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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唱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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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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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担心她会否胡思乱想,做出傻事,于是和她开始聊天:谈丛林、河流、鸟类和昆虫。但她没有回应,他更加担心,放下梳子,单脚跪下来,看着她的眼睛。

    “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凯瑟琳。别闷在心里,你会没事的,凯瑟琳。”迈克尔安慰道:“走出来,别困在那里。”

    他想用力把她摇醒,但看到那张可怜憔悴的脸庞,他知道那样只会让她更加难受,她还没能从惊吓中醒来。

    “你必须自己挺过来,我帮不了你。我并不是那么强悍,我也很累,很怕。凯瑟琳,求求你,醒过来,帮帮我。”他的声音透出无限的绝望和伤心。

    他的真情打动了她的内心,她的眼睛不再空D,开始看着周围,对身边的情况很困惑。几乎是同时,她开始伤心地抽泣,嘶声痛哭。迈克尔松了口气,把她揽进怀里,安慰她,直到她哭累了入睡为止。

    迈克尔在泥地上搭了个木头平台,用棕椰叶子搭了个简陋的帐篷,防备一会儿可能下雨。他不敢独自留下凯瑟琳,于是用罐头做了些晚饭,心疼地看到他只吃了一丁点,她不安地看着他在营地徘徊,尽管她没有说话,但他知道她好了很多。吃完晚饭后,她突然放下手中的食物。

    “都是我不好,迈克尔。我误导了他——期望着我不能给他的东西。”

    迈克尔坐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肩膀。

    “不要再说了。”他那么严厉,吓到了她。“不要责怪自己,凯瑟琳。大卫疯了,我们知道的。他现在很危险,需要帮助。我们得把他带到荷兰迪亚,那是我们欠他的。但并不能原谅他的所为,要说原因,我和你一样都有责任。”

    她安心地入睡了,但不时被噩梦惊醒,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迈克尔一夜未眠,大卫没有回到营地。

    第二天早上,凯瑟琳醒来,迈克尔不在身边。一周多来,阳光明媚地照耀着丛林。她的衣服整齐地挂在树丛上,迈克尔洗干净后放上去的。他从河边回来时,她正坐在平台上,晒着太阳。他停住了脚步,看着她。她清楚地看穿了他灰色眼眸中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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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节:第一部 大地的早晨(55)

    “不用担心,迈克尔。”她平静地说,“不用担心我会误解什么。”

    两人彼此凝视着对方,崖上掠过什么东西,但两人没有发觉,凯瑟琳打破了沉闷,转过身系上脚上的鞋带。

    “我到处都找不到大卫。”他说道。

    “他不见了又有什么要紧!”她恨恨地说。

    “他疯了,凯瑟琳。作为一个同伴——这一次探险的向导——我对他负有责任。我们不能把他留下来,他一个人走不到荷兰迪亚。现在我们得互相帮助。”

    那可不是。凯瑟琳想着。是我们需要你,大卫和我,但你并不需要我们。

    “我去找大卫。”迈克尔说,“或许在河边能找到他的踪迹。”

    他拿起步枪,准备离开,又转回去,走到她身边。

    “如果我不在,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她点了点头。

    “我不会走太远的,如果需要我,给我信号。”他把步枪递给了她。

    她又点点头,恐惧再次涌上心头,如果他遇到危险怎么办?没有步枪他怎么面对险情?她告诉自己,承认吧,凯瑟琳。你不想离开他的安全怀抱,只要和他在一起,什么艰难困苦都能挨过去。

    “不——等一等。”她叫住他,“我想跟你一起去。”

    她走上前,把步枪还给他,他耸了耸肩膀。

    “随便你。”他清楚带着她会拖累自己的速度,但他更不愿留下她一个人。

    “我们还得带上这些东西。”他指着地上的背包。他得扛上凯瑟琳的分量,因为她的情况实在不妙,并开始把大卫包里的东西往自己的背包里塞,却发现大卫帮大家保管的罐头都不见了。迈克尔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大卫是背着俩人偷偷吃掉的。他决定把事情保密,不想让凯瑟琳知道他们的紧急备用粮已消耗殆尽,而还有漫长而疲惫的路程在等着俩人。

