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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不痛吗?”
“哈哈……我哭得像个小孩,”他说,“但既然开始了,我就不会让它停下来。就这样,我的毒蛇一天天变得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柔软。你知道,魔鬼的毒蛇有一张女人的脸孔,那是为了吸引男人。下次我会要求他们用刀刻出你的模样。”
“呸,”伊莉拉显得不屑一顾,“拍马P。他只是想多要一块金币。”
但我示意让她别作声。“我知道是谁染的,”我急促地说,“一定是圣十字教堂的染工。你也是他们中的一个,对吗?”
“没错,”他说,凑近了瞪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他们皮肤的模样。我小时候去过一次。”
“和你爸爸,那个布匹商人。”他说。
“对啊!对啊!”
“我记得你。你又小又蛮横,对什么事情都很好奇。”
我大声笑起来,“真的!你真的记得我!”
伊莉拉斥道:“她的钱包在我这里,笨蛋,不会再给你银子了。”
“我不需要你的银子,女士。”他咆哮着,“我摇摇手臂,赚的钱比你在黑夜的街头赚的还要多。只有在夜里,黑暗才会掩盖你那黑色的皮肤!”他把注意力转回到我身上来,“是的,我记得你。你衣着华美,还长着一张丑陋的脸蛋……还有,你什么都不怕。”
他的话像一把小刀刺伤了我。我也许后退了一步,但他的脸靠得更近了。“但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我觉得你不丑。根本就不丑。我觉得你很美貌。”他说完之后,让毒蛇在他身体上挪动着,同时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圈,朝我摆动着。这赤LL的挑逗让我觉得反胃,我赶紧转身,冲向已经挤出人群的伊莉拉,脑子里回荡着他粗鲁的笑声。
我没有言听计从,让她很生气,好一会儿都不理我。但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她停下来,转向我说:“你没事吧?”
《维纳斯的诞生》第二十四章(2)
“没事,”我说,不过我怀疑是不是真的没事,“没事。”
“现在,你也许知道为什么妇人得有女伴才能上街了。不用怕他,他很快就完蛋了。只要被新军队发现,他们很快会把他吊起来,他那些宝贝毒蛇也会被吓坏的。”
但我总想着他身体上美丽的颜色,也想着他究竟怎么会记得我。
“伊莉拉?”我又把她拉住。
“怎么了?”
“我真的丑得他隔了那么多年都能认出我吗?”
她赶忙将我拥抱起来,气呼呼地说:“啊!他记得的不是你的丑,是你的勇气。上帝啊,帮帮我们。它可比你的外貌更能给你带来麻烦。”
于是她拉着我,沿着狭窄的街道走回家。但那天晚上,他的皮肤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睡得不好,在噩梦中碰到他肌R上的毒蛇,满身大汗地醒来,惊怕地蜷缩着身体。睡裙被汗水湿透了,贴在身上冰凉凉的。我把它脱下来,走到我的嫁妆箱旁边,翻寻另外一件。外面的火炬S进微弱的光芒,我从墙上挂着的一个光亮的镜子中看到自己的上半身。我望着镜子中自己赤L的身体,平静了一会儿。我的脸庞蒙着重重的Y影,茹房下面的身形则消失在黑暗中。我想到姐姐婚礼的那天,她美丽而自信,明艳照人;突然间我无法忍受这种对比。那个江湖骗子是对的,我并不能让人眼睛一亮。我是这么丑,以致男人只记得我的丑陋。我是这么丑,甚至连我丈夫都不喜欢我。我记得那个画家的夏娃画像:她在天堂中四处奔躲,哭喊着躲进黑暗,开始为自己的赤身L体感到羞愧。她也被毒蛇追逐着,它盘住它的食物,分叉的毒信刺穿她的清白。我爬回自己的床上,蜷缩着身体。过了一会儿,我的手指伸向我的YD,试图从自己的身体寻求一种没有任何人能给我的安慰。但那晚充满了邪恶,我的手指害怕它们带来的甜蜜;于是,我哭泣着,在孤独的做伴中睡去。
《维纳斯的诞生》第二十五章(1)
接下来几个星期,上帝和魔鬼在街头展开了殊死搏斗。萨伏那罗拉每天布道,成群结队的青年男子在街头上,以其新教会斗士的身份,惩罚不虔诚的佛罗伦萨人,把女人们赶回家,让她们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我那美貌的姐姐偏生挑选在这个时候挑战自己。圣诞节早上,伊莉拉得到消息之后把我叫醒,“你妈妈遣来了信使,说你姐姐昨晚生了个女孩。她现在和你姐姐在一起,她回家的时候,会到我们这儿来。”
我的妈妈。结婚以来,我已经有六个星期没有见到她了。在我生命中,虽然她对我的爱有时会变得很严厉,但没有人像她那样理解我的反常,她不管这个,甚至是因为这个而更加关心我。然而,也正是这个女人,和我丈夫有着共同的往事,正是她的儿子,出卖了自己的亲妹妹。那天下午她来的时候,我几乎有点害怕见到她。虽然我的丈夫昨晚离家,迄今未归,但这对于掩盖真相并没有什么帮助。
我像一个贤淑的家庭主妇,在会客室欢迎她的到来。和她那装饰优雅大方的会客室比起来,这房间显得Y冷而无趣。她进门的时候,我站起身来,我们相互拥抱。落座之后,她用那依然锐利的眼睛端详着我。
“你姐姐分娩了,骄傲得像只孔雀,精神很好。婴儿的状况也不错。”
“谢天谢地。”我说。
“那是。你呢,亚历山德拉?你看起来不错。”
“是不错。”
“你丈夫呢?”
