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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钟未昔的时候,佟冠楠语调很正常,与前面没什么两样,“这是钟未昔,这是……”
眼看佟冠楠越过牧离,付甘颦笑着打断,“这位你还没介绍呢,也是你同学?”
佟冠楠目光调回去看着牧离,又看看钟未昔,四年没见,她变了,不再是那个清纯的女孩,今天这身打扮让人眼前一亮,不过气质仍然没变,和从前一样安静,不爱说话。
牧离注视着佟冠楠眼中的一抹若有所思,笑着说,“叫我牧离吧。”
佟冠楠打算继续往下做介绍,付甘颦有意打断,“牧离?这名字挺特别的。”
牧离耸耸肩,脸上绽出一丝魅力无限的笑,别看这女人一身国际名牌,却与真天的千金大小姐差了一大截,竟然听到他的名字一点也不惊讶,可见见的世面不大。
正文 第207章 有口无心
佟冠楠特意停了几秒,看付甘颦结束这一段交谈,正准备继续介绍,付甘颦又一次有意无意地打断,“冒昧了,我对你关注不光是钟未昔是冠楠的高中同学,她还是我的大学同学,只不过她只念了半学期,然后就突然去坐牢……”累
佟冠楠刹那间面露愠怒,暗扯了一把付甘颦,付甘颦要挣开,似乎还想继续说,随即被强行拉了出去。
所有人面面相觑,牧离跟钟未昔嘀咕,“他们在搞什么?我看你这男同学好象对你有意思。”
那是以前,钟未昔看了他一眼,很清淡地说,“你还看出什么?”
“我还看出这个叫付甘颦好象很恨你,不知道我有没有说对?”
佟冠楠虽然跑出去不到两分钟又出来,有人打圆场说情侣间吵架很正常,但是同学会后来的气氛远没有一开始的好。
到了后半场,大家端着酒杯四处走,相互交谈,谈近况谈工作谈家庭。
牧离觉得无聊,一个人也不认识,筷子几乎没动过,一副对饭菜不感兴趣的样子。
“未昔,你的朋友好象没有胃口,怎么样菜不喜欢?”佟冠楠从一拨人中走过来,状似无意地看向兴致昂然的牧离。
牧离眼皮没抬,径自玩着手机,一点不卖面子。
钟未昔也不知道牧离怎么会不吃,最有可能是他大少爷瞧不上这家大酒店的菜,可想想又不对,那之前在早点铺买的早点他怎么吃的津津有味。看牧离一点没回答的意思,不想牧离因为她而得罪佟冠楠,于是帮着说,“我们来之前吃过一点东西,可能他肚子不饿。”闷
这看在佟冠楠眼里却是另一层意思,“你们感情看起来很好,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
钟未昔一阵头疼,偏偏这时候牧离倒来了兴致,“很快。”
佟冠楠脸上带笑,举了举手里的酒杯,“那恭喜了,可能我和甘颦也快了,到时候一起办也说不定。”
碰过杯后,佟冠楠语气歉意,“还有刚刚甘颦的事我代她向你道歉,你和她以前是同寝室同学你应该了解她,她说话一向有口无心的。”
下午三点多一行人从酒店出来,钟未昔亲眼看到酒店人员拿了帐单给佟冠楠签字,看来真的是他买单。
门口大家在寒暄道别的时候,付甘颦从外面进去,不一会和佟冠楠手挽手出来,两个人和好如初。
有同学在旁边说,“这就好啦,小两口有什么好生气的,吵吵嘴不伤感情就行了。”
已经有同学陆陆续续走了,钟未昔本来也想走,张梅拉住她悄悄说什么有事要麻烦她,让她在这里等一会儿。
看到佟冠楠和付甘颦手挽手出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小题大做,把整件事想得太严重了,佟冠楠已经有未婚妻,也快要结婚了,曾经对她的感情估计也早随着两年的牢狱之灾而幻灭,今天的同学会上有曾经班上的好几对情侣,如今各自有家庭有自己的生活,早就分道扬镳。
佟冠楠对她的感情也正如这些同学一样,就算她往自己脸上贴金认为他还对她有感觉,也是不可能了。
大学的时候所有同学都知道付甘颦家境富有,佟冠楠娶了她肯定极有帮助,这一点跟另一个人很像,也是可以为了权力,为了地盘而放弃她。
这一瞬间她悬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不由庆幸起来,庆幸与这两个人从此划开界限。
牧离微微皱眉,看了一会神游的钟未昔,口气很生气地说,“想什么呢?你们曾经谈过恋爱?”