    似乎在配合他的心情,天空又是乌云密布。当刚刚出发时,下起了雨。他们回到瀑布处,沿着快被雨水冲刷掉的踪迹寻找大卫。一整天,他们紧跟着大卫的足迹,不停攀爬。雨一直在下,凯瑟琳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水蛭从帽沿下掉下来。她的脚血迹斑斑,都是水蛭咬出的伤口,不时得停下脚步,把它们从脚上硬生生扯开。她的肋骨开始发疼,眼泪止不住流出来,但她咬紧牙关,一句话也没说。迈克尔后来察觉到,马上停下来,用大卫的衣服包扎了一下她的肋部。疼痛是止住了,但呼吸也变得困难。

    天黑时分,俩人到达一处石墙,决定休息过夜。迈克尔赶了一天路,想赶在大卫的踪迹消失前找到他。干粮没有了,只有迈克尔在棕榈树下挖出的甲壳虫虫蛹。凯瑟琳注意到大卫的背包分量特别轻,意识到他们的食物肯定是不见了。可恶的大卫,她愤恨地在心里咒骂着,事实似乎证明了此前她对大卫的每一次负面印象。迈克尔将虫蛹烤成了阿斯玛特风味。

    “把它们当成花生吃。”他笑着递给凯瑟琳。她艰难地吞咽下去,差点没吐出来。

    “刚刚我给你弄的可是新几内亚的风味名菜,你却嫌难吃,真是没有品味。在阿加特兹,你可是花重金也吃不到的。”

    她勉强地笑了一下,迈克尔又是逗她,又是哄她,让她多少吃下去一些东西。

    到了清晨,大卫的踪迹不见了,但猜测他的去向并不是很难。前面只有两条路:石墙和河流,向上或向下。显然大卫不会选择后者,于是他们决定向上爬。到了五点钟,俩人来到离上次宿营160英尺高的一处岩架,周围一棵树也不长。 在这个高度,大约4;000英尺,他们仍可以望见平原,但似乎已遥不可及,消失在阿拉弗拉海中。凯瑟琳发现自己对这一景色已无动于衷。

    他们准备宿营,雨云在更高的山峰处麇集。迈克尔看见凯瑟琳也拿起砍刀,加入砍伐棕榈树叶充当保护伞的行列,欣慰地露出微笑。俩人幸运地在河里的石头缝隙中找到些石虾,和着野菜一起煮,味道十分鲜美。

    “比那些蛆虫好吃多了。”凯瑟琳笑着说。

    “是甲壳虫虫蛹。”他纠正道。她厌恶地皱紧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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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节:第一部 大地的早晨(56)

    第二天晚上,俩人在200英尺高的地方宿营。绿油油尽是泡沫的河流在石头下流淌着。再往前走,会遇到另一处瀑布。凯瑟琳自离开沼泽地后,第一次拿出笔记本,记下丛林的情况。在求生的途中,她只注意到砍刀能砍及的范围,现在看着四周,她发现丛林其实十分美

    丽:鹦鹉、知更鸟,其它十几种不同的鸟类在丛林中和唱,地上长满了青苔和厥类植物,白兰花遍地盛开。

    迈克尔又捕杀了一只蜥蜴,并摘了一种红色的果子,加入菜单。凯瑟琳不喜欢这种果子煮熟的味道,但迈克尔告诉她,它们营养丰富,一定要吃。

    俩人坐在地上,挖了个D,生起火,烘烤着晚餐。“有趣的是,”迈克尔说,“我现在好

    想吃一顿鲍鱼,我以前吃过了几次,但并不觉得怎么好吃。”

    “我想吃牛油烤龙虾。”凯瑟琳幻想着说道。

    俩人大笑着用最喜欢的美食画饼充饥,直到再也想不出菜名。

    “巧克力浆煎蛋。”迈克尔最后提议。

    “哦!”

    “好了,就这么停止讨论吧。用‘哦’,而不是‘恩’,这样会好过些。”

    凯瑟琳心想,或许得这样子终止俩人的关系。想到这里,她的心情顷刻转变,一瞬间,她身上的伤痛又回到感觉中。她的嘴还在疼,被大卫击中的头时不时会晕眩迷糊,肋骨处一团淤青,老是抽痛。她站起身,走到岩架边,望着脚下的河流。

    她看见了什么东西,是河里乱石堆中一片衣服,光线很暗,她几乎分辨不清。

    “迈克尔,那是什么?”

