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宫小雷横了一下脖子:“别玩深沉啦。不记仇才怪呢。不要紧,听说他也快要判了,但愿咱哥儿俩在这儿能碰上他,碰上就好办。”
“还有我,”老傻C话道,“这家伙还让我钻过马桶呢。”
宫小雷看了看老傻:“傻哥,就你这体格他也敢玩你?”
“公J哥,别膘了,这事儿还论体格大小?林志扬体格比你小,他骂你,你敢动他?”瘦猴子凑上来,冷不丁出手,火中取栗一般从老傻手里夺过烟蒂,急吼吼叼在自己的嘴上,一翻白眼,“这个老畜生仗着老鹞子撑腰,下手狠着呢,老鹞子在旁边站着谁敢吭声?”
“少来,扬扬跟他不一样,”宫小雷打断了瘦猴子,“老鹞子跟我关系不错,咱不说这些了。”
“咱就朝寒露下家伙,”瘦猴子连忙接上话茬儿,“孔夫子说,世上唯寒露气人也。”
宫小雷不停地问我跟小广是什么关系。我说没什么关系,就是以前经常在一起下下棋,喝喝酒什么的。宫小雷笑道,原来四哥你有混社会的潜质,当老实孩子的时候就跟社会大哥交往上了。我说,听你这意思小广还是个大哥?宫小雷说,大哥倒是谈不上,但是小广在他们那一带确实够出名的,从上初中的时候就开始混,当初有个叫排骨精的老混子去他们学校闹事儿,连校长都不敢出来,小广提着根G子出来了,把排骨精几乎砸成了骨粉。后来排骨精从医院出来,整天提着把砍刀在学校门口等他,小广也不害怕,见着他就砸。可笑的是排骨精,提着刀子硬是不敢砍小广,挨一次砸下一次跪吐一次血,跟习惯性流产似的。小广毕业以后开始混社会,从他们家附近往外折腾,一直发展到整个南区提起他的大名没有不害怕的。
“我还真没发现他有这么厉害呢。”这是实话,我一直以为小广是个有些文化的一般混混。
“他不太喜欢吹牛这是真的,尤其是跟老实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装文明人。”
“是啊,他说过,他凭技术赢人。哈哈哈……” 笑够了,我忍不住问:“蝴蝶这个人你知道吗?”
“知道,他的玩法跟小广不一样,人家那是真想发展起来,是个真流氓。”
“他们俩打架的事儿你也知道?”
“知道,小广吃亏了,”宫小雷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蝴蝶出手的是个机会。”
“那阵子小广想收山,这我知道。”
“蝴蝶属于智勇双全的人,这样的人早晚会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宫小雷缓一口气,接着又开始摇头,“不过在这件事情上我偏向小广,人家酒后说句狂话蝴蝶还不算完了,这不是好汉作风。再者说了,在社会上玩儿,哪能动不动就牵扯家里的人?蝴蝶就不应该跑到人家家里去闹事儿。最可气的是金高,听说蝴蝶和花子他们把小广都砍趴下了,金高还拿菜刀砍……我听铁子装x,说,蝴蝶他们就这么个玩法永远也混不起来,道义上就说不通。铁子说,等有机会他要跟小广联手,砸挺了蝴蝶。后来这话被蝴蝶知道了,蝴蝶让金高去找铁子,让他赶紧‘换台’,不然下一个小广就是他。这批人可真够野的,一个比一个狠……我估计小广不可能跟蝴蝶就这么拉倒,不信你就看着。”
这话小广说过,我挺替他担心的:这还有个完嘛,没见面我就知道蝴蝶不是个善人。
宫小雷喋喋不休地罗列了一些关于这些猛人的猛事儿,我听得眼都直了,社会真复杂啊。
这些话把瘦猴子也听傻了,舌头伸得比狗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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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得好(1)
哥儿几个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了寒露四天,眼见得离十天的上诉期还剩下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了,我很是沮丧……万一在集中号里碰不到寒露,等到了劳改队可就晚了。到时候还不知道大家都分到哪里去呢,就算能跟寒露分到一起,最终的结果是谁把谁“帮助”了还是个问题呢。这几天又走了三个兄弟,搞得大家心里恍恍惚惚的。
日子就像钟表上的指针,不紧不慢,按部就班地走着。
第五天上午,大伙儿正在闲聊,门开了。
寒露哥哥终于来啦!
梁所在后面推着昂首挺胸的寒露,用手指着我和老傻说:“我可告诉你们,寒露在这里要是出一点儿问题,我拿你们两个试问。”
老傻接过寒露的铺盖,冲梁所点了点头:“您就擎好吧,寒哥是我们的老朋友了。”
此时,我已热血沸腾,惊喜中夹杂着紧张,这种感觉几乎让我窒息。
梁所盯着老傻看了一会儿,“吧嗒”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屏了一下呼吸,摇晃着身子凑上来,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寒露的肩膀:“寒哥,判了几年?”
