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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精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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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23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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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朝廷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叫士兵做无谓的牺牲吧?他们也有父母妻儿啊!”

    夏浔淡淡一笑,又对他们道:“当然,叫你们独力承担,也是个问题,如果强敌骤至而不可抵挡,我觉得暂避其锋芒也是可以的,比如先遁入大漠,又或者暂迁入关内,给他们来个坚壁清野……”

    夏浔后面的话,大家已经没有太往心里去了,他们正在反复咀嚼夏浔这番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大明还有充足的兵力,据险关而守的目的不是畏惧贴木儿的大军,也不是要放弃西域,只是考虑到三线作战的安全,同时避免钱粮的消耗和将士无谓的牺牲。

    明军的整个军事计划里,完全没有西域失守、河西失守后如何应对的考虑”而是如何消耗贴木儿的兵力,以及如何反击的策划。这个信息的掌握,对于这些实际控制着西域一切资源和人口的头头脑脑们决定自己的立场,起着相当大的作用。

    一时的攻守、强弱他们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这儿是他们的家,是他们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所以他们必须判断,谁才会成为最终的胜利者?他们必须依附笑到最后的人,才能保证自己的生存。

    在场的,除了几个卫所将领,全都是当地的豪门大族,可是在这个特殊的地方,控制着地方武装、地方政治和地方经济的,就是他们。夏浔此时此地的这番话,等于是把自己的信息,向控制敦煌及其周边地区的这些头头脑脑们做了一个清晰的传达。

    他们都是精明人,他们现在必须得分析、甄别夏浔这番话的真伪,当双雄对峙的时候,决定立场,做出选择,这关乎到他们和他们家族的富贵、前程乃至生存!

    夏浔刚到,就丢给他们一个难解的题!

    思索着对他们的家族来说生死倏关的大问题,大家都纷纷停箸,似乎眼前丰盛的酒菜也不那么香了

    夏浔说完了话却很自在,侍候在左边的西琳姑娘端起酒杯,眸波潋滟,神情娇媚地送到他的唇边。一口酒刚喝下,右手边的让娜姑娘已经抄起小刀,细细切下一片肥美的羊羔R,殷勤地递过来。夏浔左边一口酒,右边一口R,连双手都不用动。

    他的双手只是顺势搭在两位姑娘圆润、结实的小蛮腰上。啧,这手感还真不错,于是夏浔的一双大手便顺势摸挲起来。与民同乐嘛!这多平宜近人……

    第763章 阳关逢故人

    这接风宴,吃得最轻松的无疑就是夏浔。

    敦煌各部首领、世家大族们对当前时局的关注远较夏浔更为强烈。

    他们世居敦煌,荣华富贵皆源自于此,他们是最不希望一个强大的充满破坏力的势力来到这里,对他们的家园造成不可修复的巨大创伤的。

    可是现在贴木儿帝国与大明帝国即将一战,他们既无法左右这场战争,自己的家园又成了战场,那么就必须得在这两个强大势力之间寻找一个可以依托的对象。

    本来,他们地处大明边域,大明现特的羁縻政策对他们的固有权益损害也很小,他们是愿意依附于大明的,可是也正因为这种半臣半客的自由身份,所以一旦贴木儿大军赶到,为求自保,他们投靠贴木儿,同样没有心理障碍,他们打得本就是有奶就是娘的主意。

    然而,夏浔这番话,他们就不能不审慎地考虑自己的态度了。

    做墙头草,难!

    投奔贴木儿,势必得被贴木儿驱赶着冲在第一线,与大明作战,那么一旦贴木儿兵败退回撒马尔罕,大明岂能不清算他们的罪行?

    如果投奔大明,眼下辅国公已经表明了态度,大明军队是不可能放弃雄关险隘不守,跑到沙漠里来跟贴木儿硬碰硬的,那么他们要么退入沙漠跟贴木儿打游击,要么就得退到嘉峪关内,接受明军的庇护,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骑兵势必也要接受明廷的指挥,参与作战。

    总之,不管投向哪一边,对这场东西两大武力集团的碰撞,他们都休想作壁上观,参战是一定的,现在只看他们选择投奔哪一方。

    因此,他们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大明的武力是否真如夏浔所说那般强大,是否足以对抗那位迄今未尝一败的跛子大帝,为了掌握更准确的情报,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塞哈智和风裂炎做为突破口。

    同目光精明、性情沉稳的夏浔比起来,这两个家伙却不像是个能守秘的。他们轮番向塞哈智和风裂炎敬酒、与之热情攀谈,想尽一切办法从他们嘴里套问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旁敲侧击地印证夏浔透露的一切。

