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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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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6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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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单美美和归燕想不到项少龙辞锋如此厉害,登时哑口无言。

    伍孚心知不妙,失了方寸,颤声道:“请大人宽限小人一段时间,必可把飞龙枪追寻回来。”

    滕翼哈哈大笑道:“这么说,枪盾只是给伍楼主藏了起来吧!否则怎有把握定可寻回来呢?”

    伍孚知说漏了罪,不断叩头道:“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管中邪等心中暗恨,差点要把伍孚分了尸。

    缪毒发言道:“项大人可否把此事由本官调停,只要伍楼主交出枪盾,此事就此作罢好吗?”

    项少龙乘机下台道:“既有缪大人出面,这事就这么办好了。”

    缪毒打个手势,立有两名手下走了出来,挟起伍孚去了。

    单美美和归燕似是这时才认识到项少龙的威势,幽幽地瞥了他两眼,各自归席。

    尚未坐好,楼下传上来打斗和杯碟落地的吵声。

    项少龙等会心微笑,知道荆善等人动手发难了。

    楼下大堂乱成一团,地席上全是翻倒的几子杯盘酒菜,狼藉不堪。

    十八铁卫有一半人带了伤,但都是无关大碍,管中邪的人却惨了,二十三个人全受了伤,过半人爬不起来;虽没有可致命的伤势,却是断骨折腿,狼狈不堪。这当然是乌言着等人手下留情了。

    管中邪看到这种情况,怒喝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似是那群手下中的带头大汉,一手掩着仍不住淌血的鼻子,愤然指着荆善道:“这小子竟敢向我们席上的姑娘眉目传情,我们便……”

    管中邪厉喝道:“闭嘴!”

    乌光摊手向项少龙道:“是他们动手在先,我们只是自保吧了!”

    管中邪虽心知肚明是荆善等故意挑惹,却是无可奈何,因为先动手的终是自己的人。

    嬴盈返到两位兄长之间,而昌平君两兄弟却对她视若无睹,更不和她说话。

    管中邪喝令手下将伤者带走,向项少龙肃容道歉后,冷冷道:“上趟田猎时,中邪与项大人一战,胜负未分,只不知大人何时有闲赐教,以决定小姐花落谁家呢。”

    闹哄哄挤满了当事者和旁观者的大厅,立时静了下来。

    人人均知管中邪动了真火,索性公然向项少龙搦战。

    秦军本严禁私斗,但因此事牵涉到吕娘蓉的终身,又有先例在前,连小盘都难以阻止。

    项少龙微笑道:“管大人请说出时间地点,就算立即进行,本人亦乐意奉陪。”

    各人目光全集中到管中邪身上。

    管中邪尚未有机会说话,嬴盈一声尖叫,抢了出来,拦在项少龙和管中邪之间,厉声道:“不要打!”

    众人齐感愕然。

    嬴盈在咸阳一向出了名爱逗人比武,又爱看别人比武,她这么C身阻止,实令人难以理解。

    项少龙潇洒地耸肩道:“此战进行与否,主动并不在项某人,嬴大小姐若要阻止,可私下向管大人说话,恕项某人难以应承了。”

    嬴盈凄然望了他一眼,悲切地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你大可不接受挑战,谁能勉强你?偏要对人家说这种风凉话,你今晚还不够威风吗?”

    项少龙无名火起,冷笑道:“大小姐力图阻止,是否因我们并非为你而战呢?”

    嬴盈猛一跺足,“哗”的一声哭了出来,掩面狂奔夺门而去。

    滕翼向荆俊使了个眼色,后者忙追着去了。

    管中邪神色不变,淡然道:“下月二十日,乃吕相大寿吉日,我们就在席上比武,好顺便为寿宴助兴。”

    脚步声响,缪毒的两名家将把伍孚又押了进来,还提着飞龙枪盾。

    项少龙接过枪盾,哈哈大笑道:“就此一言为定,到时我将以此枪上阵,让它们见识一下管大人的绝技。”

    围观者立时爆起一阵采声。

    管中邪脸色微变,经上次交手,他早摸清了项少龙的剑路,这半年来日夕苦修,就是针对项少龙的剑术来施展应付之法。可是项少龙改剑用枪,立时把他原本的计划全破坏了。

    项少龙却是心中暗笑。

    现在离决战之日仍有个多月,有足够时间让他从嫣然处学得她精妙绝伦的枪法。

    亦只有这种重型攻坚武器,才可不惧管中邪的惊人臂力。

    这正是战术的灵活运用。

    上趟他靠战略占到上风,今趟致胜之法,靠的乃是战术。

    再没有其他方法了。

    第八章 直接示爱

    翌日起来,项少龙拜祭了鹿公和徐先后,又入宫见过小盘,交待了要与管中邪决战的事后,便到琴府去见琴清。

    琴清正在园内赏雪,见他到来,神情欢喜,但又含羞答答,不大敢看他,神态动人之极。

    两人并肩在铺满积雪的花径内漫步,虽没有任何亲热动作,但却感到比以前接近了很多。

    项少龙淡然道:“下个月吕不韦寿宴时,就是我和管中邪分出生死胜败的一刻了。”

    琴清吓了一跳,嗔道:“你这人哩!怎犯得着和那种人动刀动枪呢?”