寒露猛地打开我的手,像个受了侮辱的千金小姐似的一嘬嘴巴一挑眉毛:“套什么近乎?把手拿开!看见你,我他娘的就憋气。”上前搂了搂宫小雷的后背,趾高气扬地一笑,“公J早来了?我判了个无期,你呢?C他二大爷的,哥哥这辈子算是交给政府了。”
“交给你大爷我吧!”老傻从背后猛地跳起来,一脚踹在寒露的后腰上。
寒露往前扑了几步,倒回头来,吃惊地看着老傻:“老傻,你打我?”
“打你的还有我!”宫小雷抬起膝盖,“噗”地一下顶在寒露的裤裆上。
“来吧!”我趁寒露弯腰的机会,一脚将他踹到了墙角。
“老少爷们儿,动手吧!”瘦猴子和几个刚刚还在发呆的人一齐扑了过来。这下子乱套了……
我不得不佩服寒露的吃苦耐揍精神,这小子不反抗,抱着脑袋硬是一声没吭。直到大伙儿打累了,把头给他C在马桶里,他才在里面嗡嗡喊了一声:“死不了咱就走着瞧!”嘴硬,可是身子却软,飞燕子的姿势标准得一丝不苟。
我疲惫地倚在被子上,回忆厕所里被打的惨状,欣赏着寒露不停晃动的大P股,心里一扎一扎地爽快。
吃了饭,老傻让寒露骑摩托车,寒露很听话,动作标准,表情严肃。
想起在厕所那难熬的一夜,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看着寒露那张老脸,不由得一阵反胃。
寒露见我在看他,扎稳马步,冲我讨好地一笑。
我冷冷地说:“老寒,‘帮助’我的时候想没想过你也有今天?”
寒露看着我,嘴唇艰难地抽搐了一下:“你让我怎么说呢?咱们俩的误会很早就已经有了。”
老傻一枕头摔了过去:“还敢嘴硬!猴子,给你寒哥表演表演鞭子功。”
瘦猴子应声而起,拿着毛巾去脸盆里蘸湿了,提在手里转成一条粗粗的鞭子模样,冲寒露吆喝了一声:“嗨嗨,转过身去!把脊梁给大爷伸过来,麻溜儿的嗨。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今天该我收拾你了!”
寒露像刺猬似的蜷缩成一团,估计汗毛要是长得长的话肯定能扎煞得非常壮观。
瘦猴子脸上的肌R微微一颤,似乎想笑,见大家都在看他,连忙把脑袋往旁边一别,紧着嗓子咳嗽了两声。
刺猬蛋儿似的寒露变得更圆了,脑袋跟老二接在一起,双脚几乎盘到了脖颈后面。
瘦猴子的鞭子功确实厉害,几鞭子下去,寒露的背上立马就多了几条泛着血色的蚯蚓,寒露冬瓜一样的大脸瞬间扭成了老太太的裤裆。可怜寒哥挨一下,嘟囔一声“打得好”,身子随即抖一下,慢慢把身子抖直了,像一溜鼻涕。瘦猴子大马金刀地摆个县官审案的姿势坐到马桶上,挥一下毛巾重复一遍:“孙子,爷爷真的打得好吗?”寒露不说话,瘦猴子在他的脑袋上一按,他像只门铃,按一下叫一声“打得好”,等这声打得好变成类似被一百个嫖客上完了的妓女的叫床声时,瘦猴子才气喘吁吁地收了造型,摔掉毛巾,冲空气里捣两拳,摔跤手溜场子似的绕着寒露转了两圈:“跟我斗?死多少人了!”
打得好(2)
有寒哥调节着气氛,时间过得飞快,我几乎忘记了这是在坐监,忘记了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囚徒。
想家,绞着胸口想家……这样的感觉让我窒息,幸亏号子里没有井,有井的话我就跳下去了。
半夜,我正在梦里跟我爸爸下象棋,忽觉耳畔“嗡”的一响。我以为是外面在打雷,一骨碌爬起来,四处乱看。灯影下寒露双手举着厚厚的马桶盖正向我猛力砸来!我本能的往旁边一滚,正好滚在老傻的身上,就势拿他当了挡箭牌。老傻正懵着,马桶盖就抡在了他的头上,老傻当即像被捅了一刀的猪,“咣当”一声躺下了。我抽出身子,摸一下头上碗大的一个包,扑上去和寒露滚成了一团。
老傻懵了片刻,猛然反应过来,嗓子像野猪一样咕噜着冲向寒露。
这下子,整个号子乱成了一锅粥……
在值班室接受完梁所的训话,回号子的路上,我看见寒露的头上缠满了绷带。这圈儿绷带被一抹圆圆的血迹一衬,有点儿像一条用过的卫生巾。这小子可真能闹,谁还打过他的脑袋?两个人照面时,他恶狠狠地盯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像狼,让我的头皮猛一激灵。
老傻见我回来,连忙上来检查我的手腕:“你也上过捧子了?你怎么跟所长说全是我打的?”
