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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精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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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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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赵推官也带来了人来,他是真的恼了,三番五次有人针对杨家,行刺、掳人,各种案件层出不穷,再这么下去他头顶上这顶乌纱帽也戴不稳了,所以这意图加害杨文轩的人,对他而言已不仅仅是一个辑捕对象,简直就是毁他前程的仇人,生死不共戴天。

    他咬牙切齿地问了问情况,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资料,只得像困兽般赶回府衙,把一腔怒火出在班头捕头巡检们身上,不断向他们施加压力,*迫他们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全]文定要把人找回来,一时间闹得整个青州府衙J飞狗跳。

    夏浔心力憔悴,一碗粥喝了一半就喝不下了,推开饭碗,他不断地说服自己:“不能慌,不能慌,人被掳走,最忌手忙脚乱,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闯与事无补,要静下心来,一定要静下心来。”

    虽然这样安慰着自己,可他的心却像一团乱麻,绞来绞去。他已经习惯了一回到府中,就整天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那只小麻雀,习惯了每天一起床,她就睁着惺松的睡着,打着慵懒的哈欠,在半梦半醒之间给他梳头。她的存在,就像空气那么自然,从来感觉不到她的宝贵和不可或缺,可是等她真的不在了,心里却空荡荡的,一种窒息的感觉,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怎么可能就失踪了,难道是像蒲台县那样,有那色中恶鬼将她掳走?不可能!这是青州,不的蒲台县,藩王脚下,衙门众多,没有哪个人敢冒这么大的风险,以前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

    强掳妇人卖入烟花之地?更不可能,到了这个时代他才知道,什么强迫良家妇女跳入火坑之类的话都是扯淡,青楼**院有足够的自愿从业的女人来源,根本不可能冒着封门大吉的危险,收受来历不明的女子。一旦被人告发,那可是要封门抓人的,至少在承平年代,官府会维护社会的基本秩序,青楼根本没必要冒这风险。

    可小荻除了一个女儿家的姿色本钱,还能有什么被人垂涎的,为什么要掳走她呢?如果是为了贩卖人口,那掳走她的人为什么不把那几个小丫头一起掳走?当时天色已经黑了,她们又在一条偏僻少人行的小巷,难道掳人者就是专门针对杨家的么?

    夏浔宁愿这人是有所针对的,因为如果小荻只是被人掳到外地卖作黑户,那么能找回她的希望基本上就是彻底不可能了,就算是在现代,搜救一个被拐卖的少女都是极其困难的事,何况是在那今年代。然而如果不是的话……

    夏浔霍地站了起来,肖管事赶紧迎上来:“少爷!”

    夏浔摆摆手:“肖叔,你在府中坐镇,免得万一有了消息来不及应对。”

    “少爷,你去哪儿?”

    “我去生春堂药铺和其他几位朋友那里走走,请他们帮帮忙。”

    夏浔走到厅口,忽又转头道:“对了,满城给我贴出告示去,有能提供小荻线索得以证实者,赏一千贯,循其线索救回小荻的,再加赏一千贯!谁能救回小荻,赏五千贯!”

    肖管事目瞪口呆:“五千贯?”

    当初少爷从泰州谪凡苑赎回红姑娘听香,也不过花了两百贯,给他的幕后老板当今齐王送寿礼,也不过花了一千五百贯,五千贯!肖管事想都不敢想,这可是夏浔全部财产的十分之一啊。

    就算以少爷的富有,这笔钱款也已达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而且这么大的一笔现款,平常时候是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凑齐的,也亏得现在,因为想要迁回江南,而且还得去北平为齐王购买大宗皮货,所以出售了一些产业,回笼了一些资金。可如果把这么一笔巨款花在女儿身上,那少爷怎么向齐王交待?

    肖家娘子惊喜交集地扑上来:“当家的,快照少爷说的,把悬赏榜贴出去,女儿一定给被人送回来的。”

    “住口”

    肖管事一把甩开女人,脸颊抽搐了几下,强忍悲痛道:“我……我向少爷借两百贯吧,把咱们家积攒的那一百五十贯钱都拿出来,提供消息者给五十贯,据以救回小荻的,给一百五十贯,如果有人能送回小荻,便加上向少爷借的两百贯,给他三百五十贯!”

    他甩开婆娘,便要去写悬赏榜单,三百五十贯,这是一个县太爷八年的俸禄,如果有救回女儿的可能,这笔钱已经足够打动人心了。这时彭梓祺风尘仆仆地闯进门来,她昨晚先去拜托了武馆的几位师傅,把武馆的弟子们都撒了出去,然后再赶回彭家庄。

    彭家二爷听侄女儿说要搜救杨家的一个婢女,虽然不以为然,还是答应下来,可是等彭梓祺想要赶回来时,城门已经关了,无奈之下只好在家里住了一晚,今天一早才赶回来。

    “肖管事,小荻还没有消息吧?”