钟未昔没听出来牧离的不正常,白了他一眼,“不关你的事。”
一改平常的嬉皮笑脸,牧离口气更加不善,“怎么不关我的事?这个姓佟的一身戾气,故意跑来问我们感情好不好之类的,摆明了就是来试探,你笨笨的小脑袋里该不会是没想到吧。”
钟未昔抬着小下巴,瞪着牧离英俊的侧脸,“那更不关你的事,因为我和你根本就没有什么。”
“你……”牧离被轻得不气,腮帮鼓鼓的,眼睛快要瞪到脱眶,要是他嘴上有两撇胡子的话应该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滑稽情景,想到这里,好心情的钟未昔禁不住低头捂嘴直乐。
“你还有心思笑,是不是在笑我?”牧离不干了,捏她的脸不让她笑。
钟未昔才不管,继续呲牙,她发现撩得牧离跳脚原来是这么有趣的一件事,也算是报了曾经老被他损的仇。
就在两个人小打小闹之际,不远处的佟冠楠和付甘颦双双看到了,付甘颦脸上一派优雅,嘴里却冷笑着,“这就是你想了四年的女人?貌似她根本对你一丁点意思都没有,在这里,大庭广众之下和别的男人调情,故意做给你我看的。”
“闭嘴!”佟冠楠面色如常,咬牙切齿直至牙齿间挤出血丝,“付甘颦,你只是我结婚的工具,之前我讲的很清楚,你愿意就结,不愿意就拉倒!”
付甘颦看他真的生气了,不敢再说什么,心里的愤愤不平之气更盛,为什么?她以前上大学就被经常拿去和钟未昔比,钟未昔算什么东西,一个小警察的女儿而已,她好歹也是付家大小姐,论家世论才貌哪点比钟未昔差。
后来钟未昔入狱,她高兴坏了,心想这辈子不会见面。付施婕那贱/人成天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全是因为嫁给了黑白通吃的黑司曜,听说黑司曜手里又有一个据说超级赚钱的什么情报组织。本来爸爸就不重视她,这下好了,更加偏心眼,眼看她在付家一点地位都没有。
无奈之下她认识了佟冠楠,佟冠楠毫不避讳想要和付家合作,她看中了佟冠楠这些年打下来的地盘和势力,以后在付施婕面前起码能平起平坐,当即与佟冠楠一拍即合,带他到了日本见爸爸,很快就被获准成婚。
就在她以为终于可以熬出头的时候,佟冠楠喝醉了酒,居然听到他叫了一晚上的名字——钟未昔。
正文 第208章 轻举妄动
她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之前她和佟冠楠就约法三章的,他不能在外面有女人,现在还没结婚就在她面前叫别的女人的名字。
这算什么?一个牢改犯他也喜欢?她不依,大吵大闹,又无意中听到他要举办同学会,于是提出要出席他的同学会,目的只有一个想让钟未昔那女人当众出丑,并宣布她才是佟冠楠的未婚妻。累
千算万算,她没算到钟未昔会带上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一看上去就是谈吐不俗,非富即贵。不仅没让钟未昔丢脸,反而让钟未昔引来更多的目光。
不公平,钟未昔不过是个坐过牢的女人,凭什么可以霸占两个优秀的男人,她呢,她样样比钟未昔好,却什么也不是。
狠狠地瞪着台阶下打闹的钟未昔,付甘颦心里的愤恨如火在烧。
等到所有同学全走光了,张梅终于跑过来,拉住钟未昔耳语,“这一次同学会是我提出来的,佟冠楠说费用他全包了,只问你出不出席。我说我和你交情不深,也没有你的住址,可能请不到,他说他有办法。就这样把你请过来,你今天可能看到了有了他,我们的聚会既体面又热闹,想不到以前不学无术的佟冠楠却成了全班最有出息的学生,全城的夜部会他占了四家,听说钱赚到手软……balabalabala……”
钟未昔被张梅毫无逻辑的话弄得很头大,理了半天才理清楚,原来张梅是想让读酒店管理的弟弟进佟冠楠新开的一家酒店工作。所有的同学都知道佟冠楠是混黑社会的,看张梅一脸哀求的神情,她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张梅知道那不是个正经的地方还要把弟弟送进去。闷
再说工作这种小事相信以张梅老班长的面子佟冠楠不可能不给,一切的一切好象看起来那么诡异。
看来只有一个解释,张梅要她帮忙是幌子,替某个人想拖住她才是真的。
“对不起,我可能帮不到你,你也看到了我和他不熟的。”钟未昔这样回她,牧离看她们有事要谈,自动跑到旁边看风景。