我当胸推了他一把:“老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把手拿过来,让我看看你戴没戴过捧子。”挨个检查了一遍,看到凡是动过手的人手腕都有些发红,我放下心来:“哥儿几个,这事儿过去也就过去了,万一翻动起来,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别光顾着‘摘巴’自己。”
“能有什么事儿?”宫小雷躺在被子上哼了一声,“寒露皮糙R厚扛‘造’着呢,他打别人比这个狠得多,也没见过谁还怎么着他了。睡吧,外面的警车叫了一宿,还不知道又要出什么事儿呢。”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支起了耳朵。果然,外面呜呜的警笛声此起彼伏,叫得那叫一个凄厉。
天刚蒙蒙亮,我就听见走廊里人声鼎沸,像掀开了炒蛤蜊的锅,那些哗啦哗啦的镣铐声响得令人一阵一阵地心悸。我爬起来拉开小窗一看,脑袋“嗡”地一下大了,不得了啦!走廊里密密麻麻地蹲满了人,有的三五成群用手铐连在一起,有的直接蹲在各号子的门口等待所长开门。很奇怪,他们一个个都老实得像绵羊,还不如当初我刚来的时候精神呢。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等大部分人都进了号子,小喇叭开始广播了:“为严惩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的刑事犯罪分子,经市委领导提议,决定开展‘严打’斗争……”敢情严打开始了?都要打什么东西?管他呢,反正哥们儿过两天就走了,爱打谁打谁去吧。
满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地正慌乱着,大窗就被推开了。
送饭的老头儿用勺子敲了两下门,老傻连忙蹲过去:“大爷,今天怎么进来这么多人?”
老头儿不接茬,直接往里扔馒头。
好家伙,敢情是跟新来的沾光了呢,今天这馒头比以前的大了两倍还多,白白软软的透着一股麦香。估计是今天人多,来不及做,干脆出去买了现成的。稀饭没变,照旧是一人一碗“老虎熊”,只是比原来的略微稀了一点儿,看着让人联想到这是病老虎的玩意儿。
美美地吃完了早饭,大家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分析起形势来,一个个噤若寒蝉……正讨论得浑身冰凉,梁所瞪着血红的眼睛开门进来了,看样子老人家一宿没睡,摇晃着倚在门边说:“同志们,收拾收拾铺盖,换号。”
打得好(3)
同志们?大叔这是糊涂了,谁跟你是同志?咱是堂堂正正的国家罪犯!
梁所像是在跟谁生闷气,背着手,一撅一撅地往前走。
我们这头刚刚出门,走廊上栓猪一样用铐子串着的三十几个人,就被班长推着往集中号里塞去。
平时最多挤二十几个人的号子,能盛下三十多个人嘛,这番景象看得我心里空落落的。
我们一行八个人惶惶地跟在梁所后面,穿过过道来到北头小号的走廊。走廊头上蹲着七八个人,正在被班长按着脑袋剃头,间或有几个大胆的偷偷瞄着我们,那样子就像一个不识字的老农在看一本天书,眼神里充满恐惧和好奇。
走到走廊尽头,梁所打开一间原来充作仓库的门,催促道:“都别磨蹭,赶快进去打扫打扫,你们几个这几天就住这儿了。”
八个人把铺盖堆到墙角,那空间就显得更小了。
宫小雷眼珠一转,看着老傻嘿嘿笑了两声:“傻哥,我就先吃点亏垫巴着吧。”话还没说完,一个箭步跳到铺盖垛上,怪叫一声,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
老傻怏怏地横了宫小雷一眼,横着身子往旁边扒拉扒拉众人,就势躺在了地板上,地板不堪重压,“吱扭”一声惨叫,让我怀疑这是那个送水的老贾的放P声。
老傻用这样的姿势一躺,空间就更小了,剩下的六个人只好背靠着墙站在地板上。
瘦猴子用脚推了推老傻,央求道:“傻哥,你能不能把身子稍微侧一下,让咱也躺躺?”
老傻抬了抬眼皮:“猴子,还说我傻呢,马桶上不是还能坐一个人?”