    “哦,彭公子,还没有消息,我正要去写悬赏榜单,争取更多的人帮着寻找。”

    “好,我二叔已经放出消息了,彭家名下的车船店脚牙各个行当,以及青州府的泼皮闲汉,己经全都发动起来了,你放心吧,他们干别的不成,寻人打探消息,没有人比他们更在行了,如果真有人掳走小荻想卖去外地,绝难逃过他们耳目。”

    肖管事感激地道:“多谢彭公子。”

    “不必客气,小荻这丫头那么可爱,我也不想要她出事的。杨文轩呢?”

    “我家公子去了生春堂,说是请庚员外帮忙,发动他的伙计们打听小荻的下落。”

    “生春堂?”

    彭梓祺勃然大怒:“生春堂能查个P的消息,这又不是寻找受伤歹人的下落,需要注意买药看病的客人。这个没情没义的混蛋,这种时候他还要去与情人幽会么?”

    彭梓祺一紧腰间宝刀,掉头便走。

    第064章 好日子

    彭梓祺刚刚走出杨府大门,就看见曹玉广和江之卿一狼一狈,穿得跟情侣装似的,欢天喜地的走发过来,曹大少爷脚下发飘,好似云中漫步。一见他从府中出来,江之卿立即耀武扬威地叫道:“你是杨府的人么?叫杨旭出来,本公子是来收账的。”

    “啪”

    他的后脑勺马上挨了一记扇子,曹玉广笑骂道:“收什么帐啊,表哥又不是放印子钱的,我们是来收他的店铺的。”

    江之卿马上改口道:“对对对,收店的。”

    说着就从怀中掏出厚厚一叠捆扎起来的宝钞,叫嚣道:“喏,钱我们已经带来了,你们什么时候交割店铺?”

    彭梓祺没好气地道:“滚不想死的,给我滚远点儿。”

    “哟嗬,还挺神气”

    江之卿狞笑道:“这几家店铺一到手,本公子一定能取代杨旭,成为……”

    那个公开的秘密,他终究是没敢说出来,只是哈哈一笑,说道:“小子,你还跟着杨旭干什么?还有什么前途啊,不如机灵点儿,投到我的门下,做我江之卿的伴当好了。”

    他打量了一下彭梓祺,嘿嘿Y笑道:“本公子看你细皮嫩R、俊眉大眼的,挺适合当兔子的,本公子水道旱道一视同仁,你若雌伏于本公子胯下,定比我那妻妾还要受宠,到时候……”

    他说的这些荤话,换个女人未必明白,可彭梓祺虽不曾经历过男女之事,但她是在什么环境长大的?这些话说的甚么哪能听不懂,彭大姑娘登时臊了个满脸桃花,她脚下微微一抬,一个箭步便闪到了江之卿面前,一扬手就是电光霹雳般的一个大嘴巴,“啪”地一声响,江之卿被她这一掌扇成了滚地葫芦,差点儿没滚到墙边的排水沟里去。

    “哎哟,哎哟,你们……你们想赖账不成。啊本公子的门牙,你不要走……”

    江之卿满口是血,牙齿露风地喊,彭梓祺都没正眼看 ,早已风风火火地走开了。

    曹玉广被这白袍俊公子火爆的脾气、俐落的身手,吓得早已远远躲开,百忙之中他还没有忘了捡起那一大捆钱。眼见彭梓祺离去,他才壮着胆子回来,也不去扶自己表弟,只是翘着脚儿冲门里喊:“姓杨的,你出来,欠债不还,本公子要告你一状。你晓得本公子是什么身份,本公子非让你蹲大狱不可。”

    正喊着,门里又走出一个身材高大,脸庞方方正正的壮汉,右手提着只桶,右手夹着一捆纸卷。曹玉广赶紧跳身闪开,躲到刚刚站起的表弟身后,那壮汉没理他们,径自走到门侧,刷刷刷地在墙上贴了一张告示,然后提起桶走到他们身边,粗声大气地道:“别喊啦,我家少爷不在家。”

    曹玉广从江之卿肩膀后面探出头来,问道:“杨旭去哪里了?”

    二楞子憨声道:“我家少爷的贴身丫头小荻走失了,少爷叫我张榜寻人呢,少爷自己也出去找朋友帮忙了。”

    江之卿手里托着两颗带血的大门牙,眼珠转一转,漏着风问道:“昨晚你家少爷被你匆匆唤回来,就为了这事儿?”

    “是啊。”

    江之卿扭头和曹玉广互相看看,一脸的不敢置信,曹玉广忍不住问道:“你是说,你家少爷的贴身丫头丢了,他就跑回来寻人了?连本公子的赌约也不管了?”