    这场酒宴,他们吃的比谁都累。

    大漠落日,一片金黄。

    酒席散了,做为最尊贵的客人,夏浔被安排在昆季的府邸。

    这个居处是一个独立的院落,仅这一个院落就占地十多亩,只是冬季的院落实在没甚么好看的,大部分地方都是空旷的土地,或许春夏之季,这里花红草绿,深秋时节硕果累累,充满美丽的田园风光,而此时却只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

    院子里的建筑不多,外墙多是泥坯,从前院过来的主通道很长,整个通道上都覆盖着葡萄架,从远处望来,覆盖着白雪的一面因被阳光映成了一片金黄,仿佛无数道纠缠在一起的金蛇,一旦走到下边,望上去却是干巴巴的枝干从外表看,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庄,然而进到室内,则是另一番景象,衾帷床席,无一不是南北东西各地珍贵,房中家具、陈设、古董、玉器,各种摆设也是极尽奢华,可那富丽堂皇中却又不显一丝俗气,当真是别有D天。

    唐赛儿坐在夏浔房间的炕沿儿上,膝上放着一盘果脯,悠着两条小腿儿正自得其乐,门帘儿一掀,夏浔走进来,赛儿大喜,立即放下果盘,雀跃着跑过去:“干爹!”

    夏浔笑着摸摸她的脑袋,问道:“吃东西了么?”

    唐赛儿道:“吃过了,不过一个人吃东西好没趣呀。”

    夏浔打个哈哈道:“要是叫你和干爹赴那勾心斗角宴,你会觉得更没趣的。”

    他走到炕边坐下,唐赛儿就手脚并用地爬上床,拿过那盘果脯,从蜜饯盘子里挑了一枚玛瑙色的蜜枣脯儿,用两根手指拈着,献宝似的递向夏浔的嘴巴:“干爹,你尝尝,可甜呢!”

    夏浔笑着受了干女儿的孝心,拍拍她的小P股道:“乖,一边坐着,干爹还有事情要做呢!”

    说着话儿的当口,已将舞衣换去的西琳、让娜走进来,向夏浔盈盈下拜:“老爷”

    夏浔道:“你们坐吧,刚才在席上,你们已经听说那些人的身份了。现在,把你们了解的有关他们和他们家族的情况,跟我好好的说说。”

    两女面面相觑,叫她们歌舞娱人,那是自幼学就的本事,现在这么正儿八经的坐在老爷面前参谋他的大事,两人倒有些手足无措,不知从何说起了。

    夏浔见了,不禁笑道:“不用紧张,就当聊家常吧。你们也不用刻意地筛选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先说什么人后说什么人,只要你们听过的、见过的,不管大事小事、公事私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不定哪一句就有大用处!”

    受此鼓励,两女有了勇气,西琳微一思索,欣然道:“啊!老爷,奴婢想到一个,就是坐在右边第四个位置的那个嬴战,当初,奴婢姐妹二人就是嬴战大人从别失八里把我们买回来的,他家的情形我知道一些。”

    “嬴战?好,你说说看!”

    嬴战悄悄地闪进了一座庭院。

    房中,一张花纹古朴的妆台,桌角一盏釉瓷的兰花灯,张开的花瓣就是盛放灯油的地方,里边的花X处则是灯芯,上边罩了纱状的灯罩,明亮柔和的灯光,映着一个身着晚装的妙龄少妇。

    她穿着半透明的蝉翼纱背子睡袍,凸R细腰,明艳妩媚,正慵懒地坐在妆台前卸着妆饰。

    妆台上摆放着各种名贵的首饰,钗钿钏镯,质料均是金银明珠、宝石美玉,无一不是珍品,任何一件拿出来,到金陵城中最大的珠宝斋去卖,都可价值巨万,现在它们却只随意地扔在桌上。

    对面,是一面清光莹然,毫发毕现的青铜古镜,镜中映着一张美丽的脸庞,朱颜真真,粉靥若玉。从后面看,她那葫芦状的身材凹凸有致,曲线玲珑,臀部薄纱绷紧,丰腴粉嫩的臀R在薄纱下透出若隐若现的R色,中间还微现一道诱人的臀沟,令人望而迷醉。

    忽然,一双大手搭上了她的削肩,然后便顺势滑到了饱满的胸上,少妇只一回头,唇上便被轻轻一吻,那人偷香成功,嘿嘿笑着移开身子,她才看清是自己的丈夫。

    少妇轻嗔道:“一嘴的酒味儿,也不洗漱一下。今晚到人家房里干什么来啦?”