    项少龙道:“这个人文武兼资,智勇过人,又紧握都卫兵权,若不把他除去,我们始终没有安乐日子过。”

    琴清把斗篷拉了下来,停步道:“若你败了……唉!真教人担心死了。项少龙转过身来,俯头细审她有倾国倾城之色的玉容,微笑道:“若我项少龙不幸战死,琴太傅会怎样呢?”

    琴清脸色倏地转白,颤声道:“不要这么说好吗?你还吓得人家不够吗?”

    项少龙坚持道:“琴太傅尚未答我。”

    琴清白了他一眼,垂首轻轻道:“最多拿琴清的命来陪你吧!满意了吗?”

    项少龙一震道:“琴太傅!”

    琴清摇头叹道:“想不到我琴清终忍不住要向一个男人说这种话,但我知道你不会输的,是吗?项少龙!”

    项少龙微笑道:“当然不会输啦!假若没有信心,就索性认输好了,他还能奈我什么何?”

    顿了顿续道:“今天我来,是专程邀请琴太傅到牧场去小住一个月,因为我定要抛开一切,专心练武,为下一个月的决战作好准备。可是我自问抛不开对你的思念,为免相思之苦,只好来求你能陪在我身旁了。”

    琴清立即连耳根都红透了,垂首大窘道:“项少龙你可知对琴清作出这样的要求,等若要琴清献身于你呢?”

    项少龙伸手抓着她盖上雪白毛裘的香肩,柔声道:“当然知道,请恕项某人不懂伪饰,我除了想得到琴太傅动人的R体外,还要得到太傅的心,二者缺一,我均不会收货。”

    琴清象征式地挣了一下,嗔道:“你怎可当人家是一件货物?”

    项少龙俯头在她左右脸蛋各吻一口,徐徐道:“什么也好,总之我是要定你了。我们以后都不用再自己骗自己,生命有若过眼云烟,错过了的事物永远都不能回头,我想通想透后,才来找琴太傅的。”

    琴清的秀颔垂得差点碰到胸脯去,以蚊蚋般的声音道:“你什么时候回牧场去?”

    项少龙大喜道:“明早立即起行。”

    琴清轻轻道:“先放开人家好吗?”

    项少龙愕然松手。

    琴清一阵风般飘了开去,到离他至少有十步的距离后,才正容施礼道:“明天琴清就在这里等候项太傅大驾光临吧!项太傅请了。”

    横了他千娇百媚,情深如海的一眼后,转身盈盈去了。

    项少龙神魂颠倒地看着她消失在花径尽处,这才魂魄归位,返官署去了。

    到了都骑衙署门外,一骑横里冲出来,把他截着,原来是羸盈,只见她容包憔悴,显然昨晚没有睡好,见到项少龙,劈头道:“项大人,我要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项少龙向琴清正式示爱,又得到妙不可言的答覆,心情转佳,点头道:“到里面说吧!”

    羸盈倔强地摇头道:“不!我们到城外走走!”

    项少龙生出警戒之心,徐先和鹿公先后身死,现在自己成了吕不韦最渴欲除去的眼中钉,这会否是管中邪透过羸盈来布下的陷阱呢?

    旋又推翻了这个想法,因为无论羸盈如何糊涂任性,但仍绝不会要害死自己,遂道:“好吧!”

    转头正要吩咐荆善等自行到衙署时,乌吉着先一步道:“项爷:请恕我等难以从命,众夫人曾有严令。嘱我等寸步不离护卫项爷。”

    项少龙发了一会怔,让步叹道:“好吧!你们跟在我后面好了。”

    言罢与嬴盈并骑出城。

    驰出城门,立即精神一振。

    往日草浪起伏的原野变成一片皑皑白雪,无尽的雪原,宁谥无声,只见雪光闪耀。

    十八铁卫策马踏在二百步许的后方,徐徐而行。有种悄悄戒备的意味

    项少龙打量了羸盈。

    她本已惊心动魄的诱人身材更丰满了,可见管中邪对她滋润有功。

    不过项少龙联想到的却是假若天香国色的琴清受了他本人的滋润后,又会是怎么一番情景呢?