不等瘦猴子反应过来,我早就窜过去坐在了上面。呵,坐着就是比站着舒服。
一屋子人再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致,就那么垂头丧气地各自想着心事。
窗外槐树上的知了,伴着沉重的叹息声没命地叫,听得我心里直想找根绳子上吊。
Y天了,窗外的树梢纹丝不动,知了们叫得更欢了:“完了,完了,完了,完蛋了……”
不行,这屋里太闷人,得想想办法,哪怕蹲到走廊上也比在这儿热死强。我侧了侧身子,把嘴巴凑到小窗口上大声喊道:“来人哪,热出人命来啦!”班长跑过来:“不许喧哗!”话音未落,外面又响起一阵凄厉的警笛声。
身上哗哗地淌着臭汗,心里烦躁得要命,火气就陡然增了不少。我瞪着老傻嘟囔道:“你可真好意思的啊……就这么大点儿破地方,你一个人就占了一大半,你是大伙儿的爹怎么的?”
老傻疑惑地看着我:“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公J精还占着更大的地方呢。”
宫小雷忽地坐起来,一枕头摔到老傻的脑袋上:“活腻歪了是不是?别给你点儿好脸色,你就踩鼻子上脸!”
老傻大睁着双眼,一脸不解:“这都怎么了?寒露不在,咱哥几个就窝里斗啊。”
“算了算了,”我伸手推了推老傻,心想,你这家伙原来鬼心眼儿也不少,装什么憨?联手整治了寒露,这么快就显露原形啦?我隐约觉得寒露的事情还没完,不能就这么先散了架子,“傻哥,我知道你为人很仗义,刚才是我不好。这么着,你把身子横过来,咱们并排躺着不就宽敞多了?”
老傻坐起来瞪了瘦猴子一眼:“看什么看?听老四吩咐。”懒洋洋地掉过身子,蹭着墙皮倚在了墙上。
如此一来,大家都喘了一口气,各顾各的躺在了地板上。
两墙之间的距离大约有一米半多一点儿的样子,躺不顺溜,无奈,大家只好把头脚搭在墙壁上凑合躺着。
老傻嘟囔了一句:“看看到底谁义气吧……我那娘哎,这可真成沙锅煮驴J巴,‘两担’了。”
我斜眼看着老傻,心想:这家伙果然面憨心细,也不是个善茬子。
宫小雷朝我拍了拍巴掌:“四哥,上来躺会儿?”
我哼了一声:“算了吧,跟傻哥学学,咱煮驴D玩儿。”
天太热了,这个蒸笼里根本就没法呆,真羡慕狗,它可以随时伸出舌头来凉快凉快。
闷闷地蒸了个土桑拿,没等喘口气就开饭了。
中午没菜,一人两个大馒头,三块“呱唧头”(萝卜腌成的咸菜),大伙儿吃得嘴巴山响。
无聊的日子过得也挺快,转眼又是三天。除了等待上诉的小木偶,剩下的七个人明天就要发往劳改队了。寒露去不去呢?说是不怕他,我的心里还是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恐惧,觉得他就像是跟在我身后的一头狼,随时准备把爪子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站在窗前,抬头向布满星星的天上看去。月亮在星星的映照下,放着Y冷的光,天幕上透着一股彻骨的悲凉。槐树在水银样的月光下,麻麻扎扎伸着枝桠,乱得一塌糊涂。“嗷——呕——”不知是哪位哥们儿大发感慨,来了一声很抒情的狼叫唤,听得我J皮疙瘩掉了一地,人也跟着傻了半截……管他呢,该死该活腚朝天,睡吧,养足了精神明天好上路。
天又一次在不经意的时候亮了。就要走了,这顿早饭吃得火烧火燎。
瘦猴子好像把反刍功忘了,咽下最后一口窝头,扔掉碗筷,把耳朵贴紧窗口,表情庄严又肃穆。
老傻抱着被子,作痴呆状,意乱神迷地瞄着铁门,脚下大练太极八卦步。
伙计们全都卷起了被褥,屏住呼吸挤在一起,单等门响。
大家正静候着,梁所领着一位脸色铁青的警察打开了门。
那个被梁所称为郑队长的警察歪头问梁所:“就这七个?”。
梁所面色Y沉地点了点头:“这屋七个,对面还有一个。”
大家鱼贯而出。我贴紧宫小雷的耳朵说:“看来寒露要跟咱们一起走。”
都是好演员
梁所把我们一一推到墙角站好,摇晃着钥匙打开了对门的号子,寒露腋下夹着铺盖低着头走了出来。我一看,差点儿没认出他来,整张脸像是抹了一层屎,干巴巴地闪着污光,赤L的上身背着一条条蚯蚓一样的鞭痕,那上面布满酱紫色的嘎渣……这难道是我们的杰作?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没那么严重吧?我记得打他的时候,他的身上只是留了几个拳头印子,“鞭子”也不会抽出这么个效果来。
我紧着胸口,用肩膀扛了扛宫小雷:“老寒身上这是怎么了?”