    他站起身,走了过去,顺着她的指示,看到那片破布衣服。

    “看到了吗?好象是衣服,肯定是大卫的。”她说道。

    迈克尔静静地站着,端详着衣服。太阳没有照S进底下,很难辨别清楚。

    最后他说道,“好象不是衣服,凯瑟琳,是一具尸体。”

    凯瑟琳失声惊叫起来。

    “还有大约三十分钟太阳才下山,我到下面一趟,我得带上手电筒。”

    “噢,迈克尔,别去。看了又有什么用!他肯定是死了,从这里掉下去的。别去冒险,至少等到早上再说。”她哀求道。

    “我们不知道他是不是掉下去的,或许他是沿着河岸上来,可能只是受了伤,还没死。如果今晚下雨,河水会涨起来,把他冲走。我不能等到明天早上。”

    “那我陪你去。”她担忧地说。

    “你在这儿等,我一个人快一些。”

    他拿了手电筒和绳子,慢慢向下面爬去。直到他走后,凯瑟琳才想到晚饭还没煮好,从早上到现在他粒米未进。天黑了,他还没到达下面。起初,她还能看见手电筒的光亮在跳动,但后来突出的石壁挡住了视线,看不见他了。而且河水的响声那么大,她也听不见他的叫声。

    凯瑟琳再次来到岩架边,寻找着手电筒的光线,担心着迈克尔的安危。他的离去令她很害怕,旅程中,她一直依赖着他,身体上,精神上。她不喜欢这种无助的感觉,她能感觉到,她的生命活力,正被旅途慢慢消磨殆尽,伤痛、水蛭、荆棘、大卫。她的眼睑在作疼,肯定是感染了。

    晚饭做好了,但没有迈克尔劝她吃饭,于是她一口也没吃。她想了结自己,想到大卫无声无息地躺在下面,觉得他挺幸运。她也想效仿他,但她连起身走到岩架都没有力气,最后倒在石头上睡着了。

    晨曦时分,她醒了过来——孤单一人。一直下着雨,浑身湿透了。她爬到岩架边,河水涨了起来,她找不到那片衣服的踪影,要么是迈克尔找到了它,要么是河水冲走了。

    她无法再等,背上了背包,决定也爬下去。爬到一半时,迈克尔截住了她,背过背包,扶着她下了滑溜陡峭的石壁。她发现他眼中尽是疲惫,心里知道自己对他实在是一个负担,或许自己会拖累迈克尔的。想到大卫的死,她内心也开始放弃了求生。

    她没有问,他也没有说大卫的事。她知道他死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当前,她什么都顾不上,只能惊恐地紧紧抓住湿滑的山墙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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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节:第一部 大地的早晨(57)

    俩人来到了下面,大卫在那儿,躺在山墙跟前。迈克尔把尸体拉到了河水淹不到的高地

    上。她看着尸体,认不出面前浮肿膨胀的人形,他不是大卫,大卫年轻、英俊、苗条,面前的躯体怪异而恐怖。

    “几乎身上的每根骨头都断了。”迈克尔说,“他肯定是从上面摔下来的。”

    “或许是跳下来的。”凯瑟琳若有所思地说。

    “或许吧。”迈克尔很平静,“大面积头部与内脏损伤,他是当场死亡的。”

    “那他比我们幸运一些。”

    迈克尔看着尸体,没有回答。凯瑟琳尽力想感觉出遗憾,但却已经完全麻木。面前的男人是她4年的亲密爱人,还曾经无话不谈,一起计划过人生道路。

    最后,一种感觉可怕地掠上心头。

    “我很庆幸他死了。”她喃喃自语,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为了大卫,也为了她自己。爱上她的这个男人死了,她很庆幸。

    “上帝啊,多么可怕。”她哭泣道,“我根本不爱他,我从没爱上任何人,”她伤心地说,“或许我不配爱人。”

    “别那样责备自己。”迈克尔轻声说道,“别为了你不爱他这件事去责怪任何人。你们俩都没有责任。”

    俩人手里没有工具,地面又太硬,只能草草用石头把他埋起来。埋完之后,俩人默默在坟前致哀。迈克尔拉着凯瑟琳的手臂,带着她离开。她走到她的背包那里。

    “你行吗?”迈克尔问道。

    “行的。”她回答,知道他已经精疲力竭。

    她拾起背包,迈克尔看得出她的内心已然绝望。他又是安慰,又是命令,又是强迫,又是威胁,拉着她跋涉在河边的泥泞上。她没有力气再挥舞砍刀,只是麻木地跟在一路披荆斩棘的迈克尔后头。自从昨天开始,俩人还没吃过东西。在下午,俩人停了下来。迈克尔知道得找些可口的食物,凯瑟琳才能下咽。他杀了只蜥蜴,用柴火慢慢烘烤,凯瑟琳喜欢这样的味道。他哄她吃饭,但到了出发的时候,她不愿起身。

    “你自己走吧,别管我。迈克尔——求求你。我不想再走下去了,留下我一个人。”

    “该死的,凯瑟琳!给我起来!”