    嬴战是西北巨富,身边自然不会少了女人,可他的女人再多,合法的妻子却是有数的,现在嬴战只娶了三房妻子。中原自古实行的是一妻多妾制度,除了少数权贵人物出于政治联盟的需要,偶尔会出现一正二平或者两头大的娶妻情况外,大部分人家都是一妻多妾,而嬴战是回教徒,却可以娶四房妻子。

    不过,他们多妻是有条件的,他们必须对所有的妻子一视同仁,无论是爱情还是物质,都不可以偏袒了哪个。物质可以量化,情意的深浅如何体现呢?只好在与妻子同房寝宿上面来体现了,他不可以因为宠爱某一个妻子,便长期只留宿在她的房间。今晚,他本不该住在这个妻子的房间,所以这个美丽的少妇才会有这样的问话。

    嬴战轻轻叹了口气,拉过锦墩在她旁边坐下来,先着迷地嗅了下她身上的香气,这才说道:“和你说说话儿就走,你知道,我有心事时,只想跟你说。”

    “嗯!”

    那美丽的少妇向镜中的他嫣然一笑,盈盈站起身来,走到一旁,从柜子里取出一只羊脂美玉雕成的酒杯,那酒杯色如羊脂,质地精细,杯壁薄如蛋壳,也是一件极贵重的东西,若是仔细看的话,这房中一桌一椅、一杯一盏,无一不是人间瑰宝。

    她又取出一只鹅颈大肚的宝玉酒瓶儿,斟斟一杯葡萄美酒,回来递到丈夫手中,在他身边坐下,温柔地道:“怎么了?”

    嬴战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心事重重地道:“妙弋,你知道,咱们家是敦煌望族,家大业大!”

    “嗯!”美丽的少妇一双波光荡漾的眸子凝视着丈夫,听着他说下去。

    妙弋!

    十年岁月,昔日那个天真烂漫、喜欢看话本儿、喜欢听才子佳人故事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娇艳欲滴的妩媚少妇,身体成熟了,珠圆玉润,那天真、活泼的性子,也变得温柔内敛起来。

    十年,城头变幻大王旗,中原大地已经换了三个皇帝;十年,青州城里好面子的齐王依旧很好面子,而曾经的药商孙家,却早已换了他人的门庭,谁会想到,当初曾被满城议论的那户人家、那个女子,已然嫁作商人妇,来到遥远的西陲,就在阳关之内。

    嬴战道:“贴木儿率领大军东征,我本想着,不关咱们的事,如果他真来了,就出些米粮牛羊犒劳犒劳他的军队,凭着我蒙古人的身份和真主信徒的身份,足可保得咱家无恙。可是,两头雄狮打架,哪容他人旁观,如今,大明辅国公也来了,今日听他一席话,我开始觉得,我想得太天真了,别失八里之行,我在犹豫还要不要去,唉!这个杨旭,厉害啊。”

    妙弋本来正静静听他说着,忽听他说出“杨旭”这个名字,不由交躯一震,登时花容失色,吃惊地道:“什么杨旭?”

    第764章 故怨

    嬴战道:“就是大明辅国公啊,妙弋,你怎么了?”

    妙弋一听,一颗芳心马上放下来,辅国公?那个青州无良浪荡子,怎么可能做了大明的国公,想必是同名同姓的人,她的脸上又恢复了血色,微笑道:“啊!没什么,记得在我家乡,有个邻居也叫杨旭的,听你一说,吓我一跳!”

    嬴战一听不由失笑:“娘子定是久别家乡,有些思念故土了。。。呵呵,记得娘子说过,世代居住河北大名府,是吧?呵呵,这位辅国公杨旭,却是幼居山东青州府呢。”

    妙弋的脸色又变了,声音禁不住的发颤:“山……山东青州府!”

    “娘子怎么啦?”

    “哦,没事,原本就想睡下的,衣服薄弱了些,和你说这阵子话,感觉有些寒冷了!”

    妙弋连忙站起,走到壁角,挟了几块兽炭放进炉子,尚未直起腰来,一件衣衫已披到身上,嬴战关切地道:“娘子,先披上衣服,要不上床掩了被子再说吧!”

    妙弋紧了紧衣衫,摇摇头道:“无妨的,这就暖和多了,你继续说。”

    “好!”

    嬴战并未对妻子的异样有所怀疑,他陪着妙弋走回桌边,双双坐下,思索了一下,又道:“有关这位辅国公的生平,我是听伴随他来的那位京营指挥塞哈智大人说的,这个杨旭是个能人,现今皇上还是燕王的时候,谁也不看好他,念书人更是个个骂他乱臣贼子。

    嘿!这杨旭是个青州秀才,原本大有前途,偏偏就看中了这个似乎在朝廷大军辗压下朝夕可灭的燕王,他不单投了燕王,还曾潜入金陵,救回被扣为人质的三位王子,哦,据说他原本就是江南人氏,因为父亲经商才到了青州,乃是青州数一数二的富豪人家……”

    妙弋听得脸色雪白,浑身冰冷,一颗心怦怦乱跳,恍如一只受惊的小兽,说到这里,她再无怀疑了,是他!居然真的是他!那个无耻之徒,那个玩弄了她们母子,害得她们家破人亡的混蛋,居然……居然Y魂不散!她都已经躲到了敦煌,都逃到天边了,为什么这份痛苦和羞辱,还要追随她而来?