宫小雷好像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寒露,神情恍惚:“不会吧,不会吧?”
老傻把头伸过来,忿忿地嘟囔:“等着瞧吧,他这是想玩咱们呢,身上的杠子是他自己抠出来的,糊弄谁呀……”
寒露头不抬眼不睁,抱着铺盖径自往前走。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心像是绑上了一个秤砣,一点一点沉到了小腹。
“大家排成一行,跟上!”郑队长吆喝一声,回头握了握梁所的手,“梁所,我先走了。回头把这几个人的材料找人给我送去。”最后这句话听得我的头皮一麻:什么材料?按说《判决书》等材料早就应该转到劳改队里去了,他们还需要什么样的材料?难道郑队长说的是我们在看守所里打架的材料?他要那个干什么?我隐隐觉得要出什么事情。恰在此时,一声尖利的警笛蓦然穿过耳膜,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本来还在一条直线走着的猫步,跟着就乱了。想起刚来看守所的那些日子,这些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岁月,此刻却恍如隔世。
走出两道大铁门,一辆囚车早就等在那儿了。
天空很高很蓝,温吞吞的风把我的心吹得空空荡荡,一片茫然。
阳光刺眼得厉害,让我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郑队长从车后掀起乌龟盖子似的的车门,示意大家上去。老傻在前,先把铺盖扔进车里,猴子一样窜上车去。这家伙够灵敏的,硕大的体型采取这种上车的方式,着实有些滑稽,傻哥看来是等不及了。我估计此刻他的脑子里肯定闪烁着三个结实的白面馒头和一碗油汪汪的红烧R——宫小雷糊弄他说,第一天入监,队上会改善生活,一人一碗红烧R,外加三个雪白的大馒头,欢迎新人“入伙”嘛。
大家都上了车,寒露还在下面磨磨蹭蹭。
宫小雷用胳臂肘碰碰我,悄声说:“这小子心眼儿玩得不小啊,看样子还真想‘造’事儿呢……咱们得有个准备。”
我心里惴惴的,下意识地转过头来乜了老傻一眼。
老傻把头靠在座位后面,皱着眉头闭目养神。好嘛,又是一个演员。
郑队长从寒露后面搡了他一把:“别磨蹭,有什么委屈到了入监队再说。”
感觉中,路程不算太远。估计走了不到十分钟,刺耳的警笛声戛然止住,车停了下来。
随车的班长打开车门跳下车,肩上的枪又回到了手上。
郑队长绕到车后,指着还趴在车过道里的寒露喝道:“怎么还赖在车上?”
寒露好像连抬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歪躺在过道里哼哧哼哧地蹬腿儿,跟我那天在厕所里挨“帮助”时的状态差不了多少。
旁边一个武警想上去拖他,郑队长把他推到一边,怒道:“不准管他,让他自己起来。”
寒露像蚯蚓那样蠕动了两下,缩起身子挣扎着往车下爬,没爬几下,“扑通”一声跌在了地下,萎靡在地的形状宛如一滩晒干了的狗屎。
老傻拿脚踢了踢寒露的P股:“老寒,别装了,人家郑队长都看出来了。”
“弟兄们,哪儿来的?”对面一座楼上探出了几个脑袋。
宫小雷朝楼上吆喝了一句:“哥们儿,‘二看’的!”
一处窗口上“呼啦”涌出了几个光秃秃的脑袋:“呦,这不是公J精嘛!哥们儿‘回炉’了这是?”
宫小雷把双手合起来做了一个江湖动作:“回炉啦!我妈说了,这儿的饭养人,让我进来长长个子。”
一个牛头模样的人大声喊:“公J,我是大昌,你在‘二看’见没见着蝴蝶?”
宫小雷摆了摆手:“没看见,看见了也不认识。哥儿几个都还好吧?咳,不好也就这么着了。”
牛头悻悻地抽回了脑袋。
一个尖细的嗓子唱歌似的嚷:“好个P啊,人不人鬼不鬼,黄鼠狼生老鼠,一窝不如一窝啦。”
原来宫小雷在这里还有朋友呢,很好,到哪里也应该有自家兄弟,我的心里一阵轻松。听他们刚才对话的意思,好像蝴蝶也进来了,似乎应该是押在“二看”,如果真是那样,十有八九是小广干的,他把人家告了啊,这小子可真够狠的。
郑队长在前面走着,我们一行八个人稀稀拉拉地跟在后面。穿过一个光秃秃的C场,来到了一处院落。武警们一个一个按着脑袋把我们按在院里的墙根下,跟郑队长打了声招呼就走了。郑队长径自走进一个门里,过了一会儿,从里面出来一位长得有点儿像猿人的队长,后来我知道他姓林。
“喂,派两个人过来拿冰糕。”林队长冲我们吆喝了一声。
寒露应声而起,动作麻利得像木偶被猛提了一下。
老傻笑了:“老寒,身上不疼了?”