“他也挺好的。”
“没见到他,真遗憾。”
“是吧……我相信他很快就回来了。”
她停了一下,说:“那么,你们两个之间……”
“……非常好。”我缓缓说。
她知道我在回避这个问题,就旁敲侧击地问:“这屋子非常安静,你每天怎么过的?”
“我祈祷,”我说,“听从了您的建议。回答您下个问题吧,我还没有怀孕。”
我的率真让她微笑着。“没关系,我不担心。你姐姐比人们通常认为的都要快。”
“分娩顺利吗?”
“比生你容易。”她温柔地说。我知道,她提起我的出生,是试图让我在她面前变得温柔一些。但我对此毫不领情。
“毛里其奥今天可发财了。”
“确实是。不过他宁愿要一个男孩。”
“尽管如此,他女儿的出世让他赚了400弗罗林。没有继承人,但可是为他女儿的嫁妆起了个好头。轮到我的时候,我得让柯里斯托佛罗也这么干。”
这句话让我洋洋自得,因为它听起来像一个妻子应该说的。
妈妈看着我,“亚历山德拉?”
“怎么啦?”我欢快地回答。
“一切都好吧,我的孩子?”
“当然,您再也不用为我C心了。我结婚了,记住。”
她住口不说。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我知道,她被眼前这个冷淡而镇定的年轻姑娘惹恼了。我也默不作声。
“您在宫里待了多久,妈妈?”
“什么?”
“我丈夫和我说起他在豪华者洛伦佐家中的往事。他说整个宫廷都为您的美貌和聪明倾倒。”
我想就算我用暴力攻击她,也不会让她如此大吃一惊。此前我从未见到她如此支吾其词。“我……没有……我没有在宫廷待过。我只是去参观……少数几次……在我小的时候。我哥哥带我去,但……”
“所以您确实认识我丈夫?”
“不,不……我是说,如果他在那儿,我也许见到过,但我不认识他。我……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即使这样,我仍然很吃惊,您为什么从来没提起过?您不是很热衷于让我们了解历史吗?您认为我们对此没有兴趣?”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重复着说,“那时我很小……比你现在大不了多少。”
但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年纪已经很大了。“我爸爸也在宫廷里吗?你们怎么遇到的?”因为我很清楚,要是爸爸想把这样的事情一笔勾销,我们作为他的子女就不可能知道事情的结局。
“不,”她说出这个词的时候,我感到她语调有所变化,又恢复了沉着,“我们后来才结婚的。你知道,亚历山德拉,虽然你对了解往事有着让人敬佩的热情,我认为我们应该谈论现在的事情。”她说,“你应该知道你爸爸现在状况不妙。”
“不妙?怎么了?”