    幸好,嬴战正在寻思傍边,没有注意她的神情转变,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嬴战寻思着道:“他是大明的国公,自然不会胡乱说话的,他说大明决不抛却西域,应该不假,贴木儿,纵横西方无敌,可是明知他将东征,策动圣战,而明廷却还在同时与安南和鞑靼开战,看来,明廷并未把贴木儿看成不能招架的大敌!

    他们的战略,完全没有河西失守之后的考虑,参照我在甘肃镇看到的情形,明廷应该确是这种考虑,看来明廷对守住嘉峪关甚有掌控呀。贴木儿万里迢迢而来,若是攻不下嘉峪关,与大明持久坚持下去,那么最终获胜的,就必定是明廷。妙弋啊,我为难的就在这里。

    明廷,不得叛变,否则贴木儿一走,咱们就要不利了!可是贴木儿一旦来了,凭咱们的力量,何以与之匹敌?我现在拿捏不定,是抛却家园,暂且退入关内,接受大明的呵护呢,还是比及贴木儿赶来,与他虚与委蛇,以求保全自己。”

    妙弋心乱如麻,又怕又羞,早已被她封在记忆深处的少女种种,此刻都浮现在心头,一时心神恍惚,哪里还接得上话来。

    嬴战还在说着:“退入嘉峪关的话,倒也容易。盛隆土司也提过,邀请咱们到唐古拉山下作客,只是这一来,咱们只能带走浮财,家业必定要蒙受巨大损失。如果留下呢,又不知道贴木儿的人会做到哪一步,会不会看在同族同教的面子上宽厚相待。

    妙弋啊,我原本想往别失八里一行,是想探探贴木儿那边的消息,事先铺条路,现在实在是有些为难,一步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难!难啊!”

    嬴战其实不是想要妙弋帮他拿主意,只是有些难决的心事时,喜欢向自己最钟爱的女人唠叼一番,事儿说完了,心里也就平静多了,这时妙弋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嬴战又絮絮地说了一阵,便离开她的房间,到他的第一个妻子住处过夜了。

    嬴战走后,妙弋一颗心如煎似沸,再也难以入睡了。曾经那让她羞愧得想要自杀的屈辱,经过这么多年的岁月,创伤本已渐渐痊愈,如今她有一个疼她的丈夫,还为她的丈夫生了两个儿子,为人妻、为人母,她很幸福。她本以为,可以和自己荒唐的过去完全告别,在这沙漠绿洲里平静地生活一辈子,可是骤然听到杨旭的名字,骤然得知他就在这里,她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妙弋换下睡袍,穿上保暖的寒衣,身披狐裘鹤氅,头戴昭君卧兔儿暖套,围了紫貂的风领,俨然已是一个雍容高贵的豪门少妇。她珊珊地出了房门,外房,两个侍女急忙迎上来,妙弋只轻轻一摆手,她们便又躬身退了下去。

    妙弋走到廊下,抬首凝视着天空中明亮的星辰,凝视了许久,才顺着左廊行去。

    穿过几道门户,妙弋静静地停在一所独院的楼阁前,廊下悬挂的灯,映着她的身影。风吹着灯,灯摇头影儿,将她在雪地上飘来飘去,风中送来一声声清脆的木鱼声。

    妙弋伸手欲去叩门,攸地一声铜馨声传来,让她的灵台马上一清:“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和母亲说什么呢?她已经……清灯古佛,何必再去扰她清静?”

    默立许久,妙弋幽幽一叹,转身又沿来路走去,踏着一地清明,和着“箜箜”的木鱼声,似乎也有了一丝出尘之意……

    “快着点,快着点,没吃东西是怎么着?要不是瞧你们身强体壮,情形又可怜,老子才懒得用你,干活这么慢!”

