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可好啊!太子他不体察上意,引导群臣上表奉迎圣意,他呢,每天里奏章成车成车的往北京拉,全都是反对迁都的,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嗯?”
“殿下英明、殿下英明!”
冷傲语、孙陆、刀叶、庄龙等人连声应和,自打陈瑛走后,这儿就变成朱高煦的一言堂了,众猢狲只有应声接语的份儿,再也无人敢以一语与朱高煦相逆。汉王傲然一笑,说道:“本王只要再略施小计,太子就要大位不保了。你们都用心为本王做事,等本王正了大位子,做了当朝太子,断然不会亏待你们的!”
“是是是,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汉王摆摆手,懒洋洋道:“成啦,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连忙向他施礼,鱼贯而出,瞧那模样,倒像是个小朝廷开朝会似的。
“孙陆,你留下!”
朱高煦一声吩咐,孙陆便乖乖地站住,朱高煦站起身来,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孙陆连忙紧随其后。
这是一座两层小楼,朱高煦是在二楼议事的。小楼二层,周围一圈走廊围栏,朱高煦跨出门槛,扶着朱棣的栏杆,眼前便是一方天井。天井中那棵石榴树果实累累,俱已成熟,其余三面,生着许多藤萝,缠绕着雕花大窗、红漆廊柱,蜿蜒直上屋顶,密蓁蓁、碧萋萋,满是荫凉。
朱高煦盯着那树顶已然红透,绽嘴微笑的石榴,Y恻恻地道:“父皇马上就要回京了,本王要你去做一件大事,这件事若是成功,本王便有希望夺得储君之位,到时候,你跟着本王,也是受用不尽!”
孙陆连忙垂手,恭声道:“殿下请吩咐!”
朱高煦目光闪动,声音低了下来,小声吩咐道:“皇上回京,内阁六部、满朝文武、勋卿权贵、皇亲国戚,都要江边相迎的,这次尤其特别,有近二十国的外使同去迎驾。你给本王想个办法,拖延太子行程。
只要叫他迟到一刻就好!哼哼,到时候不但满朝文武俱在,还有许多外国使节,太子怠慢君王,有失臣仪,呵呵,父皇好面子,又一向不喜欢他,在满朝文武、尤其是外国使节面前丢这么大的脸,怕不制裁他么!”
孙陆大惊失色,失声道:“这……这卑职如何办得到?”
朱高煦把头一扭,目光冷下来,寒声道:“你如何办不到?”
孙陆急忙解释道:“殿下,皇上回京,满朝文武俱往相迎,太子虽说会比百官迟上一步,肯定也要赶在皇上到达之前迎至江边的,卑职如何能阻拦太子?就算是卑职做点手脚,坏了太子的车驾什么的,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呀,除非是佯作行刺……,可要是因为太子遇刺,故而耽搁了迎驾,皇上怎也不会责备太子!而且这事就闹得太大啦,恐怕……”
一见朱高煦脸色难看,孙陆胆战心惊,连忙道:“殿下,卑职对殿下忠心耿耿,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殿下就是让卑职去死,卑职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卑职担心误了殿下的大事啊!”
朱高煦嘿嘿一声,转怒为喜道:“原来你担心这个,呵呵,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皇上的仪仗会比通知百官的时间提前一些赶到的,太子要安排宫里边的事情,必然比群臣要晚。再说,他是太子,怎也不可能比百官先到的。你这边只要稍稍拖延一些,皇上的仪仗再稍稍提前一些,两下里一碰,管叫他赶不上迎驾!”
孙陆一听,情知再推辞不得,只得硬着头皮道:“这样的话……,卑职遵命!”
孙陆心想,要办成这样的事,还要做得不着痕迹,叫人看不出是有意破坏,非得动用那些J鸣狗盗之辈不可了,幸好当时网罗人才不分良莠,下九门的人物着实地吸纳了不少,这时正好叫他们排上用场。”
孙陆暗自思忖着,匆匆赶去安排,朱高煦双手扶着栏杆,沉默半晌,嘿嘿冷笑三声,傲然道:“陈瑛,少了你这个臭皮匠,本王就做不成大事了么?哼!本该属于我的储君之位,这次我一定要拿回来!”