眼看希望落空,张梅有点急,“不是,我看他对你挺特别的,一听说同学会第一个问的是你。”
“张梅,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弟弟会找到工作的。”钟未昔刚一说完,感觉张梅脸色变了变,知道身后站了人,也不回头,直接走向牧离。
“饿死了饿死了,吃饭去!”牧离一把拉住她直嚷嚷,随手拦了辆出租车钻进去。
透过后视镜,钟未昔看到站在她原来位置后面的人真的是佟冠楠,心里不由松了口气,今天再玩一天,明天回挑灯镇,继续过世外桃源的生活。
出租车刚向前开,一辆路虎缓缓开过酒店,车内黑司曜一眼看到站在外面的佟冠楠,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再随着车子的开动拉开。
佟冠楠僵硬地维持着站立在钟未昔身后的姿势,刚才她明明感觉到了,却不肯回头,就这样当他是空气走掉了。他找了她几年,每次稍微有点她的线索,他立刻就赶过去,却每次调查到最后都不是。后来他也渐渐明白了,是有人在不断放烟雾弹,就是不想让他找到她。
思来想去,除了黑司曜,他想不出还有谁会这样做。
前两年他的生意不断遭遇一些身份来历不明的人破坏,并且还有人不断寄对他不利的所谓证据到警察局,他不断被传到警察局问话,器官卖买、夜总会、赌场连番遭受打击,生意一度做不下去,地盘越变越小。证据对他越来越不利,从最初的物证到人证,虽然派人做掉了人证,但是物证还在,警方已经准备将他逮捕,还好有黑子他们掩护他逃跑。
痛定思痛之下他去找黑司曜,因为他猜到是黑司曜在向他施以连环报复,一是为了肖鹰的死,二是为了钟未昔。
两个人碰面的结果是他向黑司曜做出让步,包括小城一半的分成,还有把黑习尧交出去。他咬牙全做到了,而黑司曜也说到做到,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警方撤消了对他的追捕。
所以现在小城一半的分成每个月都要划到黑司曜的帐上,等于他有一半的时间和精力都在给别人忙财。
手下的兄弟当然不甘心,数次在他面前提出给姓黑的颜色看看,最好是把人做了,一劳永逸,可惜每次派出去的人不是无缘无故失踪,就是被人发现自杀而亡,此后*得他们不敢随便轻举妄动。
钟未昔的消息悄悄从下面传来,他心花怒放,亲自给钟未昔发了同学聚会的邀请函,不想被付甘颦听到了,这个女人跟个疯子似的大吵大闹不说,还要胁必须参加同学会。要不是这个女人对他有些作用,他早把她杀了。
刚才他只是想让张梅拖延时间,想跟她说说话,她却就那样跑了,眼睁睁看着她和那个男人上了出租车,呆愣良久才清醒过来。
恍惚着回神,便看到车里的黑司曜,车的方向正是紧随着出租车。
黑司曜昨天彻夜未眠,一大早付施婕先赶回青州,他去姐姐坟前刚扫完墓,清明那天没有空,所以借端午节来看看姐姐。
在佟冠楠的地盘遇到本人并不稀罕,他车子没停,一路向前开去,开了一小段路,突然从后视镜中看到一辆黑色轿车跟在后面,是佟冠楠。
他并不知道佟冠楠跟着他是担心他会遇上前面出租车里的钟未昔,他照常均速行驶,前面有辆出租车,车尾灯一闪一闪的,眼看快要追尾,他火速踩刹车,及时停下来,那出租车却没那么幸运,跟失控似的冲向人群,引来阵阵尖叫和躲闪。
“怎么了?”钟未昔吓得脸色发白,随着车子的颠簸向不知名的危险冲过去,问司机,发现司机的脸色比他们还差,“车坏了,要出人命了。我还有一家老小,我不想死。”
“笨蛋,车子失控了,赶紧跳车!”牧离抓住她往怀里一搂,推开车门,奔身跳下去。
正文 第209章 跟踪
在牧离的一声吼叫下,钟未昔只感觉到耳边呼呼的风声,身体瞬间往下坠,除了身体落地后的一痛,被R垫密不透风地护住身体,没有享受到太大的痛感。
似乎在地上滚了一会停下来,耳朵里尽是嘈杂的人声和巨大撞击声,她的脸颊被蹭到一阵拉长的刮痛,应该是街边绿化带的树枝。累
“咝——”牧离直抽气,钟未昔睁开眼睛,此时与他的脸仅有一公分的距离,赶紧推开他坐起来。
牧离不服气地大叫,“喂,你还有没有良心,我救了你,你使这么大的力推我。”
“对不起,对不起。”钟未昔连忙去扶人。
牧离气愤地推开她的手,从地上自己坐起来,揉着被摔得发痛的腰和手臂,恨恨地瞪着她,“对不起就没事了?”