    一个虬须大汉骂骂咧咧地指挥着雇来的工人们装车。

    这是沙洲张家的商队,家主叫张不语,据说祖上就是唐末沙洲起义的豪杰张议潮的明日系后人,昔时张议潮一统瓜沙十一州,啸傲西域,称霸河西,如今张家虽然没落了,不过张家在沙洲依旧是相当的势力的一个大家族。

    雇工们正在扛着的是丝绸、茶叶、瓷器还有铁器。这些工具听着轻巧,可是因为要远程贩运,为了节省空间同时也为了捆扎的更结实,这些商品都尽可能的捆绑成大包,丝绸轻柔薄软,可是几十匹丝绸牢牢捆扎成一团,那就是极沉重的负担了。瓷品要放在茶叶箱子里,用茶叶充肆在瓷器内外,以防碰撞,这样的箱子自己就很沉重,又得轻拿轻放,也不是个省力气的活儿。

    大冷的天儿,搬工具的工人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

    用了大半天的功夫,十几车工具才算装完,工人们这才退到一边休息。一个累得满头大汗的汉客摇摇晃晃地走到一边,一P股坐到雪地里,呼哧呼哧地喘粗气。他穿戴臃肿的冬装袍服,裤子是用沙狼皮、狗皮、羊皮的边角料儿拼凑起来的,难看是难看,不过很保暖,坐在雪地上,那凉气儿一时片刻也透不过来。

    这时,不远处另一伙装车人中有一个蹒跚地走近,凑到他身边坐下,低声道:“千户大人,我瞧着……”

    正喘粗气的那人狠狠了他一眼,他心中一凛,赶紧改口打声招呼,拍拍他肩膀道:“胡大哥,乏了吧?”

    正喘粗气的那人哼了一声没有理他,犹在心里咒骂着夏浔害他如此吃苦。

    这个人现在叫胡七七,不久以前他还叫于坚,是锦衣卫北镇八大金镇里的老幺,被夏浔骂了一个狗血喷头之后,于坚不得不硬着头皮带着他的人出了嘉峪关,为了掩饰身份,他们改了名字,说是出关讨生活的汉客,费尽周折,总算凑趣上了张家,成了张家的佣工。

    坐到他身边来的这个人,也是锦衣卫,因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校尉,名声不显,所以仍旧用了他的本名——邓镝。

    他坐到于坚旁边,两个人东一句西一句拉呱半天,才放低了声音道:“那个拓拔明德,我看有问题!”

    拓拔明德是是另一个商人,来自于别失八里,这一带本就是各大商户装车贩货的集散地,因此从多商人和他们的雇工都集中在这儿就不离奇了。

    于坚摘下帽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又赶紧把帽子扣上,低声问道:“哦,何以见得?”

    邓镝小声道:“咱们在这转悠一阵儿了,外来的商贾,喜欢探问的是生意买卖的事儿,哪儿马价高、哪儿皮毛价格公道、哪儿丝绸锦缎廉价、哪儿茶盐器皿物美价廉,再否则就是探问哪儿的酒菜好吃,哪儿的窑姐儿风S,可是这个拓拔明德,却专门喜欢问些军事上的事儿。”

    于坚警觉地打量着四周,提防有人接近,继续听他说,邓镝道:“他刚从别失八里过来,没赶上辅国公进城的情形,就装着对国公爷的仪仗排场感兴趣,向人探问辅国公带来了几多人、都有什么兵器配备,沙洲这边哪些豪门有势力,自家的马队比较强大,诸如此类的……”

    于坚听着,盯了一眼不远处正很和气地同几个管事工头儿聊天说笑的别失八里商人拓拔明德,如果这个人真是贴木儿的J细……

    于坚的目中突然闪过一抹诡谲的光来!

    第765章 谍中谍

    于坚听邓镝说完了,点头颔首,低声道:“我知道了,做你的事去,这儿雇工场上的人,给这些本地豪门都做过工,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多套套他们的话儿,查查哪些豪门与哈密、蒙古斯坦那边眉来眼去的黑暗勾搭,这个拓拔明德,你不消管了。”

    邓镝点颔首,爬起身来拍拍P股上的雪,向几个聊得正欢的搬货工人走过去,笑嘻嘻地打声招呼,不一会儿就融入其中,几个人唾沫横飞地谈论起来。

    对于坚的反应,邓镝其实不觉意外,锦衣卫掌握了某些人的痛处,其实不都是雷厉风行、立即拿人的,很多资料封存起来,需要用到它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对待敌国J细也是一样,其实不是非得把他们都抓起来才是最好的措施手段,如果掌握了对方的真实身份,有时可以故意泄露些虚假不实或者不太重要的消息给对方,借以迷惑、误导敌对势力,这样对方的J细就起到了反间的作用,远比把他们抓起来更有用。

