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黄真垂头丧气地道:“唉!世事难预料啊,老夫已经想开了,大彻大悟喽。算了算了,咱们不说这个,一说这个,老夫这心呐,就像滚油煎了似的,说不出的难受!杨大人,你这是要进宫去?”
夏浔道:“是,皇上召见。黄大人这个时辰从宫里出来,莫非也是皇上受了皇上的差遣?”
一听这话,黄真脸上露出一丝得色,他双手抱拳,向天上拱了一拱,说道:“承蒙皇上信任,昨日下诏,委任二十四位采访使分巡天下,其中就有黄某一个,黄某本是湖北道监察御使,这一遭奉了皇命,又担了湖北道的采访使,一身两职,倒也方便。”
夏浔一听连忙拱手道:“哎呀,原来黄大人也是二十四天使之一,恭喜恭喜。只不知,大人此番赴湖北采访,都采访些什么?莫非白莲教又闹乱子了?”
黄真撇嘴道:“白莲教算甚么,在当今皇上眼中,教匪之祸,不过是癣疥之疾,何足挂齿,要说心腹大患,那还是……”
黄真猛地收声,夏浔眨眨眼道:“嗯?”
黄真打个哈哈,说道:“皇上心中,自然百姓最重。这一次,皇上是要我等分巡天下,问民疾苦,考察官吏,旌廉斥贪,刚刚老夫进宫陛辞,明天一早就要启程的,这就回去收拾收拾……嗨!全烧光了,也没啥可收拾的,杨大人,不耽搁你入宫了,告辞、告辞!”
夏浔若有所思地看着黄真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泛疑:“皇上在这个时候派什么采访使,而且一派就是二十多个,这事儿……不会与削藩有关吧?”
“你来了。”
看到夏浔,朱允炆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夏浔欠身道:“是,臣蒙皇上召见,立即赶来见驾,不知皇上对臣有什么吩咐。”
朱允炆道:“杨旭啊,燕王世子和两位郡王不日就要到京了。上一次,燕王赴京,结果遇歹人行刺,燕王府也被烧了,让朕也很难做。朕不希望这一次再有类似的事情生在燕王三子身上。燕王三子在京期间,他们的安全就交给你们锦衣卫了。”
夏浔躬身道:“是,不过……这样大事,是否……该召罗佥事来,听从皇上吩咐?”
“朕会知会他的。”
朱允炆摆摆手,呷了一口茶,瞟了夏浔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杨旭,你和中山王府来往一向密切,和燕王府相处得也算融洽,朕记得,前些天,赴北平查锦衣卫属吏不法事,也是你和燕王府打的交道吧,在京这些人里,朕想来想去,能和燕王府搭上关系的,也就只有你了,这件事自然要交代给你。”
夏浔攸然变色,慌忙俯身道:“皇上,臣与中山王府,确有一些情份,因之,也被燕王府所知道,但臣与燕王府并没有什么个人来往,更不敢循私枉法。臣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臣自入职锦衣卫以来,唯皇上之忧而忧、唯皇上之喜而喜,唯皇上之命是从,绝无包庇、私通燕王府的想法啊……”
这通马P把夏浔自己都快恶心吐了,朱允炆却面露怡然之色,摆手笑道:“杨卿不必惊慌,朕对你的忠心当然是毫不怀疑的。”
对夏浔的忠诚,朱允炆的确从来都不曾有过怀疑。有忠心的人,这颗忠心当然是忠于皇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读圣贤书的人岂能不明天下大义之所在?朱允炆一直就是这么理解的,一直就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
而且,如果杨旭没有忠心,唯利是图,那么他就更不会背叛自己,谁会放着正统的天朝天子不选,而去选择一个朝不保夕的燕王呢?燕王有什么能力与天子一争高下?只要有眼睛的人,谁还看不出,燕王马上就要倒了?所以,朱允炆对夏浔很放心。
他轻笑道:“是这样,燕王甫一入京,就对朕颇多猜忌,引得朝野一片议论。之后,他又莫名其妙地被人行刺,许多人更是把这笔帐算到了朕的头上。朕担心啊,如果燕王的三个儿子在京里出什么篓子,朕岂不是有口难辩么?