    当这念头涌上心田时,项少龙憬然悟到自己对羸盈只是有兴趣而没有爱意。

    羸盈轻轻道:“项少龙!不要和中邪比武好吗?只要你肯公开表示因想把出娘蓉让给他,而拒绝比武,谁都不会因此说你是怕了他。”

    项少龙心想这确是个解决的好办法,由于田猎晚宴的一战,自己占了点上风,加上有让爱作借口,当然没有人会因此而认为自己是怯战。但问题却是他和管中邪已到了一山不能藏二虎、势难两立的情况。

    就像他和吕不韦,只能有一个人可以活下去。

    嬴盈见他没有回应,提高了声音怒道:“你根本不欢喜吕娘蓉,争来干吗?”

    项少龙正欣赏着官道旁树枝上银白晶莹的雪冻,叹了一口气道:“大小姐对管中邪确是用心良苦,这么处处为他筹谋着想。”

    嬴盈听出他讽刺之意,气道:“我难道不为你着想吗?这半年来你在外朝夕奔波,中邪他却每天苦练剑法,每天都在等待与你决定胜负的一日,你还妄想可稳胜他吗?”

    项少龙不以为忤,微笑道:“那嬴小姐究竟想我和你的中邪谁方胜出呢?”

    嬴盈气得俏脸转白,恼道:“我希望你两个都死了就最好。”

    项少龙哈哈笑道:“那嬴大小姐不如请回城吧!再不用多费唇舌了。”

    嬴盈勒停骏马,铁青着俏脸,怒瞪了他好一会后,反软化下来,凄然道:“都是嬴盈不好,三心两意,难怪你这样对我。这件事就当是我求你好吗?”

    项少龙肃容道:“嬴盈你最好理智一点,看清楚眼前残酷无情的现实,那并非只是个人意气之争,而是牵涉到大秦整个权力的斗争,外人与本土两股势力的倾轧较量,败的一方将会是抄家株族的命运。对管中邪来说,你只是他其中一只棋子,而你却仍是只懂得怨你两位兄长管束你的自由。但你有否为他们对你的安危担忧设想过呢?你只是任性地要别人来逢迎你的想法和要求。”

    顿了一顿傲然道:“生死胜败,还要在比武场上见个真章,吕不韦和管中邪想杀我,并非始于今天。而你仍只懂活在自己编织出来的梦想世界里。但现实却是事与愿违,假若你嫁了管中邪,只好望老天爷保佑吕不韦夺权成功,不过那却代表你的两个兄长不得好死。若吕不韦失败了,你或者可以身免,但你为管中邪所生的子女必无幸理。这就是现实,连政储君都不能改变分毫,而形成现在这种形势的罪魁祸首,正是吕不韦,管中邪和莫傲则是帮凶。莫傲死了,今次该轮到管中邪了,你明白吗?”

    再不理她,掉头回城去了。

    尚未回到衙署,项少龙的心神早转到琴清身上,想到明天便可奉准对她无礼,心中有若烧起了熊熊炉火,恨不得时间可走快一点。

    到了衙署,滕翼低声道:“图先着你申时到老地方见他。”

    项少龙喜道:“我正想找他哩!”

    坐下后,滕翼道:“寒冬一过,蒙骜便会对韩人用兵,你的老朋友韩闯要惨了。”

    项少龙无奈道:“这事谁也没有办法,若势弱的是我们这方,攻来的就是韩人的大军了。不过一天未建成‘郑国渠’,我们恐仍未有能力大举东侵。这几年顶多再在东方三晋之地增设一、两个郡县,到真正东伐时,我们早溜到远方去,眼不见为净。”

    滕翼道:“我知三弟对战争没有一点兴趣,但我看迟早你都要带兵出征,这可是无可避免的事。”

    项少龙笑道:“那时就要靠二哥了。我看你已熟得可把墨氏补遗上的兵法倒转头念出来了。”

    滕翼失笑道:“你说话真夸大。”

    项少龙问道:“小俊是否出巡去了。”

    滕翼道:“他那有这么勤力,只是溜了去陪鹿丹儿,我告诉他你肯为他向鹿丹儿的父母提亲,这小子高兴得不得了,那还有兴趣理公务。”

    项少龙道:“鹿丹儿仍在守孝,这事待我宰了管中邪后再办吧!明天我回牧场后,二哥有空便来陪我练武。”

    滕翼忽记起一事,道:“少龙你还记得渭南武士行馆吗?”