初阳升起,长江边上已站满了人。
江上一片云雾,使得江对面树影绰约,若隐若现。
夏浔站在燕子矶下,看着等候在江边上的文武百官。
大臣们没有闲着,三五成群,议论纷纷,议论的话题始终不离迁都。
夏浔虽然对这一问题不曾发表过自己的看法,但是在他心里,对这个问题也曾经认真思考过。天子守国门,这是一位君主最豪迈的誓言,大明三百年,每一位大明皇帝,不管是被人视为荒唐无稽的还是昏庸无道的,在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一点上,他们的的确确遵守了祖训。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金陵六朝金粉繁华地,是不是适合做为国都,夏浔心中实有存疑。他不懂风水,也不大信风水,可是自古立都金陵的王朝,国祚无一长久,包括夏浔所知道的后来立都于金陵的王朝莫不如此。就算是巧合吧,也叫人心里不舒服。
所以对迁离金陵,夏浔并不反对,只是迁都是否就一定得迁都北京,他现在还有些存疑。辽东现在经营的很好,以夏浔的能力,要影响一地还是做得到的,更何况辽东是由他一手开拓,一开始的路铺正了,后人再接手就容易的多。他对辽东女真的分化、融合做的相当成功。
再说鞑靼和瓦剌,万松岭这根刺,直入瓦剌的心脏,只等他发挥作用,鞑靼和瓦剌,将很难像历史上那样发展。大明本身也在发挥变化,这变化不需要多么大,以这个帝国的庞大,只要纠正一个方面,纠正一步,就将引起一系列的巨大变化,这变化现在还不明显,而到未来,它却将改变很多东西。
所以,即便鞑靼和瓦剌仍如历史那般发展,也很难再如历史那般发生作用。那么,还需要天子守国门么?这一点,牵涉到的层面太多,未来不可测的变化更多,夏浔也无法把握,可这足以让他对迁都北京的必要性产生疑虑了。
同时,他对皇帝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迁都,更加的无法理解。争储如今已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忠于太子和忠于汉王的力量都在摩拳擦掌,欲待一决雌雄,皇帝突然来了这么一手,他想干什么呢?
夏浔越想越摸不着头脑,看来这些问题,只有等皇帝回来,等皇帝出手,才能弄个清楚了。秋风飒飒,一片片火红的枫叶轻轻地飘落,柔柔地落在他的肩上,夏浔深思着,浑然未觉。
“国公,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
暂代内阁首辅一职的胡广笑吟吟地迎上来,夏浔见了他,忙收摄了心神,拱手笑道:“这儿清静嘛,阁老这不也过来了么?”
胡广笑道:“胡某起个大早,还没来得及用餐。家人拣了食盒带过来,正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那边人多,不甚安静,就想到去枫林里坐坐,国公可曾用过早餐了么,要不要一起吃点儿啊,时间还来得及,根据一早送来的传报,皇上的銮驾差不多还要半个时辰才能到呢。”
夏浔笑道:“多谢美意,杨某已吃过早餐了,胡阁老请便,杨某就不……”
夏浔说到这儿,无意间往江上一看,突然怔住。
一阵江风吹开云雾,云雾中一艘巨舰陡然现了出来。大舰上团龙旗迎风猎猎,赫然入目。今天皇帝还朝,沿江俱已封锁,除了皇帝的座舰,任何船舰都不可能出现,即便是哪位封旨钦差恰好回来,也不可能出现在这儿。
那么,这艘突然出现的打着团龙皇旗的巨型战舰,除了皇帝本人,还能是谁?
胡广见夏浔发愣,顺着他的目光扭头一瞧,不由吃惊道:“皇上到了?”
胡广突然反应过来,急忙对夏浔道:“国公快走,快些上前迎接。”说完一提袍袂,拔腿就跑。
夏浔急道:“胡阁老且慢,太子到了么?”
“太子……”胡广陡地站住,慢慢转过身来:“太子……还没到……”这句话说完,胡广的脸色已变得十分难看:“国公,你看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夏浔还未开口,就听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外侧的士兵已经动了起来,往来呼喝,战马嘶鸣、衣甲铿锵,摆开了迎候的队形。
彩棚前面文武百官纷纷归位,依序站立。因为皇帝来得急促,类似夏浔这样悠闲四逛或像胡广一样择地进食的官员很多,这时纷纷跑回去,弄得阵形大乱。
夏浔眼尖,一眼看到队伍最前方,汉王一身朝服,早已肃然站立,做出了迎驾的姿态,夏浔马上唤过费贺炜,急声喝道:“你速去寻到太子,告知陛下已到,快去!快去!”
费贺炜情知事急,应声上马,斜刺里便杀向官道,绝尘而去。
夏浔与胡广急急赶回队伍,各自班中站定,喘息未定,巨舰已在江边泊下。
第928章 父子君臣
路上倒着一匹马,旁边塌了一辆车。
太子朱高炽站在车前,杨溥、杨士奇等东宫属官都簇拥在他身边,眺首远望。
“太子爷,我回来啦!”
远处突有一辆轻车驰来,车还没到,坐在车头的中官一便扯着嗓子大喊,那声音就象一个守寡守了十八年,突然发现自己据说已客死异乡的汉子突然回了家门一样的妇人。
马车卷起一路烟尘,到了朱高炽面前戛然而止,车夫紧紧勒住骏马,一便从车辕上滚翻落地,一把搀起朱高炽道:“太子爷,您等急了吧,奴婢扶您上车!”