燕王对朕颇为猜忌,燕王三子受乃父影响,对朕怕也是成见颇深。朕若选些不合适的人去保护他们,他们若心生猜疑,处处回避,说不定反而出事。所以朕才想到了你,你和燕王府多少总有些交情,由你出面,想来能够得到他们的信任。”
上一次燕王遇刺,朱允炆没吃鱼惹一身腥,真的是有点怕了,在他没有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对燕王下手之前,他可不想让燕王的三个儿子再出什么事。
夏浔听清缘由,不禁又惊又喜,他虽然答应燕王要暗中照拂三位王子,一直也在设想其中的难处,却没想到朱允炆居然交代给他这份差使,让他有机会与燕王三子正大光明地公开接触。仔细想来,京城里与燕王府打过交道的人寥寥无几,建文帝选择他,虽在意料之外,也在是在情理之中的。
夏浔连忙躬身答应道:“是,臣明白了,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确保燕王三子在京的安全。”
朱允炆颔道:“很好,燕王府刚刚毁于大火,尚未来得及起建,朕已知会了徐辉祖,让燕王三子暂时住到中山王府去。朕已令吴王,衡王和徐王去燕子矶相迎了,你且在宫中候着,等他们见驾之后,就陪他们同往中山王府,他们在京这段时日,你要全程陪同,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还有……”
朱允炆的目光看着夏浔微微一凝,夏浔心领神会,连忙颔道:“臣明白!臣相信,皇上天威之下,一切魑魅伎俩,都将无所遁形!”
朱允炆微笑起来,他喜欢善体朕意的臣子。
“臣弟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见过皇上。”
“嗳,三位王弟在朝并无职司,无须殿上面君,在这里嘛,那就是一家人相见了,只叙家人之礼,切莫如此拘谨,怎么行这么大的礼呀,三位王弟,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朱允炆满面风,非常亲切地上前搀扶他一岁的堂弟朱高炽。
朱高炽实在是太胖了,同眉清目秀,长身玉立的朱允炆比起来,他那痴肥的身材能把两个朱允炆都装下来。因为太胖,那张大脸盘子便也肥嘟嘟的,两个肥胖的脸蛋子耷拉着,白白嫩嫩,透出R红色。
一见皇上伸手来扶,朱高炽急忙再度叩道:“臣弟谢过皇上。”
说着朱高炽就想爬起来,奈何他的身躯实在是太沉重了,他的一双腿平时显然是在负荷地支撑他的身体,这一跪倒,一时竟爬不起来。
朱允炆本来只是虚扶一把,见他这般模样,只好走到他身边真的去扶了,一扶朱高炽的胳膊,触手便是软绵绵的一团肥R,朱允炆竟然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站在殿角的夏浔见状,连忙抢上一步,帮他把朱高炽扶起来。
一见大哥站起来了,跪在地上的朱高煦和朱高燧便也跟着站了起来。朱高炽呼呼地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向朱允炆憨笑两声,有些腼腆地道:“臣弟初谒天颜,心中难免紧张,双腿有些软,一时竟……,让陛下见笑了。”
“呵呵呵,王弟说笑了,你我自家兄弟,有什么好紧张的。林子,快给三位王弟看座。”
“谢皇上!”
朱高炽拱手致谢,艰难地挪向座椅,这点简单的动作,他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来。
朱允炆又乜了眼朱高煦和朱高燧,这两人虽然继承了乃父的神韵,极其魁梧健壮,可是论年纪毕竟才一个十五、一个十四,虽然生得五大三粗的,上的汗却还未褪,那双眼睛瞪着朱允炆,毫不掩饰对他的敌意。
朱允炆笑了笑,转身之际,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轻蔑的神色。
所谓老子英雄儿好汉,朱允炆却完全无法在四叔的这三个儿子身上感觉得到四叔那样的特质。以前每次见了四叔,他就会从心底里产生一种敬畏感,哪怕是他现在做了皇帝,朱棣得俯在他脚下,向他叩头称帝,他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也从来没有消失过。
朱棣身上有一种很强大的气场,让他油然而生敬畏的气场,这种感觉,他只在自己的皇祖父身上感觉到过。哪怕是朱元璋对他再慈祥,甚至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重话,这种敬畏感还是挥之不去的。
尤其是他在朱元璋身边时,哪怕是看到朱元璋为了别的人、别的事而大雷霆,他也会噤若寒蝉,这种恐惧,仿佛是天生的,一种弱生物天生对另一种强大生物的敬畏。可是在燕王的这三个儿子身上,他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胖子总会给人一种蠢笨的感觉,燕王世子更是胖得出奇,朱允炆觉得,以燕王的赫赫战功,他这个长子恐怕连刀把儿都不曾摸过,更不要说是骑马S箭了,他连走几步道儿都得让人扶着呢。
至于朱高煦和朱高燧,倒是一副赳赳武夫的模样,却也仅仅限于一介武夫罢了,就连你们的父亲,在朕面前也不敢露出敌意,你们居然用仇视的目光看朕,这样两个无城府的愣头青,济得甚么事?