“那你想怎么样?”钟未昔看他没事,嘴里问着,举目去看出租车,突如其来发生这样的事,不知道司机师傅怎么样了,印象中他们跳下来的时候司机师傅也跳下去了。
顺着周围人的议论,她看到出租车停在不远处,车头与前面一辆车相撞,两辆车挤在一块儿,出租车顶着前面车辆的后备厢,现场凌乱不堪,围观的群众有的指指点点,有的赶紧去救人。
110从远方驶过来,了解到出租车里没有人,被撞的那辆车就没那么幸运,司机被卡在里面,警方开始进行施救。闷
“你们是出租车的乘客?”警察分别询问司机与钟未昔。
牧离从地上站起来,一手扶住受伤的腰,另一只手臂搭在钟未昔肩上。
看在他救过自己的份上,钟未昔没拍掉他的手,回答警察,“是啊,我们刚刚坐上去没多久就出了事。”
警察做着记录,又问,“在上车前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没有。”
牧离这小子不老实,嘻笑着在警察面前也敢拿手戳她的脸颊,钟未昔一把拍掉他的手,差点没朝他吼,“别闹。”
“你脸上有脏东西,我帮你擦掉而已,用得着这么凶吗?”牧离瞬间收起脸上的嘻笑,对警察说,“后面有辆车跟着我们,跟得紧。”
“车?什么车?”警察转头向四处查看。
“一辆路虎,一辆黑色轿车。”
“你怎么察觉的?当过兵?”警察惊讶了,出于职业敏感,上下打量起牧离。
“我没当过,不过我小时候的成长环境使我对周围的人或事有很高的警惕性。”
警察来了兴趣,“你是做什么的?”
牧离看向人群中的身影,低声说,“做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应该把跟着我们的两辆车主叫过来询问,问他们为什么跟着我们。”
警察没有马上执行,而是问旁边的司机,那司机可没钟未昔他们好运,跳下去后一条腿断了,正坐在单架上准备上救护车。
听了警察关于牧离的描述后,司机想了想说,“我在一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确实看到后面有一辆路虎,因为长年开车,比较喜欢名车,所以记得很清楚,车牌号是……”
警察马上向人群中扫视,随即在路边上发现了停在那里的路虎,以及靠在车边抽烟的男人,男人目光沉沉,丝毫不掩饰自己,定定地注视着他们这里。
看着警察向那个陌生男人走去,牧离这会儿不笑了,拿肩捅钟未昔,“你认识?”
钟未昔没说话,她不是不想说,是觉得没必要。
早料到回来可能会碰到他,这又怎么样呢,中国就这么大,能碰上没什么好奇怪。
时间是个奇妙的药丸,可以治愈一切伤口。曾经的人或事在经历那些沧桑之后看淡了,模糊了,也忘了,如今再见面只觉得见了一个很多年前便认识的人,就这样。
出租车陡然出事,黑司曜反应及时停下车,冷静地抬起头打量,那一瞬间他听到耳朵里很清楚的一声轰响,这声音不是来自于外界,是来自于心底。
不知不觉推开车门跑下去,远远的看到那辆出租车里滚出来两个身影,一个穿裙子的女孩被一个男孩护着,身体交缠着在地上打滚,那女孩太纤细娇小,几乎淹没在男孩的怀抱里,那男孩小心翼翼,仿佛护住珍宝,宁可自己摔得嘴牙咧嘴,多处受伤。
手指紧紧攥住车门,他发誓这不是梦,那个女孩被男孩保护在身下,那模糊的身影,纤弱的手臂,小下巴,他知道只要这么多就够了,足够了。
哪怕只露出女孩相貌的冰山一角,他也一眼能认出来,她是钟未昔,一个被他爱过,也伤过的女孩。
双腿似麻痹到没有知觉,他几乎靠在车门上才能站住,当警察向他走过来时,为了镇静,他摸出一根烟,点了两三次才点燃。
他的心底泛着巨大的复杂情感,身体里充斥了疲软与无力,强打起精神面对警察的盘问。
“先生,那边的先生说你的车跟着他们坐的出租车,有这回事吗?”