朱高炽无暇多说,赶紧登上车子坐定,对车夫吩咐道:“走!快去码头!”
车夫立即一抖马缰,驷马高车向前奔去,松了口气的杨溥、杨士奇等人忙也纷纷上马,随在车后驰去。
朱高炽今天一大早就赶到了皇宫,召集内宫二十四监的管事太监,逐一过问今天迎候天子归来的诸般事宜,确认无误后便离开皇宫,驱车赶往燕子矶迎驾。
车子刚刚驶出南京城,不知怎地,拉车的一匹马便马失前蹄,摔折了腿。若只是拉车的马折了一条腿也无妨,随便留下一个侍卫,换了他的马来驾车也可应付一下。但那马摔倒时,牵拉车辕,也不知是年久失修车辕腐朽还是一股寸劲儿,车辕竟咔嚓一声断了。
朱高炽身体痴肥,一条腿还有足疾,如何乖得了马。这要是把他一路颠倒江边去,帽子也歪了,衣服也拧了,堂堂太子在满朝文武再加上十五外国使节面前岂不丢尽了脸面?
朱高炽知道自己的形象不太好,所以格外在意自己在公众面前的形象,因见时间还来得及,便令一回府再取一辆车来。谁知一这一去耗的时间太长了些,急得太子出了一脑门的油汗。
“快着些。再快着些!”
朱高炽坐在车上,急急催促马夫,马夫鞭下如雨,那车都快飞起来了,一路颠得乱蹦乱跳。杨溥和杨士奇一左一右,催马赶近,对朱高炽道:“太子莫急,依先前送来的时间推算。咱们必能抢在皇上过江之前到达。”
车上面,一则不停地向朱高炽告罪、解释:“太子恕罪,奴婢本来能早点儿回来的。不成想去路上先是遇到一户人家娶亲,挡了道路,回程时经过一个路口,又有几个泼皮打架。好不容易把他们都驱散了,这就耽搁了一些功夫。
朱高炽心中焦急,却反过来安慰一道:“此非你之过错,孤不会怪罪你的。”
朱高炽也知道时间还来得及,不过太过仓促总是不好。如果皇亲国戚、满朝文武都到了,他太子才姗姗来迟,叫人看在眼里难免闲话。朱高炽自知父亲不喜欢他,不想再有什么让父亲生厌的地方。
不想车正疾驰,迎面一骑突如离弦之箭狂奔而来,车前侍卫立即迎上前去。按刀喝道:“太子仪仗,来人让路!”
太子仪仗打着旗帜呢,来者不管是官是民,不用他们呼喊,只看这仪仗,就算不认得这是太子的队伍,也能知道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自然会避让道旁。可这人竟不闪不让,直接冲着他们的队伍撞过来。
几个侍卫察觉有异。提马上前,腰畔长刀业已出鞘。寒光凛然,直指对方。
来人大叫:“闪开,辅国公急讯,太子爷!辅国公命小人前来报信,皇上……皇上已到燕子矶!”
“什么?”
朱高炽在车上一听,一脸本来胀红的胖脸顿时惨白,愕然道:“父皇……到了?”
大舰放下梯子,两厢宫乐高奏。永乐皇帝一身翼善冠常服,头戴乌纱折上巾,盘领、窄袖、团龙十二章,玉带皮靴,威风凛凛地出现在船头。
立即,如山之倾,由汉王朱高煦带头,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各国藩王、使节,以及两翼的御林军,齐刷刷地跪了下去,齐声高呼:“叩见皇上!”
朱棣脚步沉稳地走下舷梯,汉王朱高煦急忙再叩首:“儿臣恭迎父皇!”
“嗯!嗯?”
朱棣刚一颔首,突然浓眉一蹙,瞧出不对劲儿来了。他要是儿子多,而且朱高炽只是个亲王,往人堆里一站,朱棣就这么随意一扫还真未必就能发现他在不在。可他一共就三个儿子,南京只有俩个,不见人影的那位还是当朝太子,朱棣如何不能察觉。
朱棣目光一扫,淡淡问道:“太子何在?”
汉王忙道:“呃……,儿臣不知,儿臣方才业已发现皇兄不在,已然使人去问了。”
朱棣哼了一声,按下此事不提,轻轻抬手对群臣道:“众卿平身!”
夏浔脚下一错,就欲出班迎上前去,虽然这不合规矩,但是以他身份也算不得逾起。
不料汉王站起,立即踏前一步,又对朱棣笑道:“恭喜父皇,郑和奉旨巡抚南洋,现已凯旋。南洋诸国倾慕天朝,我大明船队所经各国,俱承皇帝旨意,感沐天朝恩德,并有贡物进献。郑和,还不见过皇上!”