回到御案后坐下,朱允炆脸上的笑容愈加的亲切起来:“三位王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朕已在宫中摆下家宴,一会儿太后也要过来的,咱们陪太后她老人家一起吃顿饭,然后便由杨旭陪同你们先去中山王府歇息。”
朱允炆看看侍立一旁的夏浔,说道:“前些天燕王府走了水,如今还未重新起建。徐辉祖是你们的舅舅,外甥住到舅舅家里去,也是天经地义的。诸王王子们还会陆续赴京的,你们难得来京里一趟,这几天就好好歇息一下,看看金陵风光,杨旭会为你们打点一切,并护卫你们在京的安全。”
朱高燧按捺不住,冒冒失失地问道:“陛下,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北平去呢?”
朱允炆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这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州,风光之盛,难道还比不上北平么?王弟何必如此心急。”
朱高炽陪笑道:“母亲膝下,只有我们三个儿子,如今我们一齐赴京,慈母思念的很,临行之际曾嘱咐我们,抵达京师后早早修一封家书回去,言明归期,免得母亲挂念,是以三弟有此一问,莽撞之处,还请陛下莫怪。”
朱允炆道:“哦,呵呵……,朕是这样想的,朕是一国之君,需要持天下大事,为了江山社稷,本应为先帝守孝三年的,却只能以日易月,朕的心中对此一直深以为憾;而诸王叔封建屏障,同样责任重大,不能擅离藩国的。
朕思来想去,这为先帝守孝的责任,就只好着落在众王子的身上了。待先帝祥忌日,朕率你等祭扫孝陵之后,朕打算在孝陵下修建庐舍,让各藩王子们俱都入住其中,代君父守孝,同时择选大儒鸿学之士,前去教授诸王子学问。”
朱高煦、朱高燧听到这里脸色刷地一下变了,朱高炽的脸色也是微微有些白,朱允炆瞟了他们一眼,故作惊诧地道:“三位王弟,可是朕的主张有甚么不妥吗?”
朱高炽脸上慢慢挤出一个笑容,微微拱手道:“皇上仁明孝友,臣弟钦佩万分。臣弟们既是先帝子孙,又是今上之臣,孝陵结庐,尽三年之孝,无论怎么说,都是极为妥当的。”
说到这里,朱高炽那双因为肥胖挤得只露出一条缝隙的眼睛,向桩子一般立在殿角的夏浔投下了意味深长的一瞥。
第267章 真言难吐
高炽啊,你们兄弟三个就住在这里,庭院刚刚洒过被褥也换了新的。”
徐辉祖把朱高炽三兄弟带到住处,淡淡地说道。
这里风景秀丽,花木疏朗,亭台雅致,两层的楼阁前又有一池春水,水中游鱼沉浮,倒是一个好去处。只是徐辉祖的脸色有点冷,三个外甥来了,自家亲戚远道来访,而且还是多年未见的亲戚,本是一桩喜事,奈何如今燕王府实在是个沾不得的人家,旁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他徐辉祖想避也避不得,只好在态度上尽量划清界限了。
朱高炽性情仁厚,知道舅舅的为难之处,见他态度极为冷淡,心下却也不恼,只是欠了欠身,恭声道:“高炽兄弟,搅扰舅父了。”
徐辉祖淡淡地道:“一家人说甚么客套话。好了,你们洗漱一下,先歇息一番。我已经吩咐府里给你们准备晚宴了,可是不巧得很,今晚舅父与朝中几位大人约好一起饮酒的,就不陪你们了。你们在家里,要安份一些,好生等着先帝忌日孝陵扫墓就是了,莫要惹些是非出来。高炽啊,你是兄长,要看好弟弟们。
“是,高炽一定遵从舅父的吩咐。”
徐辉祖嗯了一声,飘然走人了。
朱高煦怒道:“大哥,你看……”
朱高炽双眼一瞪,制止了他的话,沉声道:“我等赴京时,父王是怎么嘱咐的,你都忘记了?”
朱高煦愤愤地道:“罢了!也就你受得他这般窝囊气。”
朱高炽摇摇头,见夏浔布置好了侍卫们正赶过来,便举步迎上前去,夏浔抱拳道:“世子,这里都已布罢妥当了,三位王子先洗漱歇息吧,回头……”三位王子要走出门游玩的话,还请提前知会微臣一声,臣也好做些安排。”
朱高燧忍不住一声怒吼:“他娘的,我们到金陵,是做犯人来了么,出出入入都得你们监视着?”
”高燧闭嘴!”