    二愣子理所当然地点头道:“是啊,我家少爷一向最疼小荻,当她亲妹子一样的,青州城里谁不知道啊?小荻丢了,我家少爷当然着急。”说完提着桶走了。

    曹玉广两眼发直,抱着那捆钱唏嘘半晌,才感动地道:“怎么可能?这太……太……,这他娘的太感人啦”

    江之卿紧张地道:“表哥”

    曹玉广摆手道:“嗳,感人归感人,收店归收店,这是两码事。走,咱先回去,回头带了里正、保人一块儿来,那时再收店不迟。”

    江之卿苦着脸道:“要早知道不急,我借什么印子钱呐,利息很高的表哥。”

    曹玉广瞪他一眼道:“没出息,等店铺到手,三两天不就挣出利息了?现在上门,你找谁要去?你没看老杨家现在个个都跟火德星君似的?就差鼻孔冒烟了,现在闯进去办交割,那不是找死吗?”

    他把钱往江之卿怀里一塞,打个哈欠,懒洋洋地道:“乏了,昨儿这一宿,折腾得我呀,嘿嘿……,不过那飘飘欲仙的滋味儿……真他娘的快活呀……”

    曹玉广舔舔嘴唇,意犹未尽地道:“走,回去好好睡上一觉,今晚我再光顾‘镜花水榭’,我现在是食髓知味啦,哈哈……”

    江之卿托着俩门牙,含着一口血,怀里挟着一捆钱,苦丧着脸跟他那倒霉大表哥走开了,两个人刚走,又有一男一女急匆匆跑来,男的十八九岁,脸上尚存一丝稚气,女的明眸皓齿,娇靥如花。

    两个人跑到大门口儿,也顾不得看看旁边墙上贴的什么,便使劲扣响了门环,门子赶来迎门,刚一开门,那年轻人便急匆匆地问道:“杨旭公子可在家么?”

    老门子应道:“少爷出门去了,公子有什么事?”

    “出门去了?”

    那公子顿足道:“我有要紧事,这个……肖管事可在么,见见他也成,他认得我的。”

    门子看看这对男女的穿着打扮,忙进去送信儿了,一会儿功夫肖管事急匆匆赶来,他还以为是有了小荻的消息,一听二人来意,不由大失所望。

    原来,这对男女就是崔元烈和朱善碧。两人情窦初开,彼此有了情意,很快就打得火热,结果被朱大人听到了些风声,把女儿唤来一问,得知对方不过是个乡绅之子,小小生员,顿时就不乐意了。这样的人家怎么配得上他朱大人?

    崔家与皇帝有恩的这层渊源,崔元烈并没有告诉朱小姐,本来就是嘛,皇帝感你的恩,是皇帝的事,你要是自己不识相,走哪儿张扬到哪儿,说皇帝当初落魄,受过你家的周济,那就太不上道儿了,这正是崔家一向很低调的主因。

    再说这种恩情,也就限于皇帝对崔家老爷子崔迪的感激之情,一旦老人去世,皇上所赐之物、皇帝给予崔家的殊荣,也不过就是一段光荣历史罢了,不可能依仗持久,皇帝的这份恩宠,并不能为崔家的子侄带来什么,朱元璋可不会因为感念崔老爷子的恩德,就滥施权力给他来个J犬升天。所以崔元烈不想在心爱的姑娘面前卖弄这些事情。

    朱大人这一出面干涉,正与崔元烈你侬我侬,情深意重的朱大小姐如何忍得,她偷偷溜出府来与心上人商议对策,不想却被父亲派来监视她的人发现,回去告诉了朱大人,朱善碧的两个哥哥马上带了一大票家丁护院跑来抓人,二人见势不妙立即逃走,可是到了城门口却发现早有朱家的人守在那儿,无奈之下,崔元烈想起了好友杨旭,便来向他求助了。

    肖管事正心系女儿,也无心去听他到底有什么事情求助,崔元烈曾经登门拜访过,少爷当时不在,后来听说后曾吩咐过他,说这位崔公子乃是交情极好的朋友,他若再次登门,一定要好好款待,如今听他说只是要暂借府中住上两日,避什么风头,便一口答应下来,吩咐翠云把两个人带去厢房,其他的事等少爷回来再说。

    杨府门外有个小丫环远远地缀着崔元烈、朱善碧二人,见他二人进了杨府许久不再出来,歪着头想想,便转身跑开了……

    夏浔急匆匆地赶到孙府,就见孙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孙府家人进进出出十分忙碌,夏浔纳罕不已,走进药堂对那掌柜的说道:“老掌柜,杨某想见见庚员外,还请代为通传一下。”

    “哎哟,是杨公子来了。”

    老掌柜的一见是他,忙从柜台后面走出来,陪着笑道:“实在抱歉,今儿怕是不太方便,我们孙家今天娶媳妇,亲家都来了,正在签订婚书呢。”

    夏浔一脸茫然:“娶媳妇儿?孙家就只有一个女儿,娶的什么儿媳妇?”