“没有,我没有跟着他们,倒是有人跟踪我。”
“是不是一辆黑色轿车?”
“是。”
“车牌号是多少?”
“……”
警察问了一些情况,他把车牌号报了出去,事实上当钟未昔的车出事后佟冠楠与他同时停下来,只不过佟冠楠很快开车超越他的车走了。
出租车突然失控,就在佟冠楠和他的眼皮子底下,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中间有预谋。
“你认不认识车主?”
“不认识。”
“那他为什么要跟踪你?”
“不清楚。”
“我们会很快查到车牌号的车主,请您留下电话,以后警方有什么事需要你提供线索。”
牧离身上的伤经过现场医护人员的包扎好多了,钟未昔脸上有道刮伤,只是蹭破了点皮,贴了创可贴,两个人一起被带进了警察局,做进一步的口供。
从里面出来外面几乎快天黑了,牧离仰面吐出一口长气,“哎,真倒霉,今天一天白白浪费了,明天一早又要回去。”
“不如明天下午走,上午我有点事。”钟未昔想着要去看看妈妈。
“行,那我就再陪你待一上午。”
正文 第210章 万水千山(3000字)
和牧离回酒店,酒店门前的路灯坏了,正在抢修,暗暗沉沉的道路透着一丝颓废的幽暗,牧离一手搭在她肩上,直嚷嚷着这里痛那里痛,并说晚饭叫餐到房间吃。
钟未昔也很疲惫,几乎昏昏欲睡,要不是对救命恩人还有点责任,真想把人给甩了,跑回房间睡大觉。累
坡跟的高跟鞋踩在铺着厚地毯的台阶上无声无息,光可鉴人的玻璃门上反S出一道身影,进门前她看了一眼,那身影远远的伫立,像个影子,伴随着她和牧离往里走的脚步那影子从视线中消失。
次日早上钟未昔没能爬得起来,四肢好象完全不听使唤,从昨晚躺下去就昏昏沉沉地睡着,再醒来又是被牧离捏着鼻子。
以为她又要发一通起床气,牧离一看她睁开眼睛,马上向后弹跳开来,“别怪我啊,我可是好心,你再不起床可就来不及去办事了。”
“几点了?”她像大病初愈一般慢吞吞挪起身子,靠在那里直喘-气。
“九点十五分。”牧离看着她虚弱地喘/息,“是不是不舒服?”
钟未昔强迫自己振作精神爬起来,白他一眼,拿上衣服进浴室。
一刻钟后,牧离听到里面扑通的声音,连忙去敲门,钟未昔的声音很快传来,“没事,不小心滑倒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
门内,钟未昔确定是摔倒了,只不过不是滑倒,是突如其来的一阵头晕,眼前发黑,栽倒在地,还好条件反S双手本能地抓身边的物件,但膝盖还是摔肿了。闷
他们快中午赶到墓地,钟未昔还穿着自己原来的衣服,牧离虽有不满,却没说什么,买了两束花走到她面前,“看故人带花,聊表心意。”
他想得周全,钟未昔点点头,找到妈妈的墓,上面摆了一束花,昨晚下雨,花被雨淋得有点湿,上面沾了雨水,看来是昨天有人来过。
是姐姐吗?还是那个人?
妈妈和爸爸是合葬,旁边就是爸爸的墓,钟未昔分别摆了一束花在他们面前,留意到昨天那个来过的人只在妈妈前面摆了,爸爸前面却没有。这么判断应该不是姐姐,是那个人。
看完父母,钟未昔往外面走,牧离在后面低头磨磨蹭蹭,过了会上几步上来,“未昔,我买了下午三点半的飞机票,还有点时间,你不回家看看?”
钟未昔淡淡地应着,“不了。”
“为什么?”