    在邓镝想来,千户大人一定有更深的考虑,他只是个小小的校尉,发现了问题,向上司汇报就好了,接下来不是该他考虑的问题。

    于坚站起来,拍拍P股上的雪,慢悠悠地向拓拔明德走去。

    拓拔明德是个从别失八里和蒙古斯坦交界处来的人,从他的名字就知道,这是一个羌人,说不定祖上还是昔时的西夏贵族。

    白云苍狗,中原转变太快,而这西域却恍如静止了,生命的进程很慢,很多时候他们说起几百年前的历史,就恍如是上一辈的事情一般自然、熟悉。

    只是,西夏军队昔时在蒙古铁骑下土崩瓦解,西夏国受到了远比其它灭亡国家更残暴百倍的看待,西夏国受到的这种特殊待遇使得广泛流传在蒙古人中间的成吉思汗是被西夏王妃一口咬中要害给咬死的传说更具可信性,西夏整个国家完全消失了,因此很难求证这位拓拨先生是否就是昔时西夏皇室后人了。

    拓拔明德是个大商人,那些管事工头比他的身份低了许多不过拓拔明德其实不自恃身份,和他们谈笑风生,很是随和:“哈哈哈,原来如此,我说呢,我原本备了厚礼,要去拜见昆季将军的,以后我要常来这边做生意该同昆季将军先打好交道才是。

    可惜啊我一连三次登门都没见着昆季将军,原来将军正陪同大明国公视察敦煌防务,这却是不巧的很了。唔……”不知各位可知道这位国公爷什么时安回返甘凉去啊,如果就这几天的话,那我就在敦煌多等几天,等国公走了,再去拜见昆季将军!”

    旁边几个管事连连摇头,其中一人道:“这个就不晓得了听说西方的贴木儿大汗快打过来了,辅国公到沙洲来巡视防务,少不得要兴师动众一番咱们哪知详情啊,我呀,现在就盯着那些豪门大户呢,只要他们有所动作,或迁或走,我立马跟着走,准没错!他们的鼻子才是最灵的,我现在除一幢房子,全都换成浮财了,随时能走!”

    拓拔明德听了微露失望之色,夏浔巡抚西域,他的举止动态、具体行程路线和目的地,其实连昆季和唢南这两个沙洲的卫指挥现在都不知道,尽量予以保密,就能最大限度的减少风险,哪能人还没到,先把自己的行程路线公诸天下。

    拓拔明德和他们又聊了一会儿,没有探问到更有用的资料,便客气地告辞,转身向工具货物集散地的巷子外面走去。他向前走了一阵,快要出巷口的时候,一个穿戴臃肿破旧的皮袍子,五官倒还周正白净的汉子忽然堵住了他的去路,拓拔明德只看了一眼,就认出这必是来自中原的汉人,因为他那白净的肌肤,很难在西域风沙之地看到。

    西域也不是没有肌肤白嫩的人,但那多时女人,她们注意保养,阳光炽烈的时候或者风沙太大的时候会细心呵护好自已的肌肤,可男人是不成能这么讲究的,因此能有这么白净肌肤的,一定是在沙洲待得时间还不长的,再结合他的面相,自然是中原汉人无疑了。

    拓拔明德有些警觉地道:“你是什么人,拦住我去路作甚?”

    于坚嘿嘿一笑,颔首哈腰地道:“老爷,您想知道辅国公爷什么时候走,这事儿问小人就再合适不过了,您要换个人,还真没人知道。”

    “哦?你知道?”

    拓拔明德欣然追问,随即便醒觉自己的态度过于热切,便打个哈哈:“我只是随口问问,大明国公的行程,我探问它做什么。”

    于坚心中窃笑,已经认定了眼前这人有七八成的可能,就是来自贴木儿一方的J细,这些游牧部落培养的所谓间谍,比起用间之术早已炉火纯青的中原人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这样愚蠢的货色根本不是一个成熟的探子,于坚心中很是有些轻蔑。

    于坚笑嘻嘻地道:“这位老爷是头一回到沙洲做生意吧?嘿嘿,要在沙洲做生意,哪能不攀个权贵做靠山呢?要说这沙洲,还有比昆季老爷更大的靠山么?您要是不知道辅国公爷的行程,那就得在这儿无限期的等下去,想必老爷的生意也欠好计划这个损知……”嘿嘿,老爷只要赏赐小人一点酒钱,小人一定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老爷。”

    “哦?”

    拓拔明德上上下下打量于坚一番,他还真不是一个做惯了标兵探马的J细,而是贴木儿军中一个将领,只因他是羌人,又会说汉话,就被派到这儿来探问消息了,有关用间的技巧完全是个门外汉,如今难得有人送上门来,要是不听他的消息,靠拓拔明德自己,恐怕还真找不到什么门径。

    他想了想,便伸手入怀,摸出两颗金豆子,放到于坚手上:“好,你说吧,若是说的明白,老爷还有赏!”