    项少龙想了想,才记起这武士行馆的馆主叫邱日升,当年与杨泉君勾结,还派出三大教席之一的“疤脸”国兴伏击荆俊,把他打伤,后又在街上行刺自己。

    点头道:“怎么样?”

    滕翼道:“杨泉君被吕不韦弄死后,邱日升见势不妙溜了到别处去,不知如何最近又回来了,还得到缪毒包庇,最近大展拳脚,招纳武士,气得小俊牙痒痒的,我看终会闹出事来。”

    项少龙早知缪毒不但不是好人,还是最卑鄙无耻之徒,这种招揽党羽一举,已在算中,淡淡道:“二哥至紧要阻止小俊,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到黑龙出世后,我们站稳了阵脚,才和敌人周旋到底。”

    滕翼笑道:“这事包在我身上好了,小俊怎都不会不听我的话的。三弟的眼光真厉害,看出缪毒不甘蛰伏,这样公然包庇邱日升,亦等若不给吕不韦面子。”

    项少龙点头道:“只要储君建立了权力的班底,文的有昌平君和李斯,武的有王翦和桓奇,再加上掌握了禁卫、都骑、都卫三军,我们便可退回牧场,由得缪毒和吕不韦斗生斗死好了。”

    滕翼皱眉道:“但这样发展下去,终有一天太后和储君会站在敌对的位置。”

    项少龙苦笑道:“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命运,我们能够做什么呢?”

    滕翼待要说话时,手下来报,王齿请项少龙到大将军府见面。

    两人同感愕然,猜不到王齿找项少龙有什么事。

    项少龙与十八铁卫抵达大将军府时,府前的广场闹哄哄一片,聚了近百名大汉,在看王齿S箭。

    王齿际此天寒地冻之时,仍赤膊上阵。盘弓拉箭,接连三箭命中红心,惹来轰天采声。这西秦三大名将硕果仅存的人物,见顶少龙到来,含笑打过招呼,披上锦袍,精光瞿瞿的眼神扫了荆善等一眼,漫不经意道:“听说少龙这些儿郎人人身手高明,横竖有闲,不若陪我的人对拆几招助兴吧!”

    项少龙怎能不给他面子,无奈下答应了。

    王齿微微一笑,领他进入主宅大厅去。

    厅堂宽敞舒适,墙上挂满兽皮兵器,颇有杀气腾腾的感觉。

    最奇怪是座南处横放着七面大屏风,把后进之路完全挡着。看上去非常怪异。项少龙不由想起当日在屏风后偷看楚太后李嫣嫣,给她由足印发觉了形迹的过程,自然而然往地上望去,立时汗流浃背,手足冰冷。

    原来地上隐见无数水痕,不用说皆因有多人刚从外面入厅,躲到了屏风后去,因着鞋底沾了外面的积雪,所以留下水迹,而且是因自己的到来,才刚布置好的。

    不用说这是不怀好意了。

    只要推倒屏风,十多把弩弓一齐发S,自己休想能活命离去。

    这时王齿到了屏风前的主家席坐下,打手势请他坐在右下手处,想先发制人的钳制着他亦没有可能了。

    项少龙心念电转,猛一咬牙,坐了下来,暗中抽出五支飞针,藏在手里。

    从未有一刻,他感到死抻是这么接近他。

    王齿最高明处,是不露痕迹的使人牵制着荆善等人,使他变得孤立无援。

    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呢?

    要知王齿并不同于蒙骜,他本身是秦人,不管怎样欣赏崇拜吕不韦,最终亦只会对小盘尽忠。

    想到这里,心中现出一线希望。

    这时两名婢女来奉上香茗,退下后,只剩下两人时,王齿凝望了他好一会后,喟然叹道:“这年来的变化太多了,先有高陵君因乱伏诛,接着徐先、鹿公先后过世,真令人难以接受。”

    项少龙摸不清他说话背后的目的,遂以不变应万变,默然不语。

    王齿眼中S出伤感的神色,感叹道:“鹿公最希望能见到我大秦统一东南六国,岂知就在刚有眉目的时刻,撒手而去,尤令人惋惜不已。”

    项少龙忍不住淡淡道:“一天我大秦内部不靖,休想能一统天下。”

    王齿双目闪过精芒,沉声道:“这正是我找少龙来说话的原因,自仲父入秦,先是亲灭东周,再遣蒙骜伐韩,建立三川郡,此乃兵家必争之地,自此我秦界直迫大梁,威慑东方。若非得此据点,我和蒙骜便难以进军三晋,由赵人手上重夺太原。后来五国联军来攻,又得少龙献策,以反间计迫走信陵君,化危为安。此后鹿公、蒙骜和老夫先后对三晋用兵,再设东郡,我大秦形势之佳,确是未之有也。偏在此时,国内动荡,使我等有力难施,少龙教我该如何办好呢。”