“家里没有人。”
“你没有兄弟姐妹吗?端午放假可是全国性的公假,说不定你家里有人在呢。”
钟未昔侧目而视,想了想,听从牧离的建议。
进家门前钟未昔在背包里翻了半天的钥匙,最后从夹缝中困难地掏出来,门自动开了,钟未染出现在门里。
一看与钟未昔一模一样的脸,牧离嘴巴张得老大,“原来你们是双胞胎。”
“姐。”钟未昔看着钟未染,又看看屋里的贺融,想不到姐姐真的回家了。
对于几年没见的妹妹,钟未昔表现热情,“快进来坐。”
“这房子是你姐姐的?怎么跟你到她家里做客一样客客气气?”牧离坐下后看钟未染忙前忙后拿水果,忍不住又开始打探。
钟未昔摇头,捧着手里的茶杯,小口小口轻啜。
牧离又看看坐在沙发上的贺融,看来这人是未昔姐姐的男朋友。
“未昔,你回来得正好,我正和贺融说起你,你就回来了。我们打算结婚,少了你怎么行。”
钟未昔看看姐姐和姐夫,“恭喜。”
“未昔,你过来,我跟你说件事。”钟未染亲热地拉着妹妹的手跑进厨房。
厨房里散发出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到处被抹得一尘不染,看上去姐姐花了心思做清理。进了厨房钟未昔站到窗口前吹风,视野极佳,这是爸爸以前最喜欢站的地方,锅里炖着东西,爸爸就站在这里抽烟看风景。
她的视线穿过窗户,楼下有个挺拔的身影及一辆跟了她半天的路虎,他也在向楼上张望,对上她平静的目光,他们之间隔了时间与空间,金钱与前程,权势与地位,看似只有几米的高空距离,却如千山万水,多了许多无法跨越的东西。
从去武汉找姐姐到现在,之间隔了一年多,没有问候没有关心,钟未染直接讲自己的,“未昔,我要结婚了,你见过的,就是坐在客厅里的贺融。他家里条件好,他父母说不要我娘家陪什么,只要我嫁过去就好。但是现实容不得我天真,我身边的女同学结婚有这样的例子,一开始婆家说不在乎陪不陪嫁妆,可是等进了婆家的门,很多无奈就来了,每次吵架婆家就拿嫁家没有嫁妆来刺女方,这令女方很难过,甚至抬不起头来……balabala……”
钟未昔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最近很多人在她面前会长篇大论,半天绕不到主题上去,姐姐也是,说了一大通有的没的,她们是亲姐妹,有什么事不直接说呢?
“……所以我的意思是想要回这个房子……”
“这房子你要就给你。”钟未昔不在意。
“未昔,我讲了半天你没听明白吗?这房子爸爸不知道怎么搞的给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陶为琳,我打听过了,去年被转到堂哥名下,现在是堂哥的房子。我找过堂哥,他说这房子他不打算给自己,是留给你的。我不明白,这房子是我爸的,就算要给也是我和你一人一半,怎么能给他们呢?”
“姐,爸爸既然给了婶婶,这是爸爸的决定,我尊重他。”
“我就知道你记仇,怪我在武汉急着赶你走。你是不是和堂哥串通好了,想把这房子私吞?要是这样你们不仁我不义,子女对父母的财产都有继承权,别到时候怪我撕破了脸,告到法院,弄得大家都难看。”钟未染恼火不已。
“随便你怎么想。我只向你保证,这房子我不会要。”钟未昔淡漠地点点头,随即走出去。
客厅里贺融和牧离不熟,打开电视缓解气氛,不想厨房里钟未染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然后就见钟未昔一脸淡然地出来。
贺融站起来,满怀歉意,“是不是未染跟你提房子的事?别放在心上,她怕嫁进我们家没地位,想要这房子增添点面子,其实我父母是真的不在乎。我跟她讲过很多次,她就是不听。”