    “不,我走不动了,也不想再走下去了。”

    “在这里你会死的。你得走下去。”他又气又恼。

    “我想死在这。不要理我,你自己走吧。”

    他用力摇着她,“该死的,给我起来!继续走!我一路拉你过来不是让你自暴自弃。我需要你,没有你,我怎么办?你老是以为我很强悍,这样子你会舒服一点,是吧?你大可以躺在这,你知道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她望着他,似乎那么遥远,但她仍能看到他脸上的痛苦。一句话也没说,她慢慢挣扎起身,沿着河岸进发。他松了口气,紧跟着她。

    俩人来到另一处30英尺宽的瀑布下。岩架有250英尺高,水深而清冽。迈克尔决定在这里扎营几天,让凯瑟琳好好养伤。这里风光明媚,白兰花随处可见,争相怒放。他绕了营地一圈,摸清周围的环境,然后爬上一棵橡树,砍了够几天用的柴火,他还发现水潭里有石虾。凯瑟琳在一旁熟睡。

    忙完后,迈克尔坐在凯瑟琳身边。自从离开麦提亚之后,他还没有机会这么靠近看过她。她的头发失去了原先的光泽,脸还是略微有点浮肿,嘴角也肿着,眼睛周围是一圈黑眼圈。但她还是很漂亮,每次看到都能触动他的心弦。在他认识的女人中,她是那么特别。她步入了他的生命,搅乱了他的生活。他曾恨过她,似乎她必须为他的感觉负责,而且最后他选择了回绝她。自从那一晚在麦提亚之后,他以为两人从此会分道扬镳,但她并没有离开。他无法忘记她的存在,而他紧闭的心门也并非坚不可摧,她的出现一再敲打着它,推搡着它。

    如今,她又在他身边,他能想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爱抚自己,和从前一样,轻柔、慈爱而甜蜜。他移开视线,巡了营地一圈,直到内心平静为止,然后躺在地上,进入梦乡。

    当他醒来时,他跑过去看望睡在帆布里的凯瑟琳。她睡得不安宁,苍白的脸变得通红。他不安地意识到,她病得不轻。 他给她喂下身上带的药,连续三天,他不眠不休地看护着她,帮她降温,用溪水帮她擦身。他捕来青蛙和石虾,熬成汤喂她喝下去。但她仍半昏半醒,发着高热。第三天时,他发现自己也成了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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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节:第一部 大地的早晨(58)

    他没有吃药,担心两个人不够用。到了晚上,浑身象被火烧一样烫,脸上直冒冷汗,衣服都湿透了。他昏乎乎地跑进河里降温,只看到丛林在盘旋,他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没走几步,一头栽在地上,不省人事。

    接下来三天,他只能微微意识到身边的事物。大部分时间,脑海一片模糊。当终于恢复意识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水池里,头枕在凯瑟琳的大腿上。她看到他醒来,嫣然一笑,他看到她眼里闪烁着泪光。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回以一笑,伸出手,握着她的手,又跌回梦乡。当他再次醒来时,他躺在帆布里,凯瑟琳坐在身边,递给他一碗汤。

    “是食火J汤,”她自豪地说,“早上在林子里S到的。”

    “是J汤啊。”他笑了,“我很快会痊愈的。”内心又是感动又是欣喜。

    “我还在一处废弃的园子里找到些莴苣和番薯,加在了汤里。”

    他还很虚弱,手里的汤勺一直在颤抖。她接了过去,给他喂汤,他顺从地躺在她怀里。她把头发挽了起来,用树枝和草绳结了个发髻,衣服也洗得干干净净,气色看起来恢复得不错。但他注意到她还有很浓的黑眼圈,人也消瘦了不少。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胡子渣长成了络腮胡。他从没留过胡子,除了不方便之外,他认为是一种邋遢的标志,在野外,不检点可能会随时送命。

    她看到他的心思,说道:“明天我就给你刮胡子。”她站起身,去河边洗碗和勺子。

    “你没事了吧?”他问道。

    她点了点头。

    “如果在那个园子里还有别的东西,我们可以再呆几天。”

    “那好。”她愉快地说,“园子里还有一些食物,没有别人的踪迹,也没有房屋的痕迹,猜不出他们是什么人,或发生了什么事。”

    “再往前不远,我们会开始遇到村落。”他说道,俩人静静地思索着在相遇时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以前有没有探险队来到这么远?”