    原来今天正是孙雪莲为女儿妙弋订婚之期。因为孙家是招赘上门,所以礼同娶媳,一般的家庭不会为此大事铺张,等到成亲之日,新郎倌儿登门成亲就行。但是也有家境富裕的人家,不想少了礼仪,因此会让女婿到府上居住,如同儿子一般,却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到亲戚家去住,当成媳妇儿。

    然后纳吉问彩,六礼不缺,一切比照给儿子娶媳妇儿办理,到了婚娶吉期,照样有花轿到亲戚家去迎亲,照样担嫁妆和鼓乐伴行,家中照样安排等新人的队列,照古例踢轿门、请出轿、牵新人上厅堂行交拜礼,同样鼓乐喧天炮声震地,大宴亲友和宾客,用热闹的场面把入赘形式加以掩盖,使男子堂而皇之地娶亲,女儿照样坐花轿“出嫁”做新娘。

    只不过这也就是个形式,并不能改变男方地位,成亲之后,男方的名字要写入女方族谱,并且改跟女方姓氏。一般的姑爷子到了娘家,那是客人,要隆重接待的,入赘的女婿就没地位了,他的娘子若是宠他还罢了,若是不然,叫他滚去睡门房,他也得受着,娘子若有兄弟姐妹,大抵如同公公婆婆、大姑子小姑子欺侮媳妇儿一般,排挤冷落也属寻常。

    孙家是有钱的人家,自然不想女儿成亲这样的大事平平淡淡地过去。同时孙雪莲也想避免女儿再与杨旭有所往来坏了名声,所以上次孙妙弋从玉皇庙回来不久,孙雪莲就以成亲为由,把她送到表姑家去住,把上门女婿招到家来,直到今天才把女儿接回来。

    今天,正是孙妙弋和上门女婿杜天伟换婚贴的好日子。

    第065章 问心

    若是孙家不想大C大办,今天就无需把男方父母请卜博罕甲给他家一笔钱后,直接写定契书,如同买了个男人回来也就是了。

    “小子无能,更姓改名”,入赘的男子社会地位低下,被人视为下**,尤其是富贵人家最为轻视之,男方父母的地位就更加可想而知了,根本不被当作亲家公、亲家母的,大多是从此不相往来。

    可是因为孙雪莲想把女儿的婚事办得风光一些,所以各种成亲的礼仪都奉行无误,双方父母、三媒六证,全都一丝不芶,因此今天破例把男方的亲生父母也唤了来,在孙府签订婚约。

    孙家的上门女婿叫杜天伟,名字很大,却是小门小户出身,家里有兄弟四个,他最小,很老实的一个孩子,只比孙妙戈大了一岁,看他站在长辈们面前那副木讷腼腆的样子,恐怕婚后比他的前辈庚员外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儿去。

    招赘现成的格式,那媒人笔走龙蛇,匆匆写就:“立入赘合同文书人杜多利,系青州府博山县上马石村住人,其四子天伟,年方二十岁,无有娶过,今因请媒中证入赘青州孙家,乃究为夫,婚配成人,以抵为子,接受礼钱三十贯整。

    杜家天伟,自入赘之日起,一入永入,一赘永赘,永为孙氏之子。此后管业入藉,挡差应遣,改名换姓,生不归宗,死不归祖,入笈担差

    听伊教育,孝养父母,合好妻子,如若不遵,东逃西走,饮酒滋事赌膊**遥,延时误工,皆受孙家惩治。

    倘有亲族内外人等异言翻悔,有其父杜多利一律承担,罚银入官听凭制裁。此系尔彼情愿,恐后无凭,立此人赘合同文书为据。

    这一纸类似于卖身契的婚书写罢,媒人签字又含笑递于本坊里正萧暮雨,萧暮雨提起笔来写上“某年月日,主婚人潇暮雨”,又递与杜多利夫妇等到杜氏夫妇和孙雪莲、庚薪夫妇签罢,就是两位当事人签字画押了。

    照理说,新娘新郎这时还不得见面婚书写罢应该各自送到他们所在的房间亲笔签字画押可这儿就是孙家,孙妙戈又是自幼娇纵她肯听话嫁人孙雪莲就谢天谢地了,这些小节上又哪会逆她因此她也在场。

    看着这个叫杜天伟的木讷后生畏畏缩缩,既不天也不伟,与心中那个风流侗傥、英俊潇洒的杨大少爷一比,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孙妙戈是越比越泄气,直把他作了粪土一般,哪里还给他好脸色看了。

    孙妙戈面沉似水,匆匆挥笔也就,也不递与自己未来的丈夫,把笔往桌上狠狠一掼,便拂袖起身道:“表姑,咱们走!”