朱高炽厉声制止了三弟,一拉夏浔,向旁走开,压低了声音,对他歉然道:“二弟三弟为人粗鲁,性情莽撞,父王担心他们误事,因此未将杨大人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说话轻了重了的,还请大人莫怪。”
夏浔笑笑道:“不会的,世子只管安心在金陵住下。臣既已受了燕王殿下的托付,就一定会想办法,把殿下安然送回北平。”
朱高炽感激地道:“杨大人高恩厚德,燕王府没齿不忘。不过……““
他迟疑了一下,有些难以启齿地道:“如非得已,还是不能铤而走险的,非是高炽不相信杨大人的安排,实在是……”
夏浔轻轻一笑,颌首道:“臣,明白!”
朱高炽所说的“如非得已“是说除非经过种种努力,根本不可能通过正常途径回去,同时还必须得是南京和北平到了图穷匕现的时候,双方已经要撕破脸皮,只有这个时候他们兄弟三个才能走。
因为他们三个到南京来,本来就是为了麻痹朱允炆,给父王争取时间的,如果时机未到就逃之夭夭,那当初根本就不用来了。可这样一来,无疑会增加夏浔的任务难度。
他们此来南京,本就要受到朝廷的严密监视,负责“保护“他们的锦衣卫,未必都是夏浔能够控制的。一旦到了建文帝图穷匕现的时候,他们兄弟三个更将成为南京对北平的一份重要筹码,监控的必然更为严密,那时想要逃走,其难,难如登天也。
朱高炽说罢,见夏浔居然仍是一副从从容容、成竹在胸的模样,不禁暗暗生起好奇之心:“自南京而至北平,一路之上,尽是朝廷势力,如果得不到皇上的恩准,想回北平,除非C上翅膀,可是瞧他模样,似乎已有了万全的准备?”
”哈哈,是炽儿、煦儿和燧儿来了么,我那三个好外甥在哪里?”
随着声音,身穿一品武官服的徐增寿,就像他胸前补服上绣的那只麒麟似的,风风火火张牙舞爪地就冲进了院子,一进院子正好撞见朱高煦和朱高燧两兄弟,徐增寿左看看右看看,大喜道:“你们一定就是老二和老三啦,嗬!瞧这块头儿,小小年纪生得真是高大,你们哪个是高煦、哪个是高燧啊?”
两兄弟还未及回答,朱高炽已抢上一步,这一奔走间,浑身肥R乱颤。朱高炽艰难地弯下大肚子,恭声道:“甥儿高炽,见过三舅父。”
徐增寿一见,不禁惊叹道:“我地个姥姥,你……”你就是高炽?高炽啊,小时候舅舅抱着你的时候,就说你小子太胖啦,叫你以后少吃一点儿,这才几年没见呐,你瞧瞧你,这可长得越发不得了啦!”
朱高煦和朱高燧一旁听了,忍不住窃笑不已。夏浔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方才冷眼旁观徐辉祖对他这三个外甥的态度,夏浔也不禁暗暗齿冷。
可是此刻见到徐增寿不避嫌疑,一听外甥来了,兴冲冲就从五军都督府赶回来的样子,夏浔心里也觉得暖和,这世上的人,终究不是个个唯利是图的。
夜色已深,打着酒嗝、一身酒气的徐增寿刚把三个外甥送回房间歇了。
徐辉祖为了避嫌,连三个外甥到了自己家里的头一顿饭都不肯陪一块儿吃,老三徐增寿却不在乎这些,他陪着三个外甥,又叫出自己的儿子和侄儿,这一晚一家人喝得好不痛快。
朱高煦和朱高燧年纪不大,却也是个好酒的,只是平时家规很严,只能偶尔偷偷喝上一点,如今有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舅舅怂恿,根本不听大哥的劝阻”上哥俩喝得酪面大醉,最后是叫人抬回来的。
倒是老大朱高炽,他的酒量其实很不错,虽说他喝酒极为节制,可是在舅舅和中山王府里一群表兄弟们的劝说下,这一晚酒也没少喝,可他走回卧房的时候,仍然是四平八稳、面不改色。
“杨旭啊,我这三个外甥,你可得帮我照顾好了,不能叫他们在金陵再摊上他爹碰上的那种腌臜事儿,要是他们出什么事,我可唯你是问!”
徐增寿轰了送出来的大外甥回去,走到月亮门下时,正好看到夏浔守在那儿,便停住脚步,向夏浔认真地嘱咐道。当初夏浔与杨家那一场官司,把皇太孙的老师黄子澄也牵扯进来,徐增寿当时是帮了夏浔大忙的,事后夏浔也具了拜贴、礼物,登中山王府谢过。因着这层关系,徐增寿没把夏浔当外人。
夏浔欠身道:“大都督请放心,卑职会妥善照顾三位王子,绝不让他们受到伤害的。”
”嗯!”