郑和听见叫他,立即闪身出来,跪倒在地:“皇上!”
朱棣看见追随自己多年的郑和,神色间大为喜悦,竟举步上前,将他扶起,笑道:“一去两年,你可回来了,呵呵……”
夏浔暗暗一叹,又站了回去。这边郑和与朱棣对答几句,便拱手道:“皇上威加宇内,四海宾服。奴婢奉圣命南巡,如今琉球中山、山南,婆罗,阿鲁,苏门答剌,满剌加,浡泥、占城、暹罗、榜葛剌、南浡利、小葛兰等国遣使入贡。”
汉王抢着道:“父皇,渤泥国更是由国王携王妃、王子、公主同来朝觐呢!另外,日本国、帖木儿国使节亦来入贡,蛮夷向化,万国来朝,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朱棣大喜,呵呵笑道:“快请渤泥国王与诸国使节上前见朕!”
汉王急忙一摆手,迎候在旁的各国使节纷纷上前参拜,郑和一一为皇帝介绍他们身份,夏浔站在班中暗暗着急:“迎驾这么大的事情,太子怎么就迟了呢?”
可是这种关口,他不能有任何动作,更谈不上为太子辩说什么,夏浔扭头向后看了看,后边黑压压一片都是迎驾的百官,哪儿看得到太子的车驾来是没来。夏浔叹了口气,目光一转,正与同样回头张望的大学士杨荣碰上,两个人都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皇帝摆驾回城,左右龙旗十二面,北斗旗一面、大纛一面居于前,豹尾旗一面居于后。再往后是日旗、月旗,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风、云、雷、雨等共五十四面,每旗执旗甲士一人,执弓武士四人,接着又是金瓜仪刀、黄罗伞盖……
金帝御辇前后,又有无数大汉将军,锦衣鱼服,张罗伞盖,接着便是皇亲国戚、内阁六部、外国使臣、各司各衙的官员,除了少数年老体衰骑不得马的乘了车轿,其他人等一概骑马随行与后,两侧御林军拱卫着,浩浩荡荡,沿官道往金陵城而去。
仪仗正行间,前方突然出现一队人马,有人、有马、有车,俱都避离大道,停在道路一侧的野草地里,所有人俱都跪拜于地。
御辇珠帘高卷,路旁景像已被朱棣看在眼中,朱棣平和的颜色就像突然染上一层秋霜,沉了下来。他轻轻一举手,车外太监立即喝道:“止!”
车驾停住,朱高炽伏地高声道:“儿臣迎驾来迟,父皇恕罪!”
朱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摆手,太监立即高呼:“行!”
车驾缓缓前行,未得旨意,朱高炽及东宫一众官属跪在原地不敢起来,只得伏地不起。皇帝仪仗一刻不停,径直官道下去,大队人马紧紧相随,皇亲国戚、各国使臣、满朝文武一路经过,把太子伏地请罪、汗流满面的样子看在眼里。
眼见储君如此狼狈,百官中不无心生怜悯者,可是,此时此刻,又岂是求情时候?现在做出任何一点同情太子的举动,都只能惹得皇帝更怒。
夏浔因为身上有伤,是坐车来的,太子的情形他也看在眼里,可是这时他也无能力,唯有黯然一叹:“帝王,终究是帝王,父子之间,隔了君臣这层关系,血缘亲情想不淡也要淡了……”
皇帝仪仗和迎驾百官的队伍络驿不绝,足足小半个时辰才算走完,在原地跪这么久,就算一个正常人都已头晕眼花、双腿发麻了,何况是朱高炽那么肥胖的身躯,他伏在原地,汗下如雨,两条腿更是完全失去了知觉。
可是皇帝一言不发便趋车而去,未得旨意,他如何可以动弹,今日哪怕就是跪死在这,也得咬牙撑下去。朱高炽双手据地,跪得十分辛苦,不但满脸爬满汗珠,一颗颗滴落土壤,身上几重衣衫更是湿透。
朱高炽拄地的双手微微发抖,眼前金星乱冒,时而一阵发黑,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晕厥当场,十几名御林军突然护着一辆车子从远去的仪仗队伍里穿出来,径直奔向他们。车子到了近前还没停稳,便从车上跳下一个少年,提袍裾穿官道,飞快地跑到朱高炽面前,抱住他胳膊唤道:“爹爹,快快起来!”!。
第929章 百善孝为先
“啊!瞻基!”