寒露蓦地抖动了一下身子,立马佝偻起腰,做弱不禁风状,怏怏然踅回墙角。
拔草(1)
蹲在Y凉里吃完了冰糕,感觉凉快了不少,心中不免对政府的劳改政策一阵赞叹,感觉成为新人的路已经敞开了,是从幼儿园开始的。郑队长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跟林队长耳语了几句。林队长走过来说:“你们几个听好了,今天就算是踏上劳动改造之路的第一步了,首先要对你们实行入监教育……”
林队长罗里罗嗦地讲着,我基本上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意思就是,新犯人先在入监队学习监规纪律,大约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接下来,根据你的表现和特长,该发到哪儿发到哪儿。这个“哪儿”包括机械加工车间、煅打铸造车间、基建队、事务队、教育科、老残队、木工房等等,最后在你即将走出监狱的时候,再到出监队修炼一下,这就算是脱胎换骨,成为新人,可以吻别这再生之地,到社会上为四化建设添砖加瓦了。
林队长讲得口干舌燥,我们也听得晕晕忽忽,直到寒露又“哼”的一声挺在地下,这顿演讲才算告一段落。
瘦猴子盯着林队长,使劲咽了几口唾沫,悄声说:“妈妈,党是爱我的。”
我当场晕厥。
训完话不一会儿,从外面风尘仆仆地来了一个穿劳改背心的半大老头。他显得很兴奋,两只眼睛瞪得像枣核,一进院子便大大咧咧地朝郑队长扔了一棵烟:“郑队,就这八个?咳,我还以为要来多少人呢,警车整天哇呜哇呜乱叫唤,敢情是吓唬人的……伙计们,站起来跟我走吧。”
郑队长点上烟,指着半大老头对我们说:“大家都听魏组长的,他是你们组的组长。好了,老魏,带他们走吧,跟值班的说说,都给我看着点儿,这帮家伙喜欢打个架什么的,可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擎好吧郑队。”魏组长回头朝郑队打了一个残废拉叽的敬礼,哼着小曲前头带路。
“跟林志扬打声招呼,让他带队去楼后把草拔了。”郑队长在后面喊了一声。
“好嘞,这就去。”魏组长带队拐向了楼后面的一个空地。
敢情林志扬也在这里呢,听郑队长的意思,这家伙在这里是个“干部”。脑子里浮现出在看守所被他呵斥的情景,我的心里小小的别扭了一下,感觉嗓子眼麻麻痒痒的不痛快。楼后是一大片Y凉,成片的杂草乱纷纷地长在那里,有的地方已经被拔过,像斑秃。稍后靠墙的地方堆着一些破砖头,杂草也从那里生长出来,有的已经干枯了,耷拉着黄叶子,被风一吹,轻飘飘地晃,就像我此刻的两条腿。
有七八个脸色苍白的犯人在闷着头拔草,看来这就是“一看”来的新犯人了。
一个戴眼镜的驼背汉子在这些人中间来回溜达,像一个羊倌在照看着属于他的羊群。魏组长冲他打了一个响指:“乃子,扬扬呢?”
乃子转过头来把手臂冲前方拐了一个弯儿:“打水去了,一会儿就过来。老油子,这都是‘二看’来的?”
魏组长矜持地“唔”了一声,回头喊道:“把铺盖都堆到墙根,排成一溜,拔草。”
我们这边刚放下铺盖,那帮拔草的人里面就有人喊:“崔头儿,有人晕了,八成是苦夏吧。”
乃子用做成v字状的两根指头推一下眼镜,捏着拳头跑了过去:“哪个哪个?还苦夏,一会儿让你春夏秋冬一起苦……哟,又是你,刚才我就发现你小子不老实,又开始了这是?”一提裤腿,人堆里传出一声鸟叫似的“哎哟”。乃子笑了:“叫你装x你都不会,不是晕了嘛,怎么还能叫唤?起来起来,你爹我专治苦夏。”里面又是一阵“哎哟”。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拔草(2)
魏组长扫了我们一眼:“都看见了吧?不老实这就是榜样。”
那边“哎哟”一阵,没有声音了。乃子横着脖子晃了过来:“老油子傻了吧?这就叫执法力度,好好学着吧。”
魏组长讪笑道:“扬扬没教会你别的,除了打还是打,管个P用,要以教育为主啊。”
乃子“哟呵”一声:“这帮孙子你不对他们采取点儿无产阶级专政能行嘛,打是让他们长记性。”
魏组长点点头,回头呵斥了一声:“都愣着干什么?拔!也想长记性是吧?”