徐增寿点了点头,借着酒意,说了几句有所指的话出来:“我知道,如果有些人想对我这三个外甥不利,你想管也是管不了,尽你之力吧,实在有什么为难的事,你又不好作为的,希望你跟我说一声,他们是我的亲外甥,如果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点什么差迟,我这辈子可没脸见我大姐了。”
夏浔心中一热,欠身道:“是,卑职知道了。卑职……”还有一件事,要禀报大都督知道。”
“嗯?”
徐增寿眸中醉意一扫而过,肃声问道:“什么事?”
夏浔本来想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等到燕王和建文帝公开决裂的时候,再说出来也不迟,可是见徐增寿是个极重亲情的人,并不似他大哥一般是个只计较利益得失的冷血政客,夏浔心中感动,终于说出了藏在心里的那个秘密:“小郡主如今安然无恙,大都督莫要过于牵挂。”
徐增寿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喜极忘形地道:“你说甚么?你见过我的小妹子了?她在哪里,一切都好么?”
夏浔道:“卑职前些天往北平查锦衣卫内属吏不法事,路上恰好遇到郡主。当时,卑职本打算把郡主送回来,可郡主执意不肯,卑职无奈,只得携她一起去了北平。”
徐增寿一呆,放手道:“这么说,她现在在大姐家里了?”
夏浔摇头道:“没有,现在燕王府简直是众矢之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燕王府。郡主担心她出现在燕王府,会给燕王和燕王妃带去不便,所以到了北平之后,一直未与燕王府取得联系,而是由卑职安排,暂时住在一位富商家里了。”
徐增寿喃喃地道:“小妹长大了,懂事了……”
徐增寿唏嘘片刻,忽地又一瞪眼,抓紧夏浔肩头骂道:“你他娘的回金陵都多少天了,怎么直到现在才说?”
夏浔无奈地道:“事关重大,如果不是今日见大都督真情流露的样子,卑职……”还是不会说的。”
徐增寿哼了一声,夏浔又道:“其实,小郡主也对卑职说过,她说,三哥对她最好,最是宠她,叫卑职回转南京之后,把她的下落告诉大都督,免得大都督牵挂。可是“请大都督恕罪,郡主毕竟年幼,这番话……”在今日见到大都督所作所为之前,卑职还是不敢说的,”
第268章 三只小猪逃亡之谜
徐增寿慢慢松开攥着夏浔肩膀的大手,颓然一叹道:“罢了,这事原也怪不得你。我妹子的事,毕竟牵涉到皇上的那道口谕,连我大哥都……,自家人尚且如此,也就难怪你有所顾忌了。小妹没事就好,暂且住在外面也好,呵呵……”
徐增寿深深地看了夏浔一眼,又点点头,说道:“你也很好!老子没帮错人,别忘了……我拜托你的事。”
夏浔双手抱拳,郑重地道:“大都督尽管放心!”
徐增寿点点头,说道:“好,很好,呵呵……”
徐增寿转身行去,那背影自月光下看来,竟然有些萧索之气。
夏浔揉了揉肩膀,悄悄咧了咧嘴:“这位大都督好大的力气,肩膀被他攥得生疼。”
夏浔看看四下花丛树影下轻轻徘徊来回的警衣卫暗哨,轻轻叹了口气,在一旁的嶙峋怪石上坐了下来。
这处地方他曾经来过,前世的时候他游过瞻园,也就是这中山王府。不过经过几百年的翻修改建,后世的瞻园和现在的中山王府还是有些许不同的。
夏浔依稀记得,在这处观鱼亭入口,本来应该有一座巨形草书的“虎”字碑的。这个虎字乃是一笔挥就一气呵成,字写的是虎,字形也如一头仰天咆哮的猛虎,虎头、虎嘴、虎身、虎背、虎尾,清晰可辨。
一虎端立,雄视生威,仿佛仰天长啸。更妙的是,这个虎字里还暗藏玄机,细细甄别,虎字里所藏的笔画,分明可以拆成“富甲天下”四个字,堪称天下第一“虎”字。
据说这是刘伯温的师傅劭道人写了送给中山王徐达的,只要藏此石刻于宅,可保徐家荣华万代。此时,园口却没有这“虎”字碑,因为这块“虎”字碑,实际上是民国时期才出现的,是民国时期汪伪南京政府考试院院长江亢虎所题,江亢虎虽是个汉J,但是他文采斐然,书法水平之高却是不容否定的。