    项少龙这才明白王齿是希望能化解他和吕不韦问的嫌隙。可知他由于终年在外征战,并不清楚秦国权争的原因,不过由于他对吕不韦有先入为主的肯定,要说服他站到自己这一边来,绝非易事。假设自己仍然坚持,不用说屏风后的狙击手就会立即把自己干掉。但由此亦可看出王齿并非唯吕不韦之命是从的人。

    沉吟半晌后,平静地道:“当今之世,人人说起齐国,只知道有田单此人;说起赵国,则只记得太后韩晶;至于我大秦,不用说就只有吕不韦。好像这三国根本就没有君主的存在。这叫木实繁者披其枝,披其枝者伤其心,大其都者危其国,尊其臣者卑其主……”这最后四句,他是刚由李斯处学来的,在这危急之时,却派上了用场。

    王齿不耐烦地打断他道:“这是形势使然,非人之罪也。主少国疑,若没有重臣辅政,国家必乱。我大秦历来广揽人才,谨尊墨翟尚贤的主张,对贤才高予之爵,重予之禄,任之以事,断予之令。此乃我大秦一向传统故孝公以来,先后有商鞅、张、范睢和仲父拜相,若非如此,我大秦何有今日之盛世。”

    项少龙这才明白王齿心中想法,正考虑是否该把吕不韦害死庄襄王、徐先的事告诉他时,王齿又道:“鹿公和徐先一直怀疑仲父先后毒杀两位先王,此乃因他们怀疑政储君实是吕不韦和太后所生的孽种,后既证实政储君与吕不韦没有血缘关系,皆可知此只是空X来风,是有心人中伤仲父的谣言吧了。”

    项少龙听得目瞪口呆,始知有一利亦有一弊,竟因滴血认不了亲,致使王齿再不怀疑吕不韦这大J贼。而自己反变成了王齿欲诛除的罪魁祸首,皆因视他为阻碍大秦一统天下的绊脚石。

    王齿又叹了一口气道:“仲父实为不世之才,只看其《吕氏春秋》即可见一斑,悬千金于市门之上,求改一字至今而不得,我看就算商鞅复生亦难以办到。”

    项少龙豁了出去,哂道:“这世上怎会有一字不能易的著作,照我看是人人畏惧仲父的权势才真。有一事我纵然说出来大将军亦怕不肯相信,徐先虽死于楚人之手,却是出于田单的怂恿,而田单为何这样做?只要想想徐相身死后我大秦的最大得益者会是谁,大将军当知是何人在背后主使了。”

    王齿剧震道:“这话可有证据?”

    项少龙苦笑道:“这种事那有什么证据,鹿公正因此而急怒攻心给气死了。临死前亲口叮嘱储君和我为他报仇。现在形势明显,大将军只可以在对储君尽忠和臣服于吕不韦两者间作一选择。吕不韦于此时宣扬《吕氏春秋》,正是为他书内所说的‘禅让’制度造势。我项少龙若是为了私利而和吕不韦作对,就不会两次都把相位让给别人。”此乃生死关头,说话再不用藏头露尾。

    王齿脸色数变,眼中透出厉芒,凝望着他。

    项少龙冷冷与他对视,不亢不卑,心中却想着如何翻几挡箭,好逃出生天。

    王齿目光上移,望往大宅顶的主梁,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有点迷失了般道:“我和徐先、鹿公,一向都很欣赏你项少龙,否则今天就不会找你来说话。但一时间我仍很难接受你的说法,但无论如何,我只会对政储君一人尽忠,有机会我会亲向仲父劝说,希望他不会像商鞅般落得裂尸于市的下场。”

    项少龙一呆道:“此事万万不可,若大将军让吕不韦知道你对他生出疑心,必招大祸。我只希望大将军能主持公道,凡有利于我大秦的事均一力支持,那就是我大秦之福了。”

    王齿动容道:“少龙你确非卑鄙小人,若你一意想说服我对付吕不韦,你今天定难生离此处,因为你今天与蒙骜的说话,已由蒙骜向吕不韦说了,只是以下犯上的诬陷之罪,吕不韦立可把你先斩后奏。”

    项少龙抹过一把冷汗,暗责自己轻忽大意,想不到蒙骜竟对吕不韦愚忠至此,而王齿分明是奉吕不韦之命来处决自己的。

    此事既由王齿执行,事后小盘和朱姬亦要无可奈何,只能不了了之。

    王齿苦笑道:“所以我一是杀你,一是和你站在同一阵线,再没有第二个选择。若我和蒙骜联手,你那区区都骑军,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不过放心吧!至少你没有试图煽动我去对付吕不韦,而吕不韦则确是一心想把你除去。但只要我不同意,给个天他作胆他仍不敢动手。哼!若我王齿有心防范,吕不韦能奈我何?”