“他……他受到一些束缚。法军入侵和佛罗伦萨财富的变化给他带来了麻烦。”
“我还以为他狠狠赚了一笔呢。据我听到的,法国军队只对我们的衣服感兴趣。”
“没错,不过你爸爸拒绝卖给他们。”我听到之后,因此更爱他了。“我担心他的拒绝会让人认为他是一个反对者。我相信在未来,这不会给我们造成太大的麻烦。”
“不过,他一定还被告知,市政厅再也不会召唤他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伟大的政府大厅将会被斯尼夫勒党占据。”我说,用上了一个专指萨伏那罗拉的追随者的俚语。她看上去有点担心。“放心吧,在公众场合我不会这么说的。我丈夫让我知晓城里的时局变化。和您一样,我也听说过一些新法律,反对赌博、Y乱,”我停了一下,说,“和JJ的。”
《维纳斯的诞生》第二十五章(2)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话又一次让她屏住了呼吸。空气变得非常寂静。那是不可能的,她是我自己的妈妈,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JJ,”我重复说,“一种厚颜无耻的罪行,我最近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我认为,我在这方面受的教育相当不够。”
“好了,它不是一个良好的家庭应该谈论的。”她说。现在她的言语变得和我一样冷淡。从她的言语判断,很明显,她出卖了我。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我感到十分愤怒,甚至不愿意和她待在一个房间里。我站起来,示意送客,但她一动不动。
“亚历山德拉。”她说。
我平静地瞪着她。
“我亲爱的孩子,如果你不开心……”
“不开心?为什么?我的婚姻有什么能让我不开心的呢?”我继续瞪着她。
她站起来,回应我的咄咄*人。“你知道,你要是现在回家,你爸爸会很开心的。这些天来,生意的事情让他忙得焦头烂额。佛罗伦萨并非惟一发生暴乱的国家,很多地方局面糟糕,影响了生意。我想,他最喜爱的女儿到访,也许会让他稍微放松一些。”她温柔地说,“我也一样。”
“真的吗?我还以为哥哥们都在家里,现在这些年轻的蠢男人越来越难相处。”
“是的,卢卡确实变成这个样子了。”她说,“真的,我担心萨伏那罗拉收买你的哥哥。你在和他打交道的时候可要注意点。至于托马索……”她停顿下来,我感到她体内的恐惧,“我们这些天并没有经常见到他。我想这也是让你爸爸担心的事情。”她垂下了目光。
她就快走到门口了,我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她转身说:“哦,差点忘了。我给你带来了一件东西,画家给你的。”
“画家?”我感到胃里有种熟悉的、甜蜜的痛苦升上来。虽然生活中我们有过那么多事情,但有时我完全不会想到他。
“是的,”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外面围着白布的包裹,“今天早上,他把这个交给我。这是你的结婚礼物。我们没有请他替你画嫁妆箱,我想他一定有些困惑,虽然你爸爸已经和他解释过,说那是因为时间不够。”
“他怎么样?”
她耸耸肩。“他开始做壁画了。不过在完工前,我们不会去看的。白天他和助手一起工作,夜里则一个人工作。除了参加宗教仪式,他从不离开家门。他是个奇怪的年轻人,从他来到我们家,我和他还没说过50个字。我想他也许更适合待在他自己的修道院,而不是来到我们这个世俗的城市。不过你爸爸还是对他信心十足。我们得希望他的壁画和他的想法一样丰富。”
她停了下来。也许她想许诺在未来向我透露更多消息,以此来软化我的沉默。不过我依然对她不理不睬,所以她草草拥抱了我,然后就离开了。
我又孤独一人,房间变得更冷了。我不让自己想着刚刚知道的真相,因为要不然,我一定会坠入一个永远无法拔出的痛苦深渊。于是我把注意力转移到画家的礼物上去。
我轻轻解开那块白布。里面是一块大开本的教堂圣经那般大小的木板,上面是一幅蛋彩画,画着圣母的肖像。画面很活泼,有佛罗伦萨色彩明艳的太阳,背景栩栩如生地显示了这座城市的要素:伟大的圆顶、错综复杂的凉廊、广场和大量的教堂。圣母坐在中间,她的手(多么漂亮的手)轻轻摆放在膝盖上,她头上有一晕金色的光环,表明她是上帝的母亲。