    夏浔向生春堂药铺的老掌柜告辞出来,站在街头心中茫然,一时蜘踊不前。

    旁边两个闲汉站在那儿说话,其中一人道:“嘿,又他娘的是个卖大灯的,是哪儿人呐,听说是博山县人氏?”

    这“卖大灯的”是民间百姓嘲讽入赘女婿的一种称呼,因为古人逢年过节,喜庆佳期,都会在门前挂盏灯笼,写上自家的姓氏,可入赘女婿连姓儿都跟了女方,哪有资格在灯上写自己祖宗的姓氏,只能写女家的姓氏,所以即便是穷汉,自觉也比他们这种男人有骨气,便讥讽他们为“卖大灯”,的,意思是卖了祖宗。

    另一个懒洋洋地道:“还成啦,孙家有钱,孙小姐又生得千娇百媚,要不是这上门女婿不好听,让祖宗蒙羞,也容易受气,我都要上赶着去了。这姓曹的再不济,上的也是个黄花闺女呀,不比老庚那个接脚夫强?”

    头一个闲汉便吃吃地笑起来:“说的是呢,接脚夫兼卖大灯的,还他娘在老子面前摆谱充员外,我呸,你是不知道,上一回他人五人六地在我面前过去,我瞧他那德性不顺眼,马上高喊了一句:“孙员外,好久不见呐!当着他老子的面叫的,臊得这爷俩儿都胀红了脸皮,偏就P也放不得一咋”老子叫错了么?哈哈……”

    两个人得意洋洋地说笑着走远了,夏浔听得暗暗摇头,就在这时,孙妙戈怒气冲冲地从府里面走出来,正要走向骡车,忽地看见夏浔,登时喜极忘形,高声叫道:“杨公子”,

    夏浔一转身,就见孙妙戈提着裙裾兴冲冲地跑过来,激动的小脸绯红,那双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低声道:“你……你是来找我的么?”

    夏浔望着姑娘那双深情的眼睛,只能吱唔道:“唔,是啊,你……”

    “还不是我娘,不知发了什么疯,非*我现在就嫁”

    孙妙戈说完,那双眼睛火辣辣地看着夏浔,柔声道:“不过没关系,有出息的男人谁肯入赘?那个废物我方才见过了,哼,他敢管我才怪!人家人家以后还能和文轩哥哥常常相会的,只是最近一直住在表姑家里,实在不太方便。

    夏浔听的头皮发麻,随口应道:“你现在住在表姑家里?”

    “是啊”

    孙妙戈有些不安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文轩哥哥,你吩咐我看着黎叔和庚薪的,因为我刚一回府,就被娘打发到了表姑家里,所以也没做成。现在那个入赘我家的废物又住到了府上,娘说是为了给我风风光光的C办婚事,让我坐一回婚轿,披一回嫁裳。可人家.人家宁愿与文轩哥哥在那四下无人的寺庙天井里幽会,也不情愿要与那呆头鹅的风光。”

    “妙戈……”

    夏浔对这位痴情的姑娘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说少了她难免伤心,说多了岂不是让她越陷越深,还没想好得体的说辞,孙妙戈的表姑走到车前,见她与一位公子聊了半天,已经引起路人侧目,忍不住扬声唤她:“妙戈,该走啦。”

    “哦!”

    妙戈答应一声,又复看向夏浔,一语双关地道:“文轩哥哥,我走了,你要自己小心,妙戈……等着哥哥还我《崔莺莺待月西厢记》的那一天,那时…….你我……你我……”

    她红着脸瞟了夏浔一眼,返身奔去。

    夏浔凝视着她的背影,心中忖道:“这件事和庚薪恐怕是没有多大关系的,孙府正在筹办婚事,他想应付我,现在也走不开,孙府上下正在到处清扫布署,下人们来来往往,平日里只有过年才能清扫到的地方这时也必常去,不可能用以藏人,庚薪如果想应付我,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下手吧?可要不是庚薪,还有谁要对我不利?尤其他为什么不对我下手,却对我的贴身丫头动手,那是想知道什么?”

    夏浔对自己的推断动摇起来,他解下马缰,扳鞍上镫策马驰出不远,一阵风来,卷来一枚纸钱,也不知是谁家办丧事撒在街头的。夏浔侧身避过,看着那纸钱翻飞着远去,一踹马镫,便要去府衙问问消息,刚刚驰出丈余远,身子忽地一震,一把勒住了缰绳。

    他的眼前忽然出现出一双飘忽不定的眼睛,随即一张面孔渐渐地清楚起来,看着是那么老实憨厚的一副面孔:“刘旭,刘旭!会是他么?”