    项少龙松了一口气后,忍不住道:“大将军不是刚说过很难接受我的话吗?为何忽又转变过来?”

    王齿眼中露出笑意,温和地道:“这是因为我忽然想到少龙你毫无戒心的来见我,还侃侃而言,足见皆因问心无愧。而且由先王至乎储君和徐先、鹿公、王陵,又或昌平君、王翦等人,均对少龙钟爱信任,正因为你有这种毫无私心的态度。所以我突然间憬醒过来,不致犯下大错。虽然对少龙的话仍有保留,但却再不会像以前般完全信任吕不韦了。”

    项少龙心中一阵激动。

    在这一刻。他知道因徐先和鹿公之死而被破坏了的均衡,又因王齿的转变再巧妙地建立起来,否则他根本连保命也办不到,更不要说对付吕不韦了。

    王齿放弃了杀他的主因,就是终清楚明白到小盘和吕不韦已到了势不两立的境况,而他终选取了忠于自己的君主,因为说到底他仍是秦人,怎能助外人来谋朝篡位呢?

    第九章 惊悉贼踪

    小盘听毕项少龙叙述刚才在王齿府内险死还生的经过后,吁出一口凉气道:“好险!”

    项少龙已很久未见过他像此刻般真情流露的关切表情,欢喜道:“万事皆有前因,若非徐先和鹿公一向看得起我,王齿怕连说话的机会亦不会予我。兼且秦国军方一向忠于储君,所以王齿才能悬崖勒马,否则吕不韦今趟就可全盘致胜了。唉!这其实就是命运。”

    小盘点头道:“黑龙的事,师傅该快着手进行了,若吕不韦使个借口,调走王齿。只是蒙骜便有足够力量对付你,唉!师傅真要返回牧场吗?我怕吕不韦会使人来侵犯牧场呢。只要他命人扮作马贼,我会很难定他以罪。”

    项少龙心中懔然,同时下了决定,不但要加强防卫,暂缓分出一半兵力去支援塞外的乌卓,还要特别在侦察和情报上做工夫,否则就是家破人亡之局。

    小盘苦恼地道:“吕不韦借口建郑国渠缺财,拒而不发饷银予桓奇的新军,致使到现在只能征集到数千人,连武器盔胄都不完备。否则我就可以遣他驻在牧场附近,好和师傅有个呼应。”

    项少龙笑道:“储君放心好了,我有足够保护自己的力量,有了王齿牵制吕不韦和蒙骜,他们只能做些小动作,总之在黑龙献瑞前,怎也要把王齿留在咸阳,那吕不韦就无所施其技了。”

    小盘叹了一口气,颇有点无可奈何的神态,岔到新的话题去道:“太后今早把我召了去,训斥了我一顿,责我事事都瞒着她,真是气人。她自己其身不正,教我怎样尊重她呢?这样的母亲不如没有了更好。”

    项少龙知他与朱姬的分歧愈来愈大,也迫使朱姬愈倚赖缪毒,而其中微妙的原因,就是小盘因受妮夫人印像影响,绝不能容忍朱姬与缪毒的J情。

    这心态怕只有他项少龙才能明白。

    小盘又道:“师傅是否准备纳琴太傅为妻呢?琴太傅刚来向我和太后说,明天要随你到牧场小住两个月。嘿!我听后心中很欢喜,若给缪毒又或吕不韦得到琴太傅,我怕会气得立即吐血。”

    项少龙明白他已逐渐将孺慕之情转到琴清身上去了。

    妮夫人之死,可说是小盘一生人中最大的缺陷。所以先是朱姬,接着是琴清,都是他希望得到的补偿。

    小盘又欣然道:“这半年来,缪毒和吕不韦都在找种种借口去亲近琴太傅,幸好琴太傅从不予他们任何颜色。嘻!琴太傅最欢喜和我谈了。说起你时神态不知多么动人哩!哼!吕不韦这J贼不时向我献上各国美女,都给我一律拒绝,我才不会中他的计呢。”

    项少龙微笑道:“我若公然娶琴太傅为妻,不但吕不韦和缪毒会嫉忌死了,国内亦怕会有很多人不甘心。”

    小盘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师傅成了我大秦英雄的象征,只要师傅能率军赢他……哈……赢他娘的两场胜仗,我再封师傅作个什么君和侯,那时就算娶琴太傅,亦无人敢说半句话了。”

    项少龙失笑道:“储君的粗话必在心内蹙了很久哩!这事迟些再说,假若黑龙出世,我们乘机更换官制时,储君可否提升李长史作那御史大夫呢?”