这些都是确定的。不那么确定的是画像上的圣母究竟多少岁。她显得很年轻,肆无忌惮地正视着观画者的眼睛,很显然,她一定在看着某个人。并且,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天使给她带来了让人高兴的消息,也没有舞蹈或者沉睡的婴儿给她带来欢乐。她的脸很长,而且丰满,丰满得算不上漂亮,她的皮肤没有一处白得足够时髦,但不管她的长相如何,她看上去非常庄重,爱憎分明,让人几乎不由得想多看一眼。
重新端详又发现一些东西。圣母看起来不像个恳求者,更像个质疑者:她的眼睛透露着疑惑,似乎她对自己的任务并不是那么满意地理解或者接受。不用细想,她很可能选择拒绝,而不是服从。
简要说,她透露出一种背叛,一种我从未在圣母像中见过的背叛。除了她的背叛,我对她也十分熟悉,因为她的脸,就是我的脸。
《维纳斯的诞生》第二十六章(1)
我熬到深夜,脑海里反反复复想着妈妈的罪行和画家的罪过。她怎么可以这样出卖我?他创作这幅画的目的是什么?我坐在卧房的窗口,比起我还是爸爸家里的处女的时候,窗外的城市现在对我来说更加遥不可及了;我很奇怪,为什么我的生命旅程就是这样从充满希望到绝望?就在我坐在那儿的时候,一片雪花从黑暗中飘进窗户。在这座城市里,下雪可是稀罕的事情,我被迷住了,浑然忘我地站起来观望。就这样,我见证了一场大风雪的来临。
它整整肆虐了两天两夜,风雪很大,甚至在白天,人们也很难看清街道的另一边。雪停的时候,城市已经改头换面了:街道更像是田地的阡陌,雪覆盖了很多屋子,直埋到第二层。
不久这天气就开始影响到我们的生活了。我丈夫的屋子漏风,待在里面简直和待在街上差别不大。不过我知道这么说是很蠢的,因为有些人真的在家里被冻死了,而我们,至少还能在面前生起一堆火,温暖双腿,尽管后背发冷。
过了一个星期,雪花开始变成溜滑而危险的黑冰,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没有人会走出家门。冬天的黑暗开始渗透我们的灵魂,糟糕的天气似乎不会结束。白天长得令人难以忍受,而且天空黯淡无光;我丈夫因为和我哥哥分开,变得越来越不耐烦,不久之后,他的渴望取代了礼貌,竟然离我而去,整夜待在自己的书房中。他没有陪着我,让我十分难过,简直无法忍受。终于,在一个早晨,他不顾天气,离家出走,直到夜里都没有回来。
不过既然他可以离开,我也可以。次日,我留了张字条给伊莉拉,自行探访我姐姐去了。
普劳蒂拉有点吃惊,不过还是热情地欢迎我的到来,将我安置在火堆旁边。我的突然到访虽然有点蠢,但显示了和她的亲密,她对此十分高兴,咯咯地笑着。她的屋子和我的十分不同,不那么庄重,年份也晚得多,所以很少有裂缝让冷空气吹进来。但她家里还是生起了火。她家里显得忙,就像我小时候家里一样。和我刺痛的鼻子和发红的脸颊相比,她看起来暖和而舒适;不过,她虽然已经把孩子生下来,身体还是和怀孕的时候一样胖。
她让我抱起小外甥女,这个蜷成一团的小孩在我怀里嘤嘤哭着,直到R母将她抱走,把茹头塞在她的嘴里,她这才不哭了。她像小羊羔般地吮吸着,发出贪婪的吮吸声和吞咽声。普劳蒂拉自己奶水充足,却安详富态地在一旁坐着。
“我现在终于知道女人是怎样练成的了。”她叹气说,“但要是夏娃让我们免受一些生育的痛苦就好了。也许你不会相信,我觉得那比绞刑更加痛苦。上帝对圣母真是特别怜悯,减轻了她这种特别的负担。”她拿起另外一颗糖放进嘴里,“不过,你看看她。爸爸R白色的布料做成的襁褓是最漂亮的了,不是吗?看看吧,这些都是你将要碰到的。她是一件伟大的作品,比你的全部画作更加伟大,是吧?”
我承认确实是。不过我去做客那天,普劳蒂拉只抱了她两三次;过不了几天,婴儿会被R母带到乡下去,她一直忙于为她们整理行包,我不认为她女儿的诞生会给她的生活带来多大的不同。至于毛里其奥,这么说吧,从为数不多的见面判断,他对此十分厌烦。不过,男人自有国家大事要处理,这可比照料婴儿重要多了。何况她只是一个女婴。
“妈妈说你很好,只是没以前高贵了。我看你确实有些朴素。”
“非常朴素,”我说,“不过世界也变得朴素了。我很奇怪他们怎么没有告诉你。”
“哦,我又不用离开这座房子,在这里,我要什么有什么。”
“她走了之后呢?你会怎么办?”