    于坚拈了拈手里的金豆子,又放到嘴里舔了舔、咬了咬,充分扮足了一个财迷心儿的形象,然后把那金豆子小心地揣好,这才谄媚地笑道:“老爷,您要想造访昆季老爷,再您可有得等了,至少也得再等二十天。”

    拓拨明德动容道:“哦?二十天后,那位大明国公就会返回关内?”

    于坚摇头:“不会,不会,马上就二月天了,国公爷要在这地儿再待个二十来天,放置放置沙洲防务,然后天就变暖了,国公爷就会继续西行,往哈密去。”

    拓拔明德目光一闪,道问道:“他还要往哈密去?”

    于坚笑嘻嘻地道“那是啊,欲固嘉峪关,则需沙洲,欲固沙洲,则需哈密,国公爷若是不去哈密,那当初何必顶风冒雪的来沙洲呢?所以,您时间要是宽裕,再等二十来天,就可以拜见昆季将军了,有了昆季将军做您的靠山,那还不财路滚滚?”

    “消息准确?”

    “那是,不瞒老爷,小人是个汉人,本是凉州府人氏,有个舅兄就是涛州府的百户官,要不咋知道这么详细么……”

    他说着,那手就又伸到了拓拔明德的面前,拓拔明德暗骂一声,又掏出两枚金豆子放到他手上,于坚眉开眼笑地收了金豆子,说道:“谢老爷赏。小人本是靠着舅兄混吃混喝的,可是赌输了钱,那赢家偏也是个百户官,舅兄的面子也不成了,好大一笔债,没体例,才跑到这儿来讨生活。”

    拓拔明德听得心中一动,这人竟是明军将领的亲戚,如果替他还了债,打发他回去充当线人……”这且不忙,得先把这人拉拢过来才成!”

    想到这里,拓拔明德脸上露出一副微笑的模样:“嗯,我看你,能说会道,挺机灵的,怎么样,愿不肯意为我做事,跟着我做个管事,可比在这儿扛力气活强上百倍!”

    于坚一听又惊又喜,连忙道:“愿意!愿意!这真是遇上贵人啦!老爷,小人胡七七,您叫我胡七、小七都行,从今以后,小人就为老爷您鞍前马后地效力了。”

    拓拔明德哈哈一笑,说道:“那成,跟我走吧!”

    于坚P颠P颠地跟在他后面,口若悬河地说:“老爷,您安心,甭担忧那什么贴木儿铁木耳的,他就是银木耳金木耳,碰上我们国公爷都得完!我们国公爷那可是现今大明第一名将!东海倭寇横行,大将军邱福束手无策,我们国公爷到了东海,把他们扫得干干净净,沿海匪盗自始不成气候。”

    拓拔明德走在前边,一双眼中隐隐出现杀意:“哦?这位国公竟然如此厉害?”

    “那是,老爷,塞北的鞑子们厉不厉害?嘿!我们国公爷国公爷一到,杀了他们一个落花流水。人常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们国公爷就是徐达大将军再世,就是卫青、霍去病复生,只要我们国公爷在,贴木儿算个P呀!老爷,您尽管在这儿做生意,那贴木儿不来则已,如果他真敢来,哼!竖着来了,就得横着回去!”

    “好,好啊,那我就安心了,哈哈,哈哈……”

    拓拔明德大步走在前面,嘴里发出笑声,脸上的脸色却变得异样的狰狞起来。

    第766章 义工

    西琳和让娜正围前绕后地帮着夏浔换衣装,刘玉珏举步走了进来,夏浔一见,便向西琳和让娜颔首示意了一下,两女会意,连忙退下,夏浔便向刘玉珏问道:“怎么样,了解到了些什么?”

    夏浔此刻的穿着打扮,都是一副西域风格的穆斯林装束,虽然还没打扮完毕,已经很有那么几分味道了,看惯了他头戴乌纱身穿公服的装扮,忽然再看见他这副模样,刘玉珏觉得很有趣,他着意地打量了夏浔几眼,笑道:“国公爷,若是再挂一部长胡子,染白了,俨然就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阿訇hong了。”

    夏浔这些天在唢南、昆季等将领的陪同下,巡视了敦煌防务。由于敦煌军民合一的特点,不可避免的要同许多世家大豪打交道,而这些世家豪门又与回回教有着相当密切的关系,或者他们本人就是清真寺里担任着重要职务的,因此,夏浔与西域第一大教清真教也就有了非常密切的接触。