    小盘沉吟片晌,苦恼道:“我怕太后不肯支持哩!我心中的人选却是师傅。”

    项少龙吓了一跳,自知难以胜任这类工作,忙道:“我仍是直接领军较适合。

    放心吧!这黑龙的威势保证无与伦比。我们已遣人入蜀把邹衍请回咸阳,到时由他的口宣布天命尽在储君,挟此威势,连太后也难以阻挡,保证储君可轻易把权力拿到手上。此后只须以缪毒加上太后去牵制吕不韦,便一切妥当。到储君加冕之日,就可一举将他们全部除去。”

    小盘苦笑道:“可是师傅那时就要离开我了。”

    项少龙正容道:“成大事者,岂能斤斤计较这种私情,只要储君重用李斯、王翦,必能一统天下。储君还要将一切有关与我的事抹去,不留痕迹,那储君就可完全不受过去的Y影困扰了。”

    小盘两眼一红,哑声道:“师傅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一点私心都没有。”

    项少龙黯然道:“你自己该最清楚那原因。”

    小盘感动地道:“我明白!事实上我早把师傅视作真正的父亲了。”

    项少龙涌起想大哭的一场的冲动,只要想想小盘由一个藉藉无名的赵国小儿,最后成了统一天下,建立中国的秦始皇,已是令人心神震荡的一回。

    何况自己还与他有这样亲密的关系。

    就在此时,内侍来报,太后召见顶少龙。

    两人脸脸相觑,均猜到事情与琴清有关。

    朱姬在太后宫的幽静内轩接见他,下人奉命退出后,她站了起来,走到项少龙身前,目光闪闪打量了他好一会后,轻柔地道:“项少龙,你坦白给哀家说,我朱姬有那一方面比不上琴清?”

    项少龙心中叫糟,女人妒忌起来,最是不可理喻。朱姬愈表现得平静,心中的愤怒就愈厉害。只好低声下气道:“太后切勿误会,琴太傅是因想有嫣然作伴,才到牧场小住,根本没有太后所说的那种意思。”

    朱姬狠狠瞪了他一会后,背转娇躯,叹了一口气道:“少龙还想骗我吗?女人最知女人家的心事,只看琴清喜上眉梢的春意神情,明眼人都如是什么一回事。你和小盘现在都把我当作陌路人了,是吗?”

    项少龙涌起要把朱姬丰满诱人的身体搂入怀里的强烈冲动,苦苦克制了自己后,柔声道:“太后请勿多心,微臣和政储君仍是像以前般那么敬爱你的。”

    朱姬凄然摇头道:“不同了!唉!我朱姬究竟犯了什么错,老天爷要这么惩罚我,所有男人都要离开我,现在连儿子都不把我放在心上。”

    项少龙暗忖她的话不无道理,先是吕不韦把她送了给庄襄王,接着是庄襄王给人害死,而在某一情况上又似再由自己把她送了给缪毒,累得小盘再不视她为母亲,所以她现在虽是掌权的太后,心境却绝不快乐。

    他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朱姬猛地转回身来,脸寒如冰道:“项少龙!我对你已完全绝望,以后休想我再像从前般支持你。”

    项少龙暗叹这就叫因爱成恨了。但若非朱姬有了缪毒,她绝不会变得这么厉害。而且肯定缪毒表面虽和自己关系良好,其实暗中却不断离间他和朱姬。说到底,缪毒只是个卑鄙小人。

    禁不住心中有气,冷然道:“太后言重了,由邯郸来此后,我项少龙有那件事不是为太后和储君着想,今天竟换来太后这几句责备话。”

    朱姬勃然大怒道:“好胆!竟敢挟恩来指责我!”

    项少龙亦无名火起,愤然道:“我项少龙何时挟恩要求过太后什么事?太后说一件出来给我听吧!”

    朱姬登时语塞,旋又变脸叱道:“你是什么身分,竟敢这样和哀家说话?”

    项少龙气道:“你是太后,我是臣属,什么身分都没有,但太后明知我心中对你是怎样的,只是碍于形势,又念着先王恩典,故而不敢作出逾越的非份之想,但你却偏要怪我忘情负义,这又算是什么呢?”