    “有过一次。新西兰的登山队2年前曾爬过卡斯腾兹峰。”

    “他们怎么样了?”

    “没人知道。”他观察着她的反应,看到她的不安,补充道:“他们太不小心,没有带上了解新几内亚的向导。”

    他又感到很疲劳,在结束对话前,说道:“往好的方面想,发现新的部落,肯定能写出好的博士论文来。”

    他开始进入梦乡,心里想着,真是有趣。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将要面对未知的文化,两人却很轻松。在相互依赖中,两人开始互相接受和理解对方,他很庆幸,诚挚的友谊取代了两人原先的敌意。

    第十八章

    4天后,俩人再度出发上路,充满了力量和斗志。凯瑟琳发现的小路引向了死路,废弃太久了,在茂密的丛林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俩人开始向山顶攀登。头上不远处,云雾在岩架间缭绕。第二天,他们来到高耸的云杉树林,地面很空旷,只有覆盖着苔藓的树根盘根错节,时不时得辟开一条道路。空气变得Y冷湿润,树叶上、石头上有雾水凝结。在迷雾中,他们偶尔能瞥见下面的大峡谷。小溪在石头间潺潺涓流,在9000英尺的海拔,俩人发现了一条羊肠小径,直通往清朗的上空。

    当晚,俩人在新几内亚的屋脊宿营。空气清新、干燥而凉爽,天空中闪烁着点点繁星。俩人生了堆火取暖,不知不觉在灿烂的阳光中醒来。黛绿色与紫色的山峦仍在面前盘旋,俩人开始往下坡走。一路上,树木又长得茂盛高大,鸟儿在林中鸣唱。几乎是突兀之间,俩人从树海中闯进了齐腰高的草原。森林与草原现在交错参杂。俩人经过了第二个废弃的村子,发现了一条长满野草,但还能辨认的小路。

    小路最后把他们引向了河流,一座年久失修的藤桥跨过了湍急的流水。迈克尔试着走了上去,一根藤索绷断了,几乎滑到嶙峋的石头上面。过不了桥,迈克尔掏出绳子,绑在树上,步行着走过漫腰深的河流,边走边扶着藤桥支撑平衡。他到了对岸,把绳子另一头绑在树干上,放下背包,回头带凯瑟琳。当看到迈克尔在河里滑了一跤,没进水里的时候,她的魂都快吓没了,但他很快爬了起来,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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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节:第一部 大地的早晨(59)

    “我拉你一把。”他在河里吼道。

    她摇了摇头,心里害怕极了,但又决心不成为迈克尔的负担。他背上她的背包,让她牢牢抓住绳子。水流又急又冷,彻骨冰寒,在她的脚边打着旋,努力把她的身体抬起。有几次,她脚下打滑,摔进水里,拼命抓住绳子,不让河水把她带走。迈克尔总是及时抓住她,把她扶出水面。她的脸和鼻子灌满了沙子,眼睛也刺得发疼。她一步步地向前挪,手臂开始发酸。她不禁担心自己还能不能抓牢,但她死也不肯放手。实在是又累又怕,她在内心已经接受了葬身于此的可能。奇怪的是,这个念头却让她的内心恢复了平静,重新把精力集中到求生行动上来。终于,她挨到了对岸,一头栽在岸边,不停地喘气。那种奇特的平静还留在内心。

    河这边的小路还在使用,没长什么野草。在河边泥地和小路边,俩人发现了人的踪迹。但前面的村子和菜园还是荒芜的,有些小屋子里的家具还完好无损,似乎主人是匆忙间离开的。周围找不出一丝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线索,迈克尔拾起园子里一根锋利的木棒。

    “发生了什么事?”凯瑟琳问。

    他端详着木棒锋利的一头,“我不清楚,袭击、战争,但这么多……,我真的不明白。”