    前几日,夏浔在沙洲政要的陪同下拜访了本地最大的清真寺,这座清真寺同时管理着青海、甘肃、宁夏以及哈密、别失八里等一带所有清真寺的教务,是该教在西域最大的教宗。

    寺里的大长老是一位很健谈的长者,他陪同夏浔时,随口向他谈起清真教传入中原的经历以及回教之名的来历,说唐永徽二年,哈里发奥斯曼命赛以德宛葛思出使中土,唐高宗问他:“汝教何名?”宛葛思便答:“伊斯兰”。这伊斯兰是阿拉伯语,意思是顺从。顺从安拉旨意的人即顺从者,穆斯林则是对伊斯兰教徒的统称,也是阿拉伯语音译。唐高宗说:“我方人氏不晓此言,请说汉语。”宛葛思便又回答:““回回教。”

    夏浔听到这里,便问长老何谓回回,长老听了大笑,因为当时唐高宗也是这般问起,长老便用宛葛思的口吻回答说:“回字两口,大口格遵教规国法,小口信守乡村民俗。大口不吃无义之财,小口不说无益之语。大口畅谈天文地理,小口维持道德人伦。大口筹策武略定国,小口缄默国事机密。大口吞食文墨学究,小口叮嘱家道人伦。谨此五理为回字之由。”

    夏浔听了肃然称善,长老又说:“高宗又问:‘国与教关涉何说’”宛葛思便答:“国君不正,教不得扶持:教不正,巫蛊多现,异端邪说漫流,诡言谲词,扇风惑众,民心幌荡,世道摇曳。故真君宜扶正教以排邪说,国正教正,世道安宁。”高宗欣然称喏。

    这番对答之后,夏浔似乎深有感触,仿佛受了什么感召似的,突然萌生了入教的想法,他向长老一提,长老惊喜若狂,眼前这位可是大明的国公啊,他们辛苦传教,自然希望天下人都入教门,如果能有这样一位大明的权贵人物皈依该教,对他个人而言是莫大的功德,对他们传教也将有莫大好处。

    于是,大长老立即一口答应,并马上传谕,通报各地各寺主要教长,凡是时间来得及的,马上赶到敦煌,参与辅国公入教盛典,而今天就是夏浔入教的日子。

    夏浔听了刘玉珏的话,笑道:“阿訇么,我怕做不来,不过我既入教,相信诸位长老一定会给我一个相称的身份,堂堂大明国公,怎么也不能当成普通信徒对待的!”

    刘玉珏好奇地道:“国公是真心入教么?”

    夏浔沉吟了一下,严肃地道:“真正的宗教,其教义都是导人向善的。回回教传至中土后,各地教门的教义教旨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变化,但是它的其本信条并没有变化,清真言中所说的,的确是导人向善的道理。我的好友郑和也是一个虔诚的穆斯林,以前从他那里,我对回教多少就了解一些,对该教的教义,基本上我都是赞同的,我既入教,当然要遵守教规。当然,我不讳言,于此时入教,我确实还有一些其它的考虑。”

    夏浔招呼刘玉珏坐下,轻叹道:“元时回回遍天下,现在回民也许不是遍天下,但是在这里,他们却是绝对的主宰,敦煌重归大明已经四十多年,可是朝廷在这里却始终没有多大的建树,固然,这有多方面的原因,但是朝廷对西域的控制,远不及元朝时候对西域的控制,这是事实。

    究其原因,是因为我们汉人与西域百姓信仰不同,无论做什么总是隔着一层,做起事来不免处处掣肘,事倍而功半,这是一个重要原因。为什么他们对贴木儿东征并没有太大的抵触和畏惧?他们了解贴木儿么?他们接触过贴木儿么?都没有,

    只因为贴木儿比我们有优势。

    我们要经营西域,除了要让这里的汉人多起来,还要团结这里的回回人,而团结回回,最好的方法莫如与他们成为兄弟,获得他们的信任。宗教的力量有多大,你看白莲教就知道了,对正当的宗教,压制是没用的,应以疏导为上!自古治理边陲,所用办法莫不是威之以武,同之以利,化之以文,我这未尝不是同化的一种手段,当然,入乡随俗,在我们这里,政教分离是必须的。”

    刘玉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夏浔笑问道:“好了,说说看,你都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刘玉珏收敛心神,答道:“国公,沙洲这地方连结东西,不管是东土的汉人,还是波斯、大食的商贾,甚至东蒙古的鞑靼人、西蒙古的瓦剌人、南边的吐番人,都会经常出现在这里,其中难免有些细作探子,而交往的频繁,也使得沙洲权贵同各方势力都保持着相对密切的联系,情形的确非常复杂。

    咱们的人没有西域本地人,同人家一说话,就能被人看出是中原汉人,打听消息之所以吃力,这是最主要的原因,幸好,西琳和让娜姑娘提供的消息,可以让咱们有的放矢的进行监视和了解,这一来,才算约摸掌握了一些东西。

    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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