“我会好好休养,等我身体恢复了,我们准备再生一个。”她脸上带着腼腆的微笑,说道,“毛里其奥希望我们生下一大群儿子,成为共和国的头面人物。”
“他想得美。”我说,“要是你快点生下来,他们也许来得及成为上帝的新斗士。”
“那是。对了,说到斗士,你最近见到卢卡了吗?”
我摇摇头。
“好吧,我来告诉你,他可改头换面了。两天前他来看英露茗娜塔。你喜欢这个名字吗?就像天空中的一束新光芒。他说这个名字和我们的时代很相称,上帝保佑这个我肚里的果实。”她笑起来,“想像得到我们的卢卡会说这种话吗?告诉你啊,他看上去很可怕,他的鼻子在巡逻的时候被冻得发紫。他把头发剃掉了,像个修道士。不过我听说,还有些更年轻的男孩看起来像天使呢。”
想到那天在教堂广场前面的人群,我可认为他们的举止和魔鬼差不多。我朝R母看了一眼,她正看着英露茗娜塔,英露茗娜塔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也是新政府的追随者吗?在那些日子,说话的时候可得提防一些。
“别担心,”看到我的忧虑,普劳蒂拉低声说,“她不是佛罗伦萨人,几乎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但我看到她低垂的眼睛闪过一道光亮,这使我警惕起来。
“猜猜他给她带来了什么出生礼物?一本萨伏那罗拉布道用的书。太荒唐了,直接从印刷厂那儿拿来的,你想想,还有一些正在印刷呢。他说过去几个月,书店大街那边新开了好几家印刷厂,全部是印刷这本书的。你记得妈妈说过吗?去买那些印刷的书是很粗俗的。词语的美丽……”她有点记不起来了,结结绊绊地说。
《维纳斯的诞生》第二十六章(2)
“……有一半体现在抄写者的书法上。”我接口说,“因为抄写者在书籍中倾注了他们的心血和热爱。”
“啊,你记性太好了!就这些,没有别的了。现在即使是有教养的人也购买印刷的书。我听说这个已经风靡一时了。想想看,他刚布道不久,他所说的就被印成书,送到我们手里了。这样就算那些不识字的,拿到书也知道里面写着什么。难怪他有这么多虔诚的追随者。”
虽然她也许会为浮华的时髦入迷,但她不蠢;我相信我的姐姐最近在教堂听了他激情洋溢的布道之后,也和我一样,感到既奇怪又害怕。不过结婚和为人之母的快乐迷糊了她的头脑。“你是对的。”我平静地说,“不管怎样,在你教英露茗娜塔识字之前,我会送你一些手抄本的。”
我注意到R母眼里轻微地闪烁着光芒,她把孩子从茹头抱开,孩子发出不满的哭喊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接下来直到离开,我再也没有提起这个话题。
几天后我才回家,冰雪开始融化了。
我们房子前面的街角的雪堆开始解冻,露出一只被冻僵的狗。它的内脏被切开,黑色的尾巴和活着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有尸蛆在它身上活动了。托马索的马匹和柯里斯托佛罗的坐骑并排系在一起。它们身上的汗水反S出闪闪的光芒,任由马夫帮它们擦洗身体。现在我有种奇怪的直觉,觉得他此前一定已经如此这般服侍过这两头畜生很多次了。
还没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就碰到伊莉拉了。我原以为她会责怪我的不辞而别,但相反,她显得很高兴,甚至有些夸张。
“你哥哥托马索在这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想,反正我觉得她看我的眼神相当敏锐。
“是吗?”我漫不经心地说,“他什么时候来的?”
“……你走后那天,”她也像我一样,假装满不在乎地说。她也知道了吗?还是她早就知道?是不是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知道呢?
“他们现在在哪?”