此刻夏浔坐在石上,抚古追今,头顶一轮明月,清辉似水,那种“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的意境,也只有夏浔自己,才能深刻领会。
可他现在却是顾不上感慨唏嘘的,他正在紧张地思索着,如何安排燕王三子离开,这个计划的成败,不只关系着他的前程,不只关系着燕王三子的安危,不只关系着朱棣的大计,而且关乎天下。
他对朱允炆登基以来种种,已经失望之极,这位以削藩、复古为主要政治主张的皇帝,如果真的让他成功,必也把天下治理得千疮百孔,到那时候,逃到漠北去的那头病虎如果卷土重来,这大明江山恐怕就要历二世而亡了。
他要把燕王三子安全地送回北平去,他记得,史书所载,燕王三子南京之行是有惊无险的,书上说燕王起兵在即的时候,诡称重病向皇帝请求遣三子回去探视,当时齐泰等人认为燕王三子是重要的人质,不宜放走。而黄子澄却力排众议,认为朱棣三子不足为虑,正因为朝廷马上就要布置妥当,很快就要对燕王下手,更不宜打草惊蛇,迫其孤注一掷,不如放他的三个儿子回去,籍此可以让燕王错误认定朝廷不会对他下手,于是建文帝下旨,允许燕王三子返回北平。
不过,魏国公徐辉祖发现之后,马上进宫见驾,力陈利害,又说服了建文帝,派他飞马去追,却已追之不及。朱高炽三人如困鸟脱牢宠,平安回到了北平。
史书上就这么寥寥数语,惜墨如金:建文帝准许燕王三子离京,徐辉祖进宫力陈利害,建文帝变卦,又派他去追赶,追之不及,接下来就是燕王三子出现在北平了。
夏浔看书时走马观花、不求甚解,当时匆匆看到这里,只是叹一声建文愚蠢也就罢了,此时因为他要策划朱高炽三兄弟返回北平的事,认真思索下来,才发现其中漏D百出,根本不可能如此简单,真相绝不会是像史书中所载那般模样。
首先,不管是王爷还是世子王子,依着规制,回程之中都是有朝廷派人护送的,同时他们还有自己的大队侍卫,人马众多,绝不可能轻骑上路,叫人追无可赶。
其次,燕王三子离开南京这样的大事,徐辉祖又是他们的亲舅舅,于公于私,怎么可能事先不知道?就算徐辉祖知道的晚,也只能是这边皇帝下旨恩准之后,他们立即启程上路,可这也不合情理,因为他们唯一担心的只能是皇帝反悔,却不可能事先想到他们的亲舅舅要大义灭亲。
就算他们真的想到了这一点,走了徐辉祖一个措手不及,又能耽搁多少时间?徐辉祖说服皇帝之后立即带兵快马来追,燕王世子他们大队人马的怎么可能就追不上了?难道南京距北平就只有半天的路程么?
再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燕王三子甩开朝廷护卫和自己的仪仗侍卫,轻骑上路,可这样的话还是有许多无法解决的困难。首先就是马匹的疲劳问题,轻骑上路,快马疾奔,沿途驿站不可能向他们提供马匹的。
朝廷的驿报通传,驿卒们用的是接力的方式,所以他们可以永远保持最快的速度,一路上没有吃饭喝水休息睡觉的时间消耗,难道朝廷传旨前方予以堵截,速度会比燕王世子他们走得还慢?更何况朱高炽那个大胖子能不能骑马,能在马上颠簸几个时辰都是问题。
还有,这一路下去,关防哨卡,大城大阜,都是有城禁和夜禁的,燕王世子他们既便贵为藩国的王子,夜间也是不可能赶路的,但是奉了朝廷紧急谕令持有特殊关防印信的官兵却可以,这种情况下,他们追不上燕王世子?
又或者,燕王世子选择穿山越岭走小道,这样的话速度可更要落在官兵后面了,而且一路下去,不可能全是小路,他们几个几乎从不离开北平的小王爷带着几个北平府来的护卫,居然能一路找到些官府都不知道、不布防的小道,从南京一直安全抵达北平,这也太天方夜谭了。
那么,史书中说:徐辉祖追之不及,燕王三子顺利抵达北平。在这两句话中间,在这两段话中间那段时间、那段路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燕王王子到底是怎么回到北平的?