    小荻被反绑在柱上,衣衫凌乱,遍体血污,鲜血已在她身上干涸成了浅黑色。

    她的头终于垂了下来,她没有屈服,自始至终都咬紧牙关,经受住了惨烈的折磨,她已昏迷过去。

    刘旭严刑拷问了她半宿,也不知使尽了多少手段,累得他力倦神疲,现在已在旁边的铺上睡下,小荻因此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她还在晕迷之中,身体绑在那儿,仿佛一具没有知觉的尸体,只有间或发出的几下抽搐和忽然变得急促的呼吸,显示着她曾受过怎么样的折磨,已至在昏迷中,身体也会不自觉地做出反应。

    夏浔忧急如焚,一出城门便打马如飞,使出了以他的骑术能驾取的最快速度。

    他不是主宰人间善恶的神祗,也不是高风亮节的道德君子,他本来与这小女孩毫无休戚相关的责任,理智的做法,他应该对小荻的失踪无动于衷,顶多做做姿态,安抚一下忠仆肖敬堂的心情。小荻不可能知道他的任何秘密,就算她肯招供,也不可能对人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所以他无需担心什么,如果掳走她的人真是刘旭,他越是漠不关怀,越能证明他的无辜和清白。

    可他还是来了,他既不知道刘旭是否另有帮手,也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让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全部付诸流水。

    他来了,没有任何理由,没想任何后患,没计较任何得失,完全是出自于一种本能,一种对自己想要维护保卫的人本能的关怀。

    在这个时空,那种焦急忧虑的心情,之前只有在胡大叔病重期间他才有过。胡大叔过世后,他辗转来到青州,因为他冒充了杨旭,所以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他潜在的敌人,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慢,不敢走进任何人心里,也不敢让任何人走进自己心里。

    可是直到此刻,他才知道,早已有人不知不觉就已住进了他的心里。那个可爱的小侍女,那个像妹子一样时常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小、丫头,那个亲人一般细心照料他起居饮食的小姑娘。

    不知不觉间,他已习惯了小荻的存在,习惯了一回到府中就看到她那欢喜的笑靥。

    现在,他只想要小荻好好地活着,不计利害!

    第066章我来了!

    刘旭不在小酒馆。

    老远看见门前旗杆上没有茶旗酒幡的时候,夏浔并没有多想,反而萌生了希望。如果真是刘旭掳走了小荻,他今天的确不可能再开张的。

    可是等他赶到那家小酒馆,却见一道铁将军把门,夏浔下了马前前后后搜索一番,最后撬开窗子钻入室内搜了个底朝天,却根本不见一个人影儿,他能确定,这里是不存在秘室地窟一类的东西的。

    冯西辉已经死了,张十三也死了,在四个人中,刘旭几乎可以说是地位最低的一个人,他不可能返回应天府,如果他想走,早在冯西辉死掉的时候他就应该已经走掉了。那么他能去哪儿?小荻的失踪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

    夏浔绕着那座小酒店转了许久,开始暴燥起来。

    “他乃乃的,到底去哪了?”

    夏浔狠狠一拳捶在墙上,手上传来的痛楚让他的头脑猛地清醒过来。他在原地慢慢转了两圈,缓缓在台阶上坐下,轻轻搓着自己的脸,喃喃地道:“不能急,好好想一想,刘旭能去哪儿,他为什么恰于此时离开了?此事与他是否真有关联?”

    想了半天没有头绪,夏浔心中一动,又换了一个思路:“刘旭被安排在这儿,作用是什么?”

    他马上顺着这个思路分析下去:“张十三做杨文轩的伴当,是为了就近监视他,也是为了方便行事;冯西辉呢,显然是利用官方身分,尽可能地为他们的任务提供便利和保护;安立桐那个胖子,本来是他们最初选择用以和齐王拉关系的人,可惜此人实在不堪造就,便顺势成了杨文轩在生意场上的伙伴,配合他行事。刘旭呢?刘旭在这南阳河畔开一家小店,对他们的任务能有什么帮助?”