“他们刚刚骑马回来。我……我想他们在会客室吧。”
“也许你可以去告诉他们我回来了。不……不要了,还是自己去告诉他们好了。”
我侧身从她身旁走过,匆忙走上楼梯,以免让她看到我的失态。我丈夫对自己的欲望毫不遮掩,我为他、也为自己觉得羞耻。
我安静地推开门,他们看上去很随意,站在敞开的壁炉前面烤着火,靠得很近,虽然没有彼此接触。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在取暖的好朋友呢,但在我看来,他们就像两根燃烧的木头,劈里啪啦地发出暧昧的火焰。
托马索显然注意到新颁布的法律,打扮没以前那么花哨了。他还没满20周岁,不能完全算是成年人,但这样的年纪,在法律上已经足够承担更严重的惩罚了。好像是昨天吧,普劳蒂拉跟我说起威尼斯的故事,她说在那儿,犯了JJ罪的青年男子会遭到黥劓之刑。这可是惩罚妓女的措施,既符合他们倒阳为Y的身份,又能让他们不再虚荣。过去那么多年,我和托马索虽然时有争执,但对他从未有过如此残忍的想法,现在这个念头让我害怕起来。
“你好,妹妹。”他说,他胜利的口吻掺杂着一些害怕。
“你好,托马索。”我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定很古怪,因为我几乎不想说出他的名字。
我的丈夫立即转过身来,从他的情人身边走开,圆滑地朝我走来。“我的宝贝,你可回来了。你姐姐好吗?”
“很胖,胖得厉害。”谢天谢地,我还记得这句话。
接下来,我们各自在屋子里坐下,情形有点古怪。柯里斯托佛罗坐在一张靠椅上,我坐着另外一张,托马索坐在长沙发上:丈夫、妻子和妻兄,他们都是佛罗伦萨最有文化的上层人物,多么迷人的一个家庭群体。
萨伏那罗拉在谈到妇女的时候是多么聪明啊!除了服从,一个妻子最好的品质就是沉默。不过,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妻子,你可得有一个真正的丈夫。
“普劳蒂拉很惦记你,”我对托马索说,“她说只有你没有去探望她。”
他垂下眼睛说:“我知道,我太忙了。”
当然,你忙着摆弄自己的衣服,我想。这时我注意到他腰间系着那条被当成结婚礼物的银带,我的肚子好像重重挨了一拳。“不过我很吃惊,你怎么老不在家呢?我还以为这些天来,这座城市对你没有吸引力了呢。”
“这么说吧……”他迅速瞟了柯里斯托佛罗一眼,说,“我并非真的……”他耸耸肩,住口不说;显然柯里斯托佛罗曾要求他忍让我。
于是又陷入了沉静。我看着我的丈夫,他看着我;我朝他微笑,但他没有回报我以微笑。
“托马索刚刚说到他们在清理各个修道院,”他温和地说,“他们把他认为不庄重的艺术品挪走,还清除了各种多余的装饰品和祭服。”
“梅第奇家族的艺术收藏品呢?”我说,“他不会连这些都毁掉吧?”
“不会,他似乎更愿意将它们拍卖出去。”
“然后把每个竞投的人列进名单,”我尖刻地说,“你得控制住自己,别想获得更多的宝贝,柯里斯托佛罗,要不我们会被盯上的。”
他轻轻点头,对我聪明的推断表示同意。我得意地瞟了一眼托马索。
《维纳斯的诞生》第二十六章(3)
我继续说,“我听说卢卡加入了上帝的斗士行列。希望你和他不会成为敌人。”
“卢卡?不,他只是喜欢战斗。这是他的乐趣所在。”
“好吧,我们各得其所。”我停了一下,说,“妈妈说你没有在家里待过。”这次我停得更久一些,接着问,“她知道你在干什么,是吗?”
他警惕地抬起头,“不。你怎么这么说?”
“因为她给我这样的感觉。也许卢卡会觉得有必要把你的行为供出来。”
“我告诉你,他不会出卖我。”他情绪激动地说,“再说,他也是一知半解。”
然而我会出卖你,我想。我们之间的火气越来越大,我甚至能感到它从喉咙里喷出来。我看到在屋子的另一边,我的丈夫(我们的丈夫)变得焦躁起来。托马索又看了他一眼,这次他的眼光慵懒,透露着默契、甜蜜和欲望。当我在哄着姐姐的孩子、整理她的襁褓的时候,他们彼此在拥抱,我不在家给他们带来了值得庆祝的方便。现在,这里也许是我的家庭,但这一刻我就像个第三者。这让我觉得心如刀绞。
“原来如此。你生来灵魂纯洁,准备投奔上帝;然后你这个可恶的妹妹出世了,使你觉得羞耻,因为你无论学什么都比不上她;于是你转而讨厌所有女人。她就这样把你送上了成为一个JJ者的道路。”
“亚历山德拉。”柯里斯托佛罗在我身后,声音很细微,我几乎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我告诉你,她这是在胡说八道。”托马索痛苦地说,“她从不原谅别人的错误。”
我摇摇头。“哦,我认为你比我更加心胸狭隘,先生。”我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尖酸地说,“你知道我们,柯里斯托佛罗和我怎么谈起你的吗?难道他没有告诉你吗?实际上我们经常谈起你,谈起你的英俊,也谈起你的愚蠢。”
我丈夫从椅子上站起来。“亚历山德拉。”他说,这次口气变得严厉了。
但我无法停下来,我转向他说:“当然,我们用不着那么直白地说,是吗,柯里斯托佛罗?不过每当我让你发笑,用的是某些睿言慧语,或者对艺术品独到的观察,而非愚蠢的挑逗或者双眼放电……每当我看到你的眼睛因为我们的对话放光,你就不会再想着他的身体……我就会认为我获胜了。如果不是为上帝,至少也是为人类获得了胜利。”
他们带着怜悯和轻蔑,看着我,突然间,我的鲁莽、我的勇气、我那畸形的自信统统都消失了;现在我意识到它们从我自己造成的伤口中汩汩流失了。他们的耻辱怎么会变成我的呢?