朱高炽一抬头,见是自己儿子,不由露出了笑容。
朱瞻基年纪还小,力气单薄,哪里拉得动朱高炽。朱高炽看他辛苦的样子,不禁涩然一笑,道:“瞻基,爹爹迎接你皇爷爷迟了,有失臣仪,受了你皇爷爷的惩罚,没有你皇爷爷的旨意,爹爹是不能起来的!”
朱瞻基道:“爹爹,孩儿方才看见爹爹受罚了,孩儿知道要皇爷爷允准爹爹才能起身。所以马上便去求皇爷爷,皇爷爷答应了孩儿,叫爹爹起身,随仪仗回城呢!”
朱高炽目光一亮,道:“当真?”
陪同朱瞻基过来的一个中官躬身道:“太子爷,您起来吧,皇太孙说的是真的。”
朱高炽大喜,这才想要起身,可他双腿已跪麻了,左右两个小内侍赶上来搀他,竟然搀不动。费了好大的劲儿,在东宫属官的帮助下,太子才得以站起,也不等他把发麻的腿脚全都活动开,便赶紧叫人挪他上车,追着队尾去了。
皇帝回京,上朝,受百官朝拜,在此过程中,太子做为储君,始终都要紧随在皇帝身侧的,朱棣虽然不喜太子迎驾迟缓,在内外臣工面前,却不能剥夺太子的权利,因此一直要他随行于侧。
朝觐完毕,朱棣便下旨大排筵宴,君臣同乐。
皇帝这些可能的吩咐,早在朱高煦的预计之中。皇帝刚刚回京,尤其是有这么多的外国使节朝拜入贡,这是大明开国以来前所未有之盛事,皇帝十有八九要予以庆祝的。所以这些准备工作他早就做好了。
皇上若不赐宴没有关系,皇上若赐宴,总不能临时抱佛脚,太过仓促。宫中各种准备井井有条,御膳房自然是做足了准备,就连皇亲国戚、勋卿功臣、文武百官的座次位置,包括各国使节的座次位置,都已有过预演,因此毫无慌乱局促。
朱棣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沉沉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夏浔从燕子矶伴驾回来,一直到朝堂站班,始终没有机会问清太子那边的情形,直到皇帝赐宴,这才得了机会,偷空离开了自己的席位。
太子伴随着皇帝,想要到他身边去而不被人注意是不可能的,所以夏浔并没有试图接近朱高炽,而是选择了东宫属官杨士奇。夏浔靠近杨士奇,急急问道:“怎么回事,太子何以迎驾来迟?”
杨士奇扭头一看,见是夏浔,连忙低声道:“国公,此事实属意外……”杨士奇把事情经过简略地说了说,又道:“现在不得机会,我们打算等宴会散了,再随太子去向皇上说明原委……”
夏浔立即打断他的话,沉声道:“重要的不是解释,而是请罪!解释的话不必由太子去说,太子只需要请罪!最好是由太孙去说,你也看得出皇上最疼皇太孙,由他解说,事半功倍。还有,一切思虑不周处,都要有人抢过来担着,务必保住太子!”
杨士奇脸色一变,说道:“国公,只是因故误了迎驾而已,有这么严重么?”
夏浔目光沉沉地盯了一眼御座上的皇帝,朱棣正侧头与坐在近前的渤泥国王谈话,夏浔低低地道:“我只希望……不要比这更严重!”
夏浔转身离去,杨士奇盯着他的背影,神色瞬息几变,略一犹豫,他也急急闪身离去!
宴会结束以后,百官退出皇宫,朱棣将渤泥国王和其余诸国使节一直送到丹陛之下,态度非常亲切。
日本国使节和帖木儿国使节目前是最着急的,他们的国家正打得如火如荼,他们恨不得立刻就拉住永乐皇帝好好谈谈这件事,如果能够得到大明的支持,他们才好回去交差。如果这位大明皇帝能够在军事上予以配合一下,那更是意外之喜。
可他们也知道永乐皇帝今天刚刚回京,又刚刚设宴款待了外使和群臣,此时不宜再议军国大事,只好忍耐着,好象一对久不受君王临幸的怨妇似的,只把一双幽怨的眼睛望着朱棣。
他们入贡的原因朱棣已经知道,瞧见他们这副模样,不禁莞尔,吩咐中官告诉他们,会择时专门接见他们,两国使节这才大喜,欣欣然辞驾出宫。朱棣这一路舟车劳顿,回京后又马不停蹄地接受群臣朝拜、宴请各国使臣,着实有些累了,便摆驾后宫歇息。
刚刚走到乾清宫,朱棣就看见太子跪在路旁,脸色登时又沉下来。朱高炽听到脚步声来,微微抬头看见一角龙袍的袍袂,马上重重叩下头去,高声道:“儿臣误了迎驾时辰,有失臣礼,大罪,恭请父皇惩处!”