瘦猴子忙不迭地出溜到那帮人的后面:“拔拔拔,这就拔。傻哥,排好队啊,小哥儿几个开拔呀。”
老傻皱着眉头把我们扒拉成一行,刚要往下蹲,魏组长箭步冲了过来:“耍滑是吧?跟在人家后面干什么?后面有草吗?到前面去。”
老傻怏怏不快地嘟囔了一句,晃着身子蹲到了那帮人的前面。大家连忙跟着蹲了过去,仿佛后面有一只扬起来的巴掌。
乃子横扫这边一眼,“哈哈”笑了两声,搂着魏组长的肩膀坐到了一堆砖头上:“老油子净装好人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菩萨呢。”
魏组长似乎很不重视他,闷声说:“别值了几天班儿就觉得自己扎出毛儿来了,劳改队里高手如云,你知道谁是马王爷?”
“哟呵,跟我乍翅儿是吧?”乃子斜着身子站了起来,“别看我戴了副眼镜像个教授,办你那是绰绰有余。”
“有余有余,你们值班室的人都有余,”魏组长苦笑着摇了摇手,“别闹了,让人家笑话。”
“你——看什么看?”乃子把一根指头挺得像宝剑,指着一个直起腰来的犯人大喝,“干活儿!”
“我没说不干啊,”那个长着一张马脸的犯人蔫蔫地回应道,“腿麻了,站站都不行?”
乃子的拳头又提了起来:“六指儿,刚才扬哥是怎么招呼你的?又皮紧了是不是?”
那个叫六指儿的马脸犯人不屑地别了一下脑袋:“废话什么嘛,我干活儿就是了。”
乃子已经晃到了他的跟前:“告诉你六指儿,我不管你是几进宫了,到我这儿全是新收犯,别他妈‘晃晃’。”
六指儿乜他一眼,边蹲边嘟囔:“不就干活儿嘛,有什么呀,以后还不知道谁公谁母呢。”
话音刚落,乃子的拳头已经挥到了六指儿的脸上。
六指儿反应很快,猛一抬腿,乃子麻袋似的倒在了地下,“嘭!”
大家“呼啦”一下闪开一块空地,刚一愣神,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一个方向:林志扬悠然踱了过来。
乃子动作够麻利的,打个滚儿,双手一撑草地,弹簧般站了起来,吆喝两声“失手了”,刚往前踉跄了两步又一跟头栽倒了,两条胳膊耧草似的乱划:“我的眼镜呢,我的眼镜呢……”有趣的是,他的手已经碰到了草丛中的眼镜,可是他竟然没有觉察到,一扒拉草,眼镜蚂蚱似的跳出去三尺远。刚才一直蹲在那里不吭声的一个黄脸汉子站起来,往前一挪步,乃子的眼镜在他的脚下发出一声类似嚼煤渣的声音。黄脸汉子似乎没有发觉自己踩了眼镜,提着裤子转到那堆砖头后面去了。
乃子还在念叨“我的眼镜我的眼镜”,林志扬大踏步走了过来:“撅着个P股找什么哪?”
乃子的手奔林志扬的脚就摸了上去:“我的眼镜哎,我的眼镜哎……”
林志扬一抬脚踹躺了他,转头问离他近的一个伙计:“广元,刚才怎么了?”
拔草(3)
“扬扬,”这个叫广元的伙计好像跟林志扬挺熟,大大咧咧地说,“还怎么了呢,哥们儿才来了半个钟头就碰上这么个怪x。打人呢,学艺又不精,被这伙计踢了一脚,”说着,把躲在身后的六指儿拖到前面来,“跟林头儿把情况说说,别刚来就让人家给顺了毛儿。”
六指儿抬起眼皮瞄了林志扬一眼,嗫嚅两声不敢开口。
林志扬反着手贴贴他的脸,转身走到一堆破木头旁边,弯下腰找起了什么。
这边,乃子终于摸到了自己的眼镜,抓起来就往两只耳朵上挂,一边耳朵挂空了。
“哎哟,一只腿儿断了,一个镜片没了……谁把我的眼镜弄坏了?”乃子拎着一只眼镜腿儿,暴跳如雷。
“老崔,那个镜片不是还好吗?”魏组长的口气有些幸灾乐祸,“先凑合着戴上再说呀。”
“也是也是,”乃子凑合着戴上眼镜,一只手捂着一面空镜框,一只手来回划拉,“谁把我的眼镜踩碎了?”