    夏浔苦苦思索着,远处草丛中,循踪追来的彭梓祺弯着腰,像一只猎豹似的伏在草丛中,悄悄地窥视着他的动静。

    想了许久,夏浔因为熬夜和焦虑而发红的双眸渐渐亮起来了,他好象想到了什么,猛地跳了起来。

    小酒店周围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被他转悠遍了,没有再检查的价值。他向后退了退,四下张望着,小店前头不远处是一个小码头,码头右侧有一排垂柳,柳下水面上拴着几艘小船儿。酒馆后面两里多地,就是一个小村庄。河边的沙滩路由此下去,大约五里地外就是一座桥,拐过那座桥就是一条官道,南下的官道。

    夏浔眯了眯眼睛,举步就要走向那座小村子,可他发现码头右侧的垂柳树下有一个垂钓者,又改变了主意,向他走了过去。

    垂杨柳下,有一截腐朽的树干半躺在水中,一个老汉就坐在那枯干上垂钓,河水轻轻拍打着岸边,浪花儿堪堪吻到他的鞋底。夏浔走过去,在老汉身旁不远处蹲下,拾起一片石子弹到水里,状似无聊地看了片刻,才道:“老丈是这村子里的人么?”

    垂钓老者瞟了他一眼,答道:“是啊,公子从哪儿来?”

    夏浔道:“哦,我住在城里,出来随便走走。”

    老汉笑笑说:“我们这个村子不在官道边上,水路的行商客旅呢,因为马上就进青州城了,也少有在这打尖的,所以有些冷清,难得公子兴致好,跑到这儿来散心。”

    夏浔应道:“是啊,我这人好静,到这里随便走走,也不图什么,就是看看水、看看树,看出一个心平气和来也就是了。”

    他探头看看老人的鱼篓,又道:“老丈钓了多久了,我瞧你这篓子里才两条巴掌大的小鱼儿呀。”

    老头咧开没牙的嘴巴笑起来:“嗨,一样的,这不也是图个清闲嘛,钓得着大鱼是运气,钓不着也就算了,这小鱼儿拿回去让老婆子炖口鲜汤,品个滋味儿也挺不错的。”

    “老丈豁达。”

    夏浔赞了一声,这才引入正题:“这小村子不大啊,你们都是靠种地过活吗?”

    老头觉得这位公子挺对胃口,便咂巴咂巴嘴儿,跟他聊起来:“那可不成,这儿离城太近了,没有地呀。你看见没有,就那边一小片地儿,平时种个菜什么的还成。我们这村子,也就十几户人家,有一户是专门种菜的,其他的,有的在城里挑脚赶车,有的随船跑货,剩下几户儿,都是儿娶媳,媳生孙,孙再娶媳,家里实在住不下,就近搬到这儿来,也好,山清水秀,清闲。”

    “看老丈你身子骨还好,现在还做些事吗?”

    “呵呵,不做事吃什么呀?我替衙门里养着牲口呢,替官府养马,不易呀,幸好老汉年轻的时候,是骡马行里专门侍弄牲口的,懂得门道,我养的马不说骠肥体壮吧,也是精精神神的。”

    夏浔精神一振:“养马?老丈还真是有本事,马要是养得好,也能赚回不少花销,老丈养了几匹马?”

    老汉笑道:“就一匹母马,一匹马驹,我这小门小户的,养匹马儿赚点小钱,只要侍弄好了,喂些新鲜草料就能应付,养多了照顾不过来,那得时不时的喂点豆饼儿才行,花费一下子就上去了,养不起呀。不过你还别说,我们村里有个能人,人家养了四匹健马,个个骠肥体壮的。”

    夏浔双眼一亮,急忙问道:“哦?那是什么人家呀?”

    老丈道:“村西头老李家,老李头又聋又哑,脾气也古怪,不喜与人来往,住得和我们邻居都远,单独圈了挺大一个院子。我瞧人家马养的好,还特意想学学有啥门道,他是哑的,问不来啥,我就跟着看,看了一溜十三遭,嗨,哪有啥门道啊,人家就是有钱,喂的好,天天鲜草料儿外加豆饼子,每天早晚再遛遛马,还能养不好?”

    “哦,那倒是的,老丈养马凭的本事,可本事再大也比不得人家用钱砸呀”

    老人顿生知音之感,连声道:“就是,可不说呢。”

    夏浔嘴角慢慢勾起,露出一丝令人心悸的笑容:“我去别处走走,老丈别急,我相信你一定能钓到大鱼”

    老汉笑起来:“呵呵,那就借你吉言喽。”

    夏浔转身,向那小村庄走去,老汉甩钩入水,鱼漂几度沉浮。

    一片指甲硬生生地拔了下来,指端血R模糊,小荻痛苦地蜷曲着手指,鲜红的血和已干涸变黑的血痂让她那本来葱嫩的小手看起来就像一截变形的树根。

    她的额头发丝凌乱,豆粒大的汗珠顺着打绺的头发一颗颗地落下来,迅速被她脸颊上的血迹染成了红色,可她已渐渐失去神韵的双眸,却只有倔强和仇恨的目光。

    刘旭气极败坏,再用酷刑的话,这个稚弱的小姑娘很可能就没命撑下去了,可她居然仍不肯低头。

    刘旭像只困兽似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突然,他返身扑到小荻身边,一把揪住她的依领,嘶声吼道:“你不说?你还不说?你这个蠢女人,你以为你维护的是谁?嘿嘿,你真以为他是你家少爷?”

