇下了,善音坐在她的床边打瞌睡,“主子,你总算回来了。”
“他有没有来过?”她看着善音早为她铺好的床铺。
“没呢,爷从晚膳后就没出现后,听阿九说,爷一直在处理盐田和盐矿的事……主子,奴婢去给你端药。”善音还不知道她早在服用妙千龄的凝神丹后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好。”她也不便说出妙千龄的名字。
只是喝药的时候,她的胸口再次恶心起来,翻江倒海般的扑腾,差点将药碗摔了。
“怎么了?”善音吓坏了。
她捂着胸口,脸色泛白,“取些黄连和苏叶给我泡壶茶,可能胃里不顺。”
“好。”善音立即去泡茶了。
她则撑起身子,修长玉指微微颤抖捏上自己左手的脉搏,眉儿一挑。原来是……
而后等善音端茶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脱去外衣躺在帐子里,说句不想喝了,便闭上眼歇去。
翌日一大早,她粉颜微微憔悴,抹了一些胭脂打散,穿上一袭淡紫长棉裙出了府。她打发善音去胭脂斋瞧瞧,自己则进了医馆,确认自己的猜测。
医馆老大夫一席话,轰得她又急又怯,不知如何是好。原来她是真的怀上了,孩子已有一个多月。一个多月,算起来应该是上次蔺北皇给她下药*要血凤珠那晚怀上的。那夜她和凌奕轩在巫女岩下着实疯狂……
想到此,她脸色更白,如霜打的梨花。如今她孤身一人,孩子来到这个世上也只有受苦的份。她不希望孩子一出世,就要看着他的父亲娶另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还是她的死对头翩若。
“主子,我刚才见到一个人,很像你从娘家带来的那个裂唇丫鬟……”善音提着小篮子气喘吁吁跑过来,一把捉住她的袖子就往一花楼前拖,指指那后门,“我刚才看到她提着一篮子菜进去了,因撞了我一下,我才注意到……”
她认出是昨夜与妙千龄躲避凤翥专使追杀的花楼,看了看那迎风招摇的招牌,敲响了后门。
那个女子果然是云浅,瘦瘦巴巴的,因唇裂丑陋,在后院抹地打杂。她们走进去的时候,嬷嬷正让云浅一手拎一桶水,被绑在柱子上罚站。
她忙让善音回去取银子,跟楼里的妈妈说了番好话,才把云浅给赎出来。
这个时候的云浅很不爱说话,善音因先前为大夫人办事有愧在心,将自己睡的地腾出来给她睡,并为她悉心处理手腕上的伤。但她一直对善音冷冷淡淡的,有时还会打翻水盆撒撒气。
“浅,这段日子你去了哪里?”此刻,两人坐在水台上乘凉,她拨开云浅搭在额前的发,为她检查脸上的伤,“为何我用魔音寻不到你?”
“我让那大夫人打了一顿,而后卖到妓院。但妓院的妈妈嫌我生的丑,便让我在后院做些抹地倒夜香的粗活。她们经常罚我,不给饭吃,有时还将我关起来……”一说起这,云浅万分委屈起来,瘦瘦的肩头一抽一抽,责怪道,“如果当初你能带我一起上京,我也不会被那大夫人这样对待。”
“对不起。”她将云浅哭泣的脸抱在怀里,心头涌上愧疚,转而笑道:“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发生了好多事,擎苍不会再S扰我们了,我也研制出给你治裂唇的方法,以后就让我们相依为命,永远不分开。”
云浅抬起那张瘦巴巴的脸蛋,问道:“擎苍去了哪里?为什么他不会再S扰我们了?”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在云浅身边坐下,望着水波荡漾的湖面,“他现在被凤翥追杀,应该亡命天涯去了吧。”
“哦。”云浅止住眼泪,吸吸鼻子,用手拉起她,“自从你嫁进这里,我就一直被关着,还没四处走动过,你现在陪我在府里走走吧。”
“好。”她浅笑,心底对云浅的愧疚更甚。
只是,云浅对御敕府的引凰楼最感兴趣,站在园子门口探了探头,道:“这园子里竹子真多,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走了,去别处转转。”她拉着她往别处走,不想停留在这个地方。
岂料有人一把将两人撞开了,如一团烈火卷过去。那是翩若,穿了一身束腰勾勒曼妙身形的骑装,肩上披了坎肩,脚上蹬着马靴,目中无人往园子里走。
“喂,走路不长眼睛呢!”云浅喊住她。
翩若脸上很急,听到骂声,连忙回头,“我有急事见少主……呃,是你们?”一见是她们,娇媚的脸上立即绽开冷笑,什么歉意都烟消云散了,“云浅,别忘了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你再这样忤逆主子,小心我赶你出去!”
云浅瞪了她一眼:“你在这府里算什么东西,不过一只撵不走的花蝴蝶罢了!云英未嫁,待字闺中,不仅跟白杨私奔,现在又这样粘着你的妹夫,也不怕人家笑话!”
“云浅!”翩若立即被气得俏脸Y沉,银牙贝齿快咬碎,“贱丫头,待会再来收拾你!”跺脚转身,疾步走进园子去了。
罪妾…君若扬路尘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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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凰阁内,一留短须,内穿蓝色长衫外罩纱袍的精神矍铄老者正与案牍后的青袍伟岸男子说话。老者正是霍青书的父亲霍廷鹤凌奕轩的霍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