朱棣冷冷一笑,道:“你也知道失礼?俺自北京回来,满朝文武、中外使节,一个不缺,你是俺的儿子,又是监国,居然迟迟不到,最后狼狈于路旁迎驾。高炽!你还没有当上皇帝,这皇帝的架子,却比为父还大了!”
这句话太过诛心,惊得朱高炽汗下如雨,连连叩头,只道:“儿臣有罪,儿臣知罪,愿受父皇惩罚,以立国法、正纲常!”
夏浔急急授与杨士奇的两句话,正合朱高炽心意,他方才在筵会上只是强做平静,一直在思忖着该如何向皇帝解说。朱高炽深知自己父亲的性情为人,思来想去,总觉得与其辩解,不如请罪,就只是很单纯地请罪。
尽管该让皇帝知道他延误迎驾的理由,也不能由他自己说出来,得了夏浔的提示,朱高炽更是拿定了主意,因此只是叩头请罪,丝毫不言其它。
朱棣冷声道:“身为储君,一言一行当为百官表率。立国法、正纲常?不错,原来你也明白这个道理。你以为像朕请罪,便能饶了你!高炽,儿子有错,为父能饶你。臣子有错,君王却得赏罚分明!你我不只是父子,更是君臣!”
朱高炽听他弦外之间,愈加惶恐,别不敢言,只是一味叩头:“儿臣愿受父皇责罚!”
人的感情就是这样,纵然是父子之间也是一般无二,若是老子瞧你不顺眼,你好端端坐在那儿吃饭,老子看着看着莫名地就恼了,放下筷子就要骂你,一脸的厌恶,你能奈何?他那瞧着喜欢的儿子,今儿偷了他藏在褥底的钱去买零食,明儿踢球一脚把邻居家的玻璃窗震个粉碎,这老子照样把他当眼珠子稀罕。
朱小胖吃亏就吃在从小不讨父亲喜欢上,这么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儿,才弄得他这般狼狈。若这迎驾迟缓的事儿是朱高煦、朱高燧做出来的,恐怕朱棣连骂都懒得骂上一句。小胖心里委屈,却是只管叩头请罪,不敢有一语辩解。
他老子正在气头上呢,若他辩称冤枉,任何理由朱棣都只当狡辩。
你马失前蹄?你车子坏了?你早干嘛去了?为何连自己的座骑和车驾都不注意修缮?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你车子坏了?你就不能骑了马先往江边接驾吗,非得坐着车子四平八稳?你错估了朕赶回的时间?敢情你本来就打算掐着点儿来迎驾的,你心里头还有我这个父亲么?
朱小胖老实认错,可是看朱棣的样子还不想饶他,朱棣怒容不消,还待责斥,远处一个少年忽然“噔噔噔”地跑来,二话不说,便往朱高炽旁边“卟嗵”一跪。朱棣一瞧,正是他的宝贝孙子朱瞻基,不禁奇道:“瞻基,你这是做什么?”
朱瞻基道:“皇爷爷责罚父亲,孙儿来与父亲一起受罚。”
朱棣惊道:“你这孩子,你父有失臣仪,与你何干?不要瞎掺和,快起来。”
朱瞻基大声道:“古贤人说:孝子事亲,不可使其亲有冷淡心、烦恼心,惊怖心,愁闷心,难言心,愧恨心。父亲受了皇爷爷的责罚,惊怖愁闷、悔恨莫名,孙儿感同身受,既不能代父受过,那就只有与父亲一同受过了,孙儿这是在尽孝心!”
朱棣听得龙颜大悦,脸上露出了笑模样,温声说道:“孙儿啊,你父亲犯了错,并不是你犯了错,皇爷爷是在行国法,不是施家法。乖孙,快些起来,你那小胳膊嫩腿儿的,一会儿还不硌青了,快起来快起来。”
朱瞻基哪肯答应,只抬起头道:“皇爷爷,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在孙儿眼中,父亲就是父亲,可分不得你错我错,父亲若真的有错,那就是孙儿的错,请皇爷爷惩罚孙儿,饶过孙儿的父亲,成全孙儿的一片孝心!”
朱棣有些惊讶,看看他道:“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朱瞻基大声道:“这是师傅教,圣人训!孙儿早就记在心头了!”
朱棣默然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摸着他的头道:“好孙儿,好孙儿,你起来吧,爷爷不罚你父亲就是了,快起来!”
“谢皇爷爷!”
朱瞻基大喜谢恩,急忙叩头,太子朱高炽忙也叩头道:“儿臣谢过父皇!”
朱棣向他一转脸,马上又晴转多云,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呀,有你儿子一分乖巧,老子就不知要省多少心!回太ZG静思己过去吧!瞻基,咱们走,陪爷爷洗个澡去!”