    小路里还能看见人的踪迹,为了预防万一,迈克尔拿出步枪,把肩带系上,随时准备开火。在小路的拐角处,俩人第一次走进了有人居住的村子。只是一个围着林中空地而建,有几间茅屋的小小村落,看不见有守卫的战士。看到两个奇异的白种陌生人,当地人显得出奇的无动于衷。即使没走近,也能一眼看出,村民都患了某种疾病。女人们穿着用野兰花纤维织成的宽大的上衣,背着大大的网袋,重要的财产如小孩、小猪,全装在了里面,兜着满村子里跑。男人们穿着长而窄的护裆布,保护着男性器官,迟疑地走近陌生人身边,喊着“哇—哇—哇”,并开始拉扯他们感兴趣的东西。迈克尔递给他们几个贝壳,在新几内亚可是很宝贝的东西,被视为财富的象征。村民们欢天喜地,带着迈克尔和凯瑟琳来到村子边上,园子里庄稼长得很差,没长什么粮食。看来交易是做不成了,迈克尔和凯瑟琳只得继续赶路。前面不远的村落情况也差不多,村民们面黄肌瘦,园子里一无所有。现在迈克尔和凯瑟琳不再走近村子,尽量不引起注意。很显然,神秘的灾难降临了这些村庄,毁灭了一半以上的人口,幸存的人也又弱又病,很难挺下去了。他们的语言连迈克尔也无法理解,问不了问题。

    在新旅途的第五天,迈克尔和凯瑟琳走近了巴列姆河。亚奇伯德的地图显示它就蜿蜒在他们穿行的草原上,在大峡谷的东北方向。迈克尔转头对凯瑟琳说道:“我们15分钟前被跟踪了,别离我太远。”

    凯瑟琳不安地四周张望,齐腰高的草原在风中摇摆,但除此之外,她再也看不见什么东西。俩人又走了半小时,仍然没有人出现。

    “他们还在吗?”

    他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他们不露面呢?他们怕了我们吗?”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快到草原边上,重新回到森林里时,20个手持木弓竹箭的战士出现在面前的小路上。从长相和举止看,和路上遇到的村民不是一族人。他们高大些,健壮些,带着自信而骄傲的神情。他们静静地站着,没打算接近,但堵住了通行之路。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战士之中。战士们纷纷毕恭毕敬地让开,来人走上前,站在迈克尔和凯瑟琳面前。他大约有6英尺高,在头顶还戴着两尺高的头饰,是用白鹦鹉的羽毛加上袋猴的绒毛和火烈鸟的翎毛编织而成;身后是用野草编织而成的尾巴,象征着鸟尾。他穿着精心织成的草质上衣,一直垂到膝上8英寸左右,脖子上戴着两条项链,一条由贝壳编成,一条由竹G编成,鼻子上还穿着一根人骨。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身体用黄、赭、白、黑4色颜料涂着条状花纹,眼睛也画着黑色的眼圈,用白勾勒着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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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节:第一部 大地的早晨(60)

    “我想我们的穿着不是很得体哦。”迈克尔开着玩笑,“怪不得他们跟了我们45分钟没有露面——是为了让他和别人有时间好好打扮打扮,来展现并恐吓我们。”

    “奇怪啊,”迈克尔边听着他们的对话,边补充说:“我能听懂他们的话,他们说的是‘库苦库苦’语,是澳属新几内亚的方言,离这里有几百英里。”

    凯瑟琳心里充满恐惧,库苦库苦人是新几内亚最凶残的部落,经常在巴斯特河一带以西发动猎头袭击。她注视着迈克尔和那个高大男人的交谈,显然,他是那群战士的领袖,她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尽量抓住话里包含的情感和情绪。当没听到敌意的信息时,才松了口气。最后,那个头人转过身,朝身后的战士吼了几句,迈克尔拉着她的手,俩人被护送去了村庄,当成了贵宾款待。

    “你肯定我们不会被抬上饭桌吗?”她强作微笑问迈克尔。

    “他们是食人族没错,”迈克尔回答道,“他自称名字为‘诺曼德’(注),我在怀疑是不是得自于英语里对游牧民族的称呼。”

    “或许是得自于诺曼德河。”凯瑟琳补充道。

    “德普·约翰·诺曼德。那是他的全名。他说他带领着库苦库苦人到大峡谷处的村落交易石斧,然后他们喜欢上那里,没有再回去。肯定是在说谎。”

    更多战士加入了队伍,身披羽毛服饰的他们在草丛中看上去好象盛开的异域鲜花,长长的木矛有如保护伞的尖刺,直指天空。走近丛林边的村子时,女人和小孩出来迎接他们。村里面大多数是库苦库苦人,证实了迈克尔的推测,这并非一个贸易团。村里大约有100多间有多进房子的茅屋,意味着至少居住着上千人口。一个浑身涂着炭灰的男人从女人、孩子和老人中间走出来。他的腿上涂着赭色的条纹,抬着4尺高的黑色蛇皮鼓,开始慢慢地打着节拍,人群里也开始轻轻地和唱。