“没关系,祝你和姐姐百年好合,我该走了。”钟未昔摇头,露出一脸真诚的笑。本来她想留下来参加他们的婚礼,不过鉴于在武汉的例子,她想姐姐不会愿意在婚礼上向贺家亲戚介绍自己坐过牢的妹妹。
从家里出来,钟未昔显得无精打采,表上表现得不在乎,可毕竟是姐妹,姐姐结了婚她却不能出席,心里不免苦涩。
难得牧离没发挥他的八卦精神,全程给她一个安静的空间,两个人到了机场,时间还早。
牧离去了洗手间,钟未昔低头看着手机,“嗒嗒嗒”一阵皮鞋的脚步声来到跟前,稍有停顿,旋即站定住。
保持着看手机的姿势,钟未昔骤然有种时光倒流的晕眩感,这熟悉的皮鞋声,熟悉的气息化成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启了记忆的大门,她的内心沉淀着沧桑与淡然,很自如地抬起下巴,用柔和的声音浅笑着说,“这么巧。”
“不巧,我从昨天跟到现在,为的是想见见你。”黑司曜很想这么说,只是他做不到像她这样平静,好象老朋友碰面一样交谈,只能把这句话吞进肚子里。
他仔细观察着她,她和昨晚给人清新时尚的感觉不同,身上罩着过大的衣服,松垮垮地罩在那骨瘦如柴的身躯上,在空气中一阵阵飘荡。
想要把她身上的每个变化都尽收眼底,越是想这样做,越是发觉眼睛胀涩,快睁不开,只想流泪。
在她眩目的微笑下,在人来人往的候机大厅,她的脸上、身上,每一个细节都显得那么从容淡定,这份观察结果让他的心掀起沉重的失望与落寞,委屈与疼痛。
他牵肠挂肚苦熬了这么久,她却如此心平气和,为什么?她忘了他吗?他害得她那么惨,无辜的两年牢狱,为什么她不恨他,不指责他的残忍与不择手段?
“是啊,真巧。”他同样微笑,从昨天在车祸现场遇到,他看到她灿烂的笑脸,看到她虽然瘦,却不再如两年前一样颓废,她变了,变得开朗,变得爱笑,也变得小孩子气,爱和人打闹。
“这正印证了一句,无巧不成书。”钟未昔委婉而客气,不见熟络,只是单纯的故人见面用语。
黑司曜听得如针在扎,曾经的感情付之东流,现在摆在面前的是一份疏远与淡漠,他们说着不痛不痒的问候,笑得客套,他终于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被完全消耗掉了,除了一堆腐烂的伤口什么也没剩下。
牧离老远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钟未昔面前,两个人不怎么说话,互看着,眼神中的交流看不出什么,唯一使他另眼相看的是这个男人正是昨天路虎车的主人。
“未昔。”牧离走过去,眼睛盯着黑司曜,“你是谁?别乱来。”
正文 第211章 爱与恨在一念之间
“牧离,去给我买瓶水好吗?”钟未昔抬头笑着,难得用上轻柔的语气。
牧离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这话听得极舒服,也很受用,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走了。
候机大厅嘈杂,黑司曜打算去咖啡厅谈,可钟未昔不这么想,她指着旁边的空座,“要不要坐坐?”累
看着她目光平稳,一点不见重逢的激动或是仇恨,黑司曜身体迟钝得反应不过来,很久之后捡起一丝平静,在那个位置上坐下来。
坐下后心痛如刀绞,他意识到钟未昔不一样了,眼前的钟未昔除了名字和他记忆中的一样之外,他看不出,也找不到过去的从前的那个影子。
她好象脱胎换骨,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爱的,喜欢的,在乎的,想了四年的钟未昔不是这样的,那个钟未昔胆小、懦弱,动不动就哭,需要人保护,令人一看到就生出无限的疼与宠。
这个坐在他身边说话的女孩又是谁?