“哦!”朱瞻基答应一声,爬起来牵住朱棣的手,扭头向父亲挤了挤眼睛。
朱高炽好不郁闷:“我一向老实本分,循规蹈矩,怎么就让你C心了?你看着好,怎么都好。你看着不好……,我有什么办法呢?”
930章 喜怒不形于色
朱瞻基拉着朱棣的大手,一路走,一路道:“这事真的不怪爹爹呢,爹爹可是很早就起来赶到宫里布置迎驾的事儿,皇爷爷您看,宫中大排筵宴,这么多的文武大臣,还有这么多的外国使节,可有一点乱象?爹爹确定了宫中事宜,赶去迎接皇爷爷的时辰也挺早的,可走路上偏偏出了意外,也是巧,咱们赶路急了些,皇爷爷到的时间就提拼了……”
同样一件事,换一个人去说,效果就大不一样,朱棣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父亲说项,却也不恼,又问了许多,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才道:“你这小鬼头,你是跟皇爷爷一块回来的,这些事儿爷爷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瞻基道:“皇爷爷赐宴与百官,孙儿就回太ZG探望娘亲去了,是娘亲告诉我的。”
朱棣哼了一声道:“你这小子,这次就算了。爷爷疼你,你也不可以恃宠而骄,今天不是父亲教训儿子,而是君父教训臣子,以后你切不可再来干预了!”
朱瞻基嘟起嘴道:“皇爷爷曾教诲孙儿说,人主有二患:任贤,则臣将乘于贤以劫其君;妄举,则事沮不胜。所以为君者当喜怒不形于色,如国之利器,不轻易示之于人,可今天皇爷爷为什么吹胡子瞪眼睛的,好不吓人!”
朱棣沉默片刻,轻轻一笑,说道:“孙儿,爷爷教你喜怒不形于色,不是叫你禁绝了性情,无喜无怒,而是你喜不叫臣子知道你喜,你怒不叫臣子知道你怒,懂了么?佛家讲无念、无相、无住,你看那现在佛释迦牟尼宝相庄严,你自然不知他是喜是怒,可未来佛弥勒佛祖笑口常开,你便知道他是喜是怒了么?”
朱瞻基眨了眨眼。他到底年幼,虽然聪颖,朱棣这句饱含深意的话,却是听不懂了……
夏浔从朝里回来时已是晚间,回了府却不睡,洗了个澡后就进了书房,拿着一卷闲书,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突然。窗棂叩响,夏浔精神一振,急忙道:“进来!”
徐姜闪身进来。抱拳道:“国公!”
夏浔忙问:“情形怎样?”
徐姜把今日宫里的事情匆匆一说,夏浔长长地吁了口气,庆幸道:“太子之位,似乎可以保住了。只要皇上不生废储之心。再有什么都不重,一切还有回旋余地。”
徐姜道:“国公,只是迎驾稍迟而已,皇上既命太子回宫思过,这事还没了么?”
夏浔轻轻摇了摇头,他踱到窗边,伸手推开窗子。望着窗外Y沉沉的天色,沉声说道:“雷霆已酝酿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劈下来?”
次日早晨,西琳羊水破了。眼见生产征兆已如此明显,府里上上下下一通忙碌,夏浔帮不上忙,只在堂屋转来转去的听消息,可是从早晨一直撑到中午,西琳也不生产,夏浔正团团乱转,无计可施的时候。府里来了一位中官,传皇上口谕。叫他午朝后入宫见驾。
夏浔入宫的次数多了,以前就像回家一般自然。很难有心生忐忑的时候,这回听了却有一种祸福难料的感觉。到了下午,估摸着皇上午睡的时间差不多了,夏浔眼见西琳还是不生,只好嘱咐家里人好生照料,自己入宫见驾。
谨身殿里,只有朱棣一人批阅奏章,见他来了,便搁下朱笔,叫人赐座,所有的一切,都如往常一般,看不出丝毫异样,夏浔心中反而更加惴惴。
等到内侍上了茶,朱棣便道:“朕打算分别召见帖木儿国和日本国使节,这两个地方的事,你都有参与,了解的详细一些,如何对待他们,相必你已有了腹案。”
夏浔刚端起茶来,忙又放下,正容道:“是!关于两国使节赴京入贡的目的,皇上已经知道了,想来也有了应对的策略。若是皇上想要参详臣的意见的话,臣的意思是:两国都拉住,两边都拉住,一个明看来,一个暗看来!”
“哦?此话怎讲?”
夏浔解释道:“日本那边,自然是一明一暗,暗里通过沿海商人向后龟山提供帮助,明里却需皇上明确支持后小松。当然,关于足利义满的家事,就不能两头支持了,那足利义持一向对我大明抱有敌意,所以,一定得支持足利义满的亲生儿子足利义嗣,把足利义持从征夷大将军的位置上轰下去!必要的时候,不妨应足利义满所请,给予武力支持!”