我颤抖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丈夫的眼神很冷漠,我蓦然发现,他看起来苍老了很多,或者那只是因为和托马索的早熟相比出来的。
“对不起,丈夫。”我看着他,说,“我好像忘记了我们的交易了。原谅我,我要回自己的房间了。欢迎光临,哥哥。我真的希望你们在一起会觉得快乐。”
柯里斯托佛罗看着我转身走向门口。他没有跟着我,他也许应该说些什么,但他没有。把门关上的时候,我想像到里面的情景:他们久别重逢,像但丁笔下的窃贼和毒蛇那样紧紧纠缠在一起,直到我再也分不出哪个是我丈夫,哪个是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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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纳斯的诞生》第二十七章
她把门打开,站在屋子的末端。
“走开,伊莉拉。”我叫着,把头埋在被子中。
但她没有走开,而是走进来,爬到床上,用手臂拥着我。我把她推开。“走开。”
她仍是不动。
“你知道的!每个人都知道,但你不告诉我。”
这次她扶起我的双肩,我不得不看着她,“不,如果我知道,我会让你和他结婚吗?我知道他生活不检点,四处放荡。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没有女人的时候,他们就会和男人做A。事情是这样的,也许不是你的上帝有意这样,而是它本来就是这样的。”她的言语粗鲁,让我觉得好受一些,或者至少让我愿意听她说下去。“但他们中大多数人终究会结婚。男孩干涸了,女人则为他们湿了身。或者至少是为了孩子。所以我想他也是会这样的。这样的话,为什么要告诉你呢?这可能只会让你的初夜更加糟糕。”
初夜。聪明的妇女不会因此死去,但我们现在还没有到谈论这个的地步。“托马索呢?”我哽咽着说,“你知道他的事情吗?”
她叹气说:“他可能只是把这个当成一种游戏。也许我打探到的还要多,但没有关于他们两个的。如果有人散布这样的流言,我一定会知道,但我没有听说过。”
“那我妈妈呢?”
“啊,上帝啊,原谅我们。你妈妈对此并不知情。”
“哦,但她知道的!她年轻的时候,就在宫廷里认识柯里斯托佛罗了。他说在那儿见过她。”
“那又怎么样?那时她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对这些事情,她了解的应该比你还要少。你怎么可以这样猜度她呢?这会让她伤心透的。”
相反,这让我伤心透了。“好吧。如果她过去不知道,她现在一定知道。至少知道托马索的事情,我从她的脸色看出来了。”
伊莉拉摇摇头。“这么说吧,很多秘密现在已经不成秘密了。很可能是卢卡,这个上帝的新天使,说了些什么。”
看来托马索的判断是对的。“但……如果没有人知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怎么发现的?”
“我在这儿生活,记住。”她指了指墙壁。
“他们都知道吗?”