    朱姬怒瞪着他,高耸的胸脯剧烈起伏,显是心中非常激动。

    项少龙一点不让地回望她,心中更是愤怒难平。

    好一会后,朱姬平静下来,垂下头去,幽幽道:“对不起!我竟会这样向你大发脾气,但人家心中确是充满怨恨。”

    项少龙亦心生歉疚,不好意思道:“是我不对和无礼吧了!唉!我真不明白为何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朱姬移前三步,到了和他气息可闻的距离,仰起俏脸,美目亮闪闪地看着他道:“少龙!我们可否重新开始,你该清楚人家对你的心意。无论你怎样顶撞我,我始终难对你狠下心来。”

    项少龙愕然道:“那缪大人怎办呢?”

    朱姬娇躯剧震,玉容变色,由美梦和幻想中掉回冷酷的现实里。

    项少龙知她对缪毒已是泥足深陷,比嬴盈对管中邪的迷恋还要厉害,心中虽有解脱之感,但仍涌起一股怅惘无奈的情绪。

    朱姬神色数变,最后回复先前冷傲的神色,点了点头道:“哀家确是失态了,听说你要和管中邪再决胜负,假若胜了,是否打算娶吕娘蓉为妻呢?”

    项少龙淡淡道:“吕不韦肯把宝贝女儿嫁我吗?”

    朱姬叹了一口气,徐徐道:“哀家累了,少龙你可退下了。”

    项少龙离开王宫,马不停蹄赶回乌府,与十八铁卫换过衣服后,乔装为平民百姓,在他们放哨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赴图先之约,不一会两人又在那幢房子见面。

    图先欣然道:“少龙你真厉害,连莫傲都给你算掉了老命,现在吕不韦被迫事事均倚重了图某人,使我更清楚这J贼的布置。”

    接着神色凝重道:“但少龙最大的失着,就是找蒙骜说话,今早吕不韦把王齿、王绾和蔡泽都找了来商议,看来很快会有所行动,我真为你担心。”

    项少龙先认了错,才把王齿一事说了出来。

    图先呆了起来,好一会始道:“看来少龙仍是鸿福齐天,这也是一失一得。但千万要小心,吕不韦的性格嚣张冲动,一计不成,必有另一计随之而来。”

    项少龙冷笑道:“只要他不敢公然举兵,我怕他什么?图管家放心好了。”

    事实上,图先对他亦非常有信心,话题一转道:“你自那天在田猎场大挫了管中邪的威风后,吕娘蓉对管中邪冷淡多了,使吕贼和管中邪均非常苦恼,怕她会欢喜上了你,这妮子骄纵惯了,像嬴盈般从不顾大局,少龙可设法利用她,说不定可收奇效。

    “

    项少龙叹道:“管中邪可以不择手段,但我那有他这种本事?”

    图先肃容道:“对不起!我忘了少龙乃守正不阿的正人君子。”

    顿了顿再道:“少龙今趟去追杀田单,竟徒劳无功,真教人惋惜。”

    项少龙摇头道:“这是谁说的?我早在楚境追上了他,还把他干掉了,过程非常顺利。”

    图先愕然道:“怎会是这样的?昨天田单才使人捎信来给吕贼,说他已和旦楚安然返回齐国,与吕贼约定他攻燕时,吕贼则攻打韩国,使赵、魏难以援燕。”

    项少龙立即遍体生寒,想到又给田单算了一着。

    田单不槐老J巨猾,事实上离开寿春时,早和替身掉了包,他自己与旦楚等由陆路溜回齐国,而替身则连楚人都骗了。而这正是田单突然离开寿春的原因。

    这替身不但样貌像田单,连声音都没有破绽,又肯为田单献上生命,使自己变了个要把名字倒转来为的大傻瓜。

    图先见他神色不对,追问下才知事实的经过,安慰他道:“不可能每事都能尽如人意的,少龙你破了齐楚的联盟,已对田单和吕不韦都做成了非常沉重的打击。

    若李园是有见地的话,便会牵制田单,教他不敢攻燕。”

    项少龙心中担心的却是善柔,一个不好,她说不定会真的落到田单的魔爪里。

    想到这里,刚稍为平复的心情又被破坏无遗,还要立即通知小盘等各人,让他们知道追杀田单的任务,终于彻底失败了。

    图先安慰了他几句后,续道:“管中邪这半年来每天早晚都花上整个时辰练剑,准备雪去被你迫和之耻,此人心志之坚毅,乃图某人平生仅见,少龙若没有把握,索性托词不想娶吕娘蓉为妻,放弃与他比武,包保没人敢说你半句不是。”

    项少龙心中苦笑,图先和嬴盈说话的口径如出一辙,显是管中邪真的剑术大进,令图先和羸盈都怕他不但输掉这场比武,还要把命赔上。

    项少龙虽知道他两人的劝告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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