夏浔想着想着,嘴角慢慢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他忽然觉得,这故事幕后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摆布着所有人的命运,在决定着他们的前程。
他慢慢伸出手,仔细地看了看:他娘的,月色太昏暗了啊,事业线、爱情线,统统看不清楚……
欲将西子莫愁比,难向烟波判是非。但觉西湖输一着,江帆云外拍云飞。
江南第一名湖、金陵第一名胜、四十八景之首的莫愁湖,湖柳如烟,湖云似梦,湖浪浓于酒。
一艘画舫,破浪扬帆,湖水荡漾,碧波照人,两两相映,仿佛天上人间。
朱高煦、朱高燧是好玩好动的年纪,徐辉祖既然装聋作哑,尽量避免和三个外甥打交道,便也管不了他们每日的行程,今日宠爱外甥的徐增寿把自家的画航借给他们游赏莫愁湖去了。
两个小王子都换了一身箭服,这样的着装不只出外游玩方便,而且显得英气勃勃。站在船头,眺望湖波如鳞、堤柳似烟,江南柔媚之气果然与北平大不相同,两位王子赏心悦目,不禁暂且抛下了对前途的担忧,兴致勃勃地赏玩起来。
朱高炽坐在船舱Y凉处,看着两个站在船头,兴冲冲地指点风景的弟弟,不禁摇头苦笑:“唉,我这两个弟弟,倒是个不知愁的,今日游湖也就罢了,明日还要去牛首山。”
夏浔微笑道:“既然来了金陵,各处风景名胜,自然该瞧上一瞧。”
朱高炽摇头道:“不成呀,我可没那个心思,这身子骨也吃不消,明儿你陪他们去好了,我在府中歇着。”
夏浔脸上仍然带着微笑,轻轻说道:“既来之,则安之,世子何妨游山玩水一番?”
朱高炽微微瞟了他一眼,隐隐品出了他话中之意,不禁颔首道:“那么……,明日我便同去吧,只怕这山我是登不上去的,便在山脚下欣赏一番风光罢了。”
正说着,就听“嗵”地一声,船身微微一晃,朱高炽从小生在北方,既不识水性,也没乘过船,险些从椅上跌下来,夏浔一把扶住了他,抬头向外看去,就见斜刺里又驶来一艘画舫,船头堪堪撞在他们这艘船的船头。
狼狈地扶住船舷,刚刚站稳脚跟的朱高煦和朱高燧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他娘的,哪里跑来的狗东西,竟敢撞我们的船,瞎了你的狗眼!”
朱高炽一听,担心两个弟弟惹事生非,忙要出去劝阻,夏浔又拦住了他,微笑道:“世子急甚么,能叫人抓得住把柄的过错,是绝不能犯的。不过,偶尔惹惹事,生生非,却也未必就是坏事,世子何妨由得他们去。”
朱高炽是个极聪明的人,只是心地仁厚、胸怀宽广,不大懂得这些Y谋诡计,夏浔一说,他便明白了,于是笑而止步。
这时对面船上的人也不乐意了,有人高声嚷道:“这不是三爷的船吗,哪儿跑来你们两个愣头青,胆敢口出不逊!不知道我们这是怀庆驸马的船么?”
朱高燧马步一拉,喝道:“管你什么马,只管放马过来,小爷一顿拳脚,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夏浔心中一动,赶紧说道:“世子,快,快快出面拦阻。”
朱高炽奇道:“你不是说,由得他们惹事生非么?”
夏浔笑道:“那也得看对方是谁,怀庆驸马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世子与之结交一番又何妨。”
第269章 迦叶尊者的微笑
朱高炽一听夏浔这么说,再度心领神会,连忙迈动他“富贵*人”的身躯向船舱外走去。
怀庆驸马是怀庆公主的丈夫。怀庆公主是朱元章第六女,母亲是太贵妃孙氏,洪武十五年时六公主嫁与王宁。尚公主的这位王宁王驸马是寿州人,目前掌管着后军都督府,他虽掌武事,却是诗词歌赋,无所不精,而且精研佛教经义,乃是京师里有名的才子。
朱允炆喜欢文人才子,怀庆驸马满腹才学,又是皇亲国戚,与他见面的机会多,所以早在朱允炆做皇太孙的时候,怀庆驸马与他的私交就相当不错。怀庆驸马虽是有名的文人,性情却极豪爽,与性情豪放不羁的徐增寿也很合得好,是相处极好的朋友。
他今日乘船游莫愁湖,忽见徐增寿的花舫也在湖中荡漾,一时兴起,想跟徐增寿开个玩笑,就吩咐船夫使船撞了过去,其实这一下碰撞力气并不大,但是朱高煦兄弟两个不明就里,忍不住大骂起来。王宁坐在舱中,听得对面大骂,不由眉头一皱。
他还当是徐府的下人不认得自己,立即起身走了出来,恰在此时,朱高炽让夏浔扶着,也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船舱,赶紧喝止了两个精力过剩巴不得与人打上一架的弟弟,便向对面走出来的那位中年白袍文士拱一拱手,恭谨地道:“对面这位,可就是怀庆驸马?”
王宁从舱中出来,一看朱高煦两兄弟一身箭袖,气质不俗,可不像是徐府的下人,正觉有些诧异,听到朱高炽问话,见这大胖子似乎就是船上的主人,忽地想起前两日宴席间,听人说笑间谈起的那三个人,王宁心中不觉一动,迟疑道:“正是,这一位,既在徐大都督船上,可是徐家的子侄么?”