“当然了。相信我,要不是他对他们还不错,现在知道的,肯定不止他们了。他们喜欢他,甚至连他的罪行也喜欢。”她停了一下,说,“你也一样。这才是最糟糕的。”
她陪到我入睡才离开,但痛苦潜入我的梦中,那天晚上,我又梦见自己饱受毒蛇的折磨。我尖叫着醒来。屋子里死寂一般,毫无动静。
门边伊莉拉的地铺空无一人,黑暗在我耳中嚎叫着,几乎能听到毒蛇在其中沙沙作响地爬动着。我出了一身冷汗:我被关在一个罪恶的房间里,魔鬼将要来把我掳走。我壮胆从床上爬起来,把灯点燃。我绝望地扑向自己的箱子,从底部掏出我的画纸、木炭和鹅毛笔。祈祷有很多种方式。我宁愿通过我的画笔向上帝祈愿,画一个圣母像,可以替我向上帝求情。
我拿起那支黑色木炭的手不停地抖着,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有碰它了,笔头变得很钝。我找出那把用爸爸的布料包着的小刀,开始将末端削尖,轻柔的刮擦声听起来很熟悉。突然间,刀锋一滑,我在小臂内侧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鲜血立即涌出来,在皮肤的衬托下,显得很是明艳。这种生机勃勃的颜色,可是任何颜料都染不出来的。我痴痴地看着血线变得越来越粗,流过我的手臂,开始滴在地板上。要是我用血将这个故事画下来,那会怎样呢?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我取出一个夏天用来存放香料的小瓷碟,把它放到伤口下面。血滴在皮肤上汇聚成血流,然后重重滴在碟子上,很快它们就形成了一个窄窄的血池。这是生命的Y体(上帝的墨水),对画纸来说太珍贵了。疼痛很快会随之而来,很快……首先我得挑选一支画笔,用最肥的貂尾制成,它的末端就和阳光一样轻灵。抛光的镜子反S出我的身体,冒汗的皮肤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现在,我的丈夫和我的哥哥贪婪地缠绕在一起,我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感觉。我的身体对我来说还是一块处女地,未经触碰;没有人来抚摸我的皮肤,或者赞叹它的美丽。我将毛刷的末梢浸在血Y中,从左肩到茹房,划出一道冰冷潮湿的线条;色彩猩红,如同一面旗帜贴在我的皮肤上。
“……我的天……”
她一把抓住我,瓷碟在地上摔得粉碎,血Y溅得四处都是。
“别管我。”
她把画笔从我手中抢走,抓住我的手臂,把它举高。她的手指像老虎钳一样钳在我的R里,止住血流。
“别管我,伊莉拉。”我又高声喊起来,声音充满了愤怒。
“我不会管你。你还在做梦吧。你伤得很重,我去替你拿些药来。”她另一只手抓起睡裙,紧紧地缠住伤口。
“你弄痛我了。别管我。”
“我没事,我没事。”我一次又一次地说,笑声变成泪水滑下来,伤口像被烙铁烙伤般疼痛,这吸引了我的意志力,使我顾不上自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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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纳斯的诞生》第二十八章(1)
那晚之后,我病了一段时间。伊莉拉十分担心,把我的小刀和毛刷都拿走了,等到我恢复理智才拿回来。我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对生活失去了兴趣,对食物也没有胃口。伤口肿胀开裂,我因此发烧。伊莉拉替我敷好药膏,伤口慢慢愈合,病情这才有点起色。不过我的手臂留下的一道伤疤,从猩红色逐渐变成白色,直到今天仍在。她像地狱的恶鬼一样,无时无刻不守护在我门口;头一天稍晚的时候,我丈夫进来问候我的健康状况,他出去之后,我听见他们在门外吵起来。但毫无疑问,他们两个永远都不会战胜对方。
不久,我恢复了平静。我开始问她,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的描绘很生动,把我逗乐了。
“他想要一个孩子。现在他开始明白了,他光顾戳你兄弟是生不出孩子的。”
“但是……”
“没有但是。像你所说的,他和你达成了一笔生意,你允许他执迷不悟。托马索只是个兼职的妓女,而你是这房子的女主人。他最好像对待女主人一样对待你。”
她耸耸肩。“你应该去听听他们怎么谈论你,他们既希望你是圣母,又希望你是荡妇。我不知道他们究竟喜欢哪个。”
我们两个都知道,和他作对不是获得自由的捷径。
“好吧。”我说,“我想,无论你心里在想什么,上帝都会看到的,他会知道你是个好人,他会用仁慈的眼光看待你的。”
她瞪着我说:“哪个上帝?你的,还是那个修道士的?”
她是对的。我小的时候,一切都很简单,只有一个上帝;虽然他愤怒的时候声如响雷,但当我深夜向他诉说的时候,他的慈爱也会让我温暖起来。我学到的越多,这个世界就变得越复杂异常,他也越来越宽容,接受我的知识,和我一起快乐。因为无论人们取得什么成就,最直接和最深层的原因在于上帝。但这似乎不再正确了。现在,取得最大成就的人,看起来和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