这番话似乎甚得朱棣心意,他抚着胡须,缓缓点头。夏浔又道:“至于帖木儿帝国,就不能用暗的了,天高路远,皇上对该国的影响有限,唯有明着支持,才能叫他们有求于皇上。”
朱棣微微蹙眉道:“他们之间水火不容,安肯答应?”
夏浔道:“不答应,就等于把大明推到对手一方,他们怎会不答应?皇上难道还能指望以恩德感怀,叫他们心甘情愿地臣服于大明不成。帖木儿指定的储君已经死了,他们两个都不是该国的合法继承者,只凭这一条,陛下便能把他们戏弄于股掌之上。不叫东风压倒西风,也不叫西风压倒东风,皇上才能坐收渔人之利!”
朱棣把这句话细细地咀嚼了一遍,淡淡地道:“好!好一个不叫东风压倒西风,也不叫西风压倒东风,才好坐收渔人之利!”
夏浔咳嗽两声,道:“当然,这也是我大明在皇上治理之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有强大实力,所以我们才能利用帖木儿国、日本国内部的矛盾以及鞑靼和瓦剌之间的矛盾,分而治之!”
朱棣定定地看了夏浔一眼,突然问道:“你在玄武湖会见帖木儿国摩罗使者时受人刺杀,此案锦衣卫还在查办当中,文轩,朕素知你机警,以你看来,当日登船行刺者,真的会是帖木国使者乌伤派来的人么?”
夏浔反问道:“不知皇上对此事怎么看?”
朱棣道:“以朕现在所掌握的情况看,可谓疑点重重。乌伤在进入我大明前后,会另遣一些刺客暗中相随么?他们目的何在?如果说是为了刺杀摩罗,一路上他们明争暗斗,能杀早就杀了,既进了我大明都城,成功机会已然极其渺茫,他们还敢下手?匪夷所思。尤其是,沙哈鲁目前的实力已隐隐在哈里苏丹之上,他们比摩罗更有希望获得朕的承认,何必在京城里冒此奇险,激怒朕呢?”
夏浔道:“皇上明鉴。臣也觉得其中颇有蹊跷,如果说此事确为乌伤所有,有些不合情理。摩罗使者一口咬定是乌伤所为,原因不言自喻,这对他争取我大明的承认有利,可我们却须查个清楚明白才是。只是臣当时会唔摩罗,多饮了几杯,席间又中了毒,仓惶间只顾逃命,对刺客的情况了解不多,想要揣摩他们的来路也不容易。
纪纲大人执掌锦衣卫,足智多谋,此案既交在他的手上,料来终有真相大白之日,臣不敢妄自揣测。皇上日理万机,国务繁忙,千万不要再为这些事情劳神,眼下还是以安抚帖木儿、日本两国使节为第一要务!”
朱棣淡淡一笑,道:“朕知道了,你伤势未愈,且回去歇养吧!”
夏浔连忙起身:“是,臣告退!”
朱棣定定地看着夏浔蹒跚的背影,直到那身影完全消失在大殿门口,才缓缓收回深邃的目光,隐隐又现出沉思之色。这时沐丝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低声道:“皇上,东宫属官已然带到!”
朱棣神色一肃,沉声道:“留下杨溥、金忠两人,其余人等押入诏狱待参吧!”
不一时,杨溥、金忠二人便被带进殿来。
太子迎驾迟了,有失人臣之礼,这事儿可大可小,皇上若不想处治,谴责几句也就罢了,皇上若想处治,这条罪名就可以大做文章。
前文说过,藩王有罪,除非谋反大罪,轻易是不受惩处的,自然有人代他受过,这代藩王受过的人就是王府长史,长史最主要的责任就是背黑锅。那么太子犯错呢?自然就该由东宫属官来顶包。
昨日太子迎驾稍迟,今儿一早就有官员弹劾,朱棣见了弹劾奏章,马上毫不犹豫地批了一个“准”字,着即捕拿东宫一众属官。因为他上午有朝会,这时才把人押来。两人被带上殿来,跪倒见驾,纪纲挺胸腆肚,叉手一礼,高声道:“臣奉诏,捕东宫属官见驾!”
朱棣脸色一沉,喝道:“杨溥、金忠,朕命你等辅佐太子,你等不教诲太子经国纬政之道,只为讨好太子,一味奉迎纵容,致使太子懈怠。朕自北京归来,早有旨意到京,皇亲国戚、王侯功卿、满朝文武俱到,另有十五国外使在场,偏是太子姗姗来迟,大夫人臣之礼,尔等为太子辅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