    一行人坐到了宴席之前,有烤猪R、芋头糕、黄瓜、野莴苣和番薯。诺曼德和迈克尔开始谈判,诺曼德买的是一把钢斧,珠子和贝壳;迈克尔买的是食物,但心里知道,他买的是一张通行证。当交易最终完成后,迈克尔对凯瑟琳说:“他还想买你,”——然后微笑着说——“但我告诉他,他已经有了两百名老婆,而我只有你一个,他怎么可能让我和你分开。”

    凯瑟琳吓了一跳,“那他怎么说?”

    “他出了个条件:他用一个老婆和两头猪和你交换,我拒绝了。但你应该为他的条件感到自豪,2头猪可是一个好价钱。”

    他开心地看着她,而她却动怒了。

    “你倒开心得起来,如果他打算不经你同意把我弄到手呢?”

    “他不会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们还不知道,我们会在太阳下山时出发。”

    诺曼德用手指了指凯瑟琳,用傲慢的口气跟迈克尔开始谈话。

    “他现在怎么说?”凯瑟琳不安地问道。

    “他似乎还没接受我的拒绝。他说当你成为他妻子时,他不会让你有小孩。”

    “哦?”凯瑟琳笑着问,“我得是一个处女新娘吗?”

    “不,”迈克尔回答道,“他是说他会把你怀的小孩扔进河里,那样他不用遵守4年内不得与年轻母亲发生性关系的古老禁忌。”诺曼德抚弄着自己的性器官,拍打着肚皮。 迈克尔继续说道:“他说他会一直让你怀孕,河下游的鳄鱼从此免遭饥荒。”

    凯瑟琳忍不住想打冷战,但她强自忍住,知道不能让诺曼德看到她害怕。

    一会儿后,俩人被带到了客房。迈克尔坚持说东西得马上准备好,不能等到第二天早上。几个下人通报后带回了两篮子食物。夕阳开始下山,天空被镀上了一层金黄。

    “天一黑我们马上离开。我们有枪,他们不敢怎么样。而且在晚上他们不会跟着我们,他们很迷信鬼神。到天亮时我们已经出了他们的地盘。”

    出奇的安静,凯瑟琳坐在门槛上,看着村子。她不安地注意到村子里空荡荡的,本来放在屋外的武器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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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节:第一部 大地的早晨(61)

    “好了,现在我们知道到底周围的村子发生什么事了。”迈克尔说道:“库苦库苦人是猎人,而不是农民,他们从村子里掠夺食物、牲口,杀了那些村民,或者不给他们东西吃,还掠夺了他们的女人。那就是诺曼德有那么多妻子的原因。”

    “那如果不是为了贸易,他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约翰可能是他杀害的一个白人的名字——可能是一个莽撞的传教士的名字。”

    “你怎么会想到他杀了一个传教士呢?”

    “他戴着一枚圣克里斯朵夫徽章,不象是去教堂买的。或许他是因为逃避澳大利亚警方的追捕而跑到这里来,而且他脖子上的竹项链还穿着子弹壳,可能是杀了几个澳大利亚警察得来的。”

    “那个竹项链,按照阿斯玛特的风俗,是表示他们杀人数目的饰物,对吗?”迈克尔点了点头,“看上去他杀了好几百人。”

    从宴席那里飘来的香味仍然在缭绕,炊烟懒洋洋地盘旋在空中。迈克尔装完背包,走过来跪在她身旁。他把手搭在她肩上,马上感觉到她在发抖,紧紧地抱住她。

    “我好怕,迈克尔。”

    “我也是,但并不陌生。在这种情形下谁都会害怕——我遇到了十几次险情,每次都会害怕,如果这样说会让你好受点。我想我们会没事的。”他松开了她的肩膀。

    “他们呢?”她问道。

    “在那边,”他朝村子边上的丛林点了点头,“在决定怎么处置我们,但没有想到我们晚上会走。也许他们想趁我们睡着的时候再动手。”