“没有谁,”那个叫广元的兄弟斜了他一眼,“是你自己摔出去磕的。”
乃子“咦”了一声,捏着拳头冲广元扑了过来:“你家的草地这么硬?是不是不给你放放电你还想当个电动拖拉机?来来来,老子这就给你放电……”话还没说完,一个趔趄栽到了地上。
林志扬手里扬着一根黑乎乎的木G抬手朝他的脑袋就是一下子:“J巴皮上C两根羽毛就以为裤裆里夹着个老鹰了?滚一边去!”提起木G指着六指儿说,“你过来。”
六指儿又躲到了广元的身后。
广元上前一步,把林志扬拿G子的手按下了:“扬扬,消消火,六指儿不懂规矩。”
林志扬猛地挥起了G子:“你懂规矩?这儿没你什么事儿,闪开。”劈手就是一G子,打得六指儿赤脚踩在蒺藜上似的尖叫一声蹿出去老远。林志扬紧跟几步,G子随即跟上,六指儿的惨叫声骤然放大。
广元哼了一声,扭头看一眼正站在砖头边撒N的黄脸汉子,别别裤腰也站了过去。
随着G子的噼啪声,六指儿的惨叫逐渐微弱,最后变成了老狗将死时的喘息。
我胆怯地对兴奋得脸红脖子粗的宫小雷说:“好家伙,林志扬怎么打人这么狠呢?”
宫小雷幸灾乐祸地一笑:“这还是轻的,当初我跟他在一个号儿里,这小子逮谁灭谁,从不唠叨。”
“这就叫仗势欺人啊。这个混蛋一点儿面子不给人留,”老傻凑过来,看着还在挥舞G子的林志扬说,“看样子他跟那个叫广元的伙计还认识呢。”
宫小雷说:“认识怎么了?吕布还是董卓的干儿子呢。不信你就看着吧,一会儿他就该回来收拾广元了。”
我C话说:“听这意思你认识广元?”
宫小雷点了点头:“嗯,以前见过,不过他不认识我,他是凤三手下的人。你别看他长得‘老木嘎叽’的,才十八九岁……也挺能‘作’的,这次八成是因为凤三他们那件事情进来的,给凤三垫背呗。”
林志扬提着血迹斑斑的G子踱了过来:“刚才大家都看见六指儿打人了吧?”
瘦猴子挤过来,点头哈腰地说:“看见了看见了,六指儿该打。扬哥,还认识我吗?”
林志扬居高临下乜了他一眼:“猴子?”目光一转,定在我的脸上,“好嘛,胡四哥们儿也来了。”
我被他看得直冒冷汗,话也说不出来了,满脑子都是他飞舞的G子。
“公J精、寒露、老傻……”林志扬一脸冷漠地点着头,“唔,这几个不认识。哎,你们来了几个人?”
“八个八个,”瘦猴子忙不迭地回答,“都是实在哥们儿,扬哥,给点儿面子。”
“面子是自己闯的,别人给不顶用,”林志扬拿G子在一只手掌上“啪啪”地拍着,“广元呢?”
广元的N撒了一半,转过身子,N线喷起老高:“我在这儿呢。”
林志扬掂着G子晃了过去:“呵,咱哥们儿到底是又见面儿了啊。刚才我修理‘迷汉’,没来得及跟你说话,判了几年?”
广元转回身去继续撒N:“三年,不多。”
林志扬用G子戳了戳他的P股:“跟三哥沾光了是吧?”
广元边提裤子边回答:“是啊,三哥照顾兄弟。”
林志扬不Y不阳地说:“你行啊,听话,三哥使起来顺手。”
广元冲天吹了一声口哨:“是吗?呵,你也不错啊,三哥也很会使唤你的。”话音刚落,林志扬的G子就挥了起来。没想到,广元的身手异常敏捷,往旁边一闪,一把抓住林志扬的手腕子,肩膀直接撞了过去。林志扬陀螺一般转了几个圈,一P股坐到了地上。广元拍打两下手,快步迎上前去。林志扬丢掉G子,左手在砖堆上一抄,挥起一块砖头往广元的脑袋上砸来。大家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林志扬就像被使了定身法似的定格在那里,造型跟董存瑞炸碉堡不差分毫。
“小杰!怎么是你?”林志扬手里的砖头“嘭”的掉在地下,面相犹如野猪踩了地雷,脖子抻得像驴。
“别闹了,”刚才撒N的那个黄脸汉子过来摸了林志扬的脸一把,“再装就过啦。”
“就是就是,”林志扬慢慢把手放下来,丢掉砖头,一溜小跑地跟在黄脸汉子的后面,“小杰你可真不够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