“曜哥哥,你回青州吗?”钟未昔把手机关机,放进背包里,很随意地问他。
“嗯。”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漫不经心的面孔。
他不小了,二十八岁已经看过很多事,大风大浪里走过来,有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然而在如此心平气和的钟未昔面前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四年的消磨与时间的跨度,与曾经他在美国,她在国内的六年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在漫长的人生路上他做过很多次选择,每一次都证明自己是对的,包括四年前放弃她。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付出和牺牲了常人无法想象的东西。闷
如果以前的钟未昔需要呵护,是风雨中娇艳的花朵,摇摇欲坠,惹人怜爱,那么现在的钟未昔便是一朵石缝里长出来的奇花,它虽不是最美的,却强韧,不需要任何人也能给自己遮风挡雨。
听着她闲聊的语气,他分辨不出自己是怀念曾经的钟未昔,还是更喜欢眼前的钟未昔,如此的陌生又是如此的焕然一新,却也在明明确确告诉他,他们之间的前尘往事已是过眼云烟。她过得很好,没有他的日子平淡而享受。
眼前的视野回荡着与世隔绝的空旷与幽静,眼里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一个他痛心了好久的女人。
她不卑微,不渺小,不怯弱,高大到他必须仰头也望不到顶。相由心生,境随心转,一个人的内心是浮躁,是平和,是仇恨,是愤恨,是狭窄,心境有多大,做出来的事就有多大,这个大不是大事,是大度,是容人之量。
与她现在的大度比起来,他却矮小下去,一路矮到尘埃里。
五十而知天命,他曾经以为这样的心境需要修炼到五十岁才可以有。现代社会的人大多浮躁,急于求成,急功近利,想要一步登天的不在少数,一有不如意便怨天忧人,逃避压力与责任。
“呐,水来了,不过不是矿泉水,这是开水,你这几天脸色不太好,喝凉水对你身体不好,当心烫。”牧离回来,递给钟未昔一只保温杯。
“谢谢。”钟未昔本能地回以笑容,经过这几天的深处,她发现牧离这个人虽然有时候挺任性,还有少爷脾气,不过做事很细心。机场专门有供应热开水的地方,看样子这茶杯是专门为她买的,朋友做到这份上,也算是她的幸运。
牧离坐到另一边,手自然搭上钟未昔的肩,歪头直笑,“你这么客气我真有点不习惯,不过我当你佣人你应该谢天谢地,长这么大我可从来没当过跑腿的,就连我父母都没享受到这种待遇。”
就知道他不肯吃亏,钟未昔把头一扭,扬起来去看天花板,装没听见。
黑司曜还没从愧疚、心痛的旋涡中拔出来,以一种仇恨的眼神看着C进他与钟未昔世界里的牧离,他们说说笑笑,当他是透明的,钟未昔以前从来不是这个样子,她总是低着头,从不会把头扬得高高的,也不会以如此轻松的姿态和人交谈。
她,真的不是过去的钟未昔,不是他从小认识到大的钟未昔。
在她坐牢的两年里,他不是没想过去看她,结果连出庭都没去,他把自己与她隔开,当成是陌路人,他承认自己无情无义,承认自己自私自利,全因为他害怕,恐惧见她。
他不知道见到她说什么,他真的恐惧,这辈子他没对任何事恐惧过,唯独对她,他没有勇气。
他恨自己窝囊,恨自己欠了债,找她的这两年他无一不在找与不找中挣扎,爱与恨已经模糊了,他弄不清自己找到她要做什么,也弄不清自己找她是基于什么原因,是爱,是内疚,还是良心的谴责。
见到面还能说什么,说‘对不起’,说‘我爱你’?恐怕还没说出口,他先鄙视自己,伤害造成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直到昨天他再见到她,混乱中问自己一个问题,她爱你吗?黑司曜,你从没有听她说过爱你?所有的一切你们看似应该在一起,你拥有过她的不过是身体,一具躯壳,你爱她,那么她爱你吗?
对于他来说,这个问题改变了他的思绪,也困扰了他。
如今,看她笑靥如花,这种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由心底发出来的,不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他好累,困在漫长的回忆里消耗了太多的心力,他只想躺下去一睡不起,他想去再走一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条去看录像的路上,他想再背她一次,想再抱她一次,想再……
不,放手吧,黑司曜,你该放手,你欠了她很多,亏欠她的穷极一生也补不回来,不如放手,给两个人一条生路,安安静静看她在另一个世界开心地活着,笑着,幸福着。
这个叫牧离的男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会不会对钟未昔好,重要的是能不能今后给她营造出一个完全没有伤害,没有背叛的环境,他最在乎的是这个。
就让她去真心享受爱情,享受被爱和爱人的滋味,心里激烈翻涌的情感在这一瞬间走到了极致,曾经有个专家说过,爱与恨像两个钟摆,摆过来是爱,摆过去是恨,全是一念之差。
钟未昔已经不恨了,放下了,他又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资格去爱或恨。或许爱与恨不是两个极端,最终的极端是一切归于平静,心如止水,给予他们真心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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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结束。关于昨天张梅儿子的错误今天已经请编辑改过来了,应该是弟弟,抱歉啦。另外这一章中有个大的伏笔,是关系到下面人物心理大转折的伏笔,不知道亲们看出来没?
正文 第212章 心死
飞机上,睡过一觉,她迷糊的眼睛对上牧离探究的目光,“凭我的直觉机场那个男人是个关键人物,可能与你?