    太阳下山了,迈克尔站了起来。

    “出发。”边说边背上背包,在口袋里摸出子弹,装上了步枪枪膛,走出了小屋。凯瑟琳在后面紧紧跟着他,俩人义无返顾地朝着空地的小路走去。

    离开村子时,一切似乎很平静。小路很多人走过,在迈克尔的手电筒照S下很好辨认。几小时后,俩人离开了丛林,走进了一片光滑无草的石灰石高原地。小路消失了,现在俩人可以靠星辰引路。没有月光,但石头微微地泛着灰色的光亮,方便了俩人的穿行。当月亮最后升起来时,俩人终于有机会休息一会儿。借助月光,他们能看到是否有追踪者尾随而来。

    俩人一路上几乎没有说话,除了因为体力疲累,更因为夜晚本身营造了沉默的气氛。没有丛林,没有声音,完全的,压倒性的寂静。凯瑟琳静静地坐在石头上,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像个婴孩一样。身边没有木柴生火取暖,即使能找到,两人也不敢那么做。

    到黎明凯瑟琳醒来时,身上披着一片帆布,迈克尔蹲在旁边,看着太阳冉冉升起。她感到很不好意思,他昨晚肯定一夜没睡在守夜,而自己却安然入睡。他看上去仍精神抖擞,他是用当地土著的方式在蹲坐休息,他能保持同一姿势好几小时而不觉疲累。

    阳光灿烂,风开始刮起来,吹拂着无遮无拦的高原。

    “上帝啊,我多想能喝上一杯热咖啡。”看到她醒来,迈克尔说道。

    她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坐起身,望着他刚刚看着的方向。在太阳方向的北边,可以遥遥望见一座大瀑布,直挂在600英尺高的悬崖。距离还太远,听不见声音,天地间只有它在活动。

    “太美了。”她轻声说。

    “那是巴列姆河。”他回答。

    她又充满了活力和热情,准备出发。在瀑布和群山后就是大峡谷,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穿越大峡谷,找到艾莲登河,再顺流而下,到达荷兰迪亚,荷属新几内亚的首府。俩人吃完得自库苦库苦人的食物,向瀑布进发,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当走进瀑布下的乱石堆时,他们看到了一个孤独的棕色身影。他的身上没有条纹也没有羽毛装饰,但戴在脖子上的木项链表明他是库苦库苦人。当俩人走近时,那人一脸犹豫,不知是要留下还是逃跑。他手里握着一根长矛,一端C在地上。当他们走近时,并没打算拔起来。迈克尔和他谈了几分钟,那库苦库苦人朝瀑布示意了几回。谈话结束了,迈克尔和凯瑟琳继续向前走,留下那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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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节:第一部 大地的早晨(62)

    “他离开村子几天了,所以对我们一无所知。他似乎在寻找他的老婆,跑掉了。他在乱石间寻觅,据他说,女人经常跑到这里自杀,从瀑布上跳下去,和自己的小孩一起。他没有找到她。”他对凯瑟琳解释。

    她不禁感慨万千,对那个未谋面的女子充满了同情,置身于一个没有申诉渠道的文化,是那么渺小无力。

    似乎看到她的心思,迈克尔说:“我希望你不会象我们的某些同仁,对原始文化充满了不现实的幻想,以为是田园牧歌式的生活。他们的野蛮和不人道和我们的世界一般无二——只是更直接地表现出来。我比较喜欢这种直接。”

    凯瑟琳被他愤世嫉俗的言语吓了一跳,猜想这可能是出于她不了解的个人惨痛经历。

    俩人爬到了瀑布顶端,站在最高的石灰石峰顶,眺望着40英里处的巴列姆河和大峡谷。在谷底是整齐的一块块梯田和一间间小茅屋。巴列姆河蜿蜒盘旋,河岸两侧开凿着许多小沟渠,纵横交错,灌溉着精心照料的菜园。

    “好漂亮。”凯瑟琳赞叹道:“香格里拉,就像亚奇伯德说的一样。”

    “伊甸园,”迈克尔也颌首说:“但园子里肯定也有蛇的存在。”他指着在园边如油井塔架般高高耸立的40英尺的了望塔。

    “那些是战争的标志。”迈克尔说道:“看来那个香格里拉和新几内亚别的地方没什么区别。”他笑着说:“我们也得远远地躲着他们。”

    他们顺着山势而下,穿过丛林和长满青苔的石堆和厥类草丛,在下午时分来到一个无人的小湖边,准备宿营。湖水清澈见底,还不到腰那么深。野兰花和野杜鹃花开满了整个湖边,凯瑟琳走到湖的对面偏僻处,洗澡,洗衣,洗头。在等衣服晾干的时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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