朱高炽愈发恭敬,忙道:“在下正是魏国公的外甥,北平朱高炽,王驸马,舍弟年轻气盛,言语冲撞之处,还祈见谅。”
王宁“啊”了一声,连忙还礼道:“原来是燕王世子,失敬失敬。”
朱高炽微笑道:“驸马不要这么客气,怀庆公主是高炽的姑姑,王驸马乃是高炽的姑丈,自家长辈,理该高炽向长辈行礼才是。高煦、高燧,你们对自家长辈出言不逊,叫爹爹知道了还不罚你,快快向姑丈赔礼。”
王宁被他一口一个姑丈地叫着,不禁对这个大胖子心生好感,不过考虑到皇上目前正在下的那盘棋,他还是有心和燕王府撇清关系,便很大度地摆手道:“我只道是徐都督在船上,有心和他开个玩笑,也是我莽撞了。不知者不怪,我这就……”
朱小胖的笑容愈加亲切,一张胖脸如天官赐福一般微笑着,很亲热地打断了王驸马的话,很不见外地道:“朱家长辈亲眷众多,我三兄弟到京时日尚短,尚未能一一拜候。相请不如偶遇啊,今日既在这里遇到了姑丈,就请姑丈过来,由侄儿们设宴款待,同游莫愁湖吧。”
“呃……这个……”
朱小胖不由分说,高声吩咐道:“来人啊,搭跳板!”
正心殿里,檀香袅袅,朱允炆和方孝孺、黄子澄三人俱着儒服,正在坐而论道。
朱允炆从师于黄子澄,学的本就是儒术,自从遇到方孝孺这位儒家大师后更是如鱼得水,三人时常在一起探讨学问,研究如何复兴周礼。
方孝孺盘膝坐在益阳进贡的水竹篾凉席上,温文尔雅地道:“陛下,这《周礼》,融合了道、法、Y阳等百家思想,大至天下九州,天文历象;小至沟洫道路,草木虫鱼。凡邦国建制,政法文教,礼乐兵刑,赋税度支,膳食衣饰,寝庙车马,农商医卜,工艺制作,各种名物、典章、制度,无所不包啊……”
黄子澄听到兴处,忙放下茶杯,接口道:“孝直先生所言甚是,《周礼》乃上古先贤们斟酌损益,因袭积累,以人法天、致世太平的大法。有此大法,万世千秋治国安邦之法,尽可取之不尽了。说到《周礼》,其核心乃是一个“别”字。”
朱允炆眉飞色舞地问道:“请教先生,何谓之‘别’?”
方孝孺便笑道:“这个‘别’字,就是要让尊卑贵贱、上下有别。如此一来,自然井然有序,不会乱了规矩。比如说这嫡长之制,在上古殷代的时候,那时还是传弟与传子并存的,致有九代之乱。到了周代,便开始只剩下传子之制,不过这时还没有嫡庶之分,因此仍是战乱频仍。周公乃是有大智慧的先圣先贤,他……”
方孝孺刚说到这儿,夏浔悄然走进了大殿,向朱允炆欠身一礼,便站到了一旁。依照朱允炆的吩咐,他每隔三天,都要到宫里来一趟,把燕王三子近日的情形举动向皇上禀报一番的。一见他来,朱允炆便捧起茶杯,对方孝孺道:“孝直先生,请先喝杯茶,润一润嗓子。”
“谢陛下!”
方孝孺双手齐于眉际,行了一个郑重的古礼,这才双手接过茶杯。朱允炆扭头对夏浔道:“燕王世子和他的两个弟弟,这几日都做些甚么?”
夏浔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回陛下,这几日,燕王府三位王子陆续游览了梅花山、灵谷寺、凤凰台,清凉寺、长干里和栖霞精舍,前日入宫觐见了太后,昨日同徐王和衡王一起去了桃叶渡,今天他们又去了怀庆驸马府。怀庆驸马精于诗词、又擅下棋,燕王世子于琴棋书画上,造诣也是颇深,时常宴请拜访,切磋技艺,探讨学问,二郡王和三郡王今日倒是做了陪客,因为下棋之后,驸马还要设宴款待他们,所以微臣才能抽暇赶来宫中见驾。”
朱允炆皱了皱眉道:“他们玩性也太重了,整天四处游逛,哪里像是为先帝尽孝,回京祭扫的样子。你告诉徐辉祖,叫他对燕王三子加以约束,不要让他们整天一副没人管教的模样。”
夏浔吞吞吐吐地道:“这个……,头几日,魏国公也曾训斥他们不成体统,把他们禁足于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