    小荻冷冷地看着他,好象看着一个疯子。

    刘旭唾沫横飞地道:“蠢丫头,你的少爷,上次带着听香去云河镇避暑的时候,就已死在刺客刀下了,现在这个杨文轩是冒牌货,冒牌货,你懂吗?因为他和杨文轩长得一模一样,张十三、冯检校才与我等合计,把他弄了来冒充你家少爷。”

    小荻的双眸蓦地张大了,用惊骇不信的目光看着他。

    刘旭冷笑道:“我告诉你吧,我是锦衣卫锦衣卫你听说过吧?张十三、冯检校,和我一样,我们都是锦衣卫,我们到青州秘密办差,需要一个本地人帮忙,这才选择了你家少爷,因为有我们的帮助,你家少爷才在短短几年间大发横财。可他死了,莫名其妙地让人宰了,没办法,我们只好弄来一个假货”

    小荻的双眼越睁越大,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看得出,她很想问个究竟,或者反驳刘旭的荒唐,可她塞着嘴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刘旭咬牙切齿地狞笑:“你以为杨文轩为什么匆匆从云河镇离开去了卸石棚?因为张十三需要时间教这个假货真正的杨文轩应该知道的事情你以为听香为什么落水而死?因为她知道真正的杨文轩已经死了,所以她得死,否则我们找来的这个冒牌货就没办法骗人。”

    小荻的脸色本来就一片灰败,这是气色更是差到了极点,她想起了少爷从卸石棚寨刚回来时,她心中攸然闪过的那种陌生人的感觉;她想起了她第二天陪少爷逛街时,少爷一反常态的没有走在她的前面,反而常常落在她的后面,不时开玩笑地问起各条街巷的名称,好像他根本不认识路;她想起从那以后和少爷相处时,少爷时不时会露出的一些生疏;还有……还有他爱吃的菜,似乎就是从那时候起,口味与以前大不同了……

    看着小荻震骇的表情,刘旭冷笑道:“你相信了是么?你知道这个假杨文轩叫什么?他叫夏浔,他本来只是湖州南浔小叶儿村的一个普通百姓我们本来是想利用他给我们办事的,可是蹊跷的很,他刚回青州,第二天张十三就死了……”

    小荻脑海中攸然闪过夏浔鬼鬼祟祟潜入冰窖的画面,尽管她仍然没有想到这和张十三的死有什么关联,但是少爷这样反常的行为,再加上刘旭这番话……

    刘旭恶狠狠地道:“张十三死了,他就得受冯检校指挥,冯检校是我锦衣卫的总旗官,是我们的顶头上司,他手里还握有夏浔冒名顶替杨文轩的证据,结果……冯总旗也死了,人死了不说,他的家还被烧成了灰烬,那证据就算是铁铸的都烧化了,何况是一张纸。谁有理由做这些事?只有夏浔”

    第067章 哥,你是少爷?

    刘旭的声音柔和下来,诱惑地道:“小丫头,你有什么理由护着这么一个冒牌货呢?如果杀死十三郎和冯总旗的人真的是他,那么他就是想把所有阻碍他变成杨文轩的人统统杀掉,才好放心地享用那荣华富贵。那么,你,还有你爹、你母亲,你们早晚也会死在他的手上”

    小荻拼命地摇头,她不相信,她不愿相信,不愿相信亲哥哥一般的少爷竟已死了,不愿意相信现在这个对她很好的少爷竟是个假货,他对自己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他只是一条披着人皮的狼。

    不知不觉,泪水夺眶而出,小荻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她就是想哭,也许是因为悲伤,也许是因为恐惧。

    泪眼模糊,以致眼前的人物景象都模模糊糊影影绰绰的。她没有注意到,有个身影已悄悄闪进房来,鬼魅般地站到了刘旭的身后。

    模糊之中,她忽然发现刘旭的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头,然后就听呃地一声,刘旭的双手挥舞起来,好像要拂去什么。小荻眨眨眼,眨去泪水,就见少爷正站在那个恶人身后,胳膊紧紧地箍住了那个恶人的喉咙,勒得他脸色发紫。

    小荻忍不住惊喜地叫道:“少爷”

    刚刚叫完,她忽地想起刘旭刚刚说过的话,禁不住心头一寒,又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本应是她少爷的男人。

    “刘掌柜的,你说完了么?”

    夏浔站在刘掌柜身后冷冷地说道,他的目光落在小荻身上,一看到小荻浑身血污的